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成微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和夫人在机场遇到,这就应了我们中国的一句老话,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笑了起来。
元和幸子却没有笑,她没感觉到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轻声道:“萧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萧国成道:“东京!”
元和幸子道:“看来我们同路!”
萧国成道:“的确同路!”
元和集团的主动让步对外交部来说是喜闻乐见的结果,日方不再抗议,其他联合抗议的几个外商自然也是树倒猢狲散,谁也没有了闹事的底气和兴趣。眼看着一场风波,就已经消散于无形。
北港方面听说这个消息从上到下都长舒了一口气,常凌空特地打电话给张扬,把他好好表扬了一通。使命已经完成,可以好好在京城玩玩。
张大官人来京城已经无数次,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早已失去了游览京城的兴致,他之所以暂时没打算回去,因为有几件事要办,第一是参加章碧君的葬礼,第二是搞明白自己被柳丹晨下蛊的事情。
章碧君葬礼当天下了很大的雨,因为章碧君的身份敏感,而且她所犯的罪行逐渐暴露,所以前来吊唁的人很少。
就章睿融和常凌峰个人而言,他们也不想有太多来宾,悄悄将亡者送走就行,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人既然都走了,就不用去追究了,还是入土为安吧。
张扬冒着雨来到葬礼现场,看到章睿融抱着章碧君的骨灰边哭边行,常凌峰在一旁搀扶着她,为她打着伞,自己的身上却早已淋湿。
张扬没说话,默默尾随在后面,没多久,他见到了第一批来宾,薛世纶和女儿薛伟童。
薛世纶胸前带着一朵白花,他看起来精神并不好,薛伟童虽然想为他打伞,可是薛世纶坚持不用,就这样走在风雨里。
张大官人总算见识到了老薛痴情的一面,薛伟童来到张扬身边,低声道:“三哥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章睿融是我的朋友兼同事,她姑妈的葬礼,我是应当出席的。”
薛世纶看了张扬一眼并没有说话。
一群人护送章碧君下葬,章睿融趴在墓碑前哭个不停,张扬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墓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节哀顺变!”又叮嘱常凌峰一定要照顾好章睿融,他第一个离去,原因很简单,章碧君的死多少和他有些关系,章碧君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不希望张扬来参加自己的葬礼,张大官人也不想惹死者不快。
薛世纶送上鲜花,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章睿融,他心中一阵酸楚,眼前的这个女孩也是他的女儿,可是他却连一天父爱都没有给过她。想想已经长眠于地下的章碧君,薛世纶心中越发难过,章碧君对自己一心一意,想不到最后竟然遭到这样的报应。
他向常凌峰道:“好好照顾睿融,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只管来找我。”
常凌峰表示感谢。
返回停车场的路上,薛伟童终于忍不住问道:“爸,你和她是不是很熟?”
薛世纶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情了,看到她这样的结局,我心中很是难受。”
薛伟童本想再问些什么,可是看到父亲的情绪非常低落,也不忍心继续追问。
两人冒雨进入车内,薛世纶从司机手里接过干毛巾擦了擦脸,低声道:“童童,给张扬打个电话,我找他有事。”
薛伟童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然后拿起电话。
张扬并没有走远,雨这会儿下得很大,开出墓园之后,自动感应雨刮器疯狂摆动,可仍然来不及将倾泻在车窗上的雨水及时擦去。
接到薛伟童的电话后,张扬道:“我没走太远,就在墓园大门口。”
薛世纶一旁道:“告诉他,直接去风苑山庄。”
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了风苑山庄,说来奇怪,刚才还是大雨瓢泼,这会儿已经是风行雨散了。
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看到薛世纶和薛伟童也下了车,微笑道:“薛叔叔好!”
薛世纶点了点头:“伟童,你先陪张扬说话,我去换身衣服。”
薛伟童带着张扬在山庄内转了一圈,雨后的山庄空气格外清新,后面就是层林尽染的山峰,并不险峻,虽然没有江南山水的浓秀婉约,却特有北国风光的大气磅礴,山庄前方有一条大河,靠山临水,风水极好。
山庄的会客室在三层,是一间大约六十平方的阳光房,室内种植着不少的绿色植被,抬头就是蓝天白云,前方和左右没有任何遮挡,山间美景一览无遗,脚下的地面也是通透的玻璃制成,俯首向下望去,但见小溪蜿蜒流淌,张大官人啧啧称奇,单单是这间阳光会客室就能看出主人相当会享受人生。
已经换上一身休闲服装的薛世纶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支雪茄,望着门口走入的张扬,轻声道:“这座玻璃屋刚刚搭好,觉得怎样?”
张扬道:“薛叔叔的品味绝对超人一等。”这句话绝对是由衷之言。
薛伟童道:“我不喜欢,站在这里总觉得发晕,过两天我让人在地上铺一层地板。”
薛世纶道:“我这个女儿啊,总是喜欢做牛吃牡丹的事情。”
薛伟童道:“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讨厌!”
薛世纶道:“你恐高,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让张姐准备下午餐,中午留张扬吃饭。”
薛伟童转身去了。
张扬却听出薛世纶应该是有意支开薛伟童,难道他有什么悄悄话想对自己说?
薛世纶指了指身边的藤椅,张扬坐下的时候,他方才点燃火柴,凑在火苗上将雪茄点燃。
张扬道:“薛叔叔找我有事?”
薛世纶道:“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只是随便聊聊。”他吐出一团烟雾,朦胧的烟雾仍然掩饰不住悲凉的眼神,低声道:“上次我去北港,一是为了拜祭项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见章碧君。”
张扬微微一怔,并没有想到薛世纶会主动向自己坦诚这件事,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件事其实并不难理解,薛世纶和章碧君之间的事情早已不能称为秘密,今天薛世纶出席章碧君的葬礼,就等于公开了他和章碧君的关系。张扬道:“薛叔叔和她认识很久了?”虽然他在心底早已将薛世纶定位为一个阴谋家,可是在表面上仍然表现出相当的尊敬。
薛世纶叹了口气道:“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或许我们已经成为夫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闭上了双目,表情充满了悲怆,停了一会儿方才又道:“很少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想童童知道。”
张扬道:“多情自古空余恨,这世上的有情人未必都能走到一起。”
薛世纶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国外,和她也疏于联络,可以说这些年我从未关心过她,在我心中她仍然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张扬道:“据我说知,她涉嫌叛国!”
薛世纶睁开双目:“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在北港对你说过的话?”
张扬点了点头道:“记得,你交朋友,只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评判!”
薛世纶道:“在我心中,她始终都是好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
张扬道:“好也罢,坏也罢,如今她早已长眠于地下,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件事,省得扰乱她的安宁了。”
薛世纶道:“我听说你在清台山和京城先后遭到日本人的伏击?”
张扬道:“这应该算不上新闻了,而且这两件谋杀所针对的并非是我。”
薛世纶在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张扬:“据我说知,你和元和集团因为福隆港的事情结下了梁子。”
张扬笑道:“也是旧闻了,薛叔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我和元和集团已经和平解决了彼此的纷争,问题不复存在,而且我坚信,元和集团方面还没到刺杀我的地步。”
薛世纶的表情将信将疑。
张扬道:“在清台山有八名日本忍者纵火焚烧紫霞观,并阴谋刺杀,他们的目标是邱家。”
薛世纶道:“你是说邱作栋一家?”
张扬点了点头。
薛世纶道:“我倒也听说过这个说法,有人说发生在清台山的刺杀,其根源还是台湾岛内的竞选,除掉邱作栋,洪恩正当选就没有了任何的悬念。”
张扬道:“台湾那边的新闻都在分析,我看过一则,说这件事可能是洪恩正的坚定支持者做得,说得似模似样,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安德渊。”说到这里,张扬故意停顿了一下:“薛叔叔,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和安家父子在搞合作。”
薛世纶反问道:“谁说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做生意向来堂堂正正,怎么会和这种有黑社会背景的人物合作?”他将这件事推得干干净净。
张扬自然不会被他骗过,轻声道:“我也是听说,不过安达文这小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认识他这么久,对这个人还算是有些了解。“薛世纶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内,低声道:“说来听听。“
张扬道:“薛叔叔看来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并不了解,元和集团想要从滨海福隆港撤资不假,他们还提出向我方索赔巨款,我当然不能答应,所以他们就想出一个主意,要把福隆港的工程转手。”
薛世纶其实对张扬所说的这件事非常的清楚,不过他也愿意听听张扬到底怎么说,淡然笑道:“日本人终究是日本人,他们对我们的国情并不了解,地方政府不点头,想要将工程转出去,简直是笑话。”
张扬道:“香港鼎天集团表示很有兴趣,而且准备将元和集团在中国国内的所有业务接手。”
薛世纶道:“梁祈佑的确有这个能力,他也有这个关系,如果他说动高层出面,你只怕要给他这个面子。”薛世纶阅历丰富,对这其中的事情非常了解。
张扬道:“我原本也有些头疼,正如你所说,梁祈佑在国内关系很广,他甚至和我的顶头上司都交情匪浅。”
薛世纶道:“在国内做什么事都需要关系,只要有关系,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张扬道:“可事情的发展却峰回路转……”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分明是在卖关子。
薛世纶的耐性很好,张扬不说,他也不主动去问。
张大官人拿出那张珍藏的安达文和山野雅美的照片,递给了薛世纶。
章碧君之死让张扬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安达文对薛世纶早有贰心,这群人就算有合作,也是因为利益而凑在一起,彼此心怀异志,薛世纶虽然厉害,可他未必对安达文的一切了如指掌。
张扬拿出这张照片目的就是试探薛世纶认不认得山野雅美。
薛世纶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明显目光一凛,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张扬道:“梁柏妮发现了安达文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事实,所以坚持离婚,已经返回香港找律师办理相关事宜。”
薛世纶道:“梁祈佑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为一个背叛自己女儿的人出力。”
张扬道:“梁祈佑目前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梁柏妮坚持离婚,安达文虽然不情愿,这件事也无可挽回了。”
薛世纶道:“这张照片你从何处得来?”
张扬微笑道:“每个人都有些秘密。”
薛世纶叹了口气,望着张扬道:“张扬,你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在你心中对我的戒心很重!”
张扬笑道:“哪有的事情!”
薛世纶道:“我知道外界怎样说我,我不在乎!”此时天空中的乌云去而复返,笼罩了上方的天际,玻璃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低沉。
张扬道:“薛叔叔,你觉得人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薛世纶被他问住了,他想了想反问道:“你以为呢?”
张扬道:“我觉得让自己快乐,让身边人快乐,这就是我生存的意义,我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薛世纶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发现人生快乐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
“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难快乐起来,想的事情越多,就越不会开心高兴。”
薛世纶微笑道:“可能人的一生都是上天注定的。”
张扬道:“我不信!”
空中掠过一道闪电,闷雷仿佛就在他们头顶滚过。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薛世纶呵呵大笑起来,他感叹道:“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老了,如今的世界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张扬道:“人总想着占有这个世界,可事实上任何人都只是这世界上的一个过客而已,无论他能够活出怎样的辉煌,注定只能是短暂的,只有等他离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他并没有改变什么,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张扬的这番话让薛世纶深思,他诧异于玩世不恭的张扬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深层次的话。
雨再次落了下来,黄豆大小的雨点敲击着玻璃屋顶,周围的世界变得朦胧起来。
离开风苑山庄,张扬冒雨前往了清华园,在大学图书馆中找到了陈雪,陈雪坐在角落中读着厚厚一本史料。
张扬在她的身边坐下,其实早在他进入大门之时陈雪就已经觉察到了他的到来,陈雪的生死印已经有小成,身体六识变得越发敏锐。
陈雪的身上永远都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冷静和沉稳,这样的性情本不该属于她这样的年纪。
张大官人本希望自己的到来会带给她些许的惊喜,可见到陈雪之后马上就明白,真正想要拨动她的心弦很难。
陈雪合上面前的史料,轻声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到学校来找我。”
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你怕别人说我是你的男朋友?那啥,其实我这长相也算不上丢你人吧?”
陈雪道:“鼻子怎么回事儿?”
张大官人被查薇袭击过的鼻子仍然有些红肿,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陈雪这种观察入微的女孩子一眼就发现了。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那啥……我昨儿喝多了不小心撞在了玻璃门上。”听起来也算得上是一种合理解释。
陈雪显然并不关心其中的原因,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说!”
张大官人求之不得,和这位冷艳校花促膝谈心势必成为诸多学子的众矢之的,张大官人已经发现图书馆内无数男生妒火中烧的表情,这也是正常人的心理,美女是我们学校的,我们泡不上也不能白白被别人泡走了!
陈雪跟着张扬上了平海驻京办的那辆黑色奔驰车,黑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轻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张扬道:“我昨天见到柳丹晨了!”
陈雪一双美眸中流露出关切的光芒。
张扬道:“当时我体内蛊毒被她引发,然后在我的后脑处剧痛,宛如针扎锥刺一般。”
陈雪伸出手去,握住张扬的脉门,以内息探寻他的脉相,约莫三分钟后放开他的手腕,低声道:“我事先在你体内种下的生死符的确有过发作。如你所说,柳丹晨极有可能是那个在你体内种蛊之人。”
张扬道:“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陈雪道:“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方法,她既然能够在你体内下蛊,我们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她,逼她交出解药。”
张大官人的目光中闪过不忍之色,对待女性,他始终都是慈悲为怀。
陈雪道:“我虽然用生死符镇住你体内的蛊毒,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拖得越久,对你的身体损伤就越大。越早得到解药,解除你体内的蛊毒,对你就越有好处。”
张扬道:“我实在是想不透,她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陈雪道:“也许是受人指使,也许是因爱生恨!”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后者根本不可能,我和她压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陈雪道:“我陪你去找她!”陈雪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担心张扬有所闪失。虽然张扬武功卓绝,但是他此次面临的并非是光明正大的对手,种种迹象表明,柳丹晨很可能就是在他体内下蛊之人,张扬面对柳丹晨存在着诸多的变数。
虽然暴雨不歇,梨园大剧院内仍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由京剧院当红花旦柳丹晨担纲主演的碧弓缘正在上演。
张扬和陈雪两人也购票来到现场,他们来得稍晚,剩下的位置都是偏远地方的了。
柳丹晨一旦登上舞台,就马上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和张扬日前所见到的憔悴消沉判若两人。唱念做打,无不显现出她超人一等的京剧天分,现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持续两个小时的演出绝无冷场,结束之时更是掌声雷动。有感于观众的热情,柳丹晨不得不三次出来谢幕。
化妆间内已经摆满了鲜花和花篮,柳丹晨对此看都不看,对着镜子开始卸妆,原本京剧院晚上还有一场庆功宴,柳丹晨没什么兴趣,她借口自己有事,率先离开。
柳丹晨从大剧院的小门离开,走上大路,准备打车回家。
张大官人开着奔驰车靠了过去,可没等他来到柳丹晨面前,就看到一辆黑色路虎已经抢先停在了柳丹晨的面前,车门打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捧着一束玫瑰花,满脸笑容地出现在柳丹晨面前,张扬对此人不熟,不过看这厮的做派应该身份不凡。
柳丹晨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有接受他献花的意思,转身朝张扬的方向走来,那男子道:“柳小姐,赏脸一起吃夜宵吧!”
柳丹晨原本没打算搭理他,可是当她转身走了几步,正看到后面的奔驰车,借着路灯的光芒,她看到了车内的张扬,一双美眸顿时瞪得滚圆。
张扬向一旁的陈雪道:“坏了,被她发现了!”
柳丹晨停下脚步,又转过身去,接过那男子手里的鲜花,凑在鼻翼前闻了闻,轻声道:“多谢傅先生了。”
那男子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姓什么了!”
柳丹晨道:“去哪里吃夜宵?”
那男子没想到柳丹晨突然就转变了态度,有些惊喜道:“澳门印象吧!”
看着柳丹晨上了黑色路虎,张大官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麻痹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陈雪皱了皱眉头道:“你说话就不能干净点儿?”
张扬开着车,远远跟在后面,既然决定了要对柳丹晨下手,就不能轻易放弃,张大官人也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主儿。
柳丹晨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透过反光镜不时向后面看着。
身旁姓傅的男子微笑道:“柳小姐好像有心事啊!”
柳丹晨笑了笑没说话。
那男子朝后视镜中看了看,低声道:“后面的那辆奔驰车是不是跟你的?”
柳丹晨咬了咬樱唇道:“别管他!”
张扬将车驶入了澳门印象的停车场,看到柳丹晨和那个傅姓男子一起走入了大门,他向陈雪道:“走,咱们也进去!”
陈雪道:“不如在外面等他们出来。”
张扬道:“凭什么啊,人家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在外面傻等,别介啊,还是进去吃点啊,我请客。”
陈雪道:“我不饿,你一个人去吧。“张扬道:“咱俩既然一起出来那就是搭档,搭档就得相互配合,我一个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在搞跟踪追击,你跟着我进去才好掩护我。”
陈雪拗不过他,只能下车跟他一起走入了澳门印象。
雨仍然在下,不过已经很小,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澳门印象的生意仍然相当不错。
张扬和陈雪来到二楼大厅坐下,看到柳丹晨和那名男子在临窗的位置坐着,那男子聊着什么,柳丹晨虽然在笑,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张扬点了夜宵,发现柳丹晨的目光不时向自己这边看来,肯定发现了他的存在。
柳丹晨对面的那名傅姓男子也觉察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张扬,他轻声道:“你认得他?”
柳丹晨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轻声叹了口气道:“不必管他!”
傅姓男子道:“那女孩是他女朋友吗?”
柳丹晨道:“我不知道!”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话,低声道:“他最近一直都在纠缠我,我都不认识他,他还威胁我……”
傅姓男子听柳丹晨这么说顿时脸上蒙上了一层怒气,他冷冷道:“当今是法治社会,他以为自己是谁?可以胡作非为吗?”
柳丹晨道:“算了,不管他,他以后再这样跟着我,大不了报警!”
傅姓男子道:“我去跟他说!““别……”
傅姓男子已经起身向张扬走去。
陈雪首先看到了那男子冲着他们走过来,小声道:“看来你被发现了!”
张大官人喝了口啤酒,若无其事道:“发现了又能怎样?”
那男子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打量着张扬。
张大官人朝他笑了笑道:“这位朋友,我认识你吗?”
那男子道:“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以后离柳丹晨远点儿,最好躲着走。”
张扬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角色,他听到这男子盛气凌人的话就有些来气,不屑笑道:“我应该怎么做你管得着吗?我也劝你一句,想为别人出头,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有多大头戴多大帽子,这么大人不用我教你吧?”
那男子点了点头:“很好!”他并没有当众发火,而是转身回到柳丹晨身边。
张大官人向陈雪笑了笑道:“想吃什么,只管点,别让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坏了我们的兴致。”
陈雪轻声叹了口气道:“你解决问题为什么非得要这种极端的方式?”
张扬道:“你看得清清楚楚,这次是人家找到我头上来的,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那么一群人,偏偏就喜欢强出头!”
张大官人很快就明白,对方为柳丹晨强出头是有所依仗的……
柳丹晨和傅姓男子前脚离开澳门印象,张大官人和陈雪也结账离开,来到他们的车前,马上有四名警察走了过来,张扬意识到有些不对,所以他也没忙着开车,难不成那货向警方举报自己酒后驾车,这种伎俩也未免太小儿科了。
为首的一名警察向张扬点了点头道:“先生,我们是南栅区分局的,有人举报你非法跟踪尾随,妨碍他人安全,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张大官人咧开嘴笑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创意?有人举报你就信啊?”
那警察道:“我不信,但是有人举报我就得认真处理,还请你配合我的工作,先跟我去警察局走一趟。”
张扬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这种话他本不想说出口,只是眼前这个警察实在是太不开眼了。别的不说,京城公安系统他还是有些关系的,当初他在春阳驻京办的时候,就和辖区分局的两位局长关系不错,当时的副局长梁联合如今就已经调任南栅区担任局长,张大官人自然不会把这帮小警察放在眼里。
那警察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们警察办事讲究的是公平不是关系,你就算是国家主席的公子,我们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
张扬道:“小子,够横啊!”
那警察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旁的另外一名警察道:“请出示你的身份证,驾驶证。”
张扬抬头向柳丹晨的方向望去,却见她已经上了那辆黑色路虎,陪同她的那名男子向张扬笑了笑,很潇洒的挥了挥手,然后驾车扬长而去。
张大官人心中这个火啊,他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那名警察看了一遍,其中多了一本工作证,张大官人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虽然不是京官,可是在京城还是很有些名气的,张大官人这样做的目的是让这名警察知难而退。
那警察抬起头打量了张扬一眼:“你就是张扬?”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心说你丫知道害怕了吧?得罪什么人不好?非得挑上老子,算你丫倒霉!不过张大官人也没打算和这帮小警察一般计较,名字又没写在脸上,人家知道你是谁?让这帮人知难而退就够了。
张大官人本以为这件事能够得到和平解决,却没想到那警察拿着他的工作证道:“滨海市委书记张扬!”抬起头看着他。
张大官人笑眯眯点了点头道:“是我!”
那警察道:“文副总理的干儿子!”
张扬道:“看来你还真知道不少事情。”
警察把张大官人的证件全都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张扬同志,即然这样,你对我们的政策是更清楚的,请你以身作则,配合我们的工作。”
张大官人心中这个气啊,我操你大爷,一个小警察居然跟我杠上了,你要是不清楚我是谁倒还罢了,毕竟无知者无畏,可现在,你丫什么都清楚了,还坚持我跟你去分局调查,根本就是故意找我晦气。张大官人想发火,可他也看出来了,人家就是想激怒他,就是想让他发火,历经这么多年的官场磨练,张大官人多少也修炼出一些宠辱不惊的心理素质,他笑了笑:“这位警官贵姓?”
“免贵姓周,周志坚!”
“小贱同志啊!”张大官人笑呵呵骂道。
周志坚当然能听出他在故意骂自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赶紧走吧,早处理完早回去休息。”
张大官人也没开车,他不想把麻烦扩大化,来到陈雪面前道:“你先回去吧,我跟他们去一趟。”
陈雪小声道:“你别那么冲动!”
张大官人嘿嘿笑了一声:“你放心,你不在我身边,我准保不冲动!”
陈雪马上品味出他这句话暗藏骚扰,俏脸不由得微微一热,虽然掩饰得极好,可美眸中仍然流露出羞涩之意。
还好张扬说完话就走了。
周志坚也没有留难陈雪,把张扬请上了警车,带着他来到了南栅区分局。
张大官人在车上拨打了梁联合的电话,目前他在南栅区分局担任局长,可张扬打过去之后,梁联合的手机居然处于关机状态,作为一个公安分局局长,这种事情的确有些太不寻常了,张大官人越想事情越是有些不对。
来到南栅区分局,张扬直接被带进了问讯室,应该说警方的态度还算客气,特地给张扬泡了杯咖啡,张大官人端着那杯雀巢速溶咖啡,眯起双目望着周志坚:“有什么话尽管问,我时间宝贵,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周志坚道:“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他端起面前的大茶杯喝了一口:“张扬同志,你能解释你跟踪柳丹晨的目的吗?”
“谁说我跟踪她了?我和朋友去澳门印象吃夜宵,只是遇到了,而且我和她过去也认识,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断定我跟踪她吧?”张扬充满嘲讽地看着周志坚。
周志坚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检察官,我也没打算起诉你,把你请到这里来,是为了搞清楚状况。”
张扬道:“谁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