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张大官人早早的醒来,洗漱完毕,来到楼下,看到元和幸子和萧玫红两人已经晨练归来,不由得笑道:“想不到你们比我还要早。”
萧玫红道:“我们打了会儿羽毛球,张书记,您先坐,我让人准备早餐。”
元和幸子向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张大官人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看了一会儿北港早新闻,又拿起电话打给了傅长征,告诉他今天上午自己就不去办公室了,让傅长征给自己去补办一个手机。
萧玫红换好了衣服走下楼梯道:“张书记,刚才袁局长打电话过来询问昨晚的事情。”
张扬道:“事情有结果了?”
萧玫红道:“没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在你们所说的那一带海域也没有找到任何的尸体,至今警方也没收到任何人员失踪的报案。”
张扬道:“事情抹得倒是干净?难道警方觉得我们撒谎?”
元和幸子也走了过来,她笑道:“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员伤亡,人家已经逃了,那岂不是更好,无头案这么多,也不差咱们这一个。”
萧玫红邀请他们来到餐厅吃早餐,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正宗的粤式早茶。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透射进来,照在身上非常的舒服。
萧玫红微笑道:“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元和幸子轻声道:“还好,只是半夜的时候被犬吠声吵醒。”
萧玫红道:“昨晚有小偷潜入。”
张大官人故意装出惊诧的样子:“你这里保安措施这么严密,怎么可能有小偷呢?”
元和幸子道:“有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萧玫红道:“丢了一些文件,不过并不重要。”
张大官人心中暗忖,昨晚自己亲眼看到元和幸子进入了萧玫红的房间,只是不知道她从萧玫红那里盗走了什么?元和幸子应该没有发现自己跟踪她,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只狼犬发现行踪,张大官人发现元和幸子和萧玫红之间的合作并不默契,或许两人都在怀疑对方有问题。
早餐之后,萧玫红用游艇将元和幸子和张扬送回滨海,两人在码头分手,码头前已经有四名保镖等候在那里,元和幸子停下脚步道:“张先生,要不要我送你?”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车就在那边!”他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坐地虎。
元和幸子道:“那好,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聊。”
张扬微笑点了点头,向元和幸子伸出手去,元和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他的手中,她的手温润如玉,这种感觉对张扬来说极其的熟悉。
张扬道:“幸子,多多保重!”
元和幸子娇躯一颤,明眸望着张扬,脸上掠过难以名状的神情。
张扬微笑道:“还是直接称呼名字来得方便一些,以后你也可以叫我张扬。”
元和幸子笑了笑:“张先生,你也保重!”她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停在那里的汽车。
张扬上车之后,并没有返回市委,而是来到滨海市公安局。他的越野车一进入公安局的大门,就有人将消息传达到了程焱东那里。
程焱东亲自出门相迎。
张扬把车停好,在程焱东的陪同下来到他的办公室。
程焱东道:“张书记,您的事情我听说了。”
张扬道:“海警没有查到任何的证据,还以为我在编瞎话。”
程焱东笑道:“没有人怀疑您在编瞎话,不过您所说的这件事的确是非常的蹊跷,那帮人是什么?海盗不会跑到内海作案,劫匪?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你还是元和幸子?”
张扬道:“元和幸子!看得出他们并不想杀元和幸子,只是想抓她。”
程焱东道:“这帮劫匪真是不长眼睛,其实您比元和幸子重要多了。”
张扬笑道:“也只有你那么想。”
程焱东给他倒了杯茶送到面前,张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这件事非常的奇怪,我开始的时候怀疑元和幸子故意做戏,可后来发现这件事应该跟她没关系,你抽空调查一下萧玫红的资料。”
程焱东道:“你怀疑她?”
张扬道:“在这件事上她的确存在着很多的疑点,可是我实在想象不出她这么干的动机?”
程焱东道:“也许她喜欢你,看到你和元和夫人这么亲密,所以因爱生恨,干出了破釜沉舟的这件事。”他自己说完都忍不住被这个荒唐的推理逗笑了。
张扬瞪了程焱东一眼道:“拿我开涮是不是?”
程焱东道:“不敢,不敢,我就是这么一说。”
张扬道:“把手机给我用用。”
程焱东将手机递了过去,张扬先给傅长征打了个电话,傅长征已经将他的手机补办好了,告诉张扬,常海天刚刚来找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向他汇报。
张扬让傅长征联系常海天,中午自己去保税区工程指挥部,让傅长征也过去,将他补办的手机送过去。
张扬这边挂上了电话,看到程焱东有客来访,却是省公安厅工作组组长文浩南。
文浩南并没有想到张扬也在这里,有些诧异道:“这么巧?”
张扬起身笑道:“浩南哥,我来视察工作,你来干什么?”其实他已经猜到文浩南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调查。
文浩南道:“我过来是想了解过去的一件案子,刚巧你在,我不用去你哪里找了。”
张扬道:“这事跟我有关?”
文浩南点了点头道:“当年乔梦媛在北港曾经丢失了一辆奔驰车,因为那件事你曾经违规跨区行动,和北港警方闹得很僵。”
张扬和程焱东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无奈,看来文浩南真的打算在北港大干一场,连这件事都挖出来了。
张扬道:“那件事啊,你不提起我几乎都忘了。”
文浩南道:“当时在兴隆号上找到了三辆失窃的高级轿车,价值五百万的红酒,这么大的一件走私案,你会忘了?张扬,没那么容易忘吧?”
张扬道:“滨海需要我管的事情很多,我总不能老是去关注这一类事情,每人都有分工,焱东,那件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程焱东道:“兴隆号的注册船主是李旺九,在那件事发生过不久之后,李旺九就畏罪自杀。”
文浩南道:“可是我听到很多的说法,都说兴隆号的真正船主是袁孝农,李旺九只是出来顶包的。”
程焱东道:“那件案子并不归我们滨海这边管,如果想知道详细情况,我建议你去北港新港分局去找苏荣添苏局,那件案子是他负责处理。”
文浩南道:“我会去找的,焱东同志,我想问一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没有继续查下去?难道你不觉得这件案子充满了疑点?是因为案子涉及到袁孝农?而他的大哥就是北港公安局长袁孝工吗?”
程焱东没有说话,可是张扬已经被文浩南这种咄咄逼人的架势惹火了,他开口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查?你怎么就能认定我们顾忌袁孝工?浩南哥,做事情是要讲究策略的,很多时候不能硬来。”
文浩南道:“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策略是什么?但是身为一个警务人员,在发现异常情况的时候,绝不应该中途放弃,程焱东,如果让我查到这其中存在任何的渎职行为,我绝不会徇私。”文浩南说完,起身离去。
张大官人极其郁闷地望着文浩南的背影,等到房门在他身后关闭之后,方才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要跟全世界为敌似的?”
程焱东道:“他把过去的事情翻了一遍,在他眼中,恐怕我们都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天下间只有他一个人是清白的,只有他是正义的化身,这样搞下去肯定会惹麻烦的。”
张扬笑道:“我真是有些担心他了,做事情太过执着不好。”
常海天找张扬是为了福隆港的事情,张扬昨天的那一手收到了奇效,根据庞金贵反馈回来的消息,目前厂子里已经有多半工人表示要求政府放弃建设新港的计划,庞金贵正在签意向书,凡是希望市里重启福隆港改造扩建工程的都要在上面签字。
见到张扬,常海天不禁抱怨道:“张书记,您这是跑哪儿去了,我给您打了无数个电话,始终都关机。”
张扬道:“不是关机,是手机落水里了。”
常海天道:“张书记,我现在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你把建设新港的消息刚一放出去,这边福隆港的工人都慌了,现在厂子里正在搞情愿呢,要求市里放弃建设新港的计划,仍然按照原计划扩建福隆港。”
张扬笑道:“人啊,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耍点手段,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常海天道:“其实和老百姓相处也需要讲究策略,必要的时候的确需要耍点手段。”
张扬道:“尽量照顾到老百姓的利益,我们之前承诺的那些政策条件,务必要落实。”
常海天道:“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张扬笑道:“现在多少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把保税区搞起来。”
常海天道:“我看福隆港这边的事情未必能够在七一之前全都搞定,元和集团那边会不会有麻烦?”之前他们曾经答应元和集团,要在这个月底前将福隆港的前期工作全部做完,所以常海天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张扬道:“元和幸子那边,我去跟她说,我相信她应该能够理解。”
常海天笑道:“既然你主动提出来,我就放心了。”
张扬道:“福隆港只是保税区的工作之一,其他方面的工作也要加强。”
常海天道:“下周我们打算去京城参加夏季经贸会,将我们的保税区对外进行推广。”
张扬道:“这个想法很好。”
常海天笑道:“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乔主任的主意,她已经委托朋友在那边安排了展位,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我没听她提过。”
两人提到乔梦媛的时候,乔梦媛和傅长征一起过来了。
傅长征把给张扬补办的手机递了过去。
乔梦媛道:“还以为你失踪了,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
张扬笑道:“真是邪了,平时我手机全天候开着,都不见你打电话,怎么手机一坏,就专挑这时候打过来?”
傅长征道:“张书记,今天上午好多人找你,龚副书记也打电话过来。”
张扬道:“以后但凡接到他的电话就说我不在。”
傅长征笑了笑,知道张扬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乔梦媛道:“领导找你你也不见,这样可不讨领导喜欢。”
张大官人振振有辞道:“我活着首先要自己舒服,凡事都看领导的脸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乔梦媛道:“我看你是严于待人,宽以待己,要是我们这些下属不听你的命令,恐怕你早就气得跳起来了。”常海天和傅长征都跟着笑了起来。
张扬笑道:“你认识我这么久,合着把我的心胸想得这么狭窄?我格局没那么低吧。”
常海天道:“我觉得张书记的心胸还是很宽广,格局也是很大的。”
傅长征跟着点头。
乔梦媛道:“看到没有,下属跟领导说话多数的时候都很违心。”
张扬道:“这就证明你们都虚伪,我真实!”
乔梦媛道:“总之和领导之间闹得太僵没有好处,中国古往今来的政治,但凡和上级领导作对的,很少能够落到好处。”
张扬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跟龚副书记作对,可他现在处处针对我,想想当年我在南锡为他鞍前马后的办了多少事,现在他对我的态度真是让人齿冷啊。”
乔梦媛道:“我看龚书记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之间应该是因为工作理念不合而产生的误会,以后有机会还是坐在一起好好解释一下。”
张扬似乎对此并不看好,低声道:“随缘吧。”
乔梦媛过来是给常海天送这次夏季经贸会的具体方案的。
张扬道:“乔主任,你藏得可够深的,去京城夏季经贸会上推介保税区,怎么事先没跟我说一声。”
乔梦媛笑道:“其实也是突然产生的一个想法,本来这个展位是我一个朋友的,可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听他谈起这件事,就让他将展位让给我们喽,那边的布展交给了时维,反正这次事件满紧迫的,明天我会先去京城准备布展事宜。”
张扬道:“好啊,我回头看看日程,如果能够抽出时间,我也过去一趟。”
常海天道:“张书记你要是能亲自去当然再好不过。”
乔梦媛道:“展位只是一个形象推介,保税区的招商工作不能只寄托在展会上,这是我初期的策划方案,你们看看。”她把策划方案分别给了他们一份。
张扬大致看了一下,留意到其中有表演一项,他指着这一栏道:“准备找谁表演啊?”
乔梦媛道:“这就得看你了,我记得你和京剧界的那个当红武旦柳丹晨很熟悉,把她请来为咱们的展台演出几场应该没问题吧?”
张扬道:“这事儿你记得倒是清楚。”
乔梦媛道:“就这么定了,这事儿交给你了。”
张扬道:“得,回头我先跟她联络联络,看她能不能抽出时间,临近七一,她好像演出挺多的。”
乔梦媛道:“早点联络,这件事得及早定下来,如果她来不了,我们还得做另外的准备。”
张扬拿着新手机,当着他们的面给柳丹晨打了个电话,柳丹晨这会儿还没回京城呢,好不容易放了一个大假,这会儿正在云安省旅游呢,听张扬找她帮忙,柳丹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张大官人打电话之前就有把握柳丹晨会帮他,自己给她帮了这么大的忙,她碍于这个情面,怎么都不会拒绝自己。
常海天道:“还是张书记有办法,这么大一腕儿,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张扬道:“是人家给面子,不是我面子大。”
当天中午张扬就在指挥部的小食堂随便吃了点,下午的时候方才赶回市委,进门没多久,袁孝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张扬问他有什么事情,袁孝商并没有在电话里说,而是向张扬道:“我马上就到你的办公室。”
袁孝商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人已经来到滨海了,十多分钟后,他就出现在张扬的面前。
张扬笑道:“袁总,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袁孝商道:“张书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张扬邀请他坐下,让傅长征泡了一壶茶,两人边喝边谈。
袁孝商道:“张书记,我也不瞒着您,今天我过来是想求您帮忙。”
张扬道:“先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袁孝商道:“张书记可不可以安排一个机会,让我和文浩南见面好好谈一谈。”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他找你麻烦了?”
袁孝商道:“找我倒不怕,他最近在调查我二哥,本来我嫂子一家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中解脱出来,现在他又旧事重提,搞得一家人好不难过,我想跟他当面谈谈。”
张大官人马上明白,袁孝商是想利用自己和文浩南之间的关系求个人情,看来外人并不了解他和文浩南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张扬道:“我也听说了,他正在查当年兴隆号那件案子。”
袁孝商道:“那件案子都已经结案了,兴隆号的船主是李旺九,人都已经死了,这种调查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张扬微笑道:“这种事情你说了不算。”
袁孝商道:“张书记,他想怎样调查我没有发言权,可是我希望他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张扬道:“文浩南并不是一个肯听人劝的人。”
袁孝商道:“事在人为,只要拿出诚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张扬望着袁孝商,他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袁孝商在他的面前再不像昔日那般的卑躬屈膝,袁孝商之所以敢过来找他,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交情,而是因为袁孝商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让张扬为他办事,他曾经亲眼目睹张扬杀死了桑贝贝,而后又帮他毁尸灭迹,这样的关系比起任何交情都要来得牢靠。张扬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帮你安排,但是,我不确定他会因此而改变。”
袁孝商道:“谢谢!”
袁孝工听四弟说完,他低声道:“孝商,我不认为你应该和他见面。”
袁孝商道:“大哥,无论结果是否乐观,我总得尝试一下。”
袁孝工道:“像文浩南这种人,从小就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他的人生一路坦途,平海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小站,省里让他负责专案组,其用意不过是让他趁机捞取一点政绩罢了,你以为这样的人会把我们看在眼里?”
袁孝商道:“我不怕他查,他查不到任何的东西,但是任何事都应该有规则,盗亦有道,他三番两次地去找二嫂,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继续下去。”
袁孝工道:“你找他有用吗?你以为他会因为你而改变做法?或者是因为张扬?”袁孝工摇了摇头道:“张扬和文浩南之间远比我们要亲近得多,他能有今天,还不是仰仗着文家给他的帮助,他的热血冲动只是给人的表象,一个不懂得权衡利弊的人,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爬升到现在的位置。”
袁孝商道:“大哥,如果任由文浩南这么查下去,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袁孝工淡然笑道:“他能拿我怎样?雷声大雨点小,他在北港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查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我不信省里能由着他折腾下去?”
袁孝商道:“我想深入地了解这个人,如果做不成朋友,那么他就是我的敌人。”
袁孝工叹了一口气道:“孝商,有些敌人,我们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恨,虽然我们很想干掉他,可是永远也不能付诸实施,除非你这辈子再也不想好过。”
袁孝商道:“我心里有数。”
对于袁孝商的邀请,文浩南欣然应邀,他和张扬一起前往皇冠大酒店,远远就看到袁孝工站在门前等待,文浩南道:“你和他的关系很好?”
张扬道:“还好,我救过他儿子,他一直都把我当成救命恩人。”
文浩南道:“你做的好事还真多。”
张扬微笑道:“与人为善总是比与人为敌要好的多。”
文浩南道:“交朋友也要有所选择,中国有句老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稍有不慎,恐怕会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他的话虽然是对人好,可说话的语气让人并不舒服。
张大官人自然能够听出文浩南话中的意思,他笑了笑,并没有和文浩南辩驳,在文浩南眼中,自己的为人做事方面可能存在着很多的缺憾,作为兄长,他给自己一些教诲也是应该的。
袁孝商的笑容不卑不亢,很少有商人在上位者面前能够表现出他这样的状态,拿捏分寸,恰到好处。袁孝商主动走上去,向文浩南伸出手去:“文大队,欢迎!”
虽然文浩南心里很想拒绝袁孝商,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和袁孝商握了握手,却没有说话,眼睛很准确地传递给袁孝商一个孤傲而鄙夷的目光。
袁孝商并没有生气,以文浩南的出身和地位,人家的确有看不起自己的理由,他热情地将两人请入皇宫大酒店。
文浩南一边走一边环视了一下酒店的环境,向张扬道:“装修得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袁孝商道:“去年刚刚装修过,花了一千五百万。”
文浩南并没有看他,微笑道:“开酒店很赚钱?”
袁孝商道:“事在人为,同样的生意,有人做赚了大钱,有人做赔得血本无归。”
张扬道:“袁总名字里就带一个商字,在生意场上做得风生水起。”
文浩南笑了笑没说话。
进入皇宫大酒店的玉玺阁,里面的装修金碧辉煌,这是酒店最好的房间。文浩南皱了皱眉头道:“三人吃饭,用不着那么铺张吧?”
文浩南道:“我是个商人,所以一直都错误的认为,铺张一点才能显出我的诚意。”
张扬道:“菜搞得简单精致一点。”
袁孝商微笑道:“张书记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虽然包间很大,但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八仙桌,原本的那张可以坐下二十人的圆桌已经被事先撤去,袁孝商很会安排,他的目的就是通过这次的接触和文浩南拉近距离,可不想用那张直径惊人的圆桌拉大彼此的距离。
文浩南看了看面前的八仙桌,桌子乍看并不起眼,可是从木质到雕花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漆色深沉显示出年代久远。文浩南的手掌在八仙桌上摩挲了一下,轻声道:“这张桌子有年头了吧?”
张扬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仔细看了看道:“应该是古董。”
袁孝商道:“我喜欢收藏明清家具,这张桌子是大明万历年间的,据说是皇家之物,现在市场价值应该在百万之上吧。”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丝毫没有任何的炫耀意味。
文浩南道:“袁总真是有钱。”
袁孝商微笑道:“我喜欢把最好的东西拿给朋友一起分享,哪怕这件东西再珍贵,我也不会吝惜。”
张大官人望着袁孝商,心中暗叹,你丫这是赤裸裸的炫富,文浩南本来就盯上你,正在找你的毛病,你居然还敢来这套,显然是自己找不自在了。不过张扬又想到袁孝商做事从来都是心机深沉滴水不漏,他这样做应该另有深意。
文浩南微笑道:“做你的朋友真是幸福,张扬,你在交友上真的很有一套。”
袁孝商道:“张书记不是我朋友,他是我恩人,为了朋友,我可以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分享,为了恩人,我可以为他牺牲性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真诚,搞得张大官人心头都有点热乎乎的。
文浩南道:“这四把椅子也是明朝之物了?”
袁孝商道:“不错,我收藏的明清家具,总价值接近亿元。”
文浩南望着袁孝商的眼睛:“真是一个天文数字,开酒店原来这么赚钱啊!”
袁孝商微笑道:“很多人质疑我财产的来路,可是没有人质疑过我的眼光,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投资眼光,拿我们眼前的桌椅来说,一桌八椅,如今市场价值要在五百万左右,当初我买下的时候只花了十万块,千万不要觉得我在吹嘘,我有票据可查,五十倍的利润,走私贩毒都做不到吧?”
张大官人这才明白袁孝商的用意。
此时服务员送上酒菜,袁孝商开了一瓶茅台酒,准备给文浩南倒上,文浩南却摆了摆手道:“我戒了!”
张大官人微微一怔,文浩南根本是利用这种方式拒绝。
袁孝商给张扬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满酒杯,端起酒杯道:“欢迎二位领导光临。”
文浩南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清茶,淡然道:“你请我过来吃饭,想说什么事?”文浩南没兴趣和袁孝商兜来绕去。
袁孝商道:“我知道文大队最近在查我二哥的案子,我今天通过张书记请您过来,是想跟您沟通一下,能不能不要去找我二嫂他们?”
文浩南道:“公务上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袁孝商道:“文大队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二嫂对二哥的事情还不如我了解得多。”
文浩南呵呵笑了起来,他缓缓落下茶杯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查出什么?”
袁孝商道:“对我们生意人来说,怕工商税务多过害怕公安。”
文浩南道:“那要看你们有没有犯法!”
袁孝商道:“法理重要,人情也很重要,人民警察这四个字不是白白得来的,文大队,你们办案重要,可是是不是应该更人性化一点,是不是应该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文浩南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你在教我做事?”
袁孝商道:“不敢,我只是作为一个死者家属对您说两句肺腑之言。”
文浩南道:“你二哥是不是有个情妇叫刘恬?”
袁孝商点了点头。
“刘恬亲口向我承认,袁孝农这许多年以来一直都在从事走私犯罪。”
袁孝商的表情仍然平静无波:“这个女人的话未必可信,她能够拿出证据吗?”
文浩南道:“没有证据,我根本不会说!”
袁孝商望着文浩南道:“在文大队眼中,是不是已经认定了我们兄弟就是罪犯?”
文浩南叹了口气道:“是黑是白,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害怕影响到家人,那就不要去做坏事,现在所有一切的恶果,都是当初种下的因,又因必有果,袁孝商,我奉劝你一句话,回头是岸。”文浩南说完就站起身离座而去。
张大官人压根没想到这顿饭会这么快就结束,文浩南从头到尾连一口菜也没吃。张扬一直追到大门外,文浩南停下脚步道:“我走了!”
张扬道:“浩南哥,今儿这是怎么了?”
文浩南意味深长道:“有些饭是不能吃的,有些人是不能交的,张扬,黑和白永远不能混淆。”
张扬道:“你找到了证据?”
文浩南道:“来此之前,刘恬已经被我们提走保护起来了,至于袁家兄弟,我的手里已经有了一些证据,张扬,你给我记住,无论是谁只要触犯了法律,我决不会给他任何的面子,即使自己的亲人也不例外。”文浩南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扬回到玉玺阁,袁孝商仍然坐在那里,面前的一杯酒已经喝干了。
张扬在他的对面坐下,拿起酒瓶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酒道:“你有没有做错事?”
“任何人都会做错事!”袁孝商道,他的目光始终望着桌面:“一个人一辈子在做坏事,但是只要没被人抓住,他就能在人前树立起正人君子的形象,一个人一生都做好事,可是他唯一做过的一件坏事被人当场抓住,那么他就是一个坏人,这世上好坏其实没有那么严格的分别。”他抬起双眼,盯住张扬道:“文浩南的动机并非是惩奸除恶那么简单。”
张扬道:“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
袁孝商道:“他在查你,搜集一切对你不利的证据,他想毁掉你!”
张扬的内心一震,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淡然笑道:“孝商,是不是真的遇到困境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袁孝商道:“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更不是要有意挑唆你们之间的关系,文浩南的到来只是为了毁灭,这个人的心中没有爱,只有仇恨,我二哥已经死了,就算我二哥生前有过走私犯罪的行为又能怎样?法律已经无法制裁他了,难道文浩南认为这件事可以牵连到我?”袁孝商摇了摇头。
张扬道:“我现在相信文浩南对你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袁孝商道:“你以为他抓住兴隆号的事情不放,真的是为了查走私?这件事真正能影响到的是生者,新港分局苏荣添、我大哥、你还有程焱东。”
张扬道:“我不关心文浩南要查什么,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从事走私的行当?”
袁孝商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就算到死的那一天,我也会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