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鹏飞叹道:“你们这帮小子,整天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屁事来麻烦我,尤其是你张扬,你当初把程焱东弄过去,人家就说三道四,现在车管所所长也要弄成你的嫡系了,敢情这滨海就是你们家的自留地啊,你不怕别人说你任人唯亲啊?”
张大官人笑道:“谁爱说说去,我才不会在乎,我不知道什么任人唯亲,就知道举贤不避亲,我不用自己了解的人,难不成还要用我不了解的那些人吗?”
杜宇峰道:“张扬的这话我赞成,谁不用自己了解的人?荣厅,你当初在江城当局长的时候,也是任人唯亲啊!”
荣鹏飞无话可说了。
牛文强道:“张扬,其实我一直也都是要求进步的,你看我方方面面的素质弄个科级干部干干,也算凑合吧,要不我去你们滨海当财政局局长吧,我委屈一下,等以后县里有什么肥缺空出来我再补上。”
张大官人道:“你丫千万别委屈,你还是心安理得的当你的土财主,我真心伺候不起你。”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赵新伟笑道:“你现在好歹也是小千万了,怎么想起趟我们这趟浑水?”
牛文强道:“是官强似民,别看我辛辛苦苦的做生意赚了些小钱,比起当官的,还是没地位,别的不说,就连我们家老爷子都看不起我这样的。”
荣鹏飞道:“像你这种动机不纯的坏分子,肯定是不能让你轻易混入我们干部队伍内的。”
张扬笑道:“听到没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当晚乔梦媛做东,在新帝豪给安语晨送行,安语晨一个人过来的,张扬从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跟她家人的这次见面并不愉快,瞅了一个无人的机会问道:“怎样?”
安语晨道:“别提了,以后我再不跟他们联络。”
张扬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搞成这个样子,算了。”
此时郭志强和徐美妮走了过来,两人停下说话,郭志强一见到张扬就抱怨道:“张书记,您是官大了架子更大了,中午我摆好了酒恭候您张书记的大驾,你都不给我面子。”
张扬道:“没办法,省公安厅荣厅长来了,你认为是你重要还是他重要?”
郭志强叹了口气道:“看不起人,伤我自尊。”
张扬笑着搂住他的肩头道:“少废话,今晚我给你敬酒赔罪。”
因为安语晨这次和家人见面搞得不欢而散,所以情绪非常低落,她是主客,她的情绪自然影响到了多数人,乔梦媛道:“小妖,你今晚的飞机,临走之前是不是跟大家说点什么?”
安语晨叹了口气道:“挺舍不得你们的。”
时维道:“你要是舍不得大家,就回来,一个人在国外飘着算什么事儿?”
安语晨道:“我打算花一年到两年的时间环游世界,等我完成了这件事,一定回来。”她端起酒杯敬时维和郭志江:“时维,你和果子酱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一定要给我下请柬哦!”
郭志江乐呵呵点了点头,时维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喜欢拉郎配是不是?”
安语晨笑道:“我看郭志江挺好的。”
时维道:“你要是觉得好,我把他让给你了!”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因此而变得活跃。
安语晨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敢要,郭志江虽然很好,可惜不是我的菜。”
乔梦媛打趣道:“小妖,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心中已经有人了?”
安语晨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有啊,早就有了,我要找啊,就找我师父这样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张扬的身上,张大官人尴尬道:“那啥,差辈了啊丫头!”
安语晨笑道:“你怕什么?我是打个比方,虽然我师父混蛋了点,可他这个人有趣,谁要是能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幸不幸福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太闷。”
时维道:“你肯定不会太闷,谁要是嫁给他,恐怕脖子都要被绿帽子给压断了。”
张大官人道:“过份了啊!”
郭志强乐道:“女人也兴带绿帽子的吗?”
徐美妮道:“郭志强,别人我管不着,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阉了你!”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郭志强苦着脸笑道:“用不着那么毒吧!”
安语晨道:“今儿哪说哪了,这世上啊好男人抢手,坏男人比好男人还要抢手,我师父已经是嫣然的了,所以我们都没份了。来,梦媛姐、时维咱们喝一杯。”
时维端起杯子又放下道:“这酒我不能喝,你惦记你师父,我又不喜欢他,我凭什么跟着凑热闹啊。”
乔梦媛道:“这酒我也不能喝,张扬跟我心中的那个差得有点远。”
郭志强乐了:“张扬,我本以为你挺招人代价啊,万人迷啊,搞了半天也是一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主儿,敢情你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啊!”
张大官人笑道:“我什么时候自我感觉良好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啊,都是你们一个个把我说得跟花心大萝卜似的,其实像我这种人,一直都把精力扑在工作上,感情的事情真的很少顾及。”他端起酒杯道:“妖儿,咱俩喝,冲着你对我的欣赏,那啥,咱们干了这一杯!”
郭志强提议让他俩喝个交杯酒,众人跟着起哄,张大官人豪情上来,那可是什么都敢干的主儿:“喝就喝,谁怕谁?”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交杯酒。
别看安语晨刚才嚷嚷的欢,这会儿反倒不好意思了,俏脸羞得通红,她看了看时间道:“我该走了!赶飞机!”
张扬很自然的起身去送她。
这下谁也没跟他抢,两人离去之后,郭志强道:“你们觉不觉得他们师徒俩关系好像不太正常啊?”
郭志江道:“志强,你别胡说。”
时维道:“我也觉得挺暧昧的。”
乔梦媛道:“别人的事情跟你们无关,你们有关心这些事情的功夫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张大官人开着奥迪车带着安语晨离开了新帝豪,安语晨将螓首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我晚上九点钟的飞机。”
张扬道:“已经来不及了!”
安语晨笑道:“只要明天上午十二点前赶到京城就行,我故意买了两张票,骗过她们。”
张扬道:“你啊以为自己很聪明,这帮人一个个猴精,哪有那么容易骗的!”
安语晨道:“对不起,刚才我……”
张扬停下车,忽然抱住她,近乎疯狂地吻住她的唇。
安语晨娇嘘喘喘的揉搓着张扬的短发,黑暗中呓语道:“不要在这里,我订好了酒店,我要你陪我,我要你一整夜寸刻不离的陪着我……”
滨海上上下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这次立市庆典积极准备着,北港方面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滨海市长许双奇给张扬打了几个电话,想当面跟他商量邀请嘉宾的事情,可张扬消失了一天半,直到清明节后第二天的下午才重新出现在滨海行政办公中心。
张大官人现在可谓是通体舒泰,想起过去一夜他和安语晨的疯狂,这厮的唇角就露出不由自主的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张大官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脑子里回味着昨晚的浪漫画面,直到傅长征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张扬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渴,今儿真是有些口渴,安语晨特殊的体质真是非同一般,昨晚他们两人又切磋了一次双修之道,张大官人对这套功法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傅长征也能看出张书记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他把市里邀请嘉宾的名单放在张扬的办公桌上:“张书记,市里这次请了五十六名嘉宾。”
张大官人闻言一怔,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按照五十六个民族来分配的吗?”拿起那份名单浏览了一下。
傅长征道:“许市长给您打电话了吧?”
张扬道:“都跟他说我回老家上坟去了,真是麻烦!”
说话的时候许双奇就已经到了,依着许双奇的心理,他是不想到张扬这里来的,可眼看庆典的事情都压在了头上,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做主,也不能做主,所以必须要找张扬商量。
张大官人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跟他没有关系:“老许啊,有事?”
许双奇道:“张书记,那份嘉宾名单你看了吧?”
张扬扬起那份名单:“正在看啊!”
许双奇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习惯性的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市里邀请了五十六位嘉宾,对我们的接待工作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张扬道:“咱们这么大的滨海市,连这点接待能力都没有吗?”
许双奇道:“张书记,邀请了五十六个人,可不是单纯的五十六个人,别的不说,每人一个司机人数就得翻番,再算上秘书和可能的随行人员,我看前来的嘉宾要照二百人打算。”
张扬道:“既然决定办庆典了,也不差这点小钱。”
许双奇道:“咱们县委招待所一共只有不到八十个房间。”虽然滨海撤县改市已经成功,可许双奇很多称呼还是改不过来。
张扬道:“滨海还有其他宾馆,易家不是不错吗?我回头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
许双奇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咱们滨海的邀请嘉宾。”
张扬道:“你征求一下各位常委的意见,这样吧,咱们邀请的人数限制在五十人以内。”
许双奇点了点头,说完这些事,他斟酌了一下方才道:“张书记,项书记找你了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至今没接到他的电话,怎么?他跟你怎么说的?”
许双奇道:“项书记很生气,他说我们滨海方面不顾大局,自顾自身利益,给北港的发展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张扬笑道:“这话从何谈起?明明是北港要把我们滨海的土地挖走一块,老许,关于泰鸿的事情你怎么看?”
许双奇道:“张书记,其实我觉着没必要跟市里闹得这么僵,保税区也不一定要把蔺家角划进来,滨海这么大,也不差那十平方公里。”
张扬知道自己和许双奇始终说不到一路,他笑了笑道:“老许,有件事你千万别忘了,你是滨海市长,你首先代表的是滨海的利益。”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可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帮着别人说话,我也是为了滨海考虑,现在不仅仅是泰鸿的问题,在泰鸿建厂的事情上,市里是完全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我们和泰鸿过不去,就是跟市里过不去。”
张扬道:“你搞错了吧,不是我们跟他们过不去,是他们先惹到我们的头上。”
许双奇道:“咱们保税区的规划不是还没确定吗?”
张扬道:“谁说没有确定?杜瓦尔已经拿出了初步方案,蔺家角是我们保税区规划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你或许觉得当我们的利益和北港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应当照顾北港的利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代表的是谁的利益?我们代表的是滨海老百姓的利益,其实无论牺牲你还是牺牲我的利益都无所谓,但是我们没权利牺牲滨海老百姓的利益。我们不是为自己争,是为老百姓争,老许,你认为我争得没有道理?”
许双奇道:“可是我总觉着这种事情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北港毕竟是我们的上级城市,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协商来更好的处理这件事。”
张扬道:“老许啊,目前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好这次立市庆典,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咱们就必须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人家笑话。”
张大官人嘴里说其他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可心里却不这么想,他知道就算自己愿意先放一放,泰鸿方面也不会停止动作,张扬最为担心的就是泰鸿从华光集团的手中成功拿到那五百亩的滩涂地。
当天下午,张扬专门去保税区建设指挥部听取了相关专家的意见,在杜瓦尔的规划构想中,蔺家角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如果把整个保税区比成一只大鸟,那么福隆港就是鸟头,福隆港的南北是鸟儿的两翼,身体就是未来建设的国际物流园,再往后就是尾巴,也是滨海城区。
杜瓦尔这几天已经返回澳洲工作制制订具体的规划,程润生教授听说泰鸿要在蔺家角建设钢厂的事情,马上反对道:“张书记,在我们保税区的规划中,绿色自然生态环保是贯穿整个保税区建设的理念,而泰鸿钢厂和我们的理念相左,无论他们声称如何环保,钢厂的出现必然会对周边环境带来一定的影响,包括周围植被,空气,地下水,张书记别说将蔺家角的十公里割让给他们,就算他们在蔺家角设厂都应该反对。这段时间我对蔺家角进行了深入考察,蔺家角南部的生态环境可以说是整个北港最好的,本来我还建议你应该申请扩大保税区的范围,将整个蔺家角划入保税区以内,没想到泰鸿居然想在那里建设钢厂。”
张扬道:“我也没想到,市里过去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突然就出了这件事,搞得我也有些无所适从。”
程润生道:“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就算和保税区的建设不冲突,蔺家角也不适合建设钢厂,距离北港市区太近,工业三废就算经过现代化的工艺处理,还是不可能做到绝对的零污染,对当地的生态环境必然会造成影响,至于这种影响的大小我目前还不能做出评估。像钢厂这种大型企业,选址相当的重要,选择北港没错,但是一定要远离市区,蔺家角和北港城中心的距离大概二十公里,和滨海市中心也大概同样的距离,随着城市的扩展,未来的北港和滨海之间的界限必然模糊,也就是说泰鸿所建设的钢铁厂,在不远以后的将来,很可能处于两座城市的核心位置,大家想一想,有哪个城市将钢铁厂建设在市中心的?过去或许有过,可是在改革开放以后,这样的企业基本上已经迁移出去,泰鸿之所以和南武市政府关系搞得紧张,还不是因为污染的问题,而且他们在南武的总厂位于南武市区范围内,这次的战略转移和南武方面给他们的压力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常海天道:“关于泰鸿集团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下,他们选择来江北设厂,并不是南武想赶走他们,而是出于未来考虑的战略转移,南武方面倒是想他们继续留下,还专门给他们规划出了一片建厂用地。“张扬道:“正因为如此,省里才高度重视这件事,泰鸿的年产值摆在那里,落户哪里就会影响到一方经济,现在北港的领导们全都把赵永福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对他提出的要求,愣都不打。”
程润生道:“我个人认为,在这件事上不能轻易让步,如果蔺家角让了出去,不但会影响到保税区的未来建设,还会对北港和滨海的城区环境造成很大的影响。”
张扬点了点头,他低声道:“他们想把蔺家角拿下,没那么容易!”
程润生对于环境的强调引起了张扬的注意,随着时代的发展,不但是专家对环境重视,现在老百姓对自己生存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重视起来,张大官人今天得到了一个启发,是时候该发动一下群众的力量了,赵永福现在更多的是通过上层关系给他施压,在目前的情况下,宋怀明不方便说话,北港市领导协同一致的对自己进行口诛笔伐,单走政治途径好像很难解决这件事,就必须要另辟蹊径。
张扬想到了造势,利用舆论造势,他想到了梁东平,这厮的笔杆子绝对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刃,当初曾经多次把张大官人搞得灰头土脸,不过现在两人已经冰释前嫌,而且张扬还帮助他离开东南日报后调去了南锡体委工作。找他办这点小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张扬让梁东平采取循序渐进的方法进行报道,主题是现代工业与环境保护,别的不说张大官人可以通过自身的关系让梁东平的文章登上省内各大报纸的显要位置。
张扬同时又联系了武意,武意已经从东江回来了,听说张扬要请自己吃饭,也是非常的开心,她让张扬五点半的时候来北港电视台接她。
张扬提前就来到了北港电视台,之所以表现出这样的诚意,是因为他有求于人。
说好了五点半,在门外等了二十分钟武意才出来,武意见到张扬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录节目呢,晚了,去东江这段时间,台里留了不少工作,我这几天都在忙着处理,不然早就跟你联系了。”
张扬拉开奥迪车的车门请她进去。
武意却没有进去坐,绕了一圈去副驾坐下了,张扬摇了摇头,关上门来到驾驶座坐下,启动了汽车。
武意拿出湿巾对着化妆镜擦去脸上的妆容。
张扬道:“擦什么?挺好看的!”
武意道:“干我们这行的一定要注意皮肤护理,我讨厌擦粉,可没办法,摄像化妆都说我变黑了,担心我对不起北港观众,所以给我擦了厚厚一层粉!”
张扬笑道:“他们懂什么?现在流行健康美,皮肤太白反而不好,小麦色和古铜色才是如今的流行色。”
武意看了他一眼道:“张书记,变着弯的夸自己吧?”
张扬笑了笑,他的确比过去黑多了,主要是滨海临海,紫外线指数要远超内地,他又是个在办公室里坐不住的人,整天风吹日晒的到处乱跑,变黑很正常。
武意眨了眨明澈的双眸道:“去御马街!”
张扬按照她的指引前往了御马街,御马街是北港的传统饮食一条街,和海风路那边不同,来这里的多数都是本地人,海风路那边以游客和外地人为主,御马街也没有那么多沿街叫卖的海鲜排挡,经营都比较正规。
张扬把车停在了外面的停车场,和武意步行进入御马街,北港市政府刚把这里划成了步行街不久,武意带张扬去的饭店叫避风港,也是以海鲜为主。
张大官人来滨海这段时间,已经对海鲜有些腻歪了,目前正是海蟹渐肥的季节,武意点了海蟹,又配上几道家常菜。她向张扬介绍道:“这里不但海鲜做得好,而且家常菜也很有风味。”
张扬笑道:“海鲜有什么做头?一锅煮出来,原汁原味的最好吃。”
武意白了他一眼道:“没品味。”
张扬笑道:“我农民出身,当然和你这种大户人家的闺女不一样了。”
武意道:“你少给我上眼药水儿,我刚刚回来,今天应该你给我接风。”
张扬道:“废话,本来就是我请你吃饭。”
武意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张扬,在我的印象中你主动请我吃饭好像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吧?”
张扬笑道:“谁说的?我请你多少顿了,做人不能没良心啊!”
武意道:“我说的是主动!”
此时服务员送海蟹过来,武意道:“给我再加一份葱烧海参,一份鱼翅捞饭。”
张大官人道:“你吃得了这么多吗?”
武意道:“好不容易逮着你主动请客,我现在不多吃点儿,以后可过了这村再没这店。”
张扬道:“至于吗?我对你什么时候小气过?”
武意不再说话,专心对付面前的那只梭子蟹。
张大官人自己满了一杯酒,又给武意倒了一小杯,端起酒杯道:“武意,别光顾着自己吃,好歹也喝一杯吧?”
武意端起酒杯将那杯酒喝了:“梭子蟹不错,你来一只啊,别客气!”
张扬笑道:“麻烦!”
武意道:“心疼钱了?害怕超支?”
张扬笑道:“我说你今儿是不是有毛病,憋着劲的寒碜我?我是那种人吗?”
武意甜甜一笑,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道:“嗯,现在肚子有点底了,张书记,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张大官人很虚伪地笑道:“就是给你接风,朋友之间吃顿饭很正常啊!”
武意道:“别演戏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们这帮当官的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你要是没事情求我,恐怕早就把我给忘了,说!什么事?”
张大官人道:“武意,咱做人能别那么现实不?其实我真是想给你接风。”
武意道:“那好,今晚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许提了啊!”
张扬笑道:“可我顺便还有那么一点小事找你帮忙!”
武意一双美眸圆滚滚地瞪着张扬,酝酿了一会儿方才道:“虚伪!”
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这叫含蓄!”
武意道:“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虚伪就是虚伪,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了,人家都说官越大人越虚伪,那就是比过去更加虚伪了,过去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张扬道:“你爸要是听到你背后这么说他不得活活气死!”
武意气得扬起筷子就想抽他,这厮分明是占自己便宜。
张扬笑道:“别介啊,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害怕影响,我还害怕呢。”
武意道:“你怕什么?卡着个眼镜框,冒充知识分子,谁也想不到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是道貌岸然的滨海市委书记!”
张大官人讨饶道:“我认输,我说不过你,你们当记者的嘴皮子真是厉害,那啥咱说点正事儿。”
武意道:“说!”
张扬拿酒瓶给她满上,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喝完酒之后,张扬方才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个环境宣传片。”
武意美眸转了转,轻声道:“什么意思?”
张大官人这才把泰鸿想要在蔺家角建厂的事情跟她说了,张扬道:“我想开始的目标指向性不要那么明确,我们先让北港的老百姓意识到工业污染的危害,然后慢慢将泰鸿在南武的一些污染事例展现在公众面前。”
武意明白了,张扬是想她帮忙制造舆论呢,可以预见,这样的宣传片一旦播出,肯定会在北港市民中造成巨大的反响。武意道:“泰鸿是北港市方面引进的重点项目,我要是做这样的专题,等于和市里对着干,我无所谓,可这件事可能会给电视台方面带来麻烦,我必须要先请示一下颜阿姨。”
张扬道:“也好!”武意说得不错,电视台播出这样的宣传片,肯定会引起北港方面的不快,武意只是一个小记者,大不了她不在这里干了,而且她的背后还有父亲广电总局党委书记武贤良撑腰,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颜慕云就不同了,她身为北港电视台台长,北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必然成为上层诘难的对象。张扬和颜慕云打过几次交道,记得她和市委宣传部部长黄步成之间的关系不睦。
武意道:“泰鸿决定在北港兴建分厂,这件事对北港未来的发展影响很大,最近电视台都在进行正面宣传,你让我突然来一个转舵,宣传负面的一些东西,看来你是要和北港市领导对着干了!”
张扬纠正道:“不是我和他们对着干,是他们跟我对着干,他们建设他们的钢厂,我建设我的保税区,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儿,可他们偏偏要把我保税区的地划走一块,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嘛!”
武意道:“是挺欺负人的,张扬,咱可不能受欺负,这事儿我帮你!”
张大官人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绝对是一有正义感的好姑娘。”
武意道:“我帮你可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感,我从小到大都缺乏正义感,我喜欢凑热闹,我和那个赵永福又不熟,哪怕是你不占理儿,可你是我朋友,我这人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
张扬道:“这次咱们绝对占理啊!”
武意道:“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颜阿姨不答应,我直接弄一泰鸿污染的新闻片送到央视今日焦点去,你说好不好啊?”
张大官人眉开眼笑道:“影响当然是越大越好,那啥,现在就可以进行操作,需要的经费我来负责。”
武意叹了口气道:“张扬啊张扬,我直到今天才发现你还真是阴险啊。”
张扬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别人跟你玩阴险手段的时候,咱们要是还这么厚道,那可就真成了傻逼了!”
“我呸!你不说粗话能死啊?”
“胡闹!”项诚重重拍打着桌上的那份东南日报,上面刊载的一篇文章就是论改革开放时期的工业发展和生态环境,这片文章理性分析了现代工业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突出了环境保护的重要,而且特别以南武泰鸿钢铁集团为例,指出泰鸿钢铁集团在南武因为污染而造成的生态损害。
现场常委都看到了这篇报道,这只是第一篇,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系列报道,撰稿人是梁东平,梁东平在平海省内也算得上名记了,毕竟当初他因为跳楼事件而被劳教,开创了新闻界的先例,不过这两年梁东平似乎低调了许多,就在多数人都已经忘了这个名字的时候,想不到他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报章之上了。
项诚拿起那份报纸在手中扬了扬道:“这篇报道的指向性非常明确,直指泰鸿集团,故意突出泰鸿的污染情况,完全忽略了事实,扭曲了事件的真相,意在社会上对泰鸿造成不好的影响。”
市长宫还山道:“这篇文章我也看到了,从头到尾都是在攻击泰鸿,这个写文章的记者究竟是什么用心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正在损害泰鸿的声誉,有意夸大钢铁厂可能带来的污染后果。”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道:“我刚才也看了这篇报道,公平的来说,很多地方也有一定的道理,改革开放带来了工业的高速发展,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工业发展也带来了一些弊端,他在文章中列举的几次污染事件全都有据可查,并不是信口胡说。”
宫还山道:“各位常委,当初决定引进泰鸿这个项目,我们也进行了一番切实的调查,随着现代工艺的发展,工业污染已经得到了有效地控制,泰鸿作为国内钢铁龙头企业,在治理污染上更是投入巨资,最近他们已经实现了排放零污染!我可以这样说,泰鸿的排污解决方案不但在国内领先,在国际上也处于领先位置,根本不像文章中渲染的这么可怕!”
项诚道:“泰鸿集团是宋书记牵头的重要项目,我们的领导层为了泰鸿分厂能够落户北港,付出了极大地心血和努力,如今泰鸿方面已经确定要在北港设立分厂,近期就会完成签约,在这种时候,出现了这篇报道,其影响是恶劣的,其用心是不单纯的,舆论是一把双刃剑,正确的导向可以对我们的事业起到巨大的帮助作用,可是如果运用不好,就会起到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