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幸子反问道:“你不是不负责保税区的工作了吗?”
张扬道:“夫人以为利用所谓的外交手段就能够让我让步吗?道理在我手中,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
元和幸子道:“看出来了,你不但是得理不饶人,你还无理占三分呢。”她身边的那名日本男子道:“夫人,他有没有骚扰你,我可以控告他!”听他说话却是纯正的中国话,一点异国味道都没有。
张大官人眯起双眼看着这厮道:“嗑瓜子磕出个臭虫,你哪来的啊?”
那男子怒视张扬道:“你说话小心一点,我是元和集团的代理律师孙晓明,代理这次的纠纷事件,你再出言不逊,小心我起诉你。”
张扬道:“你日本人啊?”
孙晓明可不是日本人,他是日本籍不假,可他却是货真价实的华人,孙晓明道:“法律无国界,走到哪儿都得将就法律。”
张大官人啧啧称奇道:“中国人,中国人帮日本人打官司,新鲜啊!”
孙晓明道:“怎么?心里是不是骂我汉奸?卖国贼?狭隘,我是帮理不帮亲,你等着收律师信吧。”
“怕你啊!”张大官人双眼一翻,凶相毕露。
孙晓明看到他的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心虚,张大官人现在是恶名在外,孙晓明刚才的那番表现也是为了博得雇主的信任,可他也意识到。对方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惹火了他,说不准他现在就痛揍自己一顿。
元和幸子道:“孙先生,你先去那边等我,我和张书记有些话想单独说。”
孙晓明点了点头,趁机走开。
等到孙晓明走后,元和幸子叹了口气道:“张书记。你非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甘心吗?”
张扬道:“你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想闹事,是你们先惹事。现在我们的一名工人还躺在医院里,是你们的人刺伤了他,到现在仍然找不到凶手。”
元和幸子道:“恕我直言。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可以负担那名工人的一切医药费用并承担相应损失。这件事就此和解好不好?”元和幸子明显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张扬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要找出凶手,是要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元和幸子道:“如果不是我们丢失了东西,又什么会去工人宿舍搜查,归根结底还是你们没有维护好当地的治安,是你们的缘故。”
张扬道:“那也不能成为你们伤人的理由,如果你真的想解决这件事,就把凶手给我交出来,至于你们丢失的东西。我会负责帮你们找回来。”
元和幸子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张扬道:“原则问题,请原谅我不能退让。”
元和幸子道:“那好,我也没有和你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日方因为张扬的强硬态度而恼火,这件事已经被反映到了日方使馆,日方大使向中国外交部提出了抗议。于是张大官人不出意外的又被外交部给点名了,负责协调这件事的还是白志军,前两天才陪着南韩方面来滨海找张扬要人,没两天又被上头派下来了解张扬和日方冲突的情况。
所以白志军见到张扬第一句话就忍不住抱怨道:“张扬啊张扬,我真是服了你,你一地方干部怎么动不动就整出国际争端来?你是不是觉得我闲着没事干。没事就折腾我来回跑着玩儿?”
张大官人乐了:“上次你过来,我都没机会请你吃饭,这次一定要好好喝一场再走。”
白志军道:“你别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次可不是什么小事,日本使馆已经告到外交部了,说你殴打虐待日方人员,并对他们进行严刑逼供,我过来就是了解具体情况的。”
张扬道:“日本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你哪头的?”
白志军道:“我哪头都不是,我来是为了搞清事情的真相,你说你,惹完南韩惹日本,你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张扬道:“谁惹他们了?都是他们惹我!”
白志军道:“你什么人我不清楚,别在这儿嘴硬了,上次南韩的事情不是舒大使帮你撑着,恐怕人家早派特工过来追杀你了。”
“他们敢!”张大官人说完又笑了起来:“那啥,最近金承焕有没有找过麻烦?”
白志军道:“金敏儿在东京现身了,所以他说你拐带他女儿的事情不攻自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你仍然有看法,不过最近倒是没找麻烦。”
张扬点了点头。
白志军道:“日本方面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张扬道:“走吧,喝酒去,边喝边聊。”
白志军道:“我来是公事,又不是为了喝酒。”
张扬极其热情地搂住他的肩膀道:“当今这个时代,不喝点酒还聊个屁的公事?”
白志军被他连拉带拽的出了房门,来到门外正遇到程焱东,张扬笑道:“焱东,你来得正好,走,咱们喝酒去。”
三人来到海岛渔村,程焱东方才把自己过来的目的告诉他:“张书记,根据张战备提供的资料,我们初步锁定了刺伤他的凶手。”他将一张照片递给张扬。
张扬拿起一看,照片上的人他认识,居然是武直英男,过去张扬曾经为桑贝贝在天街对武直英男大打出手,所以对这厮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的父亲是现任日本副大使武直正野,过去张扬没怎么留意,现在仔细一看,武直英男的右眉上果然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程焱东道:“我已经拿照片给张战备辨认过,他认出武直英男就是刺伤他的那个。”
“可当晚这小子并不在场啊!”
程焱东道:“应该是在刺伤张战备之后他就趁乱走了,我们调查出武直英男和元和秋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冲突那天他刚好在滨海做客。”
张大官人道:“我早就说嘛,这帮日本鬼子真是狡诈,麻痹的,明明做了坏事还不承认,那个柳生正道怪不得要替他顶包。”
白志军也拿过武直英男的照片看了看:“这不是武直英男吗?”
张扬道:“你也认识他?”
白志军道:“何止认识,这小子在京城惹了不少的事情,有几次都是我帮忙解决的。怎么?是他刺伤了那名工人?”
程焱东点了点头道:“初步已经确认。”
张大官人道:“这孙子哎,我管他是谁,犯了法我也饶不了他。”
白志军道:“照我看这件事并不适合闹大。”
张扬道:“什么意思?”
白志军道:“任何事情只要上升到外交层面是要讲究技巧的,并不是意气之争,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你们平时办事的方式并不适合于外交活动,很多问题大家做到心知肚明,表面上谁都不想失了面子,可无论谁是谁非,谁也不会公然让步,往往最后的结果就是妥协,双方各让一步。”
张扬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们有让步的意思?明明是他们刺伤了我们的人,还他妈恶人先告状,通过外交部找我的晦气,我呸!以为老子好欺负吗?”
白志军道:“这件事怪不得别人,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如果你不跑到元和集团的办公区打人抓人,事情的道理本来在咱们的手里,我们要求日方对这一事件做出解释并道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经你那么一闹,我们的局面反倒变得被动起来。”
张大官人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意思?非得别人打我们,我们吃亏了,然后才能占理儿?什么叫变得被动?主动可不是等来的,主动就是主动出击,身为滨海市委书记我必须要旗帜鲜明的拿出态度,我也不是作秀,我是真心咽不下这口气。”
白志军道:“就你这种脾气,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登上这个位置的。咱们不说外交,就算是政治上也要讲究策略啊,表面上吃了点亏,实际上却能占便宜,这样的事儿何乐而不为?现在日本人一口咬定你把他们的人打了,你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胡乱抓人,现在人家声称要追究你的责任,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程焱东道:“这件事上我得为张书记说句话,当时是日本人先出手的,张书记是正当防卫。”
白志军道:“你们别跟我说这个,跑到人家地盘上正当防卫,谁信啊?”
张扬道:“谁的地盘?我的地盘,咱们中国人的地盘,是这帮小日本跑到咱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我要不是有所克制,早就把这帮孙子扔到海里喂王八了。”
白志军道:“你不明白啊,我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我是要帮你解决问题,我也相信你占理儿,我个人也不喜欢日本人,可是现在人家把道理给抓住了,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你如果有点头脑就应该认识到,我们现在不应该把问题闹大,而是要争取把问题尽快解决了,不要让他们继续向咱们外交部抗议。”
张扬道:“照你这么说,我还没理了?”
白志军道:“不是没理,是被动,谁让你打人了?谁让你抓人了?现在这种局面,都是你自找的。”
张大官人道:“可我就是不愿意妥协,这事儿我非得跟他们掰扯出一个道理来,要道歉也是他们向我道歉,让我低头,门儿都没有。”
白志军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张扬,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照你这样下去,路肯定走不通。”
张扬道:“没有路,我一样能踩出来。”这厮端起酒杯道:“不聊这些烦心事儿,喝酒,咱们只谈友情不谈工作!”
日方的招数也是层出不穷,下午张扬刚刚回到办公室,日方代理律师孙晓明就给他发来了律师信,主要是针对张扬殴打元和秋直,关押柳生正道的事情。
张大官人看了一压就把律师信给撕了,他向傅长征道:“我现在算是明白抗日战争的时候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汉奸,这个孙晓明居然帮日本人告我,下次我见到他,非把他门牙给抽掉不可。”
傅长征道:“张书记,您打算怎么做?”
张扬道:“这帮日本人都以为自己占尽了道理,咬着我打人的事情不放,他们怎么不想想,我八叔还躺在医院里呢。”
傅长征道:“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张书记不如暂避锋芒,选择退让。”
张扬道:“你在我身边那么久,几时见我退让过?”
傅长征道:“可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张扬拿起电话,听完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挂上电话之后,向傅长征道:“我有事要去一趟东江,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傅长征道:“您打算去几天啊?”
张扬已经起身向门外走去:“没几天,办点小事,去去就回。”
刚才那个电话是程焱东打来的,程焱东已经查到了武直英男的下落,现在武直英男身在东江,张大官人去东江目的就是要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抓回来。
张扬说干就干,他叫上周山虎开车,一个小时后就已经踏上前往东江的道路。
因为这次走得突然,周山虎也没敢细问,上了高速之后,张扬道:“虎子,这次咱们去东江有一个重要任务。”
周山虎道:“您说,我坚决贯彻执行您的命令。”
张扬道:“刺伤我八叔的凶手武直英男现在就在东江,咱们这次去的目的就是要把这孙子给抓住并把他给带回来。”
周山虎和张战备的关系很好,听说是去抓刺伤他的凶手顿时来了精神:“好啊,让我抓住那小日本我一定揍得他找不着北。”
张扬道:“武力不是目的,只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我们去找他,主要是让他低头认罪,只要他承认了,日本方面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周山虎用力点了点头。
此时张扬接到了市委书记项诚的电话,项诚道:“张扬,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看这件事不宜继续闹下去,我和元和夫人见过面,她的意思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我看抽时间大家一起坐坐,好好谈谈,把这件事解决了。”
张扬道:“项书记,我有急事要去荆山一趟,正打算向您请假呢。”
项诚道:“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又出门了?张扬,你别觉得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当……”
张扬笑道:“项书记,您放心吧,我有回数。”
项诚道:“你有回数才怪!”放下电话,项诚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宫还山:“这小子,去荆山市了,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外交部都找到门上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出门。”
宫还山道:“他这样玩下去,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玩死。”宫还山的这句话充分表明他对张扬没有任何的好感。
项诚笑道:“路是他自己选得,咱们跟着瞎操心也没用。”
宫还山点了点头:“项书记,刚才我听国强同志说,金盾宾馆的现场勘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确信陈岗并没有在火灾中殉难。”
项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双手平摊在桌面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过了一会儿方才道:“陈岗逃了?”
宫还山道:“这样看来,金盾宾馆的火灾很可能是为了配合陈岗逃离而引发的。”
项诚道:“从戒备森严的金盾宾馆中逃出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算他逃出去,国内也没有他的藏身之所。”
宫还山道:“也许他已经偷渡出国了呢。”
项诚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这些事本来就不是咱们能够操心的。”他的话中流露出几分深深的无奈。
宫还山道:“上头不会就此作罢的。”
项诚道:“我现在是身心疲惫,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只盼着我能够早点退休,未来的北港是属于你们的,我希望你们比我做的要好。”
宫还山没有说话,心中却隐隐泛起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不久以后,项诚肯定要把权力交出,可是未来的北港绝不属于自己,龚奇伟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势,他的背后又有省领导们的支持,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竞争力可言,还是安于现状,踏踏实实地当自己的滨海市长吧。
张扬这次去东江的目的就是要抓武直英男,而且只有抓住伤害张战备的真凶,才能让日本人无话好说。
前往东江之前,张扬本想联系荣鹏飞帮忙,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文浩南的事情,他和荣鹏飞之间也产生了不小的隔阂,尤其是知道文浩南前来北港源自于荣鹏飞的推荐。
进入东江外环路的时候,就下起了大雨,抓人也不急于一时,张扬让周山虎把他送到慧源宾馆,他在途中给祁山打了一个电话。
祁山听说张扬到了东江,颇为错愕,不过他还是冒着大雨赶到了慧源,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产业,祁山的辉腾车直接驶入了酒店的大门外,门前的侍应赶紧为他打开了车门。
祁山快步走入大堂,看到张扬正站在大堂内的水族箱前观赏着热带鱼。祁山笑道:“张书记,你总是喜欢打突然袭击,这么大的雨,居然来东江了。”
张扬道:“一路上都没下雨,来到东江才下,可能是东江不欢迎我吧。”
祁山笑道:“不管老天爷怎么想,你始终是我最尊贵的客人。”
张大官人道:“比起客人,我更想听到朋友两个字,你这么说让我感到太生分了。”
祁山笑着致歉道:“不是生分,而是要表达我的欢迎之情。”他给张扬安排了酒店最好的房间,张扬让周山虎去探望他未来岳父刘宝全了,刘希婷前两天回家探亲,目前正在东江,张扬让周山虎跟着过来,也有趁机成全他们小情侣的意思。
祁山陪着张扬来到为他安排的房间,张扬看了看房间的设施,祁山道:“怎样?还满意吗?这里是慧源最好的房间。”
张扬点了点头道:“满意,我一个处级干部住这样的房间,标准有点高了。”
祁山笑道:“又不要你钱,你客气什么,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白住可以,发票我可不提供,别想虚开发票回去报销。”
张大官人不由得笑了起来:“祁山,你以为我的境界就这么低?”他当然清楚祁山是在开玩笑。
服务员送了一盒上好的茶叶进来,在房间内泡好茶方才离去。
张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叹道:“好茶,特级龙井。”
祁山道:“接待好朋友自然要用好茶,今天下大雨,不适合外出,我回头让人在慧源安排一桌饭,你把你在东江的好朋友召集召集,大家聚聚如何?”
张扬道:“我来东江可不是为了会朋友的。”
祁山道:“为了公事?”
张扬点了点头,把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告诉了祁山。
祁山听完之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张书记,你这次是专程来找武直英男的?”
张扬道:“日本人蛮不讲理,通过外交部向我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我必须要把这孙子给找出来,只有让他出来承认是他行凶,才能让那帮日本人闭嘴。”
祁山道:“为什么不通过警方来做这件事?”
张扬道:“不是我想逞英雄,现在日本已经通过他们的大使馆向我国外交部提出抗议,事情搞得非常复杂,无论是外交部还是我的上级都以从大局考虑让我息事宁人。”
“你不愿意?”
张大官人道:“废话,被刺伤的那个是我八叔,其实就算不是我八叔,换成任何一个中国人也一样,不是我不依不饶,而是在这件事上绝不能低头。不是我刻意要上升到民族大义的高度上,而是责任本来就在日本人那边,如果我低头了,以后滨海的老百姓会怎么看我?”
祁山道:“官场就是这样,上级永远不会从下级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所谓的大局观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张扬道:“我来东江的事情并没有声张出去,我查到武直英男目前就在东江,我想抓住这混账东西,让他把事情都给我招供了。”
祁山明白了张扬的意思:“所以你找我帮忙来了。”
张扬道:“你是东江本地人,对这边的情况比我熟悉,再说了,咱们不是朋友嘛!”
祁山笑道:“你们当官的都是用着人的时候才跟人套近乎,太现实了。”
张扬把程焱东查到的地址递给祁山。
祁山看了看道:“这样吧,我让人先去查,找到武直英男的下落之后,先把他给盯住,然后你去打他一个突然伏击。”
张扬道:“我就是不想打无把握之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他来个瓮中捉鳖。”
祁山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我去安排晚饭。”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事,吃饭喝酒的事儿等以后再说。”
张扬不等雨势变小就前往了秋霞湖,他要去见顾允知,来到秋霞湖别墅外,看到有辆黑色凯迪拉克停在外面,张扬把车并排停下,然后冒着小雨跑到大门前。
摁响门铃后不久,看到顾明健过来开了门,自从上次在京城父子俩冰释前嫌之后,顾明健现在经常回家探望父亲。看到张扬,他显得有些惊喜:“张扬!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和张扬联手阴了谢坤举和赵柔婷一把,那次的事情让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走近了许多。
张扬道:“刚到,过来看看爸!”
顾明健在心底也已经承认了张扬是家中的一份子,把他请进房内。他向张扬道:“我爸在楼上午睡呢,我去叫他。”
张扬道:“不用了,我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等他就是。”
顾明健道:“养养也在……”说话的时候顾养养听到动静从她的画室中出来,看到张扬,她欣喜道:“张扬哥,你来了!”
张扬道:“来看看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句话一语双关,即表明了他的目的,又婉转地告诉顾养养,自己前来和她无关。
顾养养道:“回来一个星期了,我爸腰扭到了。”
张扬关切道:“要不要紧?”
顾允知洪亮的声音已经从楼上响起:“不要紧!”
顾养养看到父亲醒来,赶紧上前去搀扶他,顾允知摆了摆手道:“没事儿,已经差不多都好了。”他扶着楼梯慢慢走了下来。
张扬也走过去,搀扶顾允知的手臂来到沙发区坐下。
顾允知道:“冒着这么大的雨过来看我,诚心可嘉啊!”
张扬笑道:“早就想来了,可最近倒霉事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
顾允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倒霉事,我看是庸人自扰之罢了。”
张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明健道:“我得走了!”
张扬道:“不是吧,我刚来你就走?”
顾明健笑道:“我可不是要躲着你,真有事儿。”
顾养养一旁道:“佳人有约,张扬哥,你别耽误人家。”
张扬笑道:“原来是这样,什么时候约着一起见见。”
顾明健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走了啊!”
顾明健走后,顾养养给他们泡了茶,又回画室去了,她乖巧得很,看出张扬此次前来肯定是有事情找父亲。
顾允知也的确有不少话想对张扬说,张扬先帮他看了看扭伤,发现已经就快痊愈了,也放下心来:“爸,以后一定要小心啊!毕竟是上了年纪。”
顾允知道:“不服老是不行了,前两天我收拾屋子,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腰,人啊,年纪大了,腿脚就是不利索。”
张扬道:“您老还不到七十呢,按照现在的划分标准,最多也就是中年人。”
顾允知哈哈大笑道:“你们家的标准?我可是标准的老年人了,眼看古稀之年,在世之日无多了。”说话的时候流露出淡淡的伤感,人终究都会老去。
张扬道:“爸,明健最近怎么样?”
顾允知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这次明健回来,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看来多受点挫折对他有好处,身上少了许多傲气,多了几分务实,也懂得关心家人了,总之他长大了。”目睹儿子的变化,顾允知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说完儿子,顾允知的话题又来到了女儿的身上:“养养也不错,最近她的一幅作品入围了全国美展的决赛,听专家说,她在绘画方面的前途很好。”说完儿女,顾允知话锋一变,望着张扬道:“反倒是你最近倒是让我担心了许多。”
张扬笑了笑道:“爸,您别听外面的传言,捕风捉影的事儿您还是一笑置之。”
顾允知道:“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去过南韩?”
张扬在顾允知面前很少撒谎,他点了点头道:“去过!”
顾允知道:“我听舒英恒说了,南韩保安司令金承焕说你带走了他的女儿,通过外交途径向你施加压力。”
张扬笑道:“高丽棒子的话也不能信,他们还说端午节是他们的呢,可事实并不是那样。”
顾允知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在南韩发生的事情很像是你做事的风格。”
张扬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金敏儿在东京现身,金承焕说我拐带他女儿的指控自然是不攻自破。”
顾允知道:“舒英恒在中间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张扬道:“改天我有机会见到他,当面向他致歉。”
顾允知摇了摇头,他低声道:“你和嫣然分手了?”
张扬道:“她听到了很多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所以发生了争吵,再加上我们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中国,天各一方,长时间不联络,感情上自然生疏了许多,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顾允知道:“宋怀明收回了你对保税区的管理权?”
张扬点了点头。
顾允知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低声沉吟道:“怀明应该不是这种人,他做事向来都是公私分明啊!”顾允知何其的老道,他一眼就看出其中存在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张扬道:“他也是凡人,既然是凡人就会有亲近远薄,就会护短,过去您也经常维护我啊!”
顾允知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停歇之后又道:“我虽然已经远离了官场,可是北港新近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想不想听听我这个旁观者的看法?”
张扬点了点头。
顾允知道:“先派你去滨海,再派龚奇伟去北港,怀明同志的用心很明显,他是要从根本上整顿北港,让你抓住滨海的权力只是第一步,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让龚奇伟全面接手项诚的工作。虽然他收回了你在保税区的管理权,可是管理权仍然没有旁落,而是交到了龚奇伟的手里,在我看来,无非是左手换右手罢了。”顾允知深邃的目光似乎一直看到了张扬的心底。
张扬没说话,在顾允知的面前他只有聆听教诲的份儿。
顾允知道:“过去从未听说过你和龚奇伟有矛盾,可他去了北港之后,你们的矛盾就不断发生,表面上看,你们给出了一些让人信服的理由,可是仔细一想,你们的理由却禁不起推敲。”
张大官人的额头已经见汗,姜是老的辣,顾允知分明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设计,可就算被他看破,目前也是不能承认的,张大官人本想遮掩几句,可是想了想在顾允知这种政治高手的面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还不如干脆保持沉默。
顾允知道:“看来北港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领导层本身,或许还会牵涉到一些幕后的强势人物,不然怀明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慎重。”
张扬道:“爸,您有什么建议吗?”他知道顾允知已经把这件事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没点破罢了,所以才有此问。
顾允知道:“记得之前我曾经告诉过你一句话,别当那个倒霉孩子,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我有私心,在我眼中,你早已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想你介入太多的纷争,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孩子大了,是由不得父母的,我也是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
张扬的内心一阵感动。
顾允知道:“决定战争的通常是领导者,而死伤的却都是士兵,一名士兵既然选择了冲锋陷阵就不能去考虑太多,如果有了顾虑,死在战场上的几率反而会更大,又或者顾虑太多当了逃兵。”
张扬道:“我不是一个逃兵。”
顾允知道:“这世上的每一个父母都会有私心,如果看到儿女上了战场,他们最关心的并不是战争的胜败,而是战争何时结束,他们的儿女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张扬的内心一震,他抬头望着顾允知,看到顾允知慈祥而关怀的目光,他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爸,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一些事必须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