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望着风骚十足的黑寡妇心中暗道,你这女人除了风骚爆表,论到长相气质哪样能够比得上人家,他又想到顾佳彤,女人的妩媚最浅薄的那种才是流露在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情景,张大官人心中不由得一酸。

    黑寡妇看出他走神,有些不悦道:“想什么?”

    张扬道:“忽然觉得你的有些话也是有道理的。”

    黑寡妇柳眉倒竖横了他一眼,低声道:“听说你在福隆港的事情上跟她闹得很僵?”

    张扬笑道:“你都说是听说了,证明这事儿压根就不靠谱。”

    黑寡妇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张扬笑道:“你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情只管对我明说。”

    黑寡妇道:“你知道的,我现在在鼎天做事,身为鼎天的一份子自然要为鼎天出力。”

    张扬自从接到她的那张名片就已经料到她早晚要为鼎天说话,所以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他笑眯眯望着黑寡妇邵明妃没有说话。

    邵明妃道:“元和集团打算退出福隆港,福隆港改扩建工程重新竞标,虽然有意投标的集团很多,但是真正有竞争力的无非是鼎天和星月。”

    张扬点了点头,邵明妃说的倒是实话。

    邵明妃道:“在你面前我没必要隐瞒什么。”

    张大官人哑然失笑,好像自己跟她还没熟到这种地步,是邵明妃以为自己对那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弄出了个一夜情的假象,然后又说自己怀孕,认为现在吃定了自己,却不知自己已经发现了那晚的秘密。

    邵明妃继续道:“鼎天做过不少的工作,知道你在心理上偏向星月一方。”

    张大官人道:“事实上鼎天和星月的实力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换成是你,也会选择星月。”

    邵明妃道:“我承认双方有差距,但是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大,更何况星月是一家外资,而鼎天是港资,我不妨透露给你一些消息,梁总对福隆港志在必得,所以他才会不惜血本接盘元和集团在国内的生意。”

    张扬笑着纠正她的话道:“目前只是在谈,还没有最终签约吧?”

    邵明妃道:“无非是等梁总点头罢了,我看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也就是说,元和集团在福隆港的一切投资将会由我们鼎天来接管。”

    张大官人不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事实?就算他们签约,我不点头,这合约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邵明妃挨近张扬的身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螓首枕在他的肩头,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你不给梁总面子,总得给我一点面子,就算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腹中的宝宝一些面子是不是?”她牵着张大官人的手去摸自己的肚皮。

    张大官人暗骂这女人卑鄙,撒谎撒到这个份上真是绝无仅有,他目光向远方望去,低声道:“咱们还是分开些,这年月没什么事儿靠谱,保不齐有人就在一旁偷拍咱们呢。“邵明妃听他这样说,脸色不由得一变,用力将他的手臂甩开,愤愤然道:“张扬,你真不是个东西,敢吃不敢认啊?”

    张大官人恨不能马上揭穿她编织的鬼话,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他必须要通过这件事顺藤摸瓜,找出邵明妃背后的主使,解开更多的疑点,所以必须要继续配合她做戏,脸上拿捏出有些慌张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嚷嚷什么?我又没说不负责任。”

    邵明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借着这件事要挟你?”

    张大官人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能让我怎么想?”

    黑寡妇呵呵冷笑了一声,她盯住张扬的双目道:“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还没到硬要赖着你的地步。”

    张大官人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我可以为此做出一些补偿,但是,你不能以此为条件让我出卖滨海的利益。”

    黑寡妇道:“怎样叫出卖利益?鼎天和星月竞争,只要你不插手,鼎天最终胜出根本毫无疑问。”

    张大官人道:“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黑寡妇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个绝顶聪明人不明白的事情吗?”

    张扬道:“你别夸我,我还真担不起,我要是绝顶聪明人还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黑寡妇呸了一声,转而柔声道:“谁玩谁还不知道呢,张扬,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虽然你这人又没责任心,又没良心,吃饱了不认账,浑身上下的臭毛病,可我还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陷入情网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陷入你麻痹,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看来不把我坑进黄河里淹死,你丫是绝对不会死心。张大官人冷眼道:“跟你这么聪明的女人在一起真没有安全感,我现在时刻都在担心,不知你什么时候兴起把我给卖了。”

    黑寡妇邵明妃啐道:“我怎么舍得。”她又扯住张扬的手臂道:“我听说女人生完孩子以后就会笨一些,要不我把这个孩子给生出来?”

    张大官人心说你生得出来吗?表面上却愁眉苦脸道:“你要是生下来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黑寡妇格格笑了起来:“瞧你这幅熊样,我跟你开玩笑的,算了,反正啊,咱们定个君子协议,你帮鼎天拿下福隆港,我去把孩子给打掉,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你说好不好?”

    张大官人打量着黑寡妇,一脸的怀疑。

    黑寡妇忍不住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你好像不相信我?”

    张扬道:“说到底,你还是逼我做违反原则的事情。”

    黑寡妇道:“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总得为我做一件事吧?”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我帮你这一次,不过要是你们自己那边出了岔子我可不负责任。”

    黑寡妇道:“只要你不故意刁难鼎天,又怎么会出岔子?”

    邵明妃并不知道张扬说这句话的深意,安达文和梁柏妮之间的感情变故已经影响到了鼎天的未来决策。

    安达文走入随园,看到梁祈佑正在院落中等着自己,安达文道:“爸,柏妮回来了?”

    梁祈佑显得焦虑不安:“阿文,到底怎么了?柏妮回来之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连我这个当爸爸的都不搭理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从梁祈佑的这番话中安达文判断出梁柏妮还没有将自己和雅美的事情抖落出来,他的内心稍安,或许梁柏妮还想挽回这段婚姻,他从心底萌生出一股希望。

    安达文道:“爸,没什么事,可能是我最近忙于生意冷落了她,都怪我不好。”

    梁祈佑道:“女人是要哄的,柏妮从小娇生惯养,受不得冷落和委屈,阿文,你多让让她。”

    安达文笑了笑:“爸,您放心,我这就去。”

    来到梁柏妮所住的房间前,安达文敲了敲房门,他本以为会吃到闭门羹,可是当梁柏妮听到他叫门的声音之后,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安达文走入房内,反手关上房门,他故作焦急道:“柏妮,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晚上,你究竟去了哪里?担心死我了!”

    梁柏妮冷冷道:“你会担心吗?”

    安达文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会不担心?”

    梁柏妮道:“我倒忘了,我还是你的妻子。”

    安达文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梁柏妮道:“你管我啊?你外面可以有女人,我外面当然可以有男人,我去找真正疼我爱我的那个男人了。”女人在受到伤害之后,常见的一种表现就是试图将这种伤害施加在伤害她的男人身上,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安达文皱了皱眉头,他明白梁柏妮的意图,这样的话虽然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刺激不到他,梁柏妮让人调查他,他一样可以找人调查梁柏妮,对她的一举一动安达文了如指掌。安达文叹了口气道:“柏妮,我知道昨晚的事情刺激到了你,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苦衷?”梁柏妮瞪圆了双目,仿佛头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一样。

    安达文道:“你知道的,自从我爷爷去世之后,安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为了带安家走出低谷,我不得不做许多不情愿的事情。”

    “包括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吗?安达文,你让我恶心!”

    安达文道:“我跟她只是生意伙伴,我们之间只是逢场作戏,你相信我,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安达文试图抓住梁柏妮的手,却被她厌恶地推开。

    梁柏妮道:“安达文,你别当我是三岁的小孩,我虽然很少管你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是一个随便你蒙骗的女人,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晚的事情,我清清楚楚看到,如果不是有人救了我,只怕我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安达文道:“柏妮,我怎么可能伤害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梁柏妮道:“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你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昨晚的事情我没有告诉我爸,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你余情未了,我的性情就是这样,爱一个人可以为这个人牺牲性命,但若是不爱了,你在我眼中路人都不如,我对你的生意没兴趣,对你所谓的为了家族忍辱负重更没有兴趣,咱们既然是夫妻一场,那么还是好合好散。做不成夫妻,做不成朋友,还不至于做仇人。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过字了,你看过后没问题就签字。”

    安达文愣在了那里,他显然没有想到梁柏妮会表现出这样的坚决,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签字。”

    梁柏妮道:“如果你不签字,我会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爹哋。”

    安达文做出一副内疚万分的样子:“柏妮,给我一次机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你,我向你保证。”

    梁柏妮道:“安达文,你根本不在乎我。”

    “不!我在乎!”

    “你在乎的是我的家庭,在乎的是我爹哋可以帮到你,你在乎的是金钱、名誉和地位,是永远不会满足的野心,但是你心里根本没有属于我的部分!”梁柏妮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圈红了起来,但是她没有落泪,眼前的男人不值得让她伤心。

    安达文抿了抿嘴唇,声音低沉却坚决地说道:“随你怎样做,我不会签字!”

    安达文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岳父梁祈佑仍然站在那里,这种时候安达文并不想和梁祈佑谈话,可是在礼节上,他又不能避而不见,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恭敬道:“爸!”

    梁祈佑嗯了一声,并没有看安达文,目光望着院中的那棵银杏树,秋风吹过,金黄色的银杏叶宛如蝴蝶一般翩翩随风起舞,地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梁祈佑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黄叶,望着自己的掌心,低声道:“秋天来了!冬天近了。”带着抒情的一番话说完之后,他方才看了安达文一眼:“我不喜欢这里的秋天。”

    安达文轻声道:“京城的秋天要比香港冷许多。”

    “又干又冷,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怎么都洗不干净,看不到阳光。”

    安达文附和地点了点头。

    梁祈佑道:“柏妮是不是很任性?”

    安达文笑道:“还好。”

    梁祈佑道:“知女莫若父,她是什么样的性情,我这个当爹的最清楚。”

    安达文道:“柏妮对我很好。”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得心跳加速,梁祈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刚才的那番话非常耐人寻味。

    梁祈佑道:“你爷爷是我最敬重的人,他也是我的老师,我的贵人,如果没有他的点拨和帮助,我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安达文静静倾听着,并没有马上插话。

    梁祈佑道:“老爷子了解我,我也了解安家,在你小的时候,老爷子就曾经说过要我们两家结儿女亲家,当时我只当是戏言,后来你和柏妮长大,你有了女朋友,安家又遭遇变故,我本以为这件事已成过眼云烟,可是没想到最后你们两个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安达文恭敬道:“能够娶到柏妮是我的福分,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对她好。”

    梁祈佑道:“我本以为可以放心,但是等柏妮真正嫁出去之后我方才发现,只要我活一天,就要为她操心一天,其实天下间的父母都是这样。”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达文一眼道:“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我当年也曾经将事业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可后来我发现,家庭远比事业更加重要。”他拍了拍安达文的肩膀道:“阿文,以后你就会明白。”

    安达文走后,梁祈佑来到女儿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门没有关!”

    梁祈佑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女儿正在整理行囊,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是准备去哪儿?”

    “回香港!”

    梁祈佑点了点头:“为什么要回去?”

    梁柏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背对着父亲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我们准备分开了。”

    “年轻人吵吵闹闹总是难免的事情……”

    梁柏妮道:“爸,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和安达文也说的很清楚,只差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为什么?”梁祈佑不解道。

    梁柏妮道:“我无法和一个不爱我的人生活在一起。”

    “可是……”

    “他爱的不是我。”梁柏妮的肩头颤抖了一下:“爸,请尊重我的选择。”

    下午是梁祈佑和元和集团总裁元和幸子约定见面的时间,依然是随园,天气越发阴沉了,一场秋雨眼看就要到来,刚刚送走了女儿的梁祈佑心情极度压抑,商场上经常要做出强颜欢笑的事情,即使他的心情多么沮丧。

    双方落座之后,元和幸子微笑道:“很雅致的地方。”

    梁祈佑道:“这里是我亲家的物业,我喜欢这里的清幽雅致,来京城的时候暂时借住。”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看来安家的投资眼光也是相当的独到。”

    梁祈佑端起茶盏品了口茶:“贵方和滨海方面关于福隆港的事情可有定论?”

    元和幸子道:“这件事梁先生不用操心。”

    梁祈佑道:“作为投资商和地方政府发生摩擦总不是好事。”

    元和幸子道:“和气生财,我们这些商人很少主动去和人为敌。”

    梁祈佑笑道:“是张扬针对你们?”

    听到张扬的名字元和幸子也笑了起来。

    梁祈佑道:“我的提议,夫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元和幸子摇了摇头。

    梁祈佑道:“还不满意?”

    元和幸子轻声道:“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梁祈佑皱起了眉头:“夫人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元和幸子道:“我不准备转让旗下的物业了!”

    梁祈佑睁大了双眼,显然没有想到元和幸子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他只是稍稍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起来。笑声住后,方才道:“其实我在这件事上一直摇摆不定,夫人这么一说,反而让我不再困惑。”

    元和幸子眨了眨双眸。

    梁祈佑道:“我做我的生意,何苦招惹这种麻烦。”

    元和幸子微笑道:“看来梁先生之所以对福隆港有意,全都是因为安达文的缘故。”

    梁祈佑道:“在商言商,生意上,我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对安达文而言,这一天充满着种种的不如意,离开随园之后,他直接来到了伯顿豪爵。

    66号别墅的客厅内摆放着几只行李箱,山野雅美指挥着两名手下将行李箱搬到外面的商务车上,看到安达文回来,她笑了笑,指了指楼梯。

    两人来到二楼的书房,安达文道:“你这就要走?”

    山野雅美道:“我不走,恐怕你妻子就会带人杀上门来了。”她伸出双臂搂住安达文的脖子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回日本。”

    安达文抿了抿嘴唇:“她回去了。”

    山野雅美并没有感到意外,放开安达文,来到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飘渺的烟雾让她的面孔变得模糊,显得越发的神秘莫测。

    安达文在她的对面坐下,仰起头靠在沙发上:“她要和我离婚!”

    山野雅美没有说话,依然平静地看着安达文。

    “我不同意,她已经返回香港,准备通过律师经法律程序结束我们的婚姻。”

    山野雅美道:“我很遗憾。”她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内疚味道,仿佛安达文的婚姻触礁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安达文的手指在沙发上缓缓敲击着:“事情只怕有变!”

    山野雅美并没有回应他。

    安达文道:“如果我们的婚姻不复存在,梁祈佑就不会继续支持我。”

    山野雅美轻声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感到好奇,昨晚到底是什么人救走了他们。”

    安达文当时被一拳打晕,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昨晚的情况还是听山野雅美说得。

    山野雅美道:“那个人利用反冲滑翔装置引开我的注意,而且他的身上应该穿着避弹衣,救走他们的至少有三个人。”在山野雅美看来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救走两个。

    安达文道:“是我疏忽了。”

    山野雅美道:“我让他们检查了院子,在其中找到了一柄失落的军刀。”她拿出一把军刀放在茶几上。安达文捡起那柄军刀,看到刀身车面上印着一个清晰的五星标记,上面还有一行小字。安达文眉峰一动:“韩文?”

    山野雅美道:“这军刀并不普通,是北韩特种部队所配备,每一把刀的刀身上都有编号铭文,根据编号可以查到军刀的主人,有些像士兵的编号铭牌。”

    安达文充满迷惘道:“可是……我和北韩方面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冲突。”

    山野雅美道:“这件事非常的奇怪,你对梁家的了解究竟有多少?梁祈佑和北韩方面是不是有业务往来?”

    安达文摇了摇头道:“绝对没有!”

    山野雅美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根据军刀的编号,我查到了它的主人。”

    “谁?”

    “李昌普,北韩将军李银日的小儿子。”

    安达文听说过李银日的大名,可是对李昌普却没有任何的印象:“他为什么要介入我们的事情?”

    山野雅美道:“李昌普早已死了!”

    安达文又是一怔。

    山野雅美道:“这柄军刀只可能落在他的亲人手中,由此推测,昨晚出现在这里的很可能是李昌杰,也就是李昌普的大哥。”

    安达文道:“他在京城?”

    山野雅美点了点头道:“就在京城!”

    经过张扬的治疗后,李银日的身体恢复神速,第二天下午已经可以下床自如行走了,看到父亲忽然恢复了昔日的神采,李昌杰不禁感到欣喜,同时也产生一丝奢望,希望张扬有能力让父亲彻底恢复健康。

    李银日对形势认识得却非常清楚,他知道张扬不会欺骗自己,这次他很难逃过死劫,他对着穿衣镜穿好军装,扣上风系扣,对自己目前的状态表示满意,从镜中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张扬道:“张扬,我的治疗要持续多久时间?”

    张扬道:“今晚我再用内力配合行针帮你疏通一下经脉,然后你按照我开得药方服药就行了。”

    李银日道:“明天我就返回平壤。”时间对他来说是极其珍贵的。

    李昌杰道:“爸,我这就让人准备。”

    李银日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件事:“今天我想去春秋山公墓看看。”春秋山公墓埋着几位李银日的老朋友,当年他们跨过鸭绿江和李银日并肩作战,也在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李银日每次来中国,必定要去春秋山公墓拜祭他们,这次因为病重,始终未能成行。身体刚刚好转。李银日就想起了这件事。这次离开中国。他应该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临行之前,当然要和列位老友道声别。

    张扬和李昌杰陪同李银日一起去了春秋山,春秋山虽然不高,可是李昌杰担心父亲的身体,主动要求背他上去。李银日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还走得动。让我一个人走。”

    李银日拾阶而上,张扬朝李昌杰使了个眼日,两人远远跟在后面。

    李昌杰低声道:“兄弟,我爸还有没有希望?”他多么想听到张扬一声肯定的答复。

    张扬低声叹了口气,世上有很多事是无力回天的,他并不是不想帮。而是无力想帮,眼前的状况已经是他尽力后的结果。

    李昌杰看到他如此表示,也知道这次真的是无法挽回了,暗自叹了口气,只能接受现实。

    海拔一百米的小山包,已经让李银日累得满头大汗,站在战友的墓碑前,李银日缓缓摇了摇头。掏出带来的毛巾。很小心地将墓碑上的浮尘擦净,他低声道:“兄弟们。我此次走后,恐怕不会再来看你们了,人生真是短暂啊!”他闭上双目,仿佛回到了炮火纷飞的战场上。

    李昌杰望着父亲的背影,低声道:“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天。”

    张扬微笑点头,可是他的笑容却忽然收敛了,身体以惊人的速度腾跃出去。

    李昌杰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张扬向右前方的树丛急冲而去,他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保护李将军。”

    草丛中一个人慌慌张张站了起来,转身向树林深处逃去。他身穿迷彩装,刚才趴伏在草丛中,隐蔽得很好,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认为不会轻易暴露行藏,可没想到仍然被对方发现。

    张扬的速度奇快,转瞬间已经距离那人不到两丈。

    那人看都不看身后,随手抛出了一颗烟雾弹,蓬!地一声,弹丸碎裂开来,白色烟雾在树林子中弥漫,张扬的去势没有任何停歇,一掌隔空劈出,强劲的掌风将烟雾从中劈开,向两旁排浪般分散开来。

    前方的那道身影闪烁了一下,倏然消失在前方的树丛中。

    张扬冷哼一声:“哪里走?”他抬脚挑起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然后一个扫踢,石块宛如出膛炮弹般激射出去,瞄准了前方的一棵大树,深褐色的树干忽然有了动静,隐身于树干之上的武士,贴着树干迅速上行,他的身体刚刚移动开来,石块就击中了他刚刚隐身的位置。咚!地一声,石块竟然将合抱粗的树干贯穿。

    那武士身手极其灵活,翻身到树枝之上,身体随着树枝起伏,利用树枝的弹性,腾跃到对面的大树上。

    张扬启动速度惊人,后发先至,来到那武士落脚的那棵大树,足尖一顿向上飞升而起。

    武士反手抽出东洋刀,暴吼一声,以鱼跃之势向下劈斩而来。

    张大官人手指轻弹,一道金光闪电般激(射)而出,小小金针正中那武士的右目,武士惨叫一声,手中东洋刀失去了准头,砍到了一边,张扬拿捏住他的右臂,他最恨人偷袭,下手毫不容情,只听喀嚓一声,竟然将那武士的手臂硬生生折断。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张扬担心武士自杀,迅速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扔在地上。

    此时李昌杰也快步赶了过来,冲上去狠狠一脚踢在那名武士的小腹上。张扬并未制住那武士的哑穴,那武士的意志也颇为坚韧,虽然被踢得痛极也坚持一声不吭。他的右眼之上插着一根金针,鲜血将半边面孔全都染红,看起来颇为可怖。

    李昌杰掏出手枪,一脚踏在武士的面孔上,枪口顶住他的额头怒吼道:“说,什么人派你来的?”

    张扬捡起地上的东洋刀,一刀从武士的后背划过,他这一刀运用得极其巧妙,虽然将武士的衣服给划开,却没有伤及他的肌肤,在武士的后背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李昌杰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日本人?”

    张扬道:“日本忍者!”

    外交部方面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峰回路转的变化,日本忍者公然在京城对北韩将军李银日行刺,这件事显然影响颇大,比起经济上的纠纷,这种政治暗杀要严重得多。

    张大官人提议将这日本武士交给外交部,国安方面,他第一时间通知了耿志超。

    北韩将军李银日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他出面向外交部提出抗议,其影响力显然要比之前几名外商抗议遭到地方政府不公平对待要大,处理这件事的任务又落在外交部副部长陈旋的头上。

    李银日先行返回国内,留下儿子李昌杰解决这件事。

    陈旋紧急召见了日本大使馆的官员,刚刚才回到京城的副大使武直正野奉命来到外交部。

    他的脸上很不好看,来此之前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一向和蔼的陈旋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之前日方使馆联合一帮人对外交部抗议不断,搞得外交部也是颇为被动,陈旋在张扬为首的地方干部面前又碰了钉子,心头火一直都窝着呢,而且没找到宣泄的途径,今儿算是让他找到了机会。他简略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下,然后质问武直正野道:“武直先生,你怎么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

    武直正野首先撇清了关系,他向陈旋鞠了一躬道:“陈部长,我向您保证,这些人全都是个人行为,和日本政府无关。”

    陈旋和日本人打过不少的交道,武直正野的回答他并不意外,就算那帮人是日本特工,武直正野也不会承认,有些事打死都不能说,不过陈旋不会放过这个占据主动的机会,他叹了口气道:“武直先生,日本和北韩都是我们的友好国家,但是你们这次的作为显然严重损害到了我国的声誉和利益,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绝不允许暗杀事件的发生。”

    武直正野道:“陈部长,我看这件事一定有内情,我想见见那个人。”他所说的是刺杀李银日的日本人。

    陈旋道:“暂时不可以,杀手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目前正在审问,希望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武直正野心中暗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那名杀手说出了什么,肯定会让日方越发被动,他低声恳请道:“陈部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审问这名日本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在场?”

    陈旋道:“没问题。”他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日本是不是有个名为蛟龙会的黑社会组织?”

    武直正野道:“我对社团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陈部长的意思是这名意图行刺李银日的疑凶隶属于蛟龙会?”

    陈旋道:“目前我并没有掌握太多的信息,被抓住的日本杀手叫田中光一,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审讯之中,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会有结果了。”

    武直正野道:“我国政府对黑社会社团一直都是采取严格管理的政策,不可能放任他们做出这种影响国家安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