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国平记不清自己被双规多久了,这些天来,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瘦了。早上起来,在卫生间,他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觉得腮帮子上的肉少了些,不禁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了一下,心说,现在要是能出去,该多好!尽管工作组的同志对他非常客气,每天问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但是他却没有一点胃口。此时,就是山珍海味也不香啊!他真正体会到了自由有多么可贵,体会到了失去自由的痛苦。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己的事不是简单地用“错误”两个字可以解释的。那是触犯法律,是要坐牢的。罗国平无法想象自己一旦陷入牢笼,与那些形形色色的犯人关押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日子。正是基于这样一种空前的恐惧,他才对所有事实拒不认账。甚至张小娟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强行抵赖。
然而,在聊天记录面前,罗国平终于承认自己与张小娟的那一段历史了。
几年前,罗国平第一次见到张小娟时,就被她的美丽深深吸引住了。那天晚上,他就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把这位姑娘弄到手。罗国平觉得海阳离河阳不远,在这里找一个姑娘神不知鬼不觉,来去方便,花的时间不多,没有什么妨碍。回到海阳后,他有事没事就给张小娟打电话聊天。每次到河阳他就去张小娟工作的地方消费,请她吃饭、唱歌、跳舞,有时候还给她买件衣服买个包什么的。终于让张小娟投入了自己的怀抱。
办案人员问道:“你给过张小娟多少钱?”
“这个记不清楚了,我每个月给她5000元生活费。有一段时间她什么事情也没做,是我养着她。三年下来,加上一些其他费用,大约是20万。”罗国平实在回忆不起来这几年一共给过张小娟多少钱了,那些钱并不是一次两次给的。除了每个月5000元的生活费,有时高兴随手给个几百或者上千上万的时候也有。
“就这些钱?没有漏掉吗?”
“没有了。”罗国平肯定地说。
“我提醒你一下,张小娟开化妆品店的启动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钱,我不是给她的,是借给她的,当时说了要还,一共10万。”的确,罗国平在给张小娟这笔钱时,也说过这钱算是借给她的,张小娟也说过要还给他。但是,罗国平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还。
“三年里,你给张小娟的钱就接近20万,加上这10万,就是30万了。我们算了一下你的工资收入,即使你不吃不喝,不花一分钱,你的工资加起来最多也不会超过15万,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给她?”
“工作这么多年,我总有一点积蓄吧,碰到喜欢的女人就给她一点。”
史凯兵冷冷地笑道:“罗国平,你可真大方,随便给一点就是30万。你的积蓄有多少?”
罗国平一时语塞:“这个……这个……我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那么,我帮你记一下,你包里那些存折上有211万元,你的这些积蓄是哪里来的?”
“这些都不是我的。”罗国平赶紧矢口否认。
“不是你的,我们检查了一下,有五个是你女儿的名字,你女儿正在读大学,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呢?我们到银行调取录像资料看过了,每一笔都是你经手的。任丽琼与你早就离婚了,如果真是她的存折,你为什么不给她?”史凯兵步步跟进。
“钱是我给她们存的,这一点没错。这些钱也就是逢年过节时,一些单位领导和干部来表示个意思的,拒绝又拒绝不了,我也是没办法,所以就收下了。几年下来,也就有这个数字了。像这一类东西,也就是个人情往来。”
“这种人情往来也有点过于大方了吧,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说白了,人家所谓的人情也是冲着你手中的权力来的。你在基层担任普通干部的时候有这样的人情往来吗?他们出手有这么大方,能够动不动就是几千几万的往你的家里送?你这种说法也是自欺欺人。”
罗国平点点头,表示承认史凯兵的观点。事实上也是这样,逢年过节往家里跑的多数是有求于自己的人。那些出手非常大方的人,也往往是那些带有其他目的的人,事后往往会利用他手中的权力获取一些好处。如果按价值来说,罗国平给他们的好处比他们送给罗国平的要多得多。
“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史凯兵拿起一张照片问道。
“也就是一些玩得比较好的女孩子,没有其他的东西。”
“玩得比较好的?仅仅是比较好还是有两性关系。”
“算是有两性关系吧。”
“还有没有类似张小娟这种关系的?”
“没有了,其实我跟小娟也就是玩得比较好,两人之间随便了点,并不是什么关系。”
“罗国平同志,三年里,你每个月给她5000元生活费,已经说明你们不是随便点的关系了。”
“那算是什么?算是包养情人吗?”罗国平问道。
“这个你自己先别着急,到时我们会给你的行为作出结论的,该如何定性是组织上的事情。对了,你曾经向张小娟要过一只乳罩和一条内裤,为什么?”
“乳罩和内裤?我记不清了。”罗国平涨红了脸。
“张小娟说,就是在最后一次拿的,你当时说作个纪念。”
罗国平的样子很难看,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了。
“你到底要了做什么?”
“我也就是想着,要分手了,想要一两件她的物品。”说到这里,罗国平的脸红了起来,“所以就向她要了这两样东西。”
“那么,这些东西现在在哪儿?”
“早没有了,被我扔掉了。”
看到罗国平的表情,史凯兵心里心里就有了数,心说,恐怕不是这么回事儿。
“罗国平同志,你在说谎。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你绝对没有扔掉。问题是你把它们放在哪儿了?”
罗国平看了史凯兵一眼,赶紧转移了视线。
此时,史凯兵也在分析着罗国平所说的话的真实成份,分析着他要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罗国平向张小娟要这两样东西,无非是出于三种心理。一种是心理上想得到一种满足,体现一种成就感,这是男人的占有欲望的一种变态的体现;另一种就是真的是想作为纪念,成为一个永久的记忆;第三种就是通过这两样东西来思念她,也就是所谓睹物思人。无论出于何种心理,这两样东西目前一定还在罗国平手上。
在罗国平心里,这三种心理兼而有之。
此时,也许史凯兵还不知道,他们击中的,正是罗国平的一个软肋。罗国平是属于那种极度虚伪的人物,表面上他一本正经,骨子里却什么都想得出来。比如说,他骨子里非常好色,对女人有着极强的欲望。可是,在海阳他却从来没有一点关于女人方面的名声。不是他不吃窝边草,而是他担心吃了窝边草容易出事,影响自己的官位,影响自己的前程。
罗国平知道,在传统的中国人眼里,搞女人的名声比贪污的名声要坏得多,一个人如果生活作风出现了问题,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将大大超过其在经济上出现的问题。因此,他心中很不希望史凯兵他们抓住他与女人的关系做文章。
然而,史凯兵却偏偏抓住了他的这一方面刨根问底,让他没有了退路。尽管罗国平极力抵赖,但他始终无法自圆其说。
“张小娟给你的乳罩和内裤你到底放在哪儿?”
“真的是扔了。我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呀?”
“干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既然是留作纪念,你怎么可能丢掉呢?”
“我只是一时好奇,就向她要了这些东西,谁知她真的上心了,给我了,我自己说要的东西,又不好说不要,只好收下了。”
史凯兵真的有点生气了。
“罗国平同志,按照有关程序,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申请对你的家进行搜查。没有这么做,就是希望你能向组织主动交代问题,取得宽大处理。你现在一意孤行,百般推诿,你以为那样就可以过关了?那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希望你能主动抓住机会。”
罗国平低着头,想了很久,半天之后,他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说:“算了,我就实话实说吧,那些东西在我的一个箱子里,我带你们去拿吧。”
史凯兵与两名公安人员一起跟着罗国平来到他的父母家里。
这是罗国平被双规后第一次走出9号楼,也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家人面前。
看见自己的父母,罗国平只轻轻叫了声“爸,妈”,眼里就涌出了眼泪。
罗国平的母亲叫了一声:“国平,你这是怎么了?”哭了起来。
罗国平痛苦地说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要好好保重身体。”
办案人员跟着罗国平来到他的房间,在他的壁柜里,罗国平拖出一只大号的手提箱。
史凯兵正要打开,罗国平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史主任,请你在我的父母面前给我留一点面子好吗?东西都在这,到双规的地方再打开吧?我求你了。”
史凯兵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几个人带着箱子很快离开了罗国平的父母家。
回到9号楼,史凯兵打开了箱子。
尽管史凯兵多年来办案无数,但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他仍然大吃一惊。
箱子里有一架微型摄像机,还有一个日记本。另外有十二个小包,每一个包里都有一张女人的照片,还有一些就是女人的内裤、乳罩、发夹,也有头发、xx毛之类的东西,像是十二份标本。那些照片正好与他包里十二个女人的照片相吻合。打开日记本,里面记载了这十二个女人的名字,罗国平与这十二个女人的相识过程,包括何时何地发生过性关系,有的甚至连发生性关系的过程感受也都全部记下来了。
摄像机里的内容简直是不堪入目,里面摄入了罗国平和三个女人多次在床上发生关系的整个过程。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真让人难以想象,身为党员干部,你竟然有这么肮脏的思想?难怪你不让我在你家里打开它,这真是令你的家庭蒙羞啊!”
罗国平脸色苍白,两眼失神地坐在那里,“史主任,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到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很多东西都在日记本上记着,看了你们也就清楚了。”
罗国平的第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照片后面的编号是罗国平随意编上去的,这十二个女人都是与罗国平有过性关系的女人,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中间除了一名大学生、一名是茶楼里的女服务员以及张小娟之外,其余的全部是三陪女。
史凯兵起初以为罗国平这个人多少还算是个人物,在海阳官场上虽不能说吒咤风云,但也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加上他平时作风霸道,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史凯兵心里对他还是存有一点点尊重的,想不到他的内心竟是如此的龌龊!史凯兵叹了口气,罗国平在他心里的形象矮了下去,甚至可以说,史凯兵已经打心眼里看不起罗国平了。
罗国平跟办案人员交代,他之所以常常利用出差机会找三陪小姐,除了寻求一种感官上的刺激外,还因为他觉得找三陪小姐安全方便。基本上没有后顾之忧,只要给钱,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给的钱够,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交易完成后穿上裤子就可以走人,不会拖泥带水,不会留下后患。
“你找三陪小姐,怎么会有她们的照片呢?”
“看上中意的,就叮嘱她,下次去了还找她,让她带好一张照片,作为纪念。过后不久,我就会想方设法找机会到这个地方出差,再去找她。所以就有了这些照片和她们的东西。”
罗国平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份和有关信息告诉那些和自己上床的三陪小姐,即使是他非常中意的,顶多也是多找她几次,但决不泄露自己的身份,他怕给自己带来麻烦。这些小姐的手机信息却常常被他掌握,他到了那个地方想跟那些小姐联系时,就到街上买一个卡,而不用自己平时的手机号码联系,回到海阳之后,从来不联系她们。所以,那九个三陪小姐连他是什么地方的人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这九个人当中,现在与你还有联系的,有几个?”
“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呢?”
“三陪小姐在一个地方不会待得太久,她们常常换地方,几个月换一次,到一个地方换一个手机号。时间长一点都会失去联系,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产生了留下点纪念的想法。”
“那么,你知道她们的姓名吗?”
“不知道。即使她们说了,也是假的,有哪个三陪小姐会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客人呢?基本上没有,除非是她看上了这个男人。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今天她可能叫张红,明天就可能叫贺蓝,在这个地方叫卢丽,而到那个地方又叫赵美。没有固定的地点,也没有固定的名字,根据需要,她们随时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既然知道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些三陪小姐呢?”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心里的一种欲望吧。其实,每次找了之后,心里也挺后悔的,觉得把钱花在这种地方怪可惜的。每次跟她们玩过之后,心里留下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留下,要说真正留下的,可能就是一种空虚。但是,每次出去,又会想方设法去找她们。”
“难道你就不怕公安人员发现?”
“怕,特别是刚刚开始的几次,心里很紧张,怕得要命。因为按照现在的有关规定,党员干部嫖娼,一经查实,开除党籍,撤销一切职务是肯定的。这一辈子在政治上就等于是完了。后来就不怕了,目前很多地方都有着不成文的规定,规定公安机关如果要到宾馆酒店进行检查,必须得到政府相关领导批准。所以,多数地方的宾馆都是安全的。当地政府部门还会美其名曰优化招商引资环境,不能让人觉得所有的商人到当地来都是为了嫖娼搞女人。”
在这一点上,史凯兵也听说过。海阳最大的宾馆是“阳光海岸”,这几年公安局就一直没有去查过。据说,五年前区公安局曾经接到举报,对那里进行过一次突击搜查,当场抓到六对男女正在从事卖淫嫖娼活动。
可是,第二天,区公安局的领导却被当年的区政府的领导叫过去批评了一顿,说他们没有为大局着想,没有从大局出发,影响了海阳的发展环境,损害了海阳的形象。
原来,当天晚上抓获的六个男人当中,有一位谭总是从珠海来的。这位谭总听说海阳的女孩子很漂亮,所以借这次考察海阳招商引资环境的机会,叫了一个三陪小姐到房间里。两个人兴致正在当头的时候,公安人员来了,命令他们穿好衣服,然后被带到公安局问话,一直折腾到下半夜3点多钟,并且当场交了3000元罚款。
这位谭总脸皮比较厚,第二天上午,他就来到区政府,找到主要领导,说海阳的投资环境不好,接着就把头天晚上的事情说了。
区政府的领导听说后,心里笑了一声。但表面上他的态度却很明确,当即叫来公安局有关领导,叫他们把3000元钱退还给谭总,同时向谭总道歉。
当时的公安局局长老田很生气,跟区政府的主要领导争辩了很久。公安人员接到举报后,怎么不能去查?这是公安人员认真履行工作职责,做到有警必出的一个重要表现,怎么能说是违规呢?又怎么会影响到招商引资环境呢?现在倒好了,他嫖娼被抓,反倒是我们去向他道歉,这是什么世道啊?
区政府的主要领导其实也懂这个道理,他对老田说:“老田啊,道理我也懂,可是,现在一切都为招商引资让路。这个谭总有一个大项目,正在各地考察投资地点,我们周边各县市都在争这个项目。我们前前后后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钱也花了不少,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了,现在出了这个事,你说他还能在我们海阳投资吗?他要真把项目放到其他地方,那我们先前所做的努力都白做了不说,每年两千多万元的税收也跑掉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损失有多大?你帮我算过这笔账没有?你们向他道个歉又算什么呢?”
老田虽然有点想不通,但是,账他还是会算的。
因此,晚上他就派人把这位谭总请来,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热热闹闹地喝了个痛快,最后,头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一场误会。
老田回到局里,连夜开了一个班子会议,在会上宣布了一条纪律:“今后,除了抓捕逃犯和执行上级部署的突击行动之外,凡是到区里三星级以上宾馆进行检查,都必须报告局长批准,否则,以违反纪律处理。”
这几年,史凯兵也常常听说哪个宾馆有卖淫嫖娼活动,哪个酒店有色情场所,但从来没有听说过被查处的。在外出差,也常常看到那些高档酒店同时经营色情行业,好像好一点的酒店都离不开这个东西。
罗国平交代,他第一次嫖娼是6年前在上海一家有名的大酒店。当时,他出差绕道上海去看望在那里的一个叫沈清元的同学,一个税务分局的局长。一来是同学之间叙叙旧,二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为招商引资作准备。
沈清元见到他以后,非常高兴,把局里几个班子成员和罗国平在上海的朋友都叫来了,一大桌子十五六个人,一顿饭吃了近3个小时,弄得罗国平身上的每个细胞里都充满着酒味。晚上,两个人一起在这家大酒店开了个房间,叽里呱啦说到半夜。
第二天罗国平想回海阳,但沈清元死活不答应,一定要他再住一个晚上,让他领略一下上海的风光。沈清元带着他参观东方明珠电视塔、国际会议中心、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旧址,看城隍老庙、逛老街。晚上,两个人一起去吃上海名小吃——“汤包、百叶、油面精”。沈清元介绍说,这是人们最青睐的上海小吃“三主件”。上海汤包的特点是做工精细、小巧玲珑、皮薄、馅多,虾肉、蟹肉,不论是哪一种馅,都咸淡适度,口感极好。每一小笼内一般放汤包10个,用松针铺底,不粘皮,又清香,端上桌后,观其形,闻其味,食欲大增,咬开皮,包内有少许油水,故称“汤包”。所谓“百叶”,是一种用豆精皮(上海称为“千张”)做成一个结子的小吃,有若干层,故叫“百叶”,沸水煮熟后盛入有骨头汤的碗里,并加入精盐、味精、葱花等,吃起来清淡爽口。“油面精”则是用精面粉发酵后做成一个个小圆团,用油锅炸泡成金黄色后起锅,再放入有滚烫骨头汤和加了若干作料的碗内,食用时,有一种油而不腻的可口之感。
夜幕降临之后,沈清元带着罗国平去外滩赏夜色。江面上华丽的游船来来往往,灯火通明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屹立在江畔,风格各异的建筑在美丽的彩灯装饰下,体现出了不同的特点。江边的街上,车如流水,闪烁的车灯形成一条川流不息的流动的光带,宛如地上流动的银河。
10点多钟,罗国平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沈清元笑了笑说:“国平,今晚我就不陪你住了,晚上我给你安排了另一个项目,你只管享受就是。”
罗国平当时意识到了沈清元肯定给自己安排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也想过可能是安排了女人,但他从来没有做过,所以也不敢多想。他在房间坐了一会儿就准备洗澡睡觉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脱衣服洗澡时,门铃响了,罗国平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子,跟他的个头差不多,朦胧的灯光下,罗国平感觉到那女孩子有一张美丽可人的脸儿。
“请问您找谁?”
门口的女孩子并不害羞,进来把门关上,说:“我是来陪您的。”
“我并没有叫你来,我也不需要你陪。”罗国平心里很紧张,生怕这是一个陷阱。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是有人安排了,让我今晚在这里陪您。”
这时,罗国平已经完全看清楚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性感、美丽,浑身散发出诱人的魅力,面对这种女孩子很少有人能不动心。
他想起沈清元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我给你安排了另一个项目,你只管享受就是”。于是,明白了,这是沈清元所为,心里也就开始有些坦然。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坐吧。”
坐下之后,两人竟然无话,罗国平第一次面对着这样一位绝色美女,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女孩子说:“先生,不早了,要不您先洗澡吧。”说完,她就过来帮罗国平脱衣服。
罗国平吓了一跳,几十年了,除了小时候自己的母亲以外,从来没有女人为自己脱过衣服。他赶紧把她的手拿开,说:“我自己来,不用你帮忙,不用你帮忙。”
小姐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嫣然一笑说:“先生,不用紧张,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侍候您的。”
小姐帮他解衣服扣子的时候,罗国平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有女人身上特有的那种气味,他觉得那气味泌入心脾,令人陶醉。小姐在他的面前吐气如兰,他的心“砰砰”直跳。
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时,罗国平赶紧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逃也似的躲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罗国平正在洗澡时,卫生间的门却被打开了,刚刚还衣着整齐的小姐,此时一丝不挂地出现在罗国平面前,“先生,我来帮你洗,好吗?”
呈现在现前的是一幅绝美的艺术画作,那真的是上帝亲手造就的天然之作,罗国平呆了,他既紧张又兴奋。
小姐走上前来,挤出一点沐浴液,在罗国平身上摩挲起来。
罗国平一把抱住了她,小姐在他的怀里轻轻挣扎了两下,娇嗔道:“先生,先生,让我帮你洗好澡再说吧。”
紧张、担心、恐惧,此时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
罗国平难以忘怀这一夜。他觉得结婚几十年,真正享受到性的,仅仅是今天。他甚至没有想到,在性的方面,竟然还存在着这么大的未知空间。
这一夜,罗国平恋战不已,一直到筋疲力尽,无力再战,方才罢休,抱着小姐欣然入睡。
早晨,小姐离开时,罗国平要了她的手机号,说今后还要来找她。
“先生,我姓白,叫白云,以后叫我小白就可以了。”
罗国平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假名字。白云嘛,顾名思义,像天上的白云一样,来无影去无踪,飘忽不定。
罗国平也给了她一个假名,“我姓骆,这次到上海来考察一个有关土地开发的项目,下次再来,我还打你的电话。”
罗国平之所以说了这样一个行业,是因为他在建设部门,对土地开发多少也算个行家,不会说出外行话来,使自己露馅。骆与罗读音相近,所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然而,假名归假名,白云给罗国平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使他久久不能忘怀,甚至某个闲暇时刻,罗国平还会在心里拾起这个夜晚,细细地回味。有时他很想给白云打一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简单地聊几句。但是,他控制住了心中的欲望,翻出号码来也没有打过。
一个月后,罗国平再次来到上海,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张手机卡,然后给白云拨了个电话。令他欣喜的是电话通了,电话那边响起了白云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罗国平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是白云吗?你好!我是骆总啊,还记得我吗?对,对,一个月前我们不是见过一面吗?在××酒店9楼。”
“啊,”白云恍然大悟,“原来是骆总啊,记得,记得。”
“我当时就说过,还会来找你的,今天我又过来了。晚上你有时间吗?我还在上次那家酒店,还在那个房间。”
其实,白云不记得骆总是谁,她经常在酒店过夜,哪里记得住这么多客人。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个回头客,是一条大鱼,于是马上应道:“好的,我6点钟就过来。”
罗国平看看时间,还不到4点,离6点还有两个多小时,觉得太久了,赶紧说道:“你有时间的话,现在就过来吧,我想早点见到你。”
白云在电话里笑着说:“骆总,想不到你是这么心急的人。行,我满足你的要求,10分钟后出现在你的面前。”
罗国平听到白云带有挑逗性的话,不禁冲动起来,恨不得白云此时就在眼前。
没过多久,门铃果然响了起来,罗国平打开房门,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看到了那个曼妙的身姿。
门还没有关上,罗国平就一把拉过白云,紧紧地抱着她说:“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白云想起来了,想起上次给罗国平脱衣服时他的那副窘态,白云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骆总,你跟上一次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罗国平紧紧地抱起她,一下把她放在了床上。
“你笑什么,那是第一次,有点怕呢。”
“骆总,咱们先洗洗吧?”
“好,好,先洗洗。”罗国平三下五除二就脱去了身上的所有衣服,接着又帮白云脱起来。
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白云娇笑道:“骆总,你可轻点,别把我的衣服扯破了。”
“破了我赔你就是。”
“你赔得起吗?我这衣服可都是万儿八千的,价值不菲呢。”
“有什么赔不起的,就是你一个人我也赔得起,你说要多少钱,我给你。”
这一刻罗国平动了要把白云带回海阳的念头。当然,这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过后,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次,罗国平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窘迫了,他大胆地给白云擦身子,给她洗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同样,他也让白云给自己洗,两人洗洗抱抱,抱抱洗洗,在水龙头下面上演了一出龙凤戏。
罗国平在上海住了两夜,每天晚上都是与白云共度良宵。
第三天,罗国平恋恋不舍地回到海阳。
一个月后,罗国平再去上海时,就跟白云要了几样纪念品。白云最初不给他,但经不住他死缠烂打,就多要了他两千元钱,给了他。
当罗国平再次来到上海联系白云时,她的电话已经停机了,他心里不由得有些遗憾,知道从此难以见到这个可人儿了。
“你们后来还见过面吗?”史凯兵问。
“没有,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白云。”
此时,罗国平的心里还有一点点遗憾。当然,更多的是后悔,他没有想到几年前的事情在今天还会暴露出来。他觉得当时自己的那种所谓留作纪念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可笑。这完全是一种授人以柄的可笑举动,是一种所谓占有欲的变态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