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迪亚广告模特公司。

    一个记者打扮的人来到了大门口,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仔细瞧了一眼门前的铜匾招牌,确认无疑,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欢天喜地地抬脚迈了进去。

    刚进门两步,看门的老头从后面喊了一嗓子,快步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用警惕的目

    光上下打量他,不客气地问:“你找谁?”

    记者向老头先低头鞠了一躬,满脸堆笑回答道:“老大爷,我是记者。是专门来采访祁莹的。”

    老头仍是不放松警惕,盘问道:“来这儿的小伙子多了,找祁莹姑娘的就更多,差不多都是打着记者的幌子,其实还不是心怀鬼胎别有用心?”

    记者哭笑不得,辩解道:“老大爷,我真是记者,真不是心怀鬼胎。不信,您瞧我这身打扮。”

    老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老练地问:“有记者证吗?”

    记者忙不迭点头哈腰道:“有,有。您瞧,您这一吓我,我把这茬儿倒给忘啦。”

    说着,他掏出记者证,规规矩矩地双手递给老头,心说这老头真逗,嘴里恭维道:“您警惕性可真高啊,有您这样尽职尽责的人把守着大门,保准儿一个坏人也进不去。”

    “那是。”老头一边对照着记者证上的相片,一边骄傲自信地说道,“这儿已经换了好几个看门的了,最后,领导就把我给留下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警惕性高,爱岗敬业,铁面无私,不怕得罪人。你想想,这儿是什么地方?这是模特公司,一群百里挑一的漂亮女孩子在的地方,用句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叫做美女如云!不多加小心行吗?不长着一双火眼金睛行吗?就这样紧小心慢小心,有时候还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钻了空子……唔,看来你还真是个记者。”

    老头把证件还给记者。记者接过,嘴里道了一声谢,满以为这下可以进去了,扭身正要接着往里走,老头又忽然扯住了他。

    “记者,记者也不行。”老头深思熟虑地说,“你预约了吗?”

    “预约?”记者愣了一下,随即撒了个谎道,“早就预约好了。老大爷,这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记者一口一个老大爷,叫得老头也有些动心,老头严肃道:“好吧,今天就放你进去。不过,如果以后一旦让我发现你欺骗我,那下一次你就是好话说破了天,也休想再迈进这个大门一步了。”

    “好嘞!”记者揣好证件,连忙往里紧跑了两步,他生怕老头再一次反悔了。跑到半截,回身朝老头又弯腰大大鞠了一躬,大声称谢道,“老人家,我替这里的姑娘们谢谢你了!”

    瞧着记者兴高采烈地跑了进去,老头也不禁乐了,还没乐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懊悔不及道:“嗨,忘了让这小子登记了!”

    练功房内,伴随着节奏鲜明的现代音乐,一群风姿绰约的模特正在一名年轻女教师的悉心指导下走台步。祁莹也夹在其中,她尤其显得出类拔萃容光照人,此时正用心凝听一丝不苟地刻苦训练。

    “……好,第三排跟上……把双肩打开,胯摆动要自然……”年轻女教师目光紧盯着姑娘们,不时拍着手喊道。

    门外,一个人不时露出半张脸来鬼头鬼脑地往里偷窥。他的目光如醉如痴地追随着祁莹那曼妙迷人的身影。他那魔魔怔怔好笑的样子惹得一些姑娘们掩嘴偷着乐。

    冷不防,门忽然打开了,年轻女教师气势汹汹双手叉腰立在面前。

    “你这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搞什么鬼?”年轻女教师厉声责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门外之人赔着笑脸,自我介绍道,“我是记者,是特意来采访模特祁莹的。”

    “记者有什么了不起?”年轻女教师并不理会这个茬,态度强硬道,“没看我们正在训练吗?是谁放你进来的?”

    “我……”他惟恐累及看门的老头,情急中用手一指房中兀自走着猫步的祁莹道,“是她,就是她让我来的。”

    祁莹正心无旁骛地走台步,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她这才发现,众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扫射到了自己身上。

    年轻女教师向里瞟了一眼祁莹,不高兴地嘟哝道:“又是祁莹。”转而又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门外的记者只好信口开河说:“同学。”

    年轻女教师望着有几分秃头的记者,满腹狐疑道:“不太可能吧,你多大了,她才多大?”

    记者忙笑着解释说:“不是同班,也不是同年级,是同一个母校。”

    年轻女教师瞪了他一眼,随即扭头朝里喊道:“祁莹,你先出来一下。看看这个人到底你认不认识。”

    祁莹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了出来,她一看见这位记者,情不自禁地说:“哦,是你……”

    记者得意地对那年轻女教师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年轻女教师嘱咐了祁莹几句,然后悻悻地进去了。

    不一会儿骤然音乐大作,想是那教师心中有气把音量猛地开大。姑娘们旋即又投入了刻苦的训练。

    祁莹向不速之客偷偷吐了下舌头,忍住笑蹑手蹑脚地把门从外面轻轻关上。

    “对不起,我们这儿受重点保护。”祁莹调皮地说道,“是不是戒备森严,快赶上重庆的渣滓洞集中营了?”

    “这算什么。”记者有些得意忘形,忍不住自吹自擂道,“我们这些做记者的天不怕地不怕,以报道事实真相为己任,能屈能伸,无孔不入,别说你们这儿,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都敢去。”

    门外的这位不速之客就是曾在福利儿童院的剪彩仪式上,为了保护祁莹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的那位记者。

    在外面的一间小巧雅致的咖啡店里,记者和祁莹面对面坐了下来。

    记者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要了两杯咖啡,然后彬彬有礼惺惺作态地对祁莹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是咱们俩第二次见面了。”

    记者的模样有些滑稽,祁莹忍不住笑了笑。

    “上一回时间仓促,忘了作自我介绍了。”记者掏出一张名片一面递给祁莹,一面郑重其事地说,“我是《时尚生活秀》的娱乐记者。我叫何不为。名字很好记,古人常爱说的‘何乐而不为’的何不为。”

    对《时尚生活秀》,祁莹有所耳闻,这是一家不入流的小报,专门刊登名人隐私艳星绯闻等花边消息,虽不入大雅之堂,地摊上的发行量却是不可小视。

    “狗仔队?”祁莹手里拿着那张名片,目光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位记者。

    “嗯……也可以这么说。”何不为有些尴尬,“这是一些人对我们的昵称。”

    “你想采访我?”祁莹微笑着,声音也冷了起来。

    “对……噢,不……不完全对。”何不为语无伦次道。

    祁莹站了起来,将笑容一敛,说:“我从不跟狗仔队打交道。”

    何不为一急,忙张开手欲拦住她,又觉得这样做对于一个姑娘家不妥,手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来。

    “我不采访你了。”何不为自上次一见祁莹之后,便被她的美丽所倾倒,颇有一见钟情的味道,这次好不容易费了一番周折才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祁莹,怎么肯轻易就将机会错过,他大窘之下恳切道,“我不采访你了,我不会把你当做我们报社的摇钱树的。那这样吧,看在上次我为你奋不顾身帮你脱险的分上,咱们俩交一个朋友好不好?”

    祁莹回忆起那一场惊险的遭遇,心知若不是眼前这个记者舍身相救,自己恐怕早已是命赴黄泉了。

    “交朋友?”祁莹望着一脸窘促的何不为,犹豫不定。

    “对,交一个朋友吧。”何不为擦了一把脑门上急出来的汗珠,他见祁莹似乎有些回心转意,急忙继续说服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会发现我这个朋友是绝对够格的一级棒选手。”

    哪有你这样求着让人家答应做朋友的?祁莹暗自好笑,她考虑了一小会儿,然后微微颔首道:“交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何不为紧张地盯着祁莹的面部表情。

    “只能做一个普通朋友。”祁莹又是歪着头顽皮地一笑。

    “那当然。”何不为一窘,脸不禁酡红了起来,他自我解嘲地说道,“我知道目前能欣赏我这副尊容的人不多,我也不敢对你存有非分之想。我生得这么丑,你长得那么美丽动人那么天生丽质,就是有也是白有……有贼心没贼胆……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何不为这一连串的自嘲,说到后来,竟逗得祁莹格格格大笑,发出了书中所描写的那种银铃样好听的笑声。

    何不为受用地想,世上竟还真有这种好听的笑声。

    何不为正兀自陶醉着,从店门外急急走进一个人来。祁莹抬眼一看,正是汪洋。

    汪洋径直走到二人身边,用目光来回打量着何不为。

    何不为显得有点尴尬。

    祁莹莞尔一笑,站起身对汪洋介绍道:

    “这是我新结识的一个朋友,记者何不为。”

    又转身向何不为,哂笑道:

    “这是我的男朋友,汪洋。”

    在祁莹的介绍声中,两个都对祁莹心仪的男子汉,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汪洋道:“咱们见过面。”

    何不为道:“以后请多关照。”

    过了几日,祁莹将汪洋带到了位于远郊的阳明山。

    风景秀丽的阳明山,松柏常翠,坡草青青。山下,布丁河一衣带水,绕过山脚蜿蜒向东南而去。放眼远望,一个钓鱼的老者在水边怡然垂钓。

    这一切仿佛是一幅古代的青绿山水画。

    祁莹像个终于回到了大自然怀抱中的孩童,她兴奋地又蹦又跳,又唱又笑,在山坡上撒着欢儿地疯跑,还不时地俯身下去,采撷微风中摇曳的一束束朴素的野花。

    汪洋被祁莹那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心中惬意无比,只是不解她何以跑这么远来踏青。况且这附近就有一座公墓。问过祁莹,祁莹也只是摇头,浅笑不答。

    转过山阴,一排排花岗岩墓碑,在阳光下森然布列,散发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气息,相继撞入眼中。

    祁莹神色肃穆走到一个墓碑旁,弯下腰,把手中的半束野花献在了碑前。

    碑上写道:慈父祁大根之墓。落款为:孝女祁莹。

    汪洋正待要问,祁莹默默立起身来,又移步走至数步外的另一个墓碑前。

    这个墓碑与众不同,这是个绝墓。上面只刻有四字:李辉之墓。

    祁莹又依前弯身下去,把手中的另半束花敬献在了墓前。

    汪洋看在眼里,顿时错愕不已。

    “汪洋,你不是一直想了解我的内心世界,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世秘密吗?”祁莹眼眸中慢慢洇上了泪花,她语调凄凉地说道,“好吧,我今天就全部告诉你。前一个坟墓,安葬的

    是我的养父;这第二个坟墓,安葬的则是我的生身父亲。”

    汪洋大吃一惊,脱口道:“怎么,李辉是你的父亲?”

    汪洋话一甫出,即觉失言,连忙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

    祁莹全身心沉浸在往事的悲伤里,对汪洋的异样并未留意。她在碑前静静坐了下来,双目空洞失神,语气哀痛沉缓,对汪洋娓娓讲述了自己不幸的身世遭遇。

    祁莹含泪一笑道:“从小到大,我是由养父含辛茹苦一手养大的。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关于这一点他一直也没有瞒我,但是也始终不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事实上养父也的确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姓甚名谁。这十几年来,养父只见过他为数不多的寥寥几面。养父为人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际,所以对我生父的情况也从不详细去追究打听。而且,我看得出来,也许是生父抛弃了我的缘故,养父心里面对我生父是充满鄙夷的。直到一年前养父病危临终之际,才亲口告诉了我的生父是谁,解开了我的身世之谜。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神秘人……”

    汪洋听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料到祁莹——这个青川市目下最为当红的模特,背后的身世竟如此坎坷辛酸。

    祁莹接着又道:“在我幼时模糊的记忆中,这个神秘人就似曾在我家中出现过。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他出现的次数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我管他叫叔叔,他总是给我带来一些让每一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动心、都会喜欢的小礼物,并且每一次都会乘我养父不在之际,对我紧紧地又搂又抱,还亲热地亲我的脸蛋,对我百般爱抚。他的表情非常奇怪,似笑不笑,似哭非哭,非常难受,有一次我还看到他的脸上分明淌下了一行眼泪。”

    汪洋插言道:“这个神秘人就是李辉,对吗?”

    祁莹点了点头,神情越来越是悲戚,哽咽道:“……可是他始终不透露他的姓名,我也从未想到过追问。也是我那时年少贪玩,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懵懵懂懂的,又怎能懂得人世间的这许多错综复杂的悲欢离合?我收下礼物只会向他道一声谢,然后抱着礼物挣开他的怀抱就飞一般地逃之夭夭了。那时心里只是觉得这个人好笑,甚至有点说不出来的恐怖。现在想来,他面对自己的女儿,心中该是怎样的苦涩痛楚、煎熬备尝?可是却有莫大的难言之隐,所以才不能够相认我这个女儿。”

    汪洋也被这一段故事深深打动,他呆呆怔怔地望着祁莹,心头蓦然间升起了对她前所未有的怜惜和珍爱。

    他口里情不自禁嗫嚅道:“好一对苦命的父女,好一个父女情深啊!”

    祁莹继续道:“养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之后,回顾往昔,我这才如梦初醒。不久,和我从小相依为命的养父就撒手人寰了。我悲痛欲绝,茶饭不思,我一下子就变得憔悴起来。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打算去寻找我的亲生父亲。这也是养父临终所嘱。养父之所以告诉我这个事实真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心中对我这样的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独自生活在世上,无人照顾而放心不下。他让我去找我的亲生父亲,好让他日后来照料我的生活。可是茫茫人海,我又到哪里去寻找呢?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忽然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我听出了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正是我做梦也在寻找的亲生父亲。我来不及流出欣喜的泪水,就觉出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说话似非常艰难。他要我火速赶到城关的旧货场附近,说要和我见上最后一面……”

    汪洋出神地听到这里,脸色骤然变得灰暗下来。他不知不觉埋下了头。

    祁莹丝毫不察,她的内心此时已经完全被那巨大的伤痛淹没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我。等我忧心如焚地赶到约定地点时,发现这里空寂无人,轨道交错。在不远的一条火车铁轨上,透过凄凄荒草,我看见……看见我的亲生父亲躺在血泊中……我尖叫了起来,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连忙奔跑过去。父亲已经是昏迷过去人事不省了。我抱起父亲的头,禁不住泪如泉涌,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亲生父亲,一见面竟是永别!……”

    祁莹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汪洋的脸色已经是变得越来越苍白了。

    祁莹接着述说:“我拼命地摇晃着他,嘴里不断呼唤着爸爸、爸爸……也许是苍天有眼有意让我们父女俩见上最后一面,也许是父亲心中未了的心愿使他强自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奇迹这时发生了,父亲竟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见躺在他女儿的怀里,听到我在喊他叫爸爸,费力地说,你已经知道了。我流着眼泪点头。他陶醉地说,你再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又叫了一声。他心满意足地笑了。我问他怎么会是这样?谁是害他的凶手?……他从不断往外冒血的嘴里清晰地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和职务。这时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竭尽全身的力气吩咐我道:不要相信警察,你要亲自为我报仇雪恨!……说罢,冲着我咧嘴一笑,头一歪就死在了我的怀里。那最后的笑容凄惨绝伦、怪异无比,令人不寒而栗。那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一种笑容,一种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笑容。每当一想起父亲的这笑容,我就一次次在心里告诫自己——父仇未报!……”

    汪洋忍不住问道:“凶手是谁?”

    祁莹从牙缝里恨恨吐出三个字:“田鹏远。”

    祁莹说罢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得天昏地暗。汪洋一旁骇异地看着她。

    祁莹道:“俗话说头上三尺有神灵,冥冥中命运自有安排。在这之前的头两个月,有一次几个客人来夜总会小坐,老板让我去作陪。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客人喜欢上了我,对我一见倾情。看得出,座中另一个客人对他是极力逢迎,夜总会的老板也对他格外热情。他与别的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不一样,他不是急不可耐地就动手动脚,他正襟危坐谈吐风趣,显得道貌岸然。……我父亲死后不久,有一次我偶尔从电视上才得知他就是我要寻找的杀父仇人——市长田鹏远!哈,这真是冤家路窄,谁能想到,当我正为接近这位市长大人而苦思无计时,田鹏远却早已不请自来地走进了夜总会,悄悄来到了我的身旁,并鬼使神差地迷恋上了我。当然在这种欢场上,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暴露他的身份的,可他又怎能瞒过我这双时刻留心时刻准备复仇的眼睛?……没想到当年为了赡养我的养父而无奈下海走进夜总会,却不期而然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我本来想乘机一刀杀了田鹏远,又转念一想,这样做不仅太便宜了他,而且风险也大,弄得不好,还会搭上我自己的一条性命。难道为了他一条烂命,就要牺牲我父女两条鲜活的生命吗?田鹏远固然是死不足惜,他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可同时也就葬送了我的理想和前途,我的生活和爱情。这样做太划不来了!我否定了自己最初的计划,开始设计新的复仇方案,我要让田鹏远在家庭生活中夫妻猜疑反目成仇,让他在政治仕途上身败名裂声名狼藉。总之,我要让他全家人都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让田鹏远生不如死!”

    汪洋这时一个激灵,蓦然想到了什么,口不择言地说:“田市长遇刺一案,莫非你才是幕后真正的凶手?”

    祁莹冷笑道:“哼,要是我反倒好了。古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没想到田鹏远还有另外的仇家,竟然抢在我之前下手了。看来他可真是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了。只可惜没有杀了他,反倒让他因祸得福,由此登上了市委书记的宝座。”

    汪洋一直想了解心上人祁莹的所有情况,及至祁莹将内心的一切秘密都向他和盘托出时,他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惶惶不安地问道:“祁莹,你也熟知我和田市长的关系,难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常言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人心难测,你难道就不怕我一转身出卖了你,你难道就不怕我向田市长告发你吗?”

    祁莹摇了摇头,怔怔道:“不怕,我相信我的感觉。”

    汪洋感动地望着呆呆出神的祁莹。

    祁莹又轻声道:“现在,你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能答应你做我的男朋友了吧?不是我心里不愿意,我实在是怕连累了你害了你呀……”

    汪洋动情地表白道:“不,祁莹,我再一次请求你,请求你接纳我,让我做你的男朋友,让我无时不刻地关心你,照顾你,保护你,我不允许你出现任何的意外和闪失。……祁莹,你不知道吗?我已经不可遏止地深深爱上了你!我愿与你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祁莹闻言又流下泪来,道:“既然如此,汪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汪洋忙道:“什么忙?”

    祁莹沉下脸来,肃然道:“帮我搜集田鹏远的罪证。”

    不待汪洋回答,又接着急切道:“你接触田鹏远的机会多,近水楼台先得月,条件可谓得天独厚。再说,他把你一直当成心腹之人,不会提防你的。像他和我之间的幽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也不背着你吗?汪洋,你若果真爱我,那就为了我,为了我的复仇大计,做一回爱的间谍吧……”

    汪洋沉默了片刻,祁莹此言触动了他的隐忧,他额上冒汗不止,口中喃喃自语道:“爱的间谍?……你是说……让我背叛我的大恩人,让我从他的背后出其不意地下刀子,让我为了爱……做一回间谍……做一回爱的间谍吗?……”

    他抬起头,突然冲动地说:“祁莹,我一直想知道,你真的爱我吗?”

    祁莹秀眉一皱,不悦道:“你这话何意?”

    汪洋痛彻心肺道:“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可是我的自知之明告诉我,我不过是一个家徒四壁、两手空空的穷大学生,我甚至到目前还只是寄人篱下的一名临时工。而你是当红模特,前途不可限量。不难想象,有多少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的子弟在围着你转,而我和你之间差距悬殊,不啻于如隔天壤,你……不是利用我吧?”

    祁莹看了一眼汪洋,脸上不觉现出微红,眼睛望向远空,不作正面回答,只是幽幽地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他们对我都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是垂涎我的容貌。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我爱护我。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亲人么?”

    这句话汪洋听在耳中,百感交集,他心潮起伏,顿时觉得眼热鼻酸。

    汪洋和祁莹的背影刚刚离开阳明山公墓,一个在远处墓前洒扫祭祀的身穿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迅疾地也来到二人祭祀的地方,他瞥了一眼墓碑上的文字,又瞥了一眼碑前放置的鲜花。然后又急匆匆地快步离去。

    这个人是程北可。他已经换下墨镜,撕去胡髭,取而代之的是白净面孔和显得文质彬彬的一副珐琅眼镜。

    可以说,蜘蛛所看到的、公安机关正全力搜捕的那个“墨镜”,已经从人间不留痕迹地蒸发了。

    程北可走后不久,一个瘦高的老者肩扛鱼竿,目送着前面三人的背影,也不疾不徐地缓步走到了李辉的墓前。

    这是一名公安战线上的老战士,钟慨的父亲钟世杰。

    钟慨家中。

    这天吃过晚饭,钟世杰把钟慨叫到书房。

    钟世杰嘴里叼着烟斗,漫不经心地问道:“田市长遇刺一案,你们专案组调查的有眉目了吗?”

    钟慨老实答道:“还没有。我感觉到似乎有一座巨大的冰山,无时不刻不在透着寒气,可是我却看不见那冰山一角。”

    钟世杰淡淡一笑道:“我再给你说一些轶闻旧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啊?”

    钟慨精神一振,他知道一生严谨的老父亲绝不会无的放矢。

    钟慨随即道:“洗耳恭听。”

    钟世杰陷入了回忆,他吐出一口浓烟,神色顷刻间变得凝重起来:“小慨,你还记得我给讲过的二十年前鸿图造纸厂失火一案吗?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过后,田鹏远接替了厂长一职。”

    钟慨点点头,轻声道:“记得。”

    钟世杰道:“当时,我作为青川检察院的检察官,接到过群众举报。是一个老工人写来的检举材料,他怀疑这起火灾是由田鹏远一手策划制造的。理由有四个。一、他自认为是第一个发现原料库这起火灾的,并在第一时间冲到了现场进行扑救。可几乎就在同时,有另一个人也在呐喊救火,却只是空喊,不见行动。二、他是库房的保管员,他记得这个人事发前曾到过原料库领料。三、事发后,他作为保管员因渎职被撤离原岗位,并记过处分。本欲开除,因抢救国家财物致残,故而从轻处理。而那个人却因报警有功,事后受到厂部的表彰和嘉奖。并在田厂长的推荐下保送到了政法大学攻读法律。四、此人与田鹏远有私交。所以他怀疑是二人勾结,别有用心地制造了这起火灾。”

    钟慨插言道:“大多是捕风捉影,无真凭实据。”

    钟世杰感喟道:“是啊。我曾对此事进行暗访,并想方设法找到了这个老工人。老工人叫祁大根。他怀疑的那个对象叫程北可。”

    钟慨道:“这二人现在身在何处?”

    钟世杰黯然道:“祁大根已在一年前去世。至于那个程北可,学成之后并没有回厂。在田鹏远调入市政府之后,不久,程北可即在青川市首家开办了个人律师事务所,名称为神圣律师事务所。口号是维护法律的尊严和神圣。据说此人在厂子里时,颇有表演天才,是厂文艺队的骨干。做了律师之后,也不甘寂寞,很是打了几场漂亮的官司,在民间享有一定的声誉。”

    钟慨咀嚼道:“程北可?……”

    市局刑警队。办公室。

    钟慨启发道:“大家想想,集思广益,还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他猛然看见谢虹坐在角落里,低着脑袋一言不发。遂走上前笑道:“年龄不大气性可不小,怎么,谢虹,还在生我的气呀?”

    谢虹没理钟慨。钟慨尴尬地笑笑。

    大胖打抱不平道:“谁让你对人家女孩子这么凶嘛,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工作方式简单、粗暴,还自认为自己挺酷!警告你钟队,咱这儿可就这一枝警花,绿叶丛中一点红,全靠她赏心悦目、蓬荜生辉呢!气坏了她,我们大家伙可不答应,对不对呀,伙计们?”

    众人起哄道:“对。”

    大胖接着又出主意道:“是不是该让钟队请请谢虹,捎带着也让我们这些弟兄们好好撮一顿呀?”

    众人情绪空前高涨,又齐声哄笑道:“是。钟队请客。”

    钟慨平常和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开玩笑都开惯了。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彼此开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休息。所以钟慨也不介意,大大方方道:“好,我请客。不过,有两个条件。”

    众人睁大眼睛道:“什么条件?”

    钟慨道:“第一个条件是,谢虹必须先笑一下。”

    大胖道:“第二个条件呢?”

    钟慨笑道:“你着什么急?先答应我第一个条件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为难地看着谢虹。

    有人就道:“谢虹,你就笑一下吧,我们大家的这一顿饭局可就全指着你这一笑了。”

    见谢虹仍是不笑。大家不由得围了过去。

    又有一人道:“你就笑一下吧。实在不行,咧咧嘴也算……”

    钟慨竖着耳朵在外围听见,高声抗议道:“不行,咧嘴可不算啊。”

    大胖回身制止道:“去,没你的事。”

    又回头对谢虹温柔道:“别理他。笑一下,皮笑肉不笑也算。你要知道,让钟队请一回客有多难得吗?简直可以说是百年不遇呀!”

    钟慨笑骂道:“真是一群白眼狼,你们想想敲诈了我多少回啦,吃完了一抹嘴就忘。我可警告你们,不许进行人身攻击。”

    众人都没空理他。另一人附和道:“胖哥说得没错,钟队呀就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回咱就给他好好地拔一拔毛。让他一毛不拔,变成一毛不剩。由铁公鸡变成一只白条鸡。谢虹,求求你,你就笑一下吧。”

    大家围着谢虹,有的讲笑话,有的做鬼脸,有的冲着她一个劲傻乐。目的就一个,想把谢虹逗笑了。

    谢虹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嚷道:“笑了,笑了。”也跟着谢虹一起快乐地笑起来。

    林晓风摇头笑道:“咱们都上了钟队的当了。”

    众人不解道:“你说什么?”

    林晓风道:“是他惹得谢虹生气,这下倒好,无形中让咱们给替他哄了。另外,这顿饭局咱指不定吃上吃不上,别忘了钟队还有第二个条件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家纷纷反应过来,乱哄哄道:“钟队真狡猾。不行,谢虹,你得把笑收回去。”

    谢虹哪里还能把笑收回去,反倒更是忍俊不禁。惹得众人前仰后合地又一番乱笑。

    大胖道:“钟队,人我们可是给你哄笑了,你可不能涮我们,快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吧。”

    钟慨笑道:“还是那句话,望各位开动脑筋,提供线索。”

    众人笑道:“钟队这一顿饭,意义可大,于公于私都有了。”

    钟慨又道:“这一回大家思路开阔一点,活跃一点。不要有禁区思想,不要光盯着那个墨镜和孙毅然,关于田市长夫妇的一些事情也可以谈论,畅所欲言嘛。”

    众人听罢又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大马忽然一拍脑袋,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发生在一年前的那起特大诈骗案?”

    众人茫然道:“当然记得。不过与此案风马牛不相及呀。”

    钟慨鼓励道:“大马,你接着讲。”

    大马迟疑道:“在那起案件中,田市长好像因一张名片受到牵连。”

    钟慨点点头,表情凝重道:“不错。”

    林晓风道:“钟队,你就别卖关子了。那是南市区刑警队李文远经手的。谁不知道李文远是你在警校时睡上下铺的好兄弟。有关那起诈骗案的来龙去脉,你了解的资料比我们都多都详细,就给大家伙念叨念叨吧。”

    望着大家期待的目光,钟慨心中一热,开始了他的讲述——

    一年前的一天,金鑫贸易总公司青川市分公司经理李辉打电话给田市长的爱人欧阳筱竹,约她在一家茶艺馆见面。筱竹是李辉大学同学,当年,俩人曾一度爱得如火如荼,如果不是当时发生了意外,李辉被迫离开了校园,那今天的市长夫人很可能就是李太太了。多年之后,在母校的一次校庆会上俩人再度邂逅,那时的李辉财大气粗,已是腰缠万贯的商人,会上颐指气使,谁也不放在眼里,独对欧阳筱竹低三下四的。而欧阳筱竹也早已嫁给田鹏远做了市长夫人。二人作为校庆会上最为引人注目的人物,自然免不了有一番接触和交谈。虽然时过境迁,但明眼人一望而知,李辉对欧阳筱竹的感情仍是涛声依旧。而后不久,李辉从南方回到青川市发展,据说,那时他已拥有了数百万的身家资产。

    茶馆的氛围很浓,伴随着一曲古筝,李辉对欧阳筱竹开始了他的娓娓述说。他要这位昔日的恋人帮他一个小忙。他说公司决定筹集一个亿的款项到银行,然后由银行开出足额的定期存单,并以所筹款总额的百分之二十留在银行,百分之八十由他公司以借款的方式转走。这样,公司银行两家各得其所。

    李辉苦于与银行没有过硬的关系,如果搭不上桥,再好的设想也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李辉不断游说欧阳筱竹,让她利用田市长的关系帮他和中国银行青川市分行的吴行长联络,说只要拉上关系,剩下的事情便由他来做了。欧阳筱竹不懂得金融经济,她起初不肯冒这个风险,怕有损田市长的名声。李辉看出了欧阳筱竹的犹豫,他大包大揽地承诺,请欧阳筱竹把心放在肚子里。说这事完全符合程序和银行制度,不会有任何问题。

    欧阳筱竹不想驳李辉的面子,况且念于旧情她也真心想帮李辉的忙。于是,在李辉的授意下,当下拨通了行长吴天放的电话,将此事简要说了一下。吴天放迟疑不决,说事是好事,但就怕不牢靠,他一时不敢贸然决定,婉言拒绝了。欧阳筱竹大概觉得吴天放是金融方面的专家,考虑事情周到稳妥,便也没有强求。

    欧阳筱竹安慰李辉,说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银行怕担风险。李辉倒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深情地凝视着她,说这世界上只有她对他好。欧阳筱竹以为此事已作罢。

    时隔不久,李辉却拿着田鹏远的亲笔信找到吴天放。吴天放正为上次拒绝了市长夫人一事而深感不安,因为前不久他还托田市长帮他大学刚毕业的儿子找工作。但此事干系重大,非同小可,假如李辉把这笔钱转出去从事不法勾当,而拿空头支票去别的金融部门质押开信用证和贷款,到时还不了债,这天大的窟窿怎么弥补?而自己必定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辉看吴天放踌躇不前,又掏出田市长的名片说,有市长夫人牵线,田市长亲自做担保,你难道信不过我,还不相信他们二位?

    吴天放想了想,还是不敢擅作主张,弄得不好,这可是杀头坐牢之罪啊!于是找到牛副行长、信贷科黄科长、财务科于科长一起开会讨论研究。尽管有人提出风险太大的异议,但又一想到可以成倍扩大本行的存款规模,自己的政绩上又能够描上重重的一笔,还卖给田鹏远夫妇一个面子,这真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啊。于是吴天放在征得多数人的同意后,很快答应了李辉的要求。

    李辉欣喜若狂,迅速筹集款项,在短短三个月之内,便通过青川市一家商贸公司、汇源总公司及自己的金鑫贸易公司先后五次汇入青川市金鑫贸易分公司设在中国银行青川市分行的户头一亿多元。

    接到款项,吴天放很兴奋,他立即交待手下的工作人员开出相应的大额存单给李辉与商贸公司等。其后,经吴天放同意,李辉以借款的方式,从汇入款的当天和次日先后六次从银

    行账户上转走九千八百余万元。这样,吴天放手中的大额存款几乎成了空头支票。

    尽管户头上仅余一千七百万元,吴天放内心却依然充满了兴奋,因为这毕竟来得太容易了。

    后来,事态的发展果然如吴天放当初所担心的一样,李辉拿到这些存单后,分别到工行、建行、农行及青川市房地产信贷部和国际业务部质押和抵押。当时,以上金融单位为了证实存单的真实性,曾到吴天放的分行来调查,而吴天放明知这些存单是空头存单,还是先后给他们出具了资信证明和保函。

    在此期间,李辉将部分款项化名存入外地账户,又买了一辆凯迪拉克,开始花天酒地地大肆挥霍。

    短短两个月后,总部设在上海的金鑫贸易总公司即发现问题,于是开始追查李辉。吴天放这时才如梦方醒。李辉得知事情败露,自知罪责难逃,于一个星期后在旧货场附近卧轨身亡。经法医鉴定,死者系自杀,生前患有艾滋病,已属晚期。

    行长吴天放后来在法庭上痛哭流涕,后悔莫及,并指天发誓道:我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向党保证,在整个案件过程中没有收受过一分钱的好处,不过是为了不想驳田市长的面子而已。

    吴天放指证欧阳筱竹,如若不是她从中牵线搭桥,他怎么会认识李辉这个无赖而又轻而易举地相信他呢?

    吴天放又指证市长田鹏远,说李辉曾邀请他和田市长在夜总会一起小坐。其间,田市长虽并未提及李辉贷款一事的任何一个字,但吴天放见李辉同田市长关系非比寻常,自然是心领神会。

    然而法律只重证据。案发后,警方经过反复调查取证,证实李辉手里那张名片并不是从欧阳筱竹那里得到。笔迹专家的鉴定结果也表明,信也是李辉找人模仿田市长的笔迹写的。至于李辉请客一事,田市长因他昔日是夫人欧阳筱竹的大学同学,二人过去就认识,事隔多年,也可以说是老友重逢,小酌一杯乃人之常情,并不况外。再者,田市长声称他事先并不知道李辉还同时邀请了吴天放。贷款一事更是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很显然是李辉别有用心地利用了他和田市长的特殊关系,使吴天放心里产生了误解。可以说,在这起案件中,田市长夫妇并不负有任何连带责任。

    当时还传说市长夫人欧阳筱竹与李辉有染,但此事仅是传说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即使是有,也属个人隐私。加之李辉已死,又恐有污市长夫人的清誉,影响到田市长的日常工作,于是也并未深究。

    最后,钟慨说道:“尽管这起诈骗案与田市长无关,但由于有夫人欧阳筱竹的介入,他的声誉还是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据说,原本提拔他当省委副书记一事就此搁浅。”

    “对了,”钟慨又说道,“李辉死前曾用手机打过一个电话,经电信部门核查,系一个名叫祁莹的姑娘的手机号码,与死者关系不详。后来警方为了辨析是自杀还是他杀,辗转于东方夜总会找到了这个祁莹姑娘。当询及此事时,祁莹姑娘神情恍惚,多是摇头不语,并未向警方提供出任何有价值的情况。”

    林晓风抬起眼皮问道:“你说的这个在夜总会的祁莹姑娘,是否就是后来与田鹏远夫妇一同出现在福利儿童院剪彩仪式上的,那个被媒体誉为大众情人的名模祁莹?”

    钟慨扫了林晓风一眼道:“就是她。”

    林晓风笑了一下,似自言自语道:“一年之间,就由夜总会的一个舞女摇身一变为风光无限的名模,可真够快的了。”

    大马接过话茬儿不以为然道:“这年月,甭说一年,一夜成名的人海了去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钟慨把目光转向谢虹道:“谢虹,你以后要盯着一点这个祁莹。”

    谢虹站起来“啪”地敬了一个礼道:“是。”

    大胖赞美道:“瞧人家谢虹,多大度,就不跟咱钟队一般见识。”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得谢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钟慨最后宣布道:“好,我说话算数,今晚我请客。不过,这次咱不下饭馆了,饭馆有什么好?去我家,让我那口子给大家伙好好弄几个菜。”

    众人一听哄道:“哦,钟队贫抠,钟队贫抠。”

    钟慨笑着解嘲道:“不是我吹,我老婆炒的家常菜可是天下一流……”

    在不远的一条火车铁轨上,透过凄凄荒草,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