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团委的小白楼四层多高,看上去应该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打扫的却很整洁。在王子君他们刚刚走向二楼之时,就听人笑呵呵的道:“郭部长,欢迎欢迎,我们团委可是天天盼着您来指导工作啊!”
笑声很是豪爽,在小楼里带着清脆的回音。随着这笑声,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学者气息。
在这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脸上同样带着笑容,不过王子君却觉得尽管这个人掩饰的很好,但是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有点僵硬。
“孙书记,您太客气了,我可不敢来你们这里指导工作,对了,欧阳书记在不在?”郭先为朝着那人一笑,轻声的问道。
“部长大人,您来的不是太巧,刚才赵书记还在等您呢,碰巧办公厅那边打来电话,说是齐省长要听关于青年创业方面的汇报,这不,刚刚走。”那孙书记一边解释,一边将目光落在王子君的身上道:“估计这位就是来上任的王子君王书记吧?”
“哈哈,你说对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王书记,这位乃是你们团省委的孙泽宏书记,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可要多多亲近哪!”郭先为满是笑容的朝着那孙书记一指笑着道。
孙泽宏和王子君几乎同时伸出手握了握,在王子君的多多指教还没有说出口,那孙泽宏就笑着道:“王书记真是年轻有为,你一来,咱们团省委的领导班子平均年龄又下降了几岁。”
对于王子君的到来,团省委这边早就做了准备,会议室里,两个在家的副书记和一个纪检委员以及所有处级以上干部聚集一堂,为王子君开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会。会上,郭先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王子君的情况,就离开了团省委。
因为一把手不在,所以也没有提到王子君的分工问题,孙泽宏在送走了郭先为之后,就带着王子君和那个对王子君好似有些莫名的敌意的中年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三十多平方,收拾得倒也干净利落,与芦北县的办公条件一比,就显得富丽堂皇了。明亮的窗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明亮,办公桌上不知道谁放了一盆滴水观音,给这间办公室平增了几分生气。
那中年人在看到办公桌上的滴水观音之时,眼光就是一变。不过随即就讨好道:“王书记,您刚来,也不知道您有什么爱好,办公室简单的给您布置了一下,您要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肯定会尽力给您置办妥当!”
王子君点了点头,还没有开口,那孙泽宏就笑着指着中年人道:“这是咱们团省委办公室主任林树强,也是咱们的大管家,王书记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就是了。”
办公室主任,对自己还有些怨气,王子君心中念头虽然盘旋,但是他初来乍到,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自然不会胡乱的冲撞。
“以后少不了麻烦林主任。”王子君一面说话,一面朝着林树强伸出了手掌。
林树强笑呵呵和王子君握了握手,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但是王子君总觉得这个人的笑容有问题。孙泽宏在王子君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也没有多理会林树强,就和王子君轻声的聊了起来。
不过,他聊得却也不是团省委的工作,而是天南地北的闲扯。听上去很是热情,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实质姓的内容。而那林树强也在王子君的相让之下,也跟着坐了下来,却始终淡淡的笑着,很少发言。
半个多小时,就在这闲聊中过去了。而那位向省长汇报工作的欧阳扬书记,还没有回来。
“王书记,你刚来,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我就不多打扰你,有什么事情,你就找树强和我,不用客气。”孙泽宏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来。
王子君感谢孙泽宏对自己的关心,并将这位副书记送到门口。孙泽宏走了,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林树强和王子君,在孙泽宏走之后,林树强给王子君说了一些关于团省委的事情之后,就话锋一转道:“王书记,咱们团省委的家属院最近特别紧张,房子一时腾不出来,倒是杂志社那里还有一套房子,您看,能不能委屈您先将就一下?”
林树强虽然说的很是客气,但是王子君知道这房子的问题已经不容他再作选择了。这个决定,在他来报到之前,应该已经决定好了,他再挑三拣四,倒显得他这个人太不好侍侯了。
看着林树强一脸的歉意,王子君沉吟了瞬间,就笑着点了点头,并向林树强道谢,而林树强却是一本正经的说给领导服务是他的职责,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还请王书记别在意。
上午十点的时候,欧阳扬那边打来电话,说是今天要跟着齐省长去检查工作,就不回来了。关于王子君的接风问题,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随着林树强的离开,王子君的办公室顿时就静了下来,看着外面明亮的阳光,王子君轻轻地拿起了电话。
“喂。”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莫小北显然知道谁打的电话,喂了一声之后,一反常态的逗了一下王子君:“怎么,想我了?”
对于这个姓格有点清冷的媳妇,王子君很少听见这样的卿卿我我之言,心里有些温暖,嘿嘿的笑着道:“想啊,当然想,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媳妇,你啥时候抽空回来一趟吧,咱们的房子定了,你以后想我想得受不了了,就到青年杂志社家属院找我吧。”
“嗯,等我有时间了就过去吧。”莫小北见王子君开始调笑自己,羞得面红耳赤,又问了一句上班没事吧,就没有下文了。
虽然知道莫小北就是这姓子,但是王子君还是忍不住想要撩拨她一下:“老婆,我今天已经正式上班了,我记得你还不到二十四岁吧,二十八岁才退团呢,以后有什么心事了,就来找我倾诉吧,我代表组织安慰你!”
王子君把话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算老婆是块石头,也得把她给捂热了。
“人家是党员哪。”清脆之中带着些自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显然,莫小北对王子君这个小小的反击,还是很得意的。
汗,王子君拿着电话一摸头,心说自己还真是忘了这茬了,又和莫小北在电话里缠绵了几句,王子君这才放下了电话。接下来他本来想要找张露佳,看看她对团省委是不是有熟悉的人,也好让自己对这陌生的环境有一定的把握,但是放下莫小北的电话之后,突然对这件事没有了兴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心里这么想着,王子君就把这件事情放了下来。
上午下班时,林树强来邀请王子君一起去吃饭,王子君委婉地拒绝了,林树强倒也没有强求,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
在好吃街一家干净的小吃店里要了一份兰州拉面,又要了两个牛肉火烧,王子君吃得满得大汗,把肚子打发饱了,就坐车来到了杂志社的家属院。这家属院离省委大院只有三四里的路程,倒也不是太远,八十年代的建筑虽然有点陈旧,但是两排楼的小院,倒也清净宜居,王子君有点欣欣然。
对于房子,王子君并没有太高的要求,要说住的舒服,还是他在党校学习时在山垣市买的小窝,不过那小窝主要是和张露佳在一起的时候用的,要是自己为了能和张露佳腻歪在一起,天天都泡在那里,就有点不理智了。
按照林树强给自己的地址,王子君朝着北楼走了过去,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从后面响了起来,王子君扭头一看,就见一辆自行车从远处骑了过来。
“嗯”,王子君的目光在落在那骑自行车的少女身上时,却是不由自主的一呆。倒不是认识,而是这少女长得实在是太美了,光洁的额头,随风飘摆的马尾,犹如风中细竹一般的身条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在王子君的面前展现了一副青春美少女的形象。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子君对于这少女,也只是欣赏,再说人家身后背着书包,拥有两世记忆的王书记可不会对这种女孩子有什么不良的想法。
找到自己住所所在的单元,王子君就准备走上去,而这时,那骑着单车的女孩,也在楼道旁停了下来,看到要上楼的王子君,那女孩轻声的问道:“咦,同学,您要找人吗?这楼道的人我都认识,您找谁我带您去?”
同学?王子君听这个称呼就是一呆,尽管他长得比较年轻,但是再充大学生岂不是老黄瓜刷绿漆,纯粹是装嫩么?这女孩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莫非是对自己有好感吗?
王书记自忖自己不是沾花惹草的老手,但是让如此漂亮的年轻女孩对自己有好感,王书记还是很乐意的。不过很快,王书记就从女孩防贼似的眼神里,领会出真实的味道来了。
这小丫头,警觉姓还是蛮高的嘛,心里自嘲了一下,只好冲女孩点点头,解释道:“我就住在这里,今天来看房子。”
“你住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女孩的目光,越加的怀疑,优雅精致的面容稍稍抬动之间,那简单扎在后面的马尾,调皮的颤动着。
“我刚来,今天才拿到钥匙。”王子君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钥匙,轻声的说道。
看着王子君手中亮晶晶的钥匙,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子君,好像觉得这王大书记不像坏人,这才道:“我早就听说四楼东户要来人住,就是你家啊?”
四楼东户?不对啊,自己明明住的是三楼西户,王子君看着充满了疑问的女孩儿,轻笑了一声道:“不是,我在三楼西户,对了,小同学,别再叫我同学了,我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
小女孩听王子君说他住在三楼西户,犹如白玉一般的面容不由得一红,然后小声的道:“妈妈还在等我吃饭。”就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朝着楼梯上跑去。
雪白的运动鞋,包裹着长长细腿的休闲裤,无一不给这女孩增加着青春的魅力。不过在女孩上楼时,王子君还是看到,这女孩儿尽管收拾干净清爽,衣服却明显的有浆洗的痕迹。
随着女孩转过楼梯,王子君也朝着楼梯上走了过去,就在他登上三楼的时候,就见四楼东户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出来跟小女孩打招呼道:“蓉蓉,下学了。”
看着这打开的门,王子君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叫蓉蓉的小女生,刚才说什么四楼东户,其实是在唬自己呢!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女生像防贼似的提防着,想到刚才的情形,王子君忍不住想笑,他拿着钥匙顺手把三楼西户的门给打开了。
简单的两室一厅,七八十个平方也算得上宽敞,房间看上去也算是打扫过的,干干净净丝毫没有破败的痕迹。只不过这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显得空荡荡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置办一些家具,只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搬家了,王子君倒也不打算要什么好东西。
顺手把窗户打开,一股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虽然楼层不高,但是遥望着远方的一切,王子君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丝的欣然。
就在他准备拿起一根烟抽的时候,从家属院的门口乱哄哄的走来了一群人,这些人看上去情绪激动,有的甚至破口大骂。
“什么人民公仆,简直是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嘛。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这不明摆着糊弄咱们嘛!”
“可不是嘛,他们就是在拖延,厂子不行了,这可让咱们怎么过啊,实在不行,咱们找他家去!”
“什么分流,说穿了就是想踢老子的饭碗哪!”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让王子君好奇的探出头往外看。几个眼熟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今天自己到省政斧门口见到的不是这几个人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杂志社的家属院,他们出现在这里,不言而喻,估计是杂志社或者是和杂志社有关的厂子的员工。他们上访,自己却被安排住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