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三县准备了如此许多的上坟用品,原本是准备在农历十月初一回三县垴烧纸用的。让她心绪不宁的是几乎夜夜入梦都见亡夫山柱的面影。她心下非常疑惑自己是否是想男人想出了臆症,或是应该找一个男人成婚。
往哪去找呢?每天打头碰脸的男人几乎满世界都是,她能看上的人家什么都有了,看不上的色狼、色鬼、色魔们倒是一划拉就是一大把。是谁说过做女人难,做名女人就更难,而做一个资产万贯的女老板何尝又不是难上加难呢!风华正茂时忙于生计,为拔除祖辈留下的穷根,起早贪黑地打拼了十来年,丈夫山柱就是为顶替装卸工去进货途中亡于车祸,搭上了一条命的。她觉得这辈子欠了山柱的债是无法还清了。人到中年了,虽无温饱之忧,却又想将企业做大做强,一晃又是十多年过去了。四十多岁徐娘半老了,虽坐拥亿万资产,但何处去赎青春年华?
人在忙于生计事业或在商海打拼的途中,恰似运动员在竞赛场上拼命加力一样,在打拼的时段并不寂寞。一旦拿到了奖牌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回首时才发现,在得到的同时也丢掉了许多。
盖三县的心绪正是这样,在忙过了开业庆典转入正常营业之后,忽然就觉得非常落寞,而且就有些心神不定,夜夜梦游——“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在《三国演义》片头歌曲昂奋的乐曲中,几百艘战船在大江上劈波斩浪。两军对垒,万弩千弓,刀枪如林,好不壮观!倏尔,琴声悠扬,就见诸葛亮羽扇纶巾,乘一叶小舟,四周绑满了重重叠叠的稻草人。盖三县也摇身变成了一个草人飞上船头。但见刀光剑影,万弩齐发,箭似飞蝗。她被吓得浑身哆缩,无处藏身。正在生死关头,又见诸葛亮羽扇轻摆,倏然那些飞蝗如雨向她射来的狼牙箭又变成无数条咄咄逼人的男根,让她毛骨悚然……
盖三县无处可逃,只好纵身投江。“啊哟——”一声大叫惊醒,伸手按亮床头灯揉眼定睛看时,身上的轻纺薄被已被一脚挑翻在床下。
盖三县心尖打个冷战,立刻俯身把薄被提上床来。翻身仰卧,心乱如麻,直到天明,再无一点睡意。
她又想起了小时候和山柱争怀,抢着吮吸喜婶子那对干瘪的大黑*的情景。三年困难时期的奶妈能有多少乳汁呢,然而出于求生的本能,就像两只饿疯了的小兽,一头扎在乳娘怀里拼命地咂咬,自然,吸痛了的时候喜婶子也拧一下屁股蛋。
大她一岁的山柱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是知道他是哥哥,什么事都让着她,由她做主。
也许正因为是吃一对*长大的,如影相随的程度亲如同胞兄妹,异性间的互相吸引就不那么惊心动魄了。继尔乔峻岭的硬朗帅气和成熟持重就让她首先芳心暗许了。心意上她一直觉得和乔峻岭是很有些缘分的,然而拗不过乔家老人像王母娘娘一样武断固执,硬是画一道天河让牛郎织女天各一方,而还给她戴上了一顶“*命相”克夫的帽子。偏偏短命的山柱又不争气,遇上个车祸让人家“克夫”的说法应验。上天要是想捏个屈死鬼,冷不丁就出个事让你白布落染缸——有口辩不清。
有情人难成眷属。乔峻岭最终还是回部队和一个护士长结了婚。桑树沟偷吃禁果的事就成为双方永远美好的回忆和伤心的隐痛,也让盖三县在婚后许久总觉得愧对山柱。可是,往哪去买后悔药呢?好在山柱老实得在这方面特不认真,也不知道怎样去辨别童贞,只知道大冬天俩人钻一个被窝要比一个人暖和许多。这就让盖三县在新婚之夜很容易就从容过关,花好月圆了。
心下有这么许多往事挂怀,盖三县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坐不住了,就决计回去看望老爹,顺便上坟烧钱化纸,安抚至亲亡灵。因为还记挂着给王老师上坟的事,就和市委书记乔峻岭通了电话。乔书记正在省里开会,这事就又委托她继续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