“我爷爷说赵叔您做事最稳当,总是嘱咐让我跟您好好学习呢,您刚才这一席话,真是让我受教了!不过赵叔,这种事已是板上钉钉了,您完全没必要如此低调么。”阮震岳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恭维的意味。
阮震岳的恭维,让电话那头的赵叔听得十分受用,不觉爽朗的笑道:“震岳啊,咱们之间就不用多说什么了,你好好准备一下,绝对不能捅出篓子来了。”
“赵叔您就放心吧,我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就在阮震岳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赵叔好像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三湖市那边,也没什么问题吧?”
听了这句话,阮震岳心中一震,这才明白这位赵叔打电话的重心,恐怕就在三湖市上。毕竟三湖市成为重心城市的事情,是他一手给推上去的。现在中央领导来山省调研重心城市,估计他心里底气不足了。
心里虽然震惊,但是表面上阮震岳还是笑眯眯的说道:“能有什么问题呢,今年三湖市的经济增速快要达到百分之二十了,他们的市委书记可说了,一定得好好感谢赵叔您一下,您可是为他们三湖市七百万干部群众办了一件大好事啊!”
那赵叔听到百分之二十的数字,顿时放下了心来。又和阮震岳闲扯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阮震岳对于自己的先知先觉感到庆幸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欣慰的感觉。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脑子里却是快速的旋转起来。
这一次调研重心城市,是上级对重心城市发展的重视,更是一个绝妙的出彩机会。凭着东埔市目前的经济发展情况,只要自己运作得好,在上级领导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十拿九稳的。
心中念头翻腾的阮震岳,想到这次考察对于自己的意义,不由得心跳加速。按照惯例,明年这个时候,上面就该着手安排让经济强市的市委书记进常委了,现在整个山省的四个重心城市,也就是他和三湖市竞争,三湖市的林长功能行么?
想到林长功,阮震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这样的老同志早已船到码头车到站了,还能有什么野心可讲?就算他干得再怎么出色,也只能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就这么一个对手,他阮震岳的胜算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如果能够在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出任常委,那么他登顶的路,就会被缩短一步。
虽然只是一两年的时间,但是这一两年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官场就是这样,时机一到,短短的时间内,局势的变化可能会让你意想不到。
阮震岳绝不允许他的路出现任何变故,在这条路上,他阮震岳一定要成为那名最后的胜利者。心中念头翻动的阮震岳,想着自己前些时候得到的消息,不由得有点沉醉了。
“罗南市”
不知道怎么回事,罗南市这三个字出现在他的心头,而随着这三个字的出现,阮震岳的心顿时一阵颤抖。现在罗南市的情况,他非常的清楚,而罗南市那种飞快的发展速度,更是让他有点惊惧,如果王子君要是在这方面和自己竞争的话,自己还能够赢么?
能,一定能。罗南市虽然不错,但是他们不是重心城市,听说这经济强市主要指的是重心城市。
“咚咚咚”
就在阮震岳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阮震岳皱了皱眉头,还是沉声的道:“进来。”
走进来的常务副市长程晓萍,不过此时,这位被阮震岳在会议上称作东埔市铁娘子的女人却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一直都是看到这个女人笑脸的阮震岳不由得一愣,不过随即笑道:“程市长,谁让你不高兴了?给我说,我好好的批评他一顿。”
程晓萍当然不敢给阮震岳发脾气,她之所以脸上都是怒气,一大半都是装出来的。之所以把自己弄得气愤难当,是因为她来阮震岳这里是来告状的。
“阮书记,我这工作不能干了。”程晓萍没有坐下,站在阮震岳的办公桌前,气呼呼的说道:“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把企业招过来,就差给人家磕头了,有些人倒好,什么都不干还指手画脚!他指手画脚我们也认了,谁让他是领导呢,咱们就该服从,上级服从下级,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问题是,有一点我不能忍。阮书记,人家企业能来咱们这里投资,费了多少口舌您知道。但是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他强,比他好,那些企业是我招商引资过来的,直接就将人家给股关停了,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程晓萍说到这里,眼里噙满了泪水,很快就流成一条小河了:“阮书记,我跟着您干,不图别的,吃多少苦受多大累,我都不怕,但是这种窝囊气,我受不了了!”
能够被程晓萍称作领导并跑来告状的人,在东埔市只有一个,那就是市长祝于平。对于祝于平,阮震岳虽然也是一脑门的官司,但是现在要他动祝于平的位置,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毕竟祝于平的身后,有那个人撑着。
“怎么回事?程市长你有什么委屈给我说,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让他纠正过来,马上,立刻!”对于程晓萍这个女人,阮震岳也看得很透,她是那种把自己的姿色和美貌当资源的女人,尽管到目前为止,阮震岳从来不曾尝试过,但是至少,这个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发点小脾气的女人,如果他阮震岳提出想要与民同乐,估计她会欣然应允的。他有这样的把握!
但是,阮震岳毕竟是阮震岳,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更何况他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呢?不,更何况他美好的前途正冲他招手呢!他是不用让裤裆里的玩意儿坏了自己大事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女人至少是死心塌地的站在自己这条战船上来了,自己对她支持与否,关系到人心向背。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女人的尊严他是要维护一下的。
“阮书记,镀锌厂是我好不容易从沿海拉过来的项目,当时拉这个项目的城市有好几个,也不是没有比咱们东埔市条件好的。人家镀锌厂之所以到咱们东埔市来,那是我拍着胸脯向人家保证一定给人家最大的支持。”
程晓萍说到这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哽咽道:“可是,现在人家才刚刚投产两天月,就有人觉得难受了,三天两头的派环保局去查处,昨天更是过分,居然给人家下了停业整顿通知书。”
“现在人家老板找到我,你说,我这大话早都说出去了,他现在给我弄这一出,您让我怎么办?”程晓萍说到这里,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手绢在脸上抹了抹。
阮震岳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镀锌厂有污染,他心里是知道的。但是这污染的东西在岚河一处理,冲出去就是了,更何况现在哪个地市不是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祝于平这是想要干什么?!分明是釜底抽薪嘛!
罗南市飞速发展,他这是替王子君拉自己的后腿。想到这里,阮震岳的怒气更高了几分。
他朝着程晓萍看了一眼道:“现在政协那边缺少一个副秘书长,环保局的那位卢局长工作能力挺强的,就让他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发挥他的作用吧。”
阮震岳的话,让程晓萍的心中一阵的欢喜,她没想到自己声泪俱下的告状,在阮书记这里竟会如此的管用。本来只是想要上上眼药的她,一时间兴奋莫明,想要把祝于平给拉下来的决心,更强了几分。
“王书记。”姜隆刚看着正在低头看文件的王子君,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轻声的说道。
王子君抬起头朝着姜隆刚看了一眼,然后轻声的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王书记,下面不少人对于您处理黎家论的事情有意见,都说处理得太狠了。”姜隆刚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之后,接着道:“另外,咱们市里面的这些企业,不但是开发区的,就是一些县区的也开始不跟三湖市的企业打交道了!”
王子君看着在自己面前有点忐忑的姜隆刚,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姜隆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说这些,明显是一种劝谏。这一年来,姜隆刚跟着自己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现在在自己的耳边劝谏,应该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和王子君的从容相比,站在王子君旁边的姜隆刚,此时的心中充满了忐忑。这次找时间将自己的心思给王书记说出来,是他犹豫再三做出的决定,在对待下边的舆论上,他相当于王书记的耳朵。现在,他这个耳朵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这一年来,他姜隆刚之所以扶摇直上,那完全都是因为王书记栽培的结果。现在听到这些有点不利于王书记施政目的的言论,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只有说出来,他觉得自己才对得起王书记的栽培。如果患得患失,保持沉默,他心里会万分内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