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道:“年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不然等老了,后悔都晚了。”
乔梦媛笑道:“爷爷,我没什么大事儿,而且我现在身体不知有多好,滨海城市虽然不大,可空气要比京城好的多,我现在每天早晨都坚持锻炼,五公里跑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乔老道:“知道锻炼就好。”
乔梦媛道:“爷爷,您别担心了,张扬都说我没事,您赶紧去休息吧,今儿赶了这么远的路,早点睡,明天我还要陪你在附近看看呢。”
乔老连连点头,他向张扬道:“张扬,你一定要帮梦媛把脚治好了。”
张扬笑道:“您老放心吧!”
乔老走后,乔梦媛一双妙目朝张扬的脸上望了一眼,轻声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张扬笑道:“没事儿,我今晚就住在隔壁,抬脚就到。”
乔梦媛抿了抿樱唇道:“我刚才看到程焱东了,你是不是专门安排他过来负责警戒工作?”
张扬点了点头道:“以防万一,最近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乔梦媛幽然叹了口气,感觉脚部一暖,却是张扬又将她扭伤的脚握在手中,乔梦媛红着脸道:“干什么?不是说没事了吗?”
张扬道:“你明儿还要陪老爷子到处去转,我得及时把你的脚给治好了。”
乔梦媛道:“已经不疼了。”
张扬道:“还是扭伤了脚筋的。”乔梦媛的玉足生得极美,足趾晶莹,宛如一颗颗花瓣,足部的肌肤宛如婴儿般柔软,握在手中,感觉到一种销魂蚀骨的滋味。
张扬的手指在她足踝轻轻揉捏着,乔梦媛感到有些痒,下意识地将足趾缩起。
张扬道:“奇怪啊,你的脚怎么一点都不臭呢?”
乔梦媛啐道:“你的脚才臭呢。”
张扬哈哈笑了一声,灼热的目光盯住乔梦媛,看得乔梦媛含羞垂下头去,黑长的睫毛微微战栗着,张扬道:“梦媛,舒服吗?”
乔梦媛低低嗯了一声,可随即又摇了摇头。
张扬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这样按摩一辈子。”
乔梦媛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缩回了脚:“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足踝,感觉已经完全好了。于是小心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
张扬道:“怎样?”
乔梦媛点了点头道:“你的医术要比人品好许多。”
张大官人道:“你可真够没良心的,我帮你治好了伤,居然连一句好话都没捞到。”
乔梦媛笑了笑,轻声道:“去洗手吧,我冲杯咖啡给你喝。”
张扬道:“不用洗手,从现在起,我一个月不洗手了,晚上带着你脚丫的味道睡觉。”
乔梦媛啐道:“恶心!”她起身去了餐厅不多时端着两杯香气诱人的咖啡走了过来,张扬接过其中的一杯,抿了一口道:“梦媛,这玩意儿晚上还是少喝,容易兴奋。”
乔梦媛道:“没事儿,我最近睡眠很好。”
张扬道:“不做梦吗?”
乔梦媛道:“谁不做梦啊!”
“梦到过我没有?”
乔梦媛摇了摇头:“还真没有,你说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梦到的?”
张大官人笑道:“不寒碜我两句你不舒服是不是?”
乔梦媛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爷爷要来滨海的事情?”
张扬道:“乔老的意思,我当然要尊重老人家的意见。”
乔梦媛道:“你瞒着我的不止这件事啊!乔家最近出了事情,你也没说。”说起这件事,乔梦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张扬道:“那些流言蜚语,管它做什么?”
乔梦媛道:“如果只是流言蜚语,爷爷不会亲自前来滨海一趟。”
张扬道:“我不明白了。”
乔梦媛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会不明白?装糊涂才对。”
张扬道:“梦媛,我总觉着,人和人能够相知相识本来就是一种缘分,无论你承认与否,咱们之间的缘分都是割舍不断的。”
乔梦媛幽然叹了口气道:“你不用开导我,也不用为我担心,爷爷这次来到滨海,我见到他老人家,心中什么事情都明白了,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任何事我都承受得起,我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孝敬自己的家人。”
张扬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乔梦媛道:“张扬,你说话越来越有领导派头了。”
张扬笑道:“咱们两人谁当领导都无所谓。”
乔梦媛道:“你是市委书记,我只是个小小的招商办副主任,在我眼里你永远都高高在上。”
张大官人的流氓劲儿又犯了:“那啥,其实我倒愿意你在上面。”
乔梦媛对张扬可谓是了解颇深,越是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越是不能搭腔,否则这厮只会蹬鼻子上脸,她只当没有听见,轻声道:“我听说时维在京城和徐建国闹了矛盾?”
张扬知道乔梦媛在故意岔开话题,笑道:“她就是那个脾气,你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说开了。”
乔梦媛道:“张扬,有没有觉得最近好像有人在针对乔家?”
张大官人当然看出了这一点,不过这个人藏得太深,而且乔老在政坛呼风唤雨多年,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想要找出背后针对乔家的真凶,并不是那么容易。
张扬道:“最近的确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很多事情接踵而来,真的有些看不透了。”
乔梦媛道:“看不透就不要去管,其实人活得简单一点不好吗?官场上,每个人都在带着假面去辛苦经营着,可有没有想过,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政治上获得了提升又带来了什么?就算你如愿以偿的达到了权力巅峰,可到最后忽然发现,身边连一个分享的人都没有,那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张扬感觉乔梦媛的这番话似乎另有所指,难道她所说的是乔振梁?抛开最近的家庭风波,乔振梁在仕途之上算得上春风得意,他在历经了短时间的蛰伏之后,终于又迎来了政治上的春天,担任了津海市委书记。可是乔振梁在家庭中却变成了孤家寡人,妻离子散,很难说现在的乔振梁会拥有真正的快乐。
张扬道:“每次和你谈完话之后,我都感觉到灰心丧气,我对官场的兴趣直线下降,或许终有一天,我会因为你而放弃这条路。”
乔梦媛的美眸眨了眨,轻声道:“别拿我当借口,我也不愿意成为你的借口,如果给我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我仍然会选择和你做朋友。”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乔梦媛的这番话充满了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可她越是这样声明越是证明了她内心的波动,她的心中早已充满了张扬的影子。
张扬微笑道:“我走了!”他起身向乔梦媛伸出手去,向她握手道别。
乔梦媛将手交到他的掌心,却冷不防被张扬拥入了怀中,然后张大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吻在她的柔唇之上。乔梦媛的娇躯颤抖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自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人抽空,轻飘飘的如同坠入云端。
张扬很快又放开了她,微笑道:“做个好梦!”
张扬当晚并没有离开海洋花园,而是来到隔壁的别墅内,程焱东已经布置好了当晚值班的人员,看到张扬过来,他笑道:“忙完了?”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看到茶几上的酒菜,走过去,自己倒了一杯,捻了一颗花生米塞到嘴里:“焱东,蛮会享受啊!”
程焱东道:“长夜漫漫,只能用这种方式打发寂寞。”
张扬笑了起来:“这两天恐怕要辛苦你了。”
程焱东道:“乔老这次过来,完全是私人性质喽。”
张扬点了点头道:“老爷子不想人家知道,所以你只需要暗中保护就行了,千万别让他发现,不然肯定会不高兴。”
程焱东道:“我和乔主任打过照面,她应该知道了。”
张扬笑道:“她不会说。”
程焱东道:“其实乔老已经退了,还会有什么人对他不利呢?”
张扬道:“最近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情。”
程焱东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传言。”
张扬道:“传言不可信。”
程焱东笑了笑,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扬把那杯酒喝了,打了个哈欠道:“那啥,我先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得去北港开会。”
从张大官人卧房的窗口可以看到对面别墅的全貌,夜深了,仍然有一间房亮着灯,张大官人可以断定那一定是乔梦媛,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借着夜色掩护潜入乔梦媛房间的想法,拿起电话,拨通了乔梦媛的手机号码。
乔梦媛果然没睡,慵懒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听到张扬的笑声,乔梦媛忍不住啐道:“这么晚了,你还打电话?”
张扬道:“看到你亮着灯,知道你没睡。”
对面的灯光马上熄灭了。
张扬笑道:“关灯了?”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应该听从你的建议,不该喝那杯咖啡。”
张扬道:“让你失眠的恐怕不是那杯咖啡吧?”
“讨厌!”乔梦媛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笑着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说错,让乔梦媛失眠的并不是那杯咖啡,而是张扬的那个吻,乔梦媛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发生在太平口沙滩的那个缠绵悱恻的长吻,她是如此的投入,如此的享受,她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否认,都否认不掉一个已经产生的事实,她爱上了张扬,虽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恋爱,可是她从未如此投入的对待一个人,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和张扬相比,过去的许嘉勇已经成为她记忆中的一个极其苍白的名字,甚至她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已经再也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想着张扬的名字,想着他的笑容,乔梦媛的内心中充满了温暖的幸福,原来爱一个人真的是幸福的……
项诚召开的这次大会主要是强调了下半年的工作重点,他的那套照本宣科的讲话激不起张大官人的任何兴趣,乍听起来北港的下半年经济目标很宏大,可细细一品,却没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很空,事实上北港最近的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经济亮点,这两年值得项诚提起的政绩,也就是新港的建设。
可新港的建成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当初建设新港之初,以项诚为首的领导班子雄心勃勃的提出打造国内,甚至全亚洲第一流的深水港口,成为国内最重要的进出口口岸,可是在实际的建设中却不可避免地面临了资金短缺的问题,虽然港口最终顺利建成,但是因为受当时的设计水平和建设成本所限,最终没有实现项诚的宏图大愿,别说在亚洲第一流,就算在平海内部,还不如南锡和岚山合建的深水港更为先进。在专家的眼中,这座新港如同鸡肋,正所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比起福隆港并没有大幅度的提升,对北港的整体经济影响有限。
项诚再次抛出了他的围绕新港打造港口经济区的计划,这两年他几乎每年都要提出几次。
一帮与会干部听完了项诚的高谈阔论,多数人抱着你说你的,我听我的,虽然内容熟悉,可谁让你是领导,你照本宣科也罢,老调重弹也罢,反正你在这个位置上,你就有发言权,我就得乖乖听话,想换点新鲜的内容,只有等下一任领导。
项诚讲完之后,现场也响起了阵阵掌声,只要是领导讲话,总会有人捧场的。
张大官人也鼓掌了,虽然他压根就没听项诚说的是什么,可给领导鼓掌是一种基本的礼貌。
项诚露出微笑,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发现在场人中有一人没有鼓掌,这个人就是龚奇伟,新任市委副书记龚奇伟。
而接下来就是龚奇伟的讲话,项诚皱了皱眉头,心中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厮想要在公开的场合向自己发难。
龚奇伟负责的是党史、党建、统战、对台、信访和老干部工作,今天发言的内容是关于下半年信访工作的重点,龚奇伟却在一开始就偏离了主题。龚奇伟道:“大家好,刚才我听到项书记的关于下半年经济发展的讲话颇受鼓舞,我来北港不久,对北港还缺乏一些必要的了解,但是上级把我派到了北港工作,我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我和大家的目的是相同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和大家一起为了北港的发展而努力。”
张扬率先鼓掌,现场的掌声并不热烈,多数干部并不看好这位新来的市委副书记。
龚奇伟笑了笑道:“我对北港未来的发展也有些看法,来北港之前,我在南锡工作,并负责南锡深水港工程,对于港口建设,我想我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项诚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他看了龚奇伟一眼,提醒龚奇伟的讲话已经偏离了主题。
龚奇伟对项诚的目光选择了无视,他清了清嗓子道:“北港新港无论在规模还是设计上都算不上先进,我这句话是拿新港和南锡深水港进行类比后得出的结论,当然两者建设的年代不同,新港启动较早,但是在设计方面并没有考虑周全,所以造成了新港在吞吐能力上的不足,以新港目前的能力,无法承担起我们的厚望,或许大家对我的话并不认同,可是从新港建成之后,福隆港每年的货运吞吐能力并没有减少,这并不是因为客商们的习惯使然,而是因为新港自身的吞吐能力不足,福隆港这个在当初被定位于在新港建成后就要退出历史舞台的港口,仍然不得不负担着分流新港压力的责任。”
现场没有人说话,龚奇伟的这番话说的是事实,但是攻击性相当明确,一直以来以项诚为首的领导班子都会洋洋得意的抛出新港这个政绩粉饰太平,而龚奇伟一上来的公开讲话就否定了新港,此人的态度鲜明,他和项诚根本不是一路,在他心中对项诚这位正职书记也没有任何的忌惮。
项诚没说话,但是宫还山不能不说话,龚奇伟攻击的并不是项诚一个,而是以项诚为首的领导班子,他插口道:“奇伟同志,看来你对北港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从新港开始建设到建成为止,每年前来北港的进出口业务呈倍数递增,新港设计当初已经考虑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发展,可是却没有想到我们的进出口会出现这样爆发性的增长。”
龚奇伟道:“新港已经建成,而围绕新港打造的开发区也基本形成轮廓,在这样的架构上进行发展,想要扩建其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所以我认为北港以新港为中心打造的做法是片面的,我们要有大北港的概念,当前上级对北港的政策是宽松的,领导对我们是极度关注的,将平海第一个国家级保税区落户滨海,我看过滨海的发展计划书,其中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扩建福隆港,这些天我仔细考察了福隆港的资料,我认为想要将北港打造成为国内最重要的进出口口岸之一,首先就要建设好一个拥有足够泊位和深度的港口,新港显然是难以符合这一要求的,北港港口建设的重点应该放在福隆港的改造工程上,市里应该将发展的重点放在福隆港的扩建上,只有一个高度现代化的港口才能符合日益增长的进出口要求,才能符合北港发展的未来定位。”
项诚笑了笑道:“奇伟同志,你说了这么半天,是在告诉我,港口经济区的计划是行不通的咯?”
龚奇伟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钱要用在对的地方。北港的财政并不宽松,我们必须要集中有限的资金,投入到有可能带来最大回报的项目上。”
项诚微笑点了点头道:“奇伟同志的设想很好,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讨论。”
当天的会议让与会干部明白了重要的两件事,第一龚奇伟和项诚是对立的,第二,项诚的围绕新港打造港口经济圈的构想并不可行。
连张扬都没有想到龚奇伟在上任之初就上演了一出天雷对地火的挑战,龚奇伟显然是有备而来。
当天的会议结束之后,项诚把所有的市委常委都留了下来,项诚在刚才的大会上始终都压着火气,但是龚奇伟的表现让他有些出离愤怒了,有想法,为什么不在会前和自己沟通,龚奇伟的做法根本就是想让自己下不来台,根本就是要在全体北港干部面前树立起他不畏强权,仗义敢言的正直形象。
当着所有常委的面,项诚一点都没打算给龚奇伟客气,他冷冷道:“奇伟同志,刚才你的发言让我感触颇深,对你的那番言论,我只想说一句话,南锡和北港的情况不同,南锡的深水港,是省重点工程之一,而北港的新港建设,没有动用省里一分钱,你用深水港和新港作为对比,本身就存在着不公平。”
龚奇伟道:“项书记,现在北港的条件要比当时的南锡好的多,省里对滨海保税区的看重要远远超过南锡深水港。”
宫还山道:“龚副书记,难道你不清楚我们今天谈论的是北港下半年的经济工作,保税区建设在滨海,难道我们要过多的去干涉滨海的工作吗?”
龚奇伟道:“北港和滨海本来就是一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将两者分得那么清楚?北港想要得到发展,就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北港和滨海的关系应该是肝胆相照,唇齿相依。”
项诚冷笑道:“肝胆相照,唇齿相依,我还以为这种关系只适合人和人之间。”他在暗讽龚奇伟和张扬之间的关系。
龚奇伟道:“如果北港和滨海都做不到资源共享的话,那么发展只能成为一句空话。”
项诚有些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道:“不谈这件事!奇伟同志,经济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太多心,你应该先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
龚奇伟望着项诚,不知道他想要借机挑自己什么毛病?
项诚道:“最近一段的信访工作出现了明显的退步,这两个月来,前往上级部门进行上访投诉的人次增多,这和我们的信访工作不力有着直接的关系,老百姓心中有怨气,如果我们能够做到及时沟通,及时解释,及时解决,就不会造成这么多的不理解,上头对我们的信访工作也颇为不满,我早就说过,大家是一个团队,一定要做好各负其责,不要以为自己的工作不重要,其实工作无论何等性质,任何一点做不到,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而是我们全体领导层的荣誉,上访人次的增多直接反映了老百姓对我们的信任度正在减低。在这一点上……”项诚停顿了一下又道:“奇伟同志负有直接的领导责任,你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当着这么多的北港市大小干部,项诚的直接点名可谓是一点面子也没留,项诚认为这不怪自己,是你龚奇伟率先向我发难,你对我不敬,我又何须给你面子?
项诚和龚奇伟的矛盾公开化,对这件事感到最为高兴的人是市长宫还山,他期待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人在斗争中容易暴露自身的缺点,当初他和蒋洪刚的斗争,闹到最后两人谁都没有捞到好处,蒋洪刚的下场自不必说,而自己虽然成功的将蒋洪刚打倒,却迎来了一个更有威胁的竞争对手。
种种迹象表明,龚奇伟就是省里指派的未来当家人,他前来北港就是为了接班,而薛老的突然逝世,让宫还山的希望变得越发渺茫,他对项诚是了解的,知道以项诚的性情,很难让他为了自己去拼搏去战斗,除非是他自身利益受到危及,而龚奇伟来北港之初就表现出极端的强势,逼迫项诚不得不起身迎战,这正是宫还山想看到的。
龚奇伟并不认为自己在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检讨的地方,他在前来北港之初,就对可能面临的工作压力有所准备。
项诚对他的指责也不是毫无缘由的,最近北港上访的事件激增,其中就包括董正阳家人去京城上告张扬的事情,当然不仅仅是张扬一个人遇到了麻烦,和他同样遇到麻烦的还有纪委书记陈岗。
项诚把陈岗留到了最后,陈岗等所有人走后,跟着项诚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讨好似的说道:“项书记,我看这个人绝非善类啊!”虽然没有点名,谁都明白他说的是龚奇伟。
项诚没有说话,端起自己的大茶杯喝了一口。
陈岗又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否定新港的建设成就,简直就是否定我们北港领导层这些年的努力和成绩,过去我就听说这个人狂妄,真正在一起工作才发现他比我听说的更加狂妄,项书记,对这种人一定不能纵容。”
项诚望着陈岗仍然没说话。
陈岗开始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了,他干咳了一声道:“项书记,您把我留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谈?”
项诚道:“老陈,有人把你告了!”
陈岗没来由打了一个哆嗦,项诚的话让他不寒而栗。谁会告自己?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张扬,难道是张扬?张扬手里握有他们兄弟俩的把柄,只要张扬愿意,随时都能让他们兄弟两人身败名裂,可是没理由啊!张扬如果要告,早就告他了,自己这段时间对张扬可谓是相当的乖巧,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第一时间向他禀报,这样的表现,他没理由要告自己啊?更何况自己对张扬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张扬不会在自己还有价值的时候将他放弃。
项诚道:“我早就提醒过你,生活方面一定要注意。”
陈岗道:“项书记,我一直都很谨慎啊!”
项诚道:“有人将举报信送到了省里,说你利用职权,和有些女干部发展不正当关系,大搞权色交易。”
陈岗道:“项书记,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这么大年龄了,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了。”
项诚道:“省纪委来人了,估计这两天会找你谈话。”
陈岗听项诚这样说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省里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如果他们掌握了证据,根本就不会费那么多周折,早就直接把自己给双规了。陈岗道:“项书记,您不觉得最近北港的事情有点太多了吗?有人在暗中搞事,有人想扰乱北港的政坛。”
项诚没兴趣听他废话,皱了皱眉头道:“老陈,北港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你们出了事情,我脸上也不好看,上级领导会认为我领导不力,我对你们的监督不力,你是从事纪委工作的,组织纪律性的重要性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想没必要在你面前强调了吧?”
项诚的这番话让陈岗陷入惶恐不安中,离开项诚的办公室之后,他考虑再三,终于还是拨通了张扬的电话,邀请张扬中午一起吃饭。
陈岗的这个邀请让张扬感到有些突兀,不过他还是答应了陈岗的邀请。
走入陈岗事先订好的包间内,张扬方才发现在场的只有陈岗自己,他马上意识到陈岗一定有秘密的事情跟自己谈,笑了笑在陈岗身边坐下:“陈书记,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
陈岗笑道:“张书记从京城回来,理应我为你接风洗尘。”
菜上来之后,陈岗示意服务员回避,端起酒杯敬了张扬一杯,低声道:“张书记,我不知你听说了没有,省纪委工作组又来到了北港。”
张扬道:“他们是一直没有离开吧?最近不知发什么神经,盯住了北港,难不成要把北港所有的干部都给双规了?”
陈岗道:“张书记,我听说……我听说这次可能是冲着我来得。”
张扬微微一怔,抬起双目盯住陈岗。
陈岗略显尴尬道:“有人,有人说我利用职权大搞权色交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的这番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陈岗老脸发热,在张扬的面前,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张扬当然清楚是不是欲加之罪。
笑声停歇之后,张大官人道:“陈书记,你怀疑这件事和我有关?”
陈岗慌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张扬道:“我真要是想对付你的话,还用等到今天吗?”
陈岗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汗,不仅仅是尴尬,而且害怕。
张扬道:“陈书记,我都不知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陈岗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纪委工作,还是有些关系的。”
张扬听他这么说哈哈笑了起来。
陈岗感觉这厮的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挖苦的成分,一张脸憋得通红,可他偏偏又不敢说什么。
张扬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秦桧还有俩相好的呢,在你身上还真的到了体现。”
陈岗道:“张书记,我……我这不一直都在改正自己的错误嘛。”
张扬道:“你放心吧,你这次的事情和我无关,你不找我,我几乎把你给忘了。”
陈岗心说:“才怪,你要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才怪!你比举报我的那个狠多了,你是握着我的把柄慢慢玩我,想从我身上榨取点剩余价值,等我对你没用了,你指不定怎么害我呢。”陈岗是个明白人,他见张扬的目的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张扬偷拍他的照片有没有流出去,在陈岗看来,只有张扬握有确实的证据,如果不是张扬搞出的这件事,自己或许还能够逃过这一劫。陈岗道:“张书记,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看法,我也承认自己犯过一些小错误。”
张大官人暗道,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陈岗这么不要脸的,还他妈叫小错误?利用职权不知睡了多少女干部。这不叫以权谋色叫什么?张扬对陈岗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就算这次他栽了跟头也是活该倒霉。
陈岗一脸诚挚道:“我知道自己早晚都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但是我希望这一刻能够晚一点到来,希望能给我一段时间,让我为自己过去的错误做出补偿,多做一些好事。”
张扬当然不会相信这厮的这番话,陈岗这个老家伙绝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淡然道:“老陈啊,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他端起杯中酒一口饮尽了,起身道:“我下午还有事儿,给你个建议,顺其自然吧。”
陈岗望着张扬的背影,一时间瘫倒在座椅上,什么叫顺其自然?这厮是在劝自己接受现实,不过陈岗心中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省纪委工作组?就算他们真的来了,如果没有掌握住确实的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己一样可以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