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养养端着刚刚做好的佛跳墙走了过来,张扬起身接过,将这道菜放在餐桌的正中。顾允知招呼女儿坐下吃饭,顾养养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轻声道:“那个元和幸子长得和姐姐真的好像!”
顾允知不禁皱了皱眉头道:“你也见过她?”
顾养养此时方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见过,不过我听张扬说过。”当着父亲的面,她不敢说是听哥哥说的,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张扬的身上,她对张扬信任的很,知道张扬不可能拆穿自己的谎言。
张大官人颇为无奈,知道这个黑锅自己是背定了,顾养养端起酒杯向他道:“张扬,恭喜你升官了!”
顾允知故意板起面孔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连声大哥都不叫了。”
顾养养道:“我觉得还是直接叫名字比较亲切。”
当着顾允知的面,张大官人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叫什么都无所谓,总之你把我当成大哥就好。”这句话委婉的提醒了顾养养,同时又向顾允知表明自己只把顾养养当成妹妹看待。
顾允知心中暗叹,他何尝看不出,女儿对张扬仍然是情根深种,对此顾允知也是无能为力,感情方面的事情,绝非是他所能够干涉和改变的,养养在这方面表现出的果断和勇敢来自于他,可是这种明明知道没有什么结果,却义无反顾绝不回头的性情更像她的母亲,顾允知端起酒杯,默默品了一口酒。
顾养养听到张扬这么说,知道他分明是在强调两人之间的距离和界限,心中不禁暗暗难过,不过顾养养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变得渐渐成熟了起来,她清楚地认识到,除了张扬以外,自己不可能接受其他的男人,她表面虽然柔弱,可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坚强,绝不轻易服输的女孩子,顾养养道:“我做得菜好不好吃?”
这个共同的话题把顾允知和张扬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过来,也化解了她制造出的些许尴尬,张扬和顾允知都点了点头。
张扬赞道:“你的厨艺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真的,每次见你都会感觉到你的进步。”
顾养养微笑道:“只要你们喜欢吃,我愿意一辈子做给你们吃。”
一连串的咳嗽声,张大官人被呛着了,不过咳嗽的不仅仅是他自己,顾允知也咳嗽了起来,女儿的这句话太明显,简直是公开向张扬表白。
张大官人实在有些坐不下去了,他喝了面前的那杯酒,借口有事要办,起身告辞。
顾允知并没有挽留他,等到张扬离去之后,他望着女儿,目光中几分困惑,几分爱怜。
顾养养在父亲目光的注视下,轻轻咬了咬嘴唇。
顾允知道:“一个聪明的女孩儿,不会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顾养养轻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允知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全都洒在了地上,他声音低沉道:“你能将泼出去的这杯酒重新收回到酒杯中吗?”
顾养养摇了摇头道:“不能!”
顾允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很多无法勉强的事情,即使你付出再大的努力,其结果仍然是注定的。”
顾养养淡然笑道:“爸,我控制不了那杯水,但是我可以控制我自己。”
顾允知望着女儿,第一次感觉到她真正长大了。
顾养养道:“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我也将忠于自己的感情,无论结果怎样,我不会勉强自己,同样不会去勉强别人,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顾允知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三个子女都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大女儿佳彤如今生死相隔,儿子顾明健偏偏又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混蛋,身边仅仅剩下的养养,也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乖巧女孩儿,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上表现出越来越多的独立和主见,顾允知低声道:“你长大了,以后的每一步,只有你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父女两人的目光同时向铃响的方位望去,原来张扬走得匆忙竟然将手机落在了餐桌上。
顾养养拿起手机道:“我去给他送过去。”
顾允知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早点回来!”
“知道了!”
离开海洋花园,张大官人有种狼狈不堪的感觉,顾养养刚才的那番话让他在顾允知面前非常的难堪,张大官人虽然多情,可这世上的事情,有可为有不可为,他不可能对顾养养下手,否则他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顾佳彤,又怎能对得起顾允知?
潮湿的夜风让张大官人接连不断地打起了喷嚏,顾养养循着他的喷嚏声找到了他,她大声道:“张扬!”
张大官人停下脚步,心中却暗暗叫苦,昔日这个乖巧的小丫头居然变得如此倔强,在对待自己的感情上,宛如一棵韧性十足的老竹,颇有些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
顾养养快步来到张扬的面前,将手机递了过去:“想躲开我?连手机都顾不上拿了?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讨厌?”
张大官人苦笑道:“养养,我不是讨厌你,而是我一直都将你当成妹妹看待,你明白的。”
顾养养淡然笑道:“你没必要强调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明白!”
张扬尴尬道:“明白就好!”
顾养养道:“我没想过得到什么,我不会勉强任何人,但是我也希望别人不要勉强我。”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海滩道:“去前面走走。”
张扬点了点头,和顾养养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海滩,夜晚的海风潮湿而清冷,张大官人脱下外套递给了她,自己却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顾养养道:“你还是自己穿着,别弄得感冒又加重了。”
张扬道:“我这次不是感冒,是练功出了岔子……阿嚏!”
顾养养将外套换给了他,她轻声道:“其实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柔弱。”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外柔内刚。”
顾养养笑道:“人随着年龄的长大,总会变得坚强一些,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
“谢我什么?”
“我下肢瘫痪这么多年,已经让我丧失了所有的自信,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如果当时不是遇到了你,或许我活不到现在。”
张扬有些诧异地望着顾养养,他低声道:“你不是说你当时并不是要自杀?”
顾养养道:“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累,我甚至想过无数种自杀的方式……”
张扬道:“其实人活在世上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顾养养道:“正是这个原因,支撑我在瘫痪后坚持活下来,我害怕家人伤心,自从姐姐离开之后,看到爸爸如此伤心,我更加后悔当初产生自杀的想法。”她向张扬笑了笑道:“所以你永远不要再担心我,即便是我再瘫痪,甚至有更大的不幸发生在我的身上,我都会坚持活下去,乐观地活下去。”
张大官人斥道:“胡说八道,赶紧呸一声!”
顾养养听话的说了声呸。
张扬又道:“吐口唾沫!”
顾养养按照他的话吐了口唾沫,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的欢畅,两人目光接触到一起,瞬间变得灼热,而这片刻的灼热又在转眼之间冷却了下去,张扬躲避开顾养养深情的目光,望向远方的海面,低声道:“养养,答应我一件事,以后还是叫我姐夫,如果不愿意,你可以叫我张大哥。”
顾养养冰雪聪明,当然明白张扬正在通过这种方式委婉地表明他们之间必须要保持距离。她轻声道:“我没想过什么结果,我也没想过得到什么,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我是个固执而执着的人,即使我的感情注定是悲剧,但是我仍然忠于这份感情,我是不是很傻?”
张扬点了点头,望着顾养养清丽绝伦的俏脸,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养养道:“姐夫,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难做,我心中想什么永远不会再说,你当我朋友也罢,妹妹也罢,你让我做什么,我就愿意做什么,总之……我会扮演好你需要我做的角色……”
张大官人内心中一阵感动,他低声道:“养养,其实你完全可以生活的更快乐一点。”
顾养养道:“你快乐我就会快乐!”
张大官人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他岔开话题道:“你爸已经知道元和幸子的事情了,我担心这件事会勾起他对佳彤的思念,你还是早点回去陪陪他……阿嚏……”
顾养养点了点头道:“你感冒这么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和我爸就去江城,就不跟你道别了。”
张扬笑了笑,可是他的笑容忽然凝滞在脸上,一把抓住顾养养的手臂,低声道:“别动!”顾养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远处两道沙流飞速向他们的脚下靠近。
顾养养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张扬沉声喝道:“在我身后,不要走开!”他向前跨出一步,旋即躬身一拳砸在沙滩之上,正是升龙拳中的龙潜于渊,这一拳的特征是向下发力,以张扬的境界早就可以做到隔山打牛收发自如,张扬从黄沙的流向中已经看出黄沙下藏有玄机。
可是张大官人一拳打出去之后,马上感觉到力不从心,拳头砸在黄沙之上,感觉内息在丹田中奔腾,却无从突破,好像成千上万的人潮拥挤在一个狭窄的出口,谁也冲不出去。
两道沙流已经奔行到张扬脚下,寒光分从左右刺向张扬的腿部。
张扬一把推开顾养养,身体腾空飞跃而起,然后重重落下,借着落下的势头向沙滩上踩踏而去。
蓬!地一声,黄沙宛如爆炸一般,被震得四处飞射,一个身穿棕色武士服的男子从黄沙内现身出来,手中武士刀一晃,直指张扬的面门,逼人的寒芒让张大官人的双目闪动了一下,凛冽的刀气隔空已经传到了他的身上,张扬面部的肌肤感到森然的寒意。
他向后撤了一步,后方黄沙也是蓬!地一声爆裂开来,同样身穿棕色武士服的男子从他的后方挥舞武士刀夹击而至。
张扬身躯一矮,径直向前方撞去,面对两人的前后夹击,他只能选择一个。
张扬所采用的是贴身肉搏的策略,他现在就像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小孩儿,空有一身的内功,可惜无法自如的发挥出来,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张大官人大可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他的身边还有顾养养,他无法后退,只能选择迎上,唯有击败对手,方才能够保证顾养养的安全。
在这样的状况下,张大官人比拼的是判断力和勇气,对方的武器是武士刀,张扬躲开了武士刀,用他的身体狠狠撞击在对方的身上,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张扬知道自身的功力大打折扣,他唯有利用这种方式,表面上看起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从挨打能够激发体内潜在功力的现象来看,张大官人可以利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激发出内在的功力。
张扬撞在对方的身体之上,宛如撞在一堵坚硬的山岩上,虽然是他主动撞击,可似乎张扬受创更厉害。
身后那名武士,刀锋指向张扬的后心。
顾养养看到形势危急,根本顾不上自己,抓起一把黄沙向那武士面部撒去。
虽然黄沙伤害不了对方,但是也让对方的攻势为之一缓。
顾养养为张扬争取的这片刻时机已经让他成功的恢复了过来,张大官人又勇敢地扑了上去,近身相搏,对方的武士刀失去了用武之地,那棕衣武士被张扬抱住,他将武士刀插入黄沙之中,双手握在一起,利用坚硬的双肘,狠狠击打在张扬的后心。
蓬蓬之声不绝于耳,静夜之中显得惊心动魄。换成平常人早就被砸趴下了,可张大官人遭到如此重击,反而感到体内舒服多了,这击打肉体的声音仿佛在唤醒他身体内沉睡的力量。
顾养养想要去帮张扬,却被另外一名武士拦住,顾养养也跟着张扬学习了一些武功,出手颇为凌厉,躲过对方的一刀,左手托住对方的肘弯,右拳向对方的软肋横扫而去。
对方的身法奇快,宛如鬼魅般从顾养养面前消失,顾养养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冰冷的刀锋已经贴在她的颈上。
张大官人的后背之上已经被对方捶了无数拳,他非但没有被对方打趴下,体内的力量却变得越来越雄壮,对方雨点般的重击让他的丹田之气为之激荡,开始之时只是一丝丝透出,到最后,宛如大河决堤,雄浑的内息从丹田内奔腾狂涌而出,瞬间充满了他的奇经八脉,张大官人爆发出一声震彻心扉的大吼,居然将那名武士整个抱了起来,一个蒙古摔跤式拧抱反摔,将那名武士倒着摔向自己的身后,那名武士的头部宛如打桩般被深深戳入沙滩之内,只剩下下半截身子还露在黄沙之外,双腿不停摆动着。
另外那名武士用武士刀紧贴在顾养养的颈部,他的面部被蒙得很严,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外。
张大官人活动了一下手臂,只感觉到内力生生不息,循环不止,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他冷冷盯住那名劫持顾养养的武士,右手握住了插入沙滩内的武士刀,低声道:“放开她,马上离开,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目光宛如无形的利剑直刺对方的内心。
那名武士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已经流露出深深地惧意。他微微动了动武士刀,提醒张扬现在顾养养在他的手里。
张扬眯起双目,摇了摇头,他望着顾养养,两人通过目光的交流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伴随着张扬的一声大喝,顾养养用手臂格挡在刀锋与颈部之间,张扬手中的武士刀化成一道追风逐电的光芒,倏然射向那名武士的面门,武士大骇,慌忙放开顾养养,挥舞武士刀去拨开张扬投掷而来的武士刀。
当啷!一声鸣响,武士刀被他拨的改变了方向,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仍然斜斜刺入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肩头穿透,说时迟,那时快,张大官人已经快步来到他的面前,双拳雨点般击落在那名武士的胸腹,转瞬之间几十拳已经砸落在那名武士的身上,最后一拳击打在武士的丹田之上,将他的身体打得凌空飞了出去,足足倒飞了十多米,方才重重跌落在沙滩之上,那武士遭受接连重击,胸前肋骨已经被张扬尽数打断,张扬最后的一拳将他的武功废去,如果不是因为恼火他以顾养养为人质,张大官人不会对他下如此重手。
张扬来到顾养养身边,看到她的手臂在挡住武士刀的时候被划破了,张扬点中顾养养的穴道,为她止血,顾养养此时方才感觉到手足酸软,无力地靠在张扬的怀中,张扬搂住她的香肩,低声道:“不用怕,没事了!”
顾养养点了点头,她虽然没说话,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只要张扬在她身边,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好怕。
程焱东在十分钟后率领警员来到现场,张扬指了指那两名武士道:“估计是日本人,给我抓起来,以间谍罪,谋杀罪起诉他们。”
将两名武士交给程焱东之后,张扬送顾养养回去,他随身带着金创药,为顾养养敷上,来到门前,顾养养道:“你回去吧,今晚的事情,前往别对我爸说。”
张扬指了指她身上的血迹。
顾养养伸手道:“把外衣给我!”
张扬马上明白她是想用自己的外套遮住血迹,马上脱下外套递了过去。
顾养养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这么多的仇家!”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放心吧,没人害得了我。”
张大官人之所以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刚才的那场搏杀让他成功突破了大乘决的瓶颈,直接表现在他已经不咳嗽了,不过仍然还打喷嚏,喷嚏是感冒,和大乘决无关。
张扬离开海洋花园,看到一辆警车在门前等着,程焱东让人将两名武士带走之后,留下来等他,担心他还会遇到危险。
张扬上了程焱东的警车,笑道:“怎么?主动给我当司机?”
程焱东道:“那两名武士被你揍得不轻,我让人把他们送往了医院,对了,他们应该是日本人。”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刚才他们攻击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两人用得是忍术。”
程焱东道:“日本忍术?不是小说中的东西吗?”
张扬道:“真实存在,查查他们的资料,找出幕后指使人是谁!”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张扬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对方传来了一个让他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的女声:“张先生,您好,我是元和幸子。”
张大官人微笑道:“元和夫人,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元和幸子道:“我找张先生是有事相求。”
张扬呵呵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
元和幸子道:“我在海洋花园对面的和风茶社,张先生可否移步一叙?”
张扬透过车窗望着对面的和风茶楼,低声道:“看来夫人是有所准备啊!”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向程焱东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
元和幸子在茶色的樱花阁内,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美丽的轮廓,她的双眸在灯光下显得变幻莫测,两名黑衣人垂首站在她的身后,从张扬进入房间,元和幸子的目光就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她并没有站起身,表情平淡如水,此时的神情像极了顾佳彤,每次见到元和幸子,总会勾起张大官人对顾佳彤刻骨铭心的思念,他来到元和幸子的对面坐下,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几乎在同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张扬认出站在元和幸子身后的一人是服部一生,这厮曾经在东江攻击过自己。
元和幸子向服部一生看了一眼,低声道:“跪下!”
服部一生眉目低垂,他屈膝跪倒在张扬面前。
张扬笑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元和幸子道:“今晚前去攻击你的两名武士都是他的徒弟。”
张大官人其实在服部一生跪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日本忍者的暗杀功夫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服部一生道:“他们并非是去暗杀你,如果真想暗杀,你现在就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元和幸子就反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也是张扬第二次亲眼见证元和幸子掌掴他,心中暗自感叹,这小日本的脸皮也忒不值钱了,元和幸子说打就打,换成任何人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元和幸子道:“退下!”
服部一生起身向她鞠了一躬,离开了樱花阁,临行之前不忘向张扬看了一眼,目光阴冷彻骨,显然对张扬恨到了极点,张大官人心中颇为无奈,自己又没打他耳光,这厮八成将这笔帐记在自己头上了,张大官人倒不怕他,今晚服部一生的两名徒弟非但没害成他,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如果不是对方的袭击,他也没那么容易完成大乘决的突破。
元和幸子摆了摆手,另外那名武士也离开了房间,室内只剩下张扬和她两个,元和幸子拎起铁壶将张扬面前的茶杯倒满。她轻声道:“服部一生和你有旧怨,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两名武士是擅自行动。”
张扬道:“我曾经打断了服部一叶的右臂,那个人非常孤傲,拒绝我为他疗伤,所以才会落下残疾。”
元和幸子道:“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想过问,我会让他带着那几名徒弟明天就返回日本,以后不会再给你制造麻烦。”
张大官人微笑道:“麻烦的绝不是我!”这厮透露出强大的自信,他的大乘决已经获得突破,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服部一叶亲自出马,也不可能给他制造任何的麻烦。
元和幸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然后落下茶盏,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张扬注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发现元和幸子不但和顾佳彤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她的动作都是如此的肖似,可是当张扬接触到元和幸子目光的时候,方才意识到元和幸子和顾佳彤全然不同,从元和幸子的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的柔情成份,虽然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那种距离感是真实存在的,比起顾佳彤,她更加的理性也更加的冷静。
张扬咳嗽了一声,元和幸子歉然一笑,将刚刚点燃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内。元和幸子道:“今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还好张先生没有受伤。”
张扬道:“我有一位朋友受了伤,顾养养,顾佳彤的妹妹。”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道:“我会作出补偿,张先生,我想求您一件事。”
张扬道:“说吧,我未必能够做得到。”
元和幸子道:“能不能放过那两名武士,他们已经受了伤,我不想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张扬想了想,拿起电话当即打给了程焱东,他告诉程焱东自己不准备起诉那两名日本武士,让程焱东不必继续追究下去。
元和幸子感谢道:“多谢张先生宽宏大量,我向您保证,我明天就回安排他们回国。”
张扬道:“夫人的身边真可谓是卧虎藏龙。”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记得在东江的时候跟你说过,服部苍山是我的义父,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疼爱我关照我。”
张扬道:“看来有人对你的安全构成了威胁,所以他才给你派了这么多的保镖。”
元和幸子道:“贵国有句老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财富往往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张扬道:“明明知道财富是一个麻烦,可是世上的人还是为了它前仆后继,勇往直前。”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金钱的魔力。”
张扬微笑道:“夫人来滨海恐怕不是为了游览风景的吧?”
元和幸子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和贵方商谈投资事宜,上次我们在东江的时候就已经提过,我有意在滨海投资一座物流中心。”
张扬道:“这正是我们规划的内容之一。”
元和幸子道:“这些天我专门了解了你们滨海保税区的未来规划,我感兴趣的就是你们的物流园区。”
张扬道:“欢迎夫人来滨海投资,具体的合作细节暂时由常海天负责,我可以为你引见,如果夫人最终决定选择滨海,我会提供给你最优惠的条件和待遇。”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相信张先生的诚意。”
第二天清晨,顾允知习惯性的来到院落中晨练,顾养养在二楼露台上跳着韵律操,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张扬的金创药相当的灵验,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顾养养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他们的门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穿黑色gucci时装的女人,当顾养养看清那女人的外貌,她的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因为来人长得和她的姐姐几乎一模一样,正是元和幸子。
顾允知也透过铁门看到了元和幸子,然后他听到了门铃的响声。
顾允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第二次见到元和幸子,顾允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诧异和惊奇,他微笑道:“元和夫人,你怎么来了?”
元和幸子向顾允知礼貌的鞠了一躬,美眸望向露台上的顾养养:“我来找顾小姐。”
顾养养从别墅内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仍然注视着元和幸子的面庞,除了缺少右眉上的黑痣,她根本看不出元和幸子和姐姐之间有其他的区别。
元和幸子道:“顾小姐,我是元和幸子,昨晚的事情让您受惊了!”跟她过来的保镖将营养品送上。
顾允知并不知道女儿昨天受伤的事情,从元和幸子的话中,他猜测到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过顾允知这个人素来豁达,他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微笑道:“你们聊,我去看新闻。”
顾养养指了指院内的石桌,元和幸子和她一起来到石桌前坐下,元和幸子低声道:“伤势怎样了?”
顾养养已经听张扬说过昨晚的事情,她轻声道:“没事,皮外伤。”她盯住元和幸子道:“你长得和我姐一模一样,就是右眉这里比她少了一颗痣。”
“很多人都这样说,只可惜我和你姐姐缘悭一面。”
顾养养叹了一口气道:“昨晚的那两名武士是你派来的?”
元和幸子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没有让他们伤害你。”
顾养养道:“我想你也不会,面由心生,你看起来很善良。”
元和幸子不由得笑了,她轻声道:“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你姐姐的缘故?”
顾养养点了点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是日本人,我真的会以为姐姐回来了,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如果我姐姐还活着,你们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元和幸子道:“顾小姐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那两名武士是想挑战张先生,他们的初衷并非是想伤害你们。希望顾小姐能够原谅他们,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顾养养道:“没什么,只要张扬不追究,我也不会追究。”
元和幸子道:“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谢顾小姐了。”
顾养养道:“元和夫人,你过去从没有来过北港?”
元和幸子摇了摇头道:“没来过,不过以后我应该会经常到这里来,昨晚我和张先生谈得很愉快,已经决定在滨海投资了。”
顾养养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非常复杂,看不出她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
这场病来得急,去得也很快,张大官人已经重新恢复了健康,当天上午,他来到刚刚落成的保税区工程建设指挥部,其实就是临时搭起的两座活动板楼,常海天、杜瓦尔、程润生三人增站在工地前方交流着什么,看到张扬开车过来,他们停下交谈来到张扬的面前。
常海天道:“张书记,两栋板楼都盖好了,咱们保税区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工呢?”
张扬道:“要看杜瓦尔了,只要规划方案完成,我们马上就破土动工。”
杜瓦尔道:“方案已经差不多了,可是工程款还没到账,你不是说过省里和国家给滨海七十亿,市里也给两亿人民币吗?”
张扬道:“周省长把咱们的规划带去东江,拿给省主要领导挑挑毛病,如果他们挑不出毛病,咱们就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程润生道:“张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咱们的设想再好,都需要用金钱来落实,缺少了金钱,那是寸步难行啊。”
张大官人笑道:“金钱不是万能的!”
常海天道:“可缺钱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