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志超道:“薛先生不必紧张,我这次来找您只是为了了解一些情况。”
薛世伦呵呵笑了起来:“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耿先生,你要了解什么情况?难道你认为我和那位耿主任的死有关?”
耿志超淡然笑道:“薛先生,我相信您和邢主任素昧平生,也相信您和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您应该认识章碧君女士吧?”
薛世伦眯起双目望着耿志超,自己和章碧君之间的关系应该被国安方面知道了,但是没什么好怕的,从他决定出席章碧君的葬礼,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单凭他们之间的关系,国安无法指证自己什么,薛世伦道:“认识,而且认识了很久,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耿志超一语双关道:“如果不是很好的朋友不会出席她的葬礼,她存在很大的问题……”
薛世伦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道:“她是一个好人,是我真正的朋友!”
耿志超看了薛世伦一眼:“无论怎样,我都佩服薛先生的勇气,在目前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有勇气站出来承认是她的朋友。”
薛世伦道:“我的判断从不以他人的意志发生转移。”他的回答坦率而自信。
耿志超道:“邢主任之前曾经失踪了大半年,事实上他是被章碧君下手暗算,并非法囚禁在一处隐秘的地方。”
薛世伦道:“我对你们部门内部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也没必要向我说明这些。”
耿志超点了点头:“章碧君的死亡是他杀薛先生应该也是知道的。”
薛世伦道:“耿先生不必拐弯抹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有人因为章碧君的死而迁怒于其他人,所以采用这样的方式去报复,去铲除她生前的敌人?”
耿志超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谦和的微笑,可薛世伦的表情已经显得愤怒了,他用力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你们的行径简直是无聊透顶,如果有时间有精力,大可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聊的调查上,在我看来,你们只不过是一帮拿着国家俸禄的无能之辈,一帮体制中的混混儿,除了凭空想象,罗织罪名,你们还会什么?你们的内部出了问题,是你们自己没有能力,你们的人死了,是你们自己保护不力,事前无所作为,事后怀疑一切,真是让人不齿,我给你一句忠告,如果有证据,只管将我带走,可是,如果你们没有证据,胆敢针对我和我身边的任何人做出监视跟踪之类的举动,我一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耿志超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薛世伦底气十足,的确他也有这样的底气,不仅仅因为他的背景和势力,更是因为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和邢朝辉的案子有关。
耿志超刚刚离开,薛伟童就走了进来,她和耿志超擦肩而过,耿志超友好地向她点了点头,薛伟童望着耿志超的背影,目光中不由得露出一丝迷惘,来到办公室内,她马上就察觉到父亲余怒未消的脸色,轻声道:“爸,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世伦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并不想女儿受到这件事的困扰。
薛伟童帮父亲泡了杯茶送到他的面前,自从章碧君死后,父亲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了许多,薛伟童虽然没问,但是也能够猜想到父亲和她之间的感情必然很深,她柔声道:“爸,您这段时间有些太累了,不如我陪您出去散散心?”
薛世伦道:“童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薛伟童点点头,靠在办公桌上,静静望着父亲。
薛世伦道:“你知道的,这些年我生意的重心全都在美国,虽然最近几年我开始尝试在国内投资,可投资的效果总是和预期相差太远,国内的这些事务不可避免地牵涉到我太大的精力,所以美国那边的业务有所忽略。”
薛伟童道:“爸,您要是放心我,就将国内的事情交给我来管理。”
薛世伦笑着摇了摇头道:“国内的事情要远比海外复杂得多,我在海外的事业已经上了轨道,管理上并不复杂,只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负责这一切,而国内……”薛世伦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必须要我亲自来处理。”
薛伟童道:“那我岂不是要背井离乡?”
薛世伦微笑道:“傻丫头,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现在这个时代,地球已经变得跟小村子差不多,而且去美国也没什么不好,你过去的许多朋友都在那里。“薛伟童咬了咬樱唇,有句话埋在心里,始终没问出来,她有种直觉,父亲一定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很大的麻烦,他让自己前往美国,并不是生意上的原因,而是出于稳妥的一种安排,作为女儿,她不能问,应该去做的只有遵从。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安德渊来到了薛世伦的办公室,他们事前就约好见面,安德渊很守时,几乎是踩着钟声来到了薛世伦的面前。他仍然是过去那幅不苟言笑的面孔。
此时的薛世伦似乎已经完全从刚才的不快中调整了出来,笑容满面,如沐春风地起身相迎,握住安德渊的手用力晃了晃道:“安先生,很久没见面了。”
安德渊道:“最近这段时间诸事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过来拜访。”
薛世伦邀请安德渊坐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忙什么?”
安德渊道:“生意人当然是忙生意了。”
薛世伦淡然一笑:“生意人未必忙得都是生意,商而优则仕的事情在我们这个国度随处可见。”
安德渊道:“生意场上我可不敢喝薛先生相比,小本生意又谈得上什么商而优则仕?能够填饱肚子我就满足了。”
薛世伦的话锋却陡然一变:“可有些人的胃口是很大的,这肚子未必那么容易填得饱。”
安德渊当然能够听出薛世伦这句话分明在针对自己,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人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有人喜欢吃荤,有人喜欢吃素,我总觉得每个人都要尊重他人的喜好,不应该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对方,你说是不是?”
薛世伦呵呵笑了起来,目光上下打量着安德渊,他低声道:“一个曾经被饿得奄奄一息的乞丐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以为讨到了一些钱粮,就能摇身一变成为上层人物吗?”他摇了摇头道:“乞丐永远都是乞丐!”
安德渊道:“是人都会有尊严。”
薛世伦道:“当一个人伸出手去乞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完全放下了自尊!”他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盯住安德渊道:“政治不是每个人都能玩得起。”
安德渊面对薛世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示弱:“你们不是常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吗?”
薛世伦道:“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要有准则,正所谓盗亦有道,如果不按照规则出牌,那么这个世界将会乱成一团,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安德渊道:“薛先生好像在警告我。”
薛世伦道:“随你怎样理解。”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张照片上,那是他和父亲的合影,望着父亲慈祥的笑容,薛世伦缓缓道:“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可能你们认为世界已经不同了,我不是过去的我,你们也不是过去的你们,有些人有些事对你们来说变得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
安德渊道:“我想你对我们有些误会。”
薛世伦道:“误会?既然你认为是误会,那么现在就向我解释清楚,是谁抓了桑贝贝,并利用桑贝贝引出章碧君将她置于死地?是谁策划在清台山谋杀邱作栋一家?又是谁绑架了邱凤仙?”
安德渊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严国昭?”
薛世伦道:“人太现实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多人以为我们薛家已经大不如前,可是中国有句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道非得要验证这个道理吗?”
安德渊道:“我当年离开香港的时候,也曾经踌躇满志,我在台湾创立了信义社,利用我的双拳双脚打出一片天地,我一度以为在这个世界里我无所不能,可是当我们安家遭遇那场喋血惨剧的时候,我方才意识到,我并不能主宰一切,任何人都不能。”
薛世伦道:“你不要忘记是谁帮你们了却了这段血仇。”
安德渊道:“没有忘记,我也不会忘。”他站起身,已经不愿继续和薛世伦继续谈下去,留给薛世伦一个孤傲的背影。
薛世伦道:“你们父子果然很像!”
安德渊停下脚步:“章碧君死得那笔帐不要算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对她没有任何的兴趣。”
薛世伦轻轻点了点头道:“帮我告诉你儿子,我可以扶起他,一样可以毁掉他。”
“他真的这样说?”安达文显得有些精神不振,梁柏妮已经正式向他提出离婚,安达文受到了不小的困扰,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在乎梁柏妮,他真正在意的是梁家的实力,一旦他和梁柏妮的婚姻关系不复存在,梁祈佑自然不会是他的岳父,也就不会再给他任何的帮助,不过到目前为止梁祈佑对他和梁柏妮之间的事情并不是非常清楚,这让安达文又看到了一丝挽回的希望,兴许梁柏妮还顾及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如若不然,她早就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父亲。
安德渊看出儿子的心不在焉,他咳嗽了一声,提醒儿子的注意。
安达文这才回过神来:“爸,您刚才说……”
安德渊叹了口气道:“薛世伦这个人并不简单,当初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廉政公署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大伯,警方也不会放弃对我们安家的调查,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将安德恒扳倒!”
安达文不屑道:“那是过去,这么多人买他的面子,还不是看在他家老爷子的份上?现在薛老已经不在了,谁还会在乎他?就连薛老的干儿子项诚,最后的下场又如何?”他抬起头望着父亲,从唇齿间挤出了一句让人发冷的话:“不得善终!”
安德渊道:“可这并不是我们要树敌的理由。”
安达文笑道:“爸,不是我想树敌,而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有些事我看得很清楚,薛老一死,薛世伦已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所以有人才动起了他的心思,项诚自杀的说法很多,可是在我看来,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的存在已经危及到了薛世伦的安全,所以他必须要死,他死了,中间的线索就断了,别人自然无从追踪到薛世伦的身上。”
安德渊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能看出来,别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安达文道:“原本我们并没有想跟他合作,是他主动找我们合作,现在我们投入了这么多,他却突然说不玩了,有没有问过我?有没有考虑过我们?”
“阿文,他似乎已经将章碧君被杀的那笔帐算在了我们的身上。”
“那又如何?他能拿我怎样?”
安德渊望着满脸杀气的儿子,忽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低声道:“章碧君对他很重要,当初我们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严国昭是知道的,无论你承认与否,当初你都是想利用桑贝贝引出章碧君,你要跟她谈条件,而没有想过杀她。”
安达文点了点头道:“我找严国昭只是当一个中间人,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吃里扒外。”
安德渊道:“这个人很不简单,当初我还以为他只不过是章碧君手下的一个棋子,却没有想到他利用这次机会铲除了章碧君,还将责任推到了我们的身上。”
安达文道:“只要让我找到他,我会将他碎尸万段。”
安德渊道:“阿文,你不要忘了,这片土地并不属于我们,有野心是好的,可是也要看清形势,步子一定不能迈得太大。”
安达文道:“爸,爷爷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过去并不理解,可是,我现在明白了,没有人可以统治江湖,一旦进入其中,就不得不随波逐流,不是我想往前走,而是不得不往前走,如果停下脚步,就会有被波涛吞噬的危险。”
安德渊两道白色的剑眉紧皱着,儿子的这番话让他陷入了深思。
安达文道:“最近有人在针对我们,邱凤仙被绑那件事跟我们毫无关系,可矛头却指向我们,账户上多出的一千万美金已经引起了台湾警方的注意。”
安德渊道:“我仔细想过,这很可能是邱家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他们想将绑架之事栽赃到我们的身上。”
安达文道:“爸,安家的财政远没有您看到的那样乐观。”
安德渊道:“你爷爷金盆洗手之后,安家就做了正行,这些年的收入自然无法和当初相比。”
安达文却摇了摇头道:“最近我清理了一下安家的账目,还专门找了过去的几个会计,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安德渊望着儿子。
安达文咬牙切齿道:“我们安家至少有七亿美元的资产不知下落,虽然账目做得很巧妙,近乎无懈可击,但是仍然被我查了出来。”
安德渊道:“不会吧……”
安达文道:“不会有错,老头子在十年前就已经在悄悄做这件事,即便是安家遭遇血洗的时候,他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口口声声的说疼我,可最后,呵呵……”
安德渊的内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的滋味,虽然父亲离世已久,可知晓这件事之后,安德渊的内心顿时不平衡起来,这也难怪,任何子女都希望自己是父母心中最偏爱的一个,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安达文道:“难怪我堂姐突然去环游世界,老头子留给她这么一大笔财产,她自然安枕无忧。”
安德渊道:“阿文,这件事未经证实,也未必可信。”
安达文道:“我掌握的情况就是如此,这笔钱是安家的,我们父子为了安家付出这么多,必须要有我们一份!”
薛世伦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轻声叹了口气道:“这两年过得如何?”
中年男子肤色黧黑,鹰隼般的双目不时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他拥有一个高挺的鼻梁,鹰钩样的鼻尖下是精心修剪的八字胡。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还好,多谢薛先生的照顾!”
薛世伦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帮你复仇!”
听到复仇两个字,中年男子的目光骤然亮了一下,可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他低声道:“过了这么久,我几乎都忘了……”
薛世伦道:“你忘了什么?忘了你叫什么?还是忘了你身上背负的血仇?”
中年男子低下头,他的心中正在被仇恨的火焰反复炙烤着,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他没有忘,有些事永远也忘不掉。
薛世伦低声道:“可能这世上很少有人还记得安德恒这个名字,但是你不会忘,绝不会忘!”
中年男子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昂起头,表情却依然平静无波,安德恒不是普通人,当年他忍辱负重可以将安家弄得家破人亡,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可到最后终究还是功亏一篑,被安老爷子识破真相,后来又被安达文逼得走投无路。
安德恒道:“无论怎样,我都欠你一条姓命,你说吧,想让我干什么,我绝不会推辞!”
薛世伦道:“你不欠我的,当初救你的人也不是我,章碧君救了你,可是她却死在了安达文的手里。”
安德恒点了点头。
薛世伦又道:“你想报恩也罢,你想报仇也罢,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
安德恒道:“你想他们怎样?”
薛世伦道:“我要他们家破人亡,我要安家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柳丹晨的失踪同样让黑寡妇邵明妃心神不宁,这并不是因为她关心这个师妹,就她内心而言,她对这个小师妹嫉妒的发狂,恨不能她死掉才好,可是眼前并不是除去她的时候,师父曾经有言在先,如果师妹有了三长两短,就拿她来试问,一想起体内被种下的蛊毒抓破美人脸,邵明妃就不寒而栗,她第一时间将这件事通报给了远在东京的萧国成萧国成听闻这个消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低声道:“怎么会这样?”
邵明妃道:“师父,我早就说过,师妹对他已经产生了情愫,您让师妹去对付他,根本是羊入虎口。”
萧国成冷冷道:“如果不是你居心叵测,事情何以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邵明妃道:“师父,我当初只是为了您的大计考虑,绝没有加害师妹之心啊!”
萧国成哪里会相信她的谎话,冷笑了一声道:“这件事未必是张扬做得,你去探一探他的虚实。”
邵明妃应了一声。
萧国成有道:“安家那边最近怎样了?”
邵明妃道:“安达文和梁柏妮的婚姻出现了不小的问题,看来梁祈佑是不准备介入滨海的事情了。”
萧国成道:“如果梁祈佑不再给安达文帮忙,那么滨海福隆港必然落在星月集团的手里。”
邵明妃压低声音道:“薛世伦最近和安德渊见过面,会不会发现什么?”
萧国成道:“他们之间的仇恨不可化解,章碧君等于间接死在安达文的手上,薛世伦绝不会放下这件事,只是我有些好奇,他究竟打算怎样对待安家?”
邵明妃道:“师父,东京之行还顺利吗?”
萧国成的声音陡然变得冷酷无比:“女人还是好奇心不要太重的好,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去管太多的事情,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你无需过问!”
“是……”
张扬同样将邢朝辉被杀的嫌疑锁定在薛世伦的身上,这样想也很正常,章碧君生前和邢朝辉就是对头,她的死虽然和邢朝辉无关,但是难保薛世伦不将这件事归咎到邢朝辉的身上,因为邢朝辉的死而深受刺激,所以做出报复的举动也未必可知。
从悲伤中冷静下来,张扬想起和邢朝辉最后的那次谈话,他第一时间联系了秦萌萌。
秦萌萌这段时间都在香港和京城之间往返,她的手头已经握有了钻石王朝的不少股份,目前已经成为钻石王朝的第二大股东,如果再得到百分之三的股份,她即将超越邱家,成为钻石王朝的控股方,不过想要完成最后的收购显然没有那么简单,邱家已经展开大规模的回购,目前他们双方正处于拉锯战的状态。
接到张扬这个电话的时候,秦萌萌刚刚回到京城,正行驶在机场高速的道路上,秦萌萌颇感惊喜道:“扬哥,您怎么知道我回到京城了?”
张扬的声音失去了昔曰的爽朗和欢快:“只是巧合罢了,我找你有急事,方不方便见面?”
秦萌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轻声道:“半个小时,我会到绿野王庭,那边你应该去过。”
“好,我去那里找你!”
秦萌萌几乎和张扬同时抵达了绿野王庭77号别墅,这栋别墅也是何长安留下的物业,何长安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迷恋8这个数字,他以为七上八下,觉得7要比8吉利的多,这栋别墅本来并不是77号,而是78,何长安看中了这里的位置和风景,让开发商专门将楼号改动了一下。
张扬过去曾经来到这里拜访过何长安,如今何长安早已辞别人世,这栋别墅的主人也换成了他的女儿秦萌萌。
秦萌萌示意手下人将行李箱拿上楼去,看到张扬,她不仅露出会心的笑意,在父亲死后,张扬已经被她视为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一个。
“扬哥!”秦萌萌亲切地招呼道。
张扬点了点头:“才从香港回来?”
秦萌萌道:“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过已经解决了。”她指了指书房的大门:“咱们里面谈。”看到张扬表情凝重不苟言笑的样子,秦萌萌意识到张扬要谈的事情非常重要。
来到书房,秦萌萌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了张扬。
张扬打量着眼前的秦萌萌,她新剪了短发,显得干练十足,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商场历练,她开始越发像个女强人了。张扬端着酒杯并没有凑近唇边,忽然想起了昔曰的秦萌萌,那个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女兵,如今她已经改名为何雨濛,甚至连样貌也完全改变,但是她的内心呢?是不是真的从昔曰的阴影中得到了解脱?是不是真的浴火重生?张扬不敢确定,因为他看到秦萌萌双眸深处的忧伤。
秦萌萌发觉张扬长久地凝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很怪?”整容之后,秦萌萌经常记不起自己现在的样子,虽然她明明知道自己整容很成功,虽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她仍然美丽。
张扬道:“很漂亮。”
秦萌萌笑了起来:“你这么说我也有些不自在,是不是意味着我过去很丑?”
张扬道:“一样漂亮,不过一个是先天,一个是后天,在我眼里并没有任何的分别,因为站在我面前的都是你。”
秦萌萌幽然叹了口气道:“我感觉自己完全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现在就是何雨濛。”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张扬面前流露出太多的感慨,及时转移话题道:“谈谈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扬摇曳了一下手中的红酒,低声道:“我来找你的确有急事。”
秦萌萌在他的身边坐下,侧身望着张扬,只有在他的身边才会让她感觉到温暖而踏实,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全感,这样的感觉是别人无法赋予的,她不由得想起他们的相识,想起张扬为了他们母子付出的种种。
张扬道:“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有关部门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了。”
秦萌萌道:“我好想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张扬道:“你针对钻石王朝的这场收购战抬高了钻石王朝的股价,你父亲的那帮所谓的老朋友一边怂恿你收购,一边抬高股价趁机出货,他们从中渔利不少。”
秦萌萌早已知道这件事,她轻声道:“几个跳梁小丑对整件事没有太大的影响。”
张扬摇了摇头道:“之前我曾经跟你说过,邱作栋正在参与竞选,他的对手是洪恩正,而洪恩正的背后支持者是安德渊,你对钻石王朝的收购,无形之中成为了安家的助力,也就是说,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人利用了。”
秦萌萌道:“我只是想查清我父亲的死因,我要为他报仇。”
张扬叹了一口气:“萌萌,有件事我并不想说,何先生当年在经商的过程中的确存在着一些违规的行为。”他并没有将邢朝辉告诉他的事情说给秦萌萌听。
秦萌萌道:“他已经死了!”她显然不想听到关于父亲任何不好的事情。
张扬道:“或许他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知道他的死因?告诉我!”秦萌萌凤目睁得滚圆。
张扬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证实,不过很快就会查清楚,只要查清原因,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萌萌,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收手吧,离开这里,马上回到小欢的身边,这件事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复杂。”
秦萌萌道:“你究竟知道什么?告诉我,我是他的女儿,我有权知道!”
张扬道:“事情没有证实之前我不会说,萌萌,你的真正身份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随时都可能泄露出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秦家知道了会怎样?”
秦萌萌道:“我决定为父亲报仇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张扬道:“查晋北或许根本不是你复仇的对象,有人在布局,将仇恨引到他的身上,也许让你为父报仇也是他计划的内容之一,能够让你冒险返回国内并留下的唯一方法就是仇恨,萌萌,不值得!想想小欢,你不值得这样冒险!”
秦萌萌沉默了下去。
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萌萌,你信不信我?”
秦萌萌抬起头望着张扬的双目,旋即轻轻咬了咬樱唇,点了点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可信之人,那个人绝对就是张扬,也只能是张扬。
张扬道:“走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离开能够帮助你看清眼前的一切。”
此时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秦萌萌道:“进来!”
她的助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姐,外面有好多辆军车将房子给围上了,情况好像不太对。”
张扬闻言内心不由得一沉,自从和邢朝辉谈过之后,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事的发生,只是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
秦萌萌道:“我去看看!”她站起身准备出门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被张扬一把拉住。
张扬低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秦萌萌道:“没什么好怕,我的身份没有任何的问题,他们不会没证据就胡乱抓人的。”
张扬道:“你现在的身份是美国公民,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们不会登门,如果你被他们抓住,想要离开只怕就难了。”张扬向秦萌萌的那名助手道:“你去阻拦他们!我想想办法。”
那名助手赶紧出去了。
等他离去之后,张扬向秦萌萌道:“有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东西?”
秦萌萌摇了摇头,而后道:“只有一个地下室。”
张扬道:“你先去躲起来,剩下的事情我来应付!”
秦萌萌迅速离开书房前往地下室藏身。
张扬起身来到客厅,他还没有来得及在沙发上坐下,就看到一群武警在一名军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确切地说应该是闯进来,他们并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
秦萌萌的两名助手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可是他们也不敢和武警对抗,劝阻未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闯进来。
秦振堂看到张扬正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充满嘲讽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到哪儿都能遇到你!”
张扬微笑道:“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可你不是军人吗?是军人就应该懂得三项焦虑八大注意,连群众一针一线都不能拿,更不用不经允许私闯民宅了。”
秦振堂道:“何雨濛呢?”
张扬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等她啊,怎么?你也要等她?”
秦振堂道:“她的车刚刚明明来到了这里,有些人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张扬道:“睁着眼睛说瞎话总比有些人有眼无珠要好得多,这房子是何雨濛委托我照顾的,也就是说,我是这套房子的临时主人,你们不经我的允许,随意闯入,这就是目无法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