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兴仁心说你说得轻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嘛让我去?你怎么不亲自带队过去?田兴仁道:“可万一这件事要是让文家知道了……”在田兴仁心里,文家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任从锋哈哈大笑道:“文副总理什么样的高度,你以为他会在意这种事情?我相信他一定会公事公办,如果他知道了张扬的事情也不会认同的。兴仁啊,上头已经给咱们下了任务,一定要把那栋房子的问题尽快解决,你赶紧去,尽量做好他的思想工作。”

    田兴仁不禁脸上有些发烧,的确人家是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小人物的,他低声道“任主任,如果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我们何至于被他推出门外?到现在我们拆迁办的两辆车还被他扣在门口呢,这小子还国家干部呢?我看他根本就是一个强盗,一个不同情理目无法纪的强盗。”

    任从峰道:“兴仁同志如果他不听从劝告,必要的时候我们只能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我相信你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总而言之任从峰是打定主意推给田兴仁了。

    田兴仁也明白任从峰的目的,他有些郁闷道:“任主任,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拆这房子,偌大的一个景区,难道真容不下这座宅院吗?”

    任从峰道:“你别问我,我也想不明白,总而言之,上级领导让咱们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咱们要坚定不移地执行领导下达的任务,他们说拆,咱们就去拆。”

    田兴仁道:“张扬不好惹,万一他要暴力对抗怎么办?”

    任从峰道:“按照步骤一步步的来,过去怎么干,现在仍然怎么干。”

    田兴仁道:“我觉得,现在以拆迁办的名义出面不好,必须要讲究一点策略。”

    任从峰笑道:“这方面的经验,你应该很丰富。”

    张大官人百密一疏,临睡前围绕香山别院视察的时候发现有一处的围墙上还是被人用白灰刷了个大大的拆字,看着那个蹩脚的大字,张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如果天池先生在天有灵,看到有人在他的故居上卖弄书法,而且题写了一个如此蹩脚的拆字,只怕也会火冒三丈。

    张扬弄来一桶水将那个拆字给刷掉,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外面没有什么动静,荒郊野岭的,估计那帮拆迁办的也不会无聊到在这种时候过来光顾。

    张大官人盘算着明天如何去应对可能到来的麻烦,冲了个澡,正准备上床休息,楚嫣然打来了电话,询问他事情的进展情况,张扬把发生的情况说了,楚嫣然乐得格格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道:“你笑什么?我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笑,嗬,果然应了那句话啊。”

    “什么话?”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楚嫣然啐道:“你胡说八道,我可是准备跟你共患难同甘苦来着,可是我外婆要陪吧,还有,我爸说了,这事儿最好你自己解决,我不能跟着掺和,我要是掺和进去,越掺和越乱。”

    张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宋怀明一早就看出这件事背后存在着怎样的问题,他不会对这件事进行公开表态,所以嫣然作为他的女儿最好要和这件事划清界限。

    张扬道:“嫣然,这边估摸着还得要掺和几天,不能马上回去陪你了。”

    楚嫣然笑道:“不用你陪,我在东江呢,一大家子人,谈得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你过来也不自在,等你那边忙完了,我直接去滨海,外婆想去那边看看。”

    张扬道:“好,我尽快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

    楚嫣然道:“忙你的,我爸都说让我别打扰你。”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他还说什么?”

    楚嫣然道:“没说什么?就是说让我少掺和你工作上的事儿。”

    张大官人心说,不是岳父大人不让楚嫣然掺和,而是他自己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这事儿实在是太敏感,谁要是掺和进来搞不好就涉及到到了一个站队的问题,张大官人不怕站队,其实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无论站在哪儿,别人也不会注意,他还没到引起大人物注意的份上。

    楚嫣然叮嘱他道:“你处理事情一定要冷静,注意方式方法,别动不动就采用暴力手段。”

    张扬道:“放心吧,我现在都是有老婆的人了,还能跟过去那个毛头小伙子似的?你放心,放一百个心。”

    楚嫣然道:“你要是能变了才怪,不过啊,你刚才那句话没错,现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要多考虑考虑我。”

    张扬笑道:“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张大官人刚刚爬到床上,就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深夜之中本就寂静,加上张大官人耳力过人,立刻就觉察到了,他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难道拆迁办的趁着夜色要对自己采取行动?

    张大官人抄起一根白蜡杆,不给这帮家伙一点教训,他们就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他还没有走出房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乒乓的声响,却是有人从外面丢石块进来,其中一块刚巧击中了窗户,把玻璃给砸烂了。

    张大官人真是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他这边刚刚冲出门去,就听到摩托车启动的声音,两辆摩托车各载着两个人,飞也似的向山下逃去。

    张大官人也没有追赶,他拿起手灯照了照周围,看到围墙上又多了许多个白漆刷写的拆字,张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这帮拆迁办的家伙还真是有点办法,把游击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张大官人也懒得继续去擦除墙面上的拆字,等明天天亮了再说,他因此而想出了一个主意,要把这帮混蛋的作为全都拍下来见报,好好曝光一下他们的行径。

    张大官人回到房间内躺下没多久,外面又开始有了动静,有人通过话筒向他喊话:“张扬同志,你身为国家干部,对抗国家政策,妨碍国家公务,你难道不感觉到惭愧?你对得起共产党员的称号吗?”

    张大官人霍然坐了起来,玛丽隔壁的,这帮孙子的招数还真是层出不穷,连解放前对敌军喊话的招数都用上了,这叫心理战,既然武力上征服不了自己,他们就用精神战争的方法,干扰自己的睡眠,让自己处于高度的疲惫之中,攻心为上,还真是阴险啊。

    张大官人又听到外面摩托车的声响,他被干扰得有点上火,抓起那根白蜡杆,这次就算他们骑摩托车逃走,也一定要把他们给追上,非狠狠修理他们一顿不可。

    张大官人大步向门前走去,还没走到大门前就闻到一股恶臭,他顿时猜到了什么,我靠,这帮孙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这次没选择从大门出去,而是腾空跃上围墙,借着月光看到大门处已经被人倒了一大滩黄白之物,张大官人被彻底惹毛了,远处一辆摩托车在那儿轰鸣着,摩托车上有两个人,他们是跟张扬捉迷藏呢,只要张扬出来,他们就逃,依仗着这辆摩托车,认为张扬不可能追上他们。

    看到张扬站在围墙上,骑摩托车的那小子把油门轰得震天响,分明是向张扬在示威。张大官人一跃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那名摩托车手看到张扬跳了下来,马上加油门向远方的山路逃窜。

    张大官人刚才那是放过了他们,以他的手段,对付这两个小混混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掂起一块砖头,嗖!地扔了出去,砖头瞄准了摩托车的后轮。

    只听到咚!地一声,摩托车后轮被砸中了,顿时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那名车手拼命想将车把拉回道路,可仍然控制不住,摩托车歪歪斜斜地撞在了旁边的大树上,两人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不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张扬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扬起手中的白蜡杆,托!的一声砸在车手的头盔上,砸得这厮眼冒金星,虽然有头盔的缓冲仍然被打得头昏脑胀,宛如喝醉酒般摇摇晃晃站起身,拔腿就想逃跑,慌不择路又撞在大树上,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

    张大官人忍俊不禁,想不到是这种笨贼。

    另外一个坐在后座的小子也爬起来想逃,张大官人白蜡杆伸出去,缠住他的小腿,将这厮绊倒在地。

    望着在地上哀嚎不止的两个家伙,张大官人气消了不少,用白蜡杆指着他们的面门道:“跟我打游击?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的德行。”

    那车手捂着脑袋仍然眩晕不已,另外那个身材稍胖的年轻人道:“这位大哥,你……你误会了,我们是路过,我们什么都没干……”话没说完呢,眼前白影一晃,白蜡杆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脑袋上,痛得这厮双手抱头,大声惨叫。

    张扬道:“不好意思,我也什么都没干,这棍子怎么不听话?”他挥动白蜡杆,连续击落在两人身上,打得俩小子连蹦带跳,连胜讨饶。

    张大官人觉得气出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手:“你们两个都是西京区拆迁办的吧?”

    两人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无业游民。”

    张大官人道:“不说实话,成,我也不逼你们,大门口那些秽物都是你们留下的吧?现在去给我清理干净,墙上所有的字迹都给我擦干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扫也好,吃也好,给你们半个小时,必须把香山别院里里外外清理干净,至于造成的损失,咱们回头再算。”

    两人现在知道遇到狠人了,车手哭丧着脸道:“大哥,是我们哥俩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清理,我们赔钱行不?可您得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啊。”

    张大官人怪眼一翻:“少他妈废话,半个小时如果清理不好……”大官人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摩托车上,扬起白蜡杆戳了下去,竟然一下把油箱给戳穿了。

    俩小子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瘸一拐的向香山别院走去。两人边走还边回头看,他们是在找同伙呢,可这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张扬大声道:“都他妈给我听着,谁再敢给我添堵,只要让我抓住,我拧断你们的脖子。”

    人在压力下往往能够发挥出自身的最大潜能,这俩小子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打扫卫生上还有这么大的天赋,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将香山别院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张大官人握着他的白蜡杆,检查了一下两人打扫的成果。

    两人恭敬道:“打扫完了,能放我们走了吗?”

    张扬笑道:“我被砸烂的窗户怎么办?”

    稍胖的那名年轻人道:“我们赔,我们赔!”他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我们只有这么多。”

    张扬道:“我没发票啊,你们怎么找拆迁办报销呢?”

    那名车手道:“不用报销,不用报销,我们也没地儿报销,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这会儿他头脑清醒了。

    另外一人道:“是,是,是我们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觉得这里没人,所以想找点乐子,没想到您住在这里……”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两人也跟着笑,可张大官人笑容突然收敛了,扬起那根白蜡杆,照着两人的脑袋分别就是一下,打得两人惨叫着蹲了下去。

    张扬道:“当我三岁小孩啊,都他妈指名道姓的跟我谈拆迁政策了,这会儿居然还跟我装傻,我说,你们俩是装傻还是真傻?”

    两人哭丧着脸,谁都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又触怒了张扬。

    张扬道:“刚才还有两个呢?他们去哪儿了?”

    车手道:“不知道,我们真不知道,张……张书记,我们有眼无珠,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大量放了我们吧?”从他这句话就证明,他们对张扬的身份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扬道:“放了你们也成,不过你们总得跟我说句实话吧?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西京区拆迁办的人?到底是谁派你们来得?”

    两人一起摇头:“我们真不是,我们真和拆迁办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大官人冷笑道:“看来今儿不给你们一点苦头尝尝,你们就不会跟我说实话。”

    那名稍胖的年轻人道:“张书记,您就是把我们给打死,我们也不是拆迁办的人。”

    张大官人道:“还他妈真有点革命烈士的味道,打死都不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远方的山林中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这叫声充满了恐惧,在深夜中突然响起,让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为之一震。

    张大官人辨明了声音的方向,冷笑道:“故弄玄虚!等我抓住他们,一起跟你们算账。”他伸手制住了两人的穴道,向传出声音的山林处奔去,几个兔起鹘落,已经在百丈之外,张大官人进入那片山林,山风阵阵,吹动树叶发出尖锐的鸣啸,山风中隐约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张扬没来由打了个冷颤,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紧张了起来,他转过身去,看到身后并无人在,抬起头,夜空中的云层不知何时将那轮明月给遮挡住了。

    张扬用手中的白蜡杆拨开前方的树枝,脚步变得缓慢而凝重,越往前走,血腥的味道越浓,终于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前方一幕惊人的场景,两名男子被倒挂在树上,两人的咽喉都被割开,鲜血不断往下流淌,地上已经积了一大滩鲜血,张大官人虽然没有走近,却已经意识到,两人已经死了。

    他心中暗叫不妙,急速转身向香山别院的方向狂奔而去,自己十有**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刚刚奔出树林外,又听到一声惨叫。

    刚才被他制住穴道的两人,如今软绵绵躺在大门处,张扬来到他们的身边,用手摸了摸他们的颈部动脉,两人的心跳都已经停止,检查他们死亡的原因,竟然是被人硬生生折断了颈椎。

    张大官人从未想过今晚居然会在香山别院外上演出一场大屠杀,四条活生生的性命转眼间就消失于人间,杀手显然是在张扬对付这两人的时候,将另外两名男子抓住,杀掉他们,并有意识的让他们发出惨叫,利用他们的惨叫声引开张扬。

    在张扬潜入林中之后,杀手趁机来到香山别院外杀死了两名被张扬制住穴道移动不得的男子。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随之响起一声声沉闷的雷声,张大官人有生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场面,当世之中,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四个人,而没有暴露出任何踪迹的人屈指可数。

    张扬迅速回到房间内,找到自己的手机,他必须报警,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张扬的意料之外。

    西京分局的刑警赶到现场之前,一场瓢泼暴雨不期而至,这场暴雨将现场严重破坏,西京分局刑警大队长于强华冒着雨勘察了现场,从现场很难得到有用的线索。

    张大官人静静坐在客厅内,这段时间他已经理清了所有的头绪,也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最坏后果。

    于强华冒雨走近了客厅,他脱去身上的雨衣,整理了一下头发,来到张扬面前,看到表情镇定的张扬,点了点头道:“张扬同志,我是西京分局刑警大队的队长于强华。”

    张扬向他伸出手去:“幸会!”

    于强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张扬握了握手,握手的时候,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张扬,发现张扬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血迹。

    张扬道:“请坐!”

    于强华道:“张扬同志,你是这座香山别院的主人吧?”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

    “外面死了四个人,你应该知道吧?”

    张扬道:“知道,你们之所以过来,还是因为我报的警。”

    于强华道:“可以解释一下吗?”

    张扬并没有隐瞒,将今晚发生的情况全部向于强华说了一遍,他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每一个细节都尽量说明的清清楚楚。

    于强华听得很认真,一旁的警察在做着笔录。

    于强华道:“你是说,这四个人全都是西京区拆迁办的人?”

    张扬道:“目前我并不能证实,只是这四个人我过去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今晚过来捣乱,想迫使我离开这套房子,而且利用话筒向我喊话,还在大门前泼粪,在围墙上乱涂乱画,我抓住了其中的两个,让他们清理卫生,其他两个我并没有见到。”

    于强华又针对某些细节询问了几句,然后道:“张扬同志,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我希望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

    张扬道:“你的意思是,已经把我列为这次谋杀案的嫌疑对象了?”

    于强华坦然道:“目前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所以我们不能排除你在这件事上的嫌疑。”

    张扬道:“如果这件事和我有关,我会主动报警?”

    于强华道:“报警并不能证明你和这起谋杀案没有关系,张扬同志,你不必多想,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尽快调查清楚。”张大官人从没想到香山别院的拆迁会演化成一场凶杀,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想得太多也没用,干脆老老实实回房间睡觉,这下不用担心有人打扰了,于强华专门安排了两名刑警在他的门外负责值守。

    雨下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突然就停歇了,如同当初落雨一样毫无征兆。张大官人睡得很香,这厮绝对是心里能存得住事儿的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了四条人命,他仍然睡得香甜。反观那帮警察就没那么好命,这一个晚上忙着勘察现场,不但调查凶杀现场,还把香山别院里里外外调查个遍。

    九点钟的时候,有人敲门把张扬唤醒,张大官人穿好衣服,来到外面。

    于强华在院子里等着他。

    张扬舒展了一下双臂,打了个哈欠来到于强华身边:“于大队,一晚上没睡?”

    于强华道:“我们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调查这件事,你所说的几点情况基本上和我们勘察到的情况相符。这四个人的确是为西京区拆迁办工作,不过他们并没有正式编制,和拆迁办没有组织关系。”

    张扬道:“都是些混社会的地痞无赖,看他们的行径就知道了,我就纳闷了,拆迁办为什么非要跟这帮人打交道,这不,出大事儿了。”

    于强华道:“树林中被吊起的两具尸体,都是咽喉被割开,凶器应该是锋利的刀剑,从法医的鉴定结果来看,凶手应当相当的专业,而且冷血无情。”他看了张扬一眼道:“现场发现了你的一些脚印。”

    张扬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当时我被惨叫声吸引了过去,但是我看到这两句尸体的时候就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向前。”

    于强华道:“不错,现场勘查的结果和你所说的相符,在尸体周围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并没有发现你的脚印,但是……”于强华停顿了一下道:“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脚印。”

    张大官人道:“说了等于没说,还不是说我嫌疑最大。”

    于强华道:“死在大门口的两名男子,他们是颈椎被人暴力折断的,法医根据颈部的受力情况,可以推测出一个大概的掌形轮廓。”

    于强华将一张纸在张扬的面前展开,上面画着一个掌形的轮廓,张大官人把手盖了上去,他的手显然要比这个轮廓大上许多。

    于强华道:“手掌很小,通常男人的手掌不会这么小,很大可能是女人的手掌,可是又有哪个女人拥有这样强悍的力量,一下就能折断别人的颈椎?”

    张大官人双眉紧皱,若有所思,心中却浮现出一个诡异的身影。

    于强华道:“我们在树林中还找到了一条织物纤维,在和你所有衣服的比对之后,基本排除了这条纤维来自于你的身上。”

    张大官人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听起来对我来说好像是个好消息。”

    于强华道:“你缺少杀人的动机,所以,我们的调查从一开始就是朝着证明你无罪的方向。”

    张大官人道:“我敢保证,你们的判断绝对是正确的。我跟他们四个无怨无仇的,如果说打他们一顿,我肯定会,杀他们还没到那种地步。”听到对方没有把自己列为重点嫌疑对象,张大官人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于强华微笑道:“警察办案是依靠证据的,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首先要信任我们。”

    张大官人道:“我还以为,你们这次要把我列为首要嫌疑目标了。”

    于强华道:“你的确有嫌疑,但嫌疑并不是最大。”他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道:“我们要收队了,我希望你能够在京城多呆几天,如果事情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我们可以随时连络到你。”

    张扬道:“我可以再多呆三天,但是三天后我必须要回平海了,你知道的,我有工作在身,总不能永远在京城呆着。”

    于强华笑道:“我能够理解!对了,我听说有个叫陈雪的女孩经常来这里,你帮我联络一下她,来我们分局协助调查。”

    张扬点了点头。

    于强华带着手下刑警收队后不久,张大官人锁上大门,直接去了西京区拆迁办。

    张大官人原本是打算和拆迁办的头儿正式摆开来谈谈,可来到拆迁办大门口,看到门前都被花圈给堵上了,原来是昨晚被杀的那四个人的家属前往拆迁办闹事。

    张大官人想了想这种时候,还是不去露面的好,他调转车头正准备走,看到一名男子也慌慌张张上了前面的一辆本田,那男子正是西京区拆迁办副主任田兴仁。

    张扬对他认得很清楚,昨天就是这厮亲自率众去香山别院闹事。

    田兴仁也是听说昨晚派去的四个人都死了,所以来拆迁办看看动静,到了大门口,看到眼前这局面,他不敢上前,这种时候他要是出现在死者家属面前,恐怕十有**要被人给撕了。

    田兴仁倒车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一辆奥迪车把自己的后路给堵上了,田兴仁有些恼火,距离前车实在太近,根本拐不出去,他推开车门,正准备去督促后面的车辆离开,却看到张扬下车向自己走了过来。

    田兴仁当然认得这位爷,吓得想要关上车门,却被张扬抢上前来一把将车门拉住了。

    田兴仁苦着脸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张扬道:“不干什么?想跟你谈谈。”

    田兴仁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再说你的事情现在也不归我负责……”

    张大官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车门拽开了,一把揪住田兴仁的领子:“不想跟我谈,你是想跟那些死者家属谈喽?”他作势要把田兴仁从车里拖出来,田兴仁吓得满头冷汗:“别……别,上车,你上车……”

    张大官人来到副驾坐下,田兴仁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恐惧:“你……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大官人嘿嘿笑道:“我怎么不能来?难道你以为公安把我给抓起来了?”

    田兴仁听他这么说,吓得面无人色:“别……别……拆迁的事情跟我没关系……都是上头的命令,我上头还有领导呢,我们主任是任从锋,你找他去,都是他让我干的!”田兴仁吓这么厉害是有原因的,他只知道派去的四个人都被人杀了,在他心中这件事肯定和拆迁有关,警方到现在没有宣布调查结果,可他怀疑这件事是张扬干得,所以他见到张扬才会显得这么害怕。

    张扬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饱撑的?好好的非要拆我的房子,这下好了,闹出人命了,不好收场了吧?”

    田兴仁道:“你……你别别找我啊,我……我……”

    张扬道:“你不是想拆我房子吗?怎么不自己去,找了几个混混当替死鬼,我明白的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田兴仁道:“我发誓……我……我再也不去你那边了……你的事儿,我管不了,我就是不干了,我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我们都是基层办事的,你别找我麻烦。”

    张大官人看到他这幅怂包样,也打消了惩治他的念头,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颊道:“田主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的事儿搞成这样,谁都不想,做人还是光明磊落一点的好。”

    这场突然发生的谋杀案,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可这件事同时也弱化了拆迁本身带来的影响。

    罗慧宁听说谋杀案之后不免有些担心,她忧心忡忡向文国权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牵涉到张扬。”

    文国权摇了摇头道:“不会,我刚让人打听过,警方并没有将张扬列为嫌疑对象,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怀疑到张扬身上。”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真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演变成一场凶案,到底是谁会到那里杀人呢?”

    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爸,妈!我回来了!”

    文国权和罗慧宁对望了一眼,两人都露出欢欣之色,听声音就知道,儿子文浩南回来了。

    文浩南自从前往南锡任职,这还是第一次返回京城。

    文国权和罗慧宁一起来到了客厅,看到了拎着旅行袋的儿子,一段时间没见,文浩南的肤色黑了许多,比过去显得清瘦了。

    罗慧宁走过去,握住儿子的手臂,不知为何眼睛就有些湿润了:“浩南,你瘦了……”

    文浩南笑道:“前阵子去静海公干,整天都在海边,紫外线强度太大,黑了倒是真的,体重是一点儿都没减。”他向父亲笑了笑:“爸,您没去上班?”

    文国权道:“这就去,上午还有一个会要开。”

    罗慧宁不无抱怨道:“整天忙得不见人影,现在儿子回来了,你连句话都不多说?”

    文国权歉然笑道:“实在是没办法,等我晚上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望着丈夫匆匆而去的背影,罗慧宁不由得叹了口气。

    文浩南安慰她道:“妈,爸整天忙着国家大事,您要多理解他。”

    罗慧宁道:“理解,理解,只是咱们这一家人聚在一起实在是太难了。”

    文浩南道:“我姐不在家?”

    罗慧宁道:“她现在最亲近的就是佛祖,我看她早已把我给忘了。”

    文浩南扶着母亲坐下,看到母亲鬓角新增的白发,他的心中也不禁一阵难过,母亲也老了。

    罗慧宁道:“你回头把苏菲叫来,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

    文浩南点了点头。

    罗慧宁望着儿子,心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提起了张扬:“对了,张扬也在京城。”

    文浩南道:“我知道!”

    罗慧宁有些诧异道:“你知道?”

    文浩南道:“我还知道他在京城又给咱们文家惹了不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