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强笑道:“张书记,现在我心里有点底了,吃饭住宿解决了,其他的就好办了。”
程焱东道:“既然是搞庆典,是不是要放烟火啊?”
张大官人道:“对啊,这倒提醒我了,烟火肯定要放啊,可这找谁赞助呢?”
几个人都看着张扬,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来:“张书记,我怎么感觉咱们滨海这么寒酸啊?搞个庆典都缺钱,到处找人赞助,让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
张扬道:“你懂什么?这叫本事,空手套白狼才是招商引资的最高境界。”这厮皱了皱眉头道:“你说我怎么就不认识几个生产花炮的厂家啊?”
程焱东真是服了他,他想了想道:“这方面我倒是认识,南锡花炮厂的,人家专做大项目,国庆庆典的时候都是用得人家的。”
张扬道:“那敢情好啊,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程焱东道:“我跟人家是认识,可交情没到让人赞助的份上,我估摸着能弄个出厂价。”
张扬道:“那玩意儿有啥,绝对暴利,能省则省,焱东,我想起一辙,干脆你派人在滨海范围内严查非法烟花爆竹,遇到违法的一缕收缴……”
程焱东慌忙摆手道:“张书记,您饶了我吧,我是警察,您把我当成强盗了,查非法烟花爆竹不是不可以,可那玩意儿跟正儿八经的焰火差别太大了,就算咱们弄一大堆,到时候噼里啪啦的燃放起来,让嘉宾一看,咱们也太小家子气了。”
王军强和常海心都是忍不住笑。
张扬道:“得,这事儿我再好好想想,大家都想想主意,但凡咱们能找到赞助的,尽量不花钱,需要花钱的,能欠着就欠着,反正人不死账不烂,咱们这么大的滨海市总不会赖那点小钱。”
程焱东深有感触道:“张书记,我真心感到,你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张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常委会上并没有见到副书记刘建设发言,他让傅长征去把刘建设给找过来。
刘建设最近的表现非常低调,确切地说,自从滨海政法委书记周翔被免职,刘建设就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政治态度,他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比他预想中更加强大。曾经有一度,刘建设还准备站在张扬的对立面,可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反思,在目前复杂的形势下,还是沉默是金为好,祸从口出,少说话其实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式。
今天的常委会他也出席了,但是刘建设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笑倒是笑了,掌也鼓了,按理说他也跟着沾光,从县委副书记变成了市委副书记,可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他担心周翔的事情早晚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总觉着程焱东的入常只是张扬政治布局的第一步,以后滨海的领导层还会面临大范围的变动,常务副市长董玉武在这方面做得比他好,一早就认准了张扬这棵大树,倒向了他的阵营。让刘建设感到纠结的是,张扬现在已经摆出了要和北港方面抗衡的架势,刘建设和董玉武不同,董玉武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缺少背景关系,也得不到现任北港市领导的器重,前阵子因为赵金科给他送了几百块的礼物而被反复调查,最后还要在常委会上公开道歉,由此就能看出董玉武处境之无奈,他向上提升的空间很小,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不得不选择坚定的抱住张扬的大腿。
刘建设和他不同,早在张扬来到滨海之后,他就已经谋求出路,而且已经基本上定下来了,市委书记项诚已经点头让他出任临濛县县委书记,基本上定在八月,原临濛县委书记褚亮会获得提升,所以现在刘建设的心情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他既不想得罪张扬,也不想被张扬当枪使,因为从目前的种种迹象,他已经看出张扬和北港市领导的矛盾已经越积越深。
虽然想置身事外,可张扬的召唤他却不能不理,接到通知后,刘建设很快就来到了张扬的办公室,本来两人的办公地点就位于同一楼层。
刘建设这个人是个笑面佛,整天一副笑咪咪的样子,走入张扬办公室的大门,他先笑了起来:“张书记,您找我?”
张扬抬起头看了看他,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刘建设发现张扬办公桌对面已经摆好了一张椅子,这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的,看来张书记想要跟自己近距离谈话。
刘建设乐呵呵坐下,虽然他实在想不出自己面对张扬要笑的理由,可还是挤出了笑容,谁让人家是领导来着。下级对上级就算不想奴颜婢膝,也得强颜欢笑,你见到谁冷若冰霜?除非你不想干了。
傅长征送上一杯茶之后,转身离去了,随手将办公室的房门掩上。
刘建设道:“张书记,您找我有事啊?”
张扬点了点头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刚才在常委会上,我看到你始终没有发言,所以想单独问问你,是不是觉着今天讨论的议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建设道:“张书记,不是我不想发言,而是我想说的话都被别人说完了,我总不能重复一遍吧。”
张扬笑了笑,这厮很是狡猾,一句话就把他的态度轻描淡写的给蒙混过去,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子。张扬道:“我想听听你对泰鸿设立分厂的意见。”
刘建设道:“这事儿不是还没最终确定下来吗?我看了那份规划,蔺家角只是泰鸿的初步设想,人家又没最终确定。”
张扬道:“咱们得想在前头,万一他们坚持在蔺家角设厂怎么办?我们滨海不仅仅是划给他们一块土地那么简单,我们的保税区规划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刘建设笑道:“其实我觉得,市里一定会考虑周全的,泰鸿这么大的企业,谁都想把人家请过去,如果他们决定在北港设厂,我估计这件事谁也拦不了,至于厂址最终的选定,还是可以商量的,市里不可能不考虑到滨海的利益。”
张扬心说你丫绕了一个圈子等于什么都没说,他微笑道:“老刘,我是想问你,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同意泰鸿在蔺家角设厂吗?”
刘建设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笑了起来,张扬也笑了,不过两人的笑容中都透着虚伪。
刘建设道:“张书记,我不是你,我也没有你的魄力,你硬让我说,市里压下来的事情,我扛不住,我没那个本事。”这他说的倒是实话。
张扬点了点头道:“老刘啊,这段时间我得把几件事落实一下,可能在外面的时间要多一些,滨海这边就交给你了。”
刘建设还是过去那样子,点了点头道:“张书记放心吧,我一定做好本职工作。”这句话一语双关,他份内的事情他一定做好,不属于他权力范围内的,他可管不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你能把本职工作做好就不容易了,来滨海这段时间,他对几名常委的能力也摸了个差不多,刘建设这个人典型的笑里藏刀,官场老油条,要是办大事还真指望不上他。
张扬和刘建设聊了没几句就被接二连三的恭贺电话打断,滨海撤县改市,这消息传得很快,张大官人在官场中混了这么多年,朋友还是不少的,得知这一消息自然纷纷恭贺,刘建设知趣的告辞。
最先打来电话的是杜天野,杜天野接到了北港方面的邀请,邀请他前来滨海参加下周六举行的庆典仪式。
杜天野道:“张扬,你不地道啊,举办庆典,你不邀请我,反而让项书记提出邀请,怎么?不想我去啊?”
张扬苦笑道:“老大,你就别寒碜我了,我什么级别,虽然是撤县改市成功了,我还是一县处级干部,您什么级别,我邀请你,那不是等于你去邀请美国总统访问江城吗?都不是一级别的,抛开咱俩的关系不论,我要是官方邀请你,那是对你的不敬,项书记才够分量。”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好像项书记也差点啊,你是省常委,他比你差半级呢。”
杜天野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总是有说不完的理由。”
张扬道:“你来吗?”
杜天野道:“去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不给你面子,也得给项书记面子。”
张扬一针见血道:“恐怕不仅如此吧,周省长要来,你是给人家面子。”
杜天野笑骂道:“混小子,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个德行?”
张扬道:“咱们把话说在前头,你来归来,我招待你白吃白喝,贺礼你可别忘了,以你的身份,千万不能栽了面儿,以咱俩的关系,这份大礼不能让别人笑话你寒碜,你说是不是?”
杜天野道:“我呸!你这是邀请吗?简直是敲诈勒索,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张扬道:“因为我特别啊,这就叫出类拔萃!”
杜天野道:“你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杜书记,咱得注意素质,都副省级干部了,这开口闭口的连小学生都不如。”
杜天野笑道:“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如果我不满意,小心我在项诚面前说你的坏话。”
张扬道:“老大啊,你觉着你厉害还是项诚厉害?”
“这话问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张扬笑道:“你比项诚高半级,还是省常委,我都不怕你,你以为我会怕项诚啊!”
杜天野哈哈大笑:“狂妄啊,我给你提一醒,尾巴不要翘上天,不小心就把蛋露出来了,到时候丢人可就大发了!”
张扬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没素质的领导。”
“彼此彼此!”
两人在相互的调侃中结束了通话。
秦清也打来了恭贺电话,听到秦清温柔悦耳的声音,张大官人顿时眉开眼笑。
秦清道:“张书记,恭喜你在仕途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张扬道:“不是我的前进,是集体的前进,我还是过去那个我,在你面前永远不会变。”
秦清柔声道:“谁说没变啊,你现在都是市委书记了。”
张扬道:“一个称呼罢了,对了,你想怎么奖励我?”
秦清那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羞涩道:“我现在有点想干市委书记了!”
张大官人心中一喜,旋即感到一股热力升腾在双腿之间,清美人越来越可爱了,居然来了个移花接木,把自己的经典情话套用了一番,张大官人笑道:“市委书记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秦清羞不自胜:“讨厌!不理你了!”
张大官人清了清嗓子道:“那啥,我们下周六有个隆重庆典,我向你正式发出邀请,东江新城方面你帮我邀请一下刘宝全主任。
秦清道:“好,我一定过去!”给情郎捧场当然是责无旁贷。
张大官人此时方才感觉到搞一场庆典的必要性,官场上也讲究个人情往来,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的,恭贺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而且基本上都是重要人物,张大官人有些应接不暇,从杜天野那个电话开始,他就没有中断过,足足接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终于消停了一会儿,张扬把傅长征叫了过来,刚才这会儿功夫,他亲自发出去的邀请就有九个之多。张扬今晚肯定要前往春阳,明儿清明,他要陪着安语晨前往安老爷子那里扫墓,自己可是人家如假包换的孙儿女婿,和安语晨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张扬交代傅长征,自己不在滨海期间,官面上的事情去找刘建设。他没让周山虎送自己,自己开了那辆奥迪准备前往春阳。
可张扬刚刚离开行政中心,就接到了泰鸿集团执行经理姬若雁的电话,昨晚他在龙吟阁已经见过姬若雁,不过他们之间没怎么交谈。
姬若雁提出要和张扬见见面,说是有要事商量。
张扬马上就联想到泰鸿在北港设立分厂的事情,姬若雁找他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件事,他并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就答应下来。
姬若雁选定见面的地方是金色港湾大酒店的咖啡厅,这里是华光集团的物业,张扬知道赵永福和萧国成交情匪浅,隐约猜到赵永福选定北港作为建立分厂的地点和萧国成可能有一定的关系。
姬若雁今天一副职业女性的范儿,身穿黑色套装,内穿白色衬衣,头顶挽起一个发髻,显得非常干练。张大官人因为准备去春阳的缘故,今天却是一身的休闲装扮。
看到张扬走入咖啡厅的大门,姬若雁站起身,笑盈盈望着张扬,等张扬来到近前,她微笑道:“张书记真是准时!”
张扬指着自己的手表道:“我时间观念一向很强!”
两人坐下之后,姬若雁道:“张书记喝茶还是咖啡?”
张扬道:“茶吧!”
姬若雁要了一壶碧螺春,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张扬道:“我中午还得出去,姬小姐有什么事,咱们不妨开门见山。”
姬若雁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细长的双眉向眉宇间挤压了一下,然后迅速舒展开来,不得不承认,姬若雁的姿色属于上乘,否则也不会将京城三公子之一的梁康迷得神魂颠倒。
姬若雁道:“张书记,昨晚你拿走的那份规划有没有看过?”
张扬点了点头道:“看了,而且看得很仔细,那份规划上好象有涉及到我们滨海的部分。”
姬若雁笑道:“你留意到了!”
张扬道:“这么明显的事情我要是没留意到还怎么当滨海的市委书记?蔺家角涉及到我们约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可不是小数目。”
姬若雁微笑道:“人生之中,真的是充满巧合,张书记,看来我们有机会合作了!”
张扬道:“照你的意思,好像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
姬若雁道:“泰鸿在北港设立分厂的考察已经进行了两年多,我们在考察的同时就已经进行工厂的选址,选择蔺家角是我们专家评定的结果,现在已经定下来要在北港投资分厂,合约签订之后,我们马上就会启动工厂建设。”
张扬道:“效率倒是蛮高的。”
姬若雁道:“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知会这件事,张书记,咱们是老朋友了,以后泰鸿在这边设立分厂,肯定要长期合作,希望你能够在政策方面给予我们大力的支持哦。”
张扬道:“姬小姐,这事儿咱们先理一理,那啥,你们不知道蔺家角那块地我们已经有了重要规划?”
姬若雁有些错愕地看着张扬:“张书记,我没听说啊?”她怎会没有听说,商场如战场,在出手之前必然要做到知己知彼,姬若雁对蔺家角地块的情况非常清楚。
张扬道:“蔺家角那块地已经划入了滨海保税区,是将来的绿色工业园区,也是未来的企业办公总部,我不可能改变规划,把土地交给你们开钢厂的!”
姬若雁道:“可是北港市方面已经同意了啊!”
张扬道:“市里没跟我说,就算跟我说了,我也不能答应。”
姬若雁道:“张书记,泰鸿之所以决定在北港设立分厂,就是看中了这里优越的地理环境,蔺家角符合我们的条件,对此我们已经进行了综合评定,做了长期的规划准备工作,如果你坚持不愿出让蔺家角那块地,北港对泰鸿的吸引力会减弱甚至消失。”她在婉转的表示,如果张扬在蔺家角地块上制造障碍,泰鸿很可能放弃在北港建厂。
张扬道:“我看这件事你们还是重新考虑一下。”
姬若雁道:“张书记,也许应该重新考虑的人是你!”
姬若雁的态度之所以敢如此强硬,是因为她心有所恃,北港方面对泰鸿集团设立分厂的事情极为看重,市委书记项诚、市长宫还山已经先后向他们表态,只要泰鸿同意在北港建设分厂,厂址由他们选。范围不仅仅是北港,还包括北港的下辖市县。
现在合同还没正式签订,就遇到了阻碍,泰鸿方面自然要找北港方面问个清楚。
张扬和姬若雁的这次会面可谓是不欢而散,他前往春阳的行程也因为这件事延后。
离开金色港湾没多久就被市长宫还山传召。
张大官人不用想就知道是泰鸿的事情,自从昨晚看到泰鸿的那份规划,张扬心底就明白,这颗炸弹很快就会被引爆,果不其然,这才过了一个晚上,问题就被摆上了桌面。
宫还山面色阴沉,张扬刚一进入他的办公室,就怒不可遏道:“张扬,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大官人笑道:“宫市长,您今儿心情不好?该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吧?”
宫还山道:“你都跟泰鸿集团的姬小姐说什么了?”
张大官人道:“这事啊,怎么,她这么快就把小报告打到您这里了?”
宫还山气极,用手指点着张扬道:“你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啊?你知道我们花费了多大的心血,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把泰鸿集团给请了过来,你也是北港的一分子,就算你不想帮忙,也不能拆自己人台吧?”
张大官人不急不躁,望着宫还山就像看到了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张扬道:“宫市长,您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什么时候拆你台了?这帽子扣得太大了,我担不起。”
宫还山道:“张扬,你都跟姬小姐说什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张扬道:“我就纳闷了,我跟她中午才见面,我们两人也就是叙叙旧,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姬若雁跟我说什么,转头就得向你汇报?你们俩什么关系?”
宫还山被他噎得够呛,脸红脖子粗道:“你少跟我胡扯八勒,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张大官人乐了:“宫市长,你把我叫这儿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你既然都清楚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宫还山气得差点没把白眼给翻出来,不过张扬说得的确在理,你丫不是多此一举吗?
张大官人深谙张弛之道,看到宫还山生气了,这厮适当的让了一步,场面上的退让,绝不意味着放弃底线,如果一味坚持对抗下去,他和宫还山现在就要面临针锋相对的决绝场面,对张大官人来说,压根没那种必要,他笑了笑道:“宫市长,你千万别生气,不能只听泰鸿那边怎么说,我的意见您是不是也应当适当地听取一下?”
宫还山点了点头,他的情绪迅速冷静了下来,生气发火对事情不会有任何的帮助,而且他面对的是张扬,绝不是自己虎躯一震,虎目一瞪,仅仅利用王八之气就能震住的角色,更何况人家始终跟他笑眯眯的,自己要是吹胡子瞪眼,岂不是显得胸襟不够,刚开始交锋就落入了下乘?有了这样的考虑,宫还山的表情居然缓和了一些,他总算说了一句:“你坐下再说!”
张大官人的屁股挨在了沙发上,双腿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
当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对方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激起己方的反感,宫还山现在就是这样,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张扬狂傲,嚣张,目空一切,面对自己这位上级领导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敬意,宫还山错误地认为,这都是滨海撤县改市带来的恶果,一个从县委书记摇身一变成为市委书记的年轻人,尾巴已经翘上了天。
从宫还山的眼神中,张扬已经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厌恶,但是张扬不在乎。今儿小爷就是要存心让你不痛快,你丫越不痛快,我心里越舒坦。
宫还山的语气充满质问和诘难:“张扬,你为什么要在泰鸿建厂的事情上设置障碍?”
张扬道:“这事儿从何谈起?泰鸿决定在北港建设分厂,是泰鸿和北港之间的事情,我的职权范围在滨海,北港的事情就算我想过问,也没那个能力,宫市长高看我了。”
宫还山道:“你少给我装糊涂,蔺家角的事情你怎么说的?啊?你跟姬小姐说,决不允许泰鸿在蔺家角的土地上设厂,有没有这回事?”
张扬笑道:“宫市长,原来是这件事啊,这个姬若雁也真是,她是不是曲解了我的意思,蔺家角又不都是滨海的,我哪有这个权力啊?”
宫还山道:“张扬,那份规划你看过了,泰鸿初步定在蔺家角建设分厂,如果这件事最终确定,可能要占用滨海方面十平方公里的土地。”
张扬道:“宫市长,这就不行了!”
宫还山的脸色又变了,这小子算自己玩呢?一会儿猫脸一会儿狗脸,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宫还山道:“张扬,泰鸿在北港建设分厂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们北港方面已经答应,北港范围内,泰鸿可以任意选址,一切都要为泰鸿让路。”
张扬道:“我说这赵总实在是糊涂啊,为什么要选蔺家角呢,换成我一定选在市中心,寸土寸金啊,以后别管钢铁生产赚不赚钱,单单地皮钱就海了去了。”
宫还山再也忍不住了:“你少跟我扯淡,说什么鬼话?市中心能建厂吗?人家看中的就是蔺家角。”
张扬道:“蔺家角可不行,那块地在滨海保税区规划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不是我不配合领导的工作,而是我实在没办法配合,如果把这块地给了泰鸿,我们的切身利益就会受到影响。”
宫还山道:“张扬,你应该有大局观,凡事都要想得长远一点。”
张扬道:“什么叫大局观?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宫还山道:“泰鸿集团是我国钢铁行业的龙头企业,如果顺利落户北港,将会对北港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张扬道:“保税区难道就扯北港的后腿了?一个钢铁厂肯定要比我们保税区重要?”
宫还山道:“张扬,泰鸿建厂和你们滨海保税区并不矛盾啊,你们可以继续搞保税区,你要认清,两者之间不是对抗关系,而是相互促进的关系。”
张扬道:“宫市长,您还要我重复一遍吗?蔺家角那块地我们已经做出了规划,是保税区未来的绿色工业园区,也是未来保税区的企业办公总部,您现在是让我放弃保税区的规划,成全泰鸿集团的项目!”
宫还山皱了皱眉头,他并不了解滨海保税区的规划,他也不关心,甚至可以说在他心底深处对于保税区的一切是抗拒的,滨海发生的一切无非是为张扬的政绩添砖加瓦,张扬的政绩越突出,就让他这个北港市长显得越黯淡无光,宫还山道:“张扬,保税区在哪儿都可以建设企业总部,可泰鸿那边已经放话出来,他们必须要蔺家角的那块地,如果我们不做出让步,泰鸿在北港建设分厂的事情可能会因此而成为泡影。”
张扬道:“宫市长,我不知道为什么泰鸿一定要在蔺家角建设钢厂,我更不认为一座钢铁集团的分厂会比国家级保税区更加重要,泰鸿在北港选址,无论他们选在哪里我干涉不了,毕竟不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但是如果泰鸿要把脚伸到滨海,要征用原属于保税区的地块,我绝对不同意。”
宫还山的火又上来了:“张扬,你最好考虑清楚。”
张扬道:“不用考虑啊!我不会同意,除非我不干这个滨海市委书记,否则谁都别想从滨海征用一寸土地。”
“你……”宫还山两只眼珠子就快瞪出来了。
张扬道:“宫市长,咱们就事论事,我对您个人没有任何成见,您今儿把我喊来,就是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已经表达完了,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宫还山恨恨点了点头道:“你让我很失望。”
张大官人道:“我不想让您失望,可是我也不想您的希望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这次真对不住您!”
宫还山摆了摆手,他居然很好的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
张扬礼貌的向他告辞,镇定自若的离开了宫还山的办公室,张大官人明白,这件事不会因为他坚决反对的态度而就此结束,北港方面操作泰鸿建设分厂的事情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这件事成功对北港的几位领导意味着一个辉煌的政绩,他们当然不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而泰鸿一方,也不会轻易放弃,赵永福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新仇旧恨,如今再度被激化起来,如果因此而触怒了赵永福,恐怕这个人比起北港的领导更加的难以对付。
张扬从宫还山的办公室出来,脑子里想着这件事,可以预见方方面面的压力很快就会向自己袭来,他必须要寻找一个强有力的支持,也许是时候跟宋怀明大声招呼了。
迎面一个声音道:“张书记!”
张扬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看到北港市公安局长袁孝工出现在他的对面,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迎向袁孝工道:“袁局,抱歉,我脑子里正在想事情,没看到你。”
袁孝工点了点头,脸上多少流露出一丝笑意,最近他和张扬之间陷入了停战期,彼此的关系也有缓和,袁孝工道:“恭喜你啊,现在你可是市委书记了。”
张扬呵呵笑道:“还是那样,我正想跟袁局下请帖呢,下周六我们滨海搞撤县改市的庆典活动,袁局有时间的话,过来给捧个场吧!”
袁孝工道:“没问题啊!”他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偷乔小姐汽车的那个偷车贼被抓住了,我们正在审讯。”
张扬道:“哪一个?”奔驰越野车丢了两次,所以它才会有此问。
袁孝工道:“第一个,就是偷车后卖给李旺九的那个。”
张扬道:“喔!”第一次偷车偶然性很大,第二次汽车被偷肯定是别人刻意为之,到现在那辆奔驰越野车仍然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消息,估计找回来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袁孝工道:“我们会尽量争取破案。”
张大官人这会儿倒是表现的很配合:“顺其自然吧。”
袁孝工向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一件事:“张书记,你们下周六搞庆典,需不需要烟火啊?”
张扬道:“要啊!”
袁孝工道:“今年春节的时候,我们查获了两船走私焰火,那些东西是个麻烦,存放需要专门地点,还需要专人看管,本身还有保质期,法院也不愿意受理拍卖,本来想集中销毁的,刚巧你们搞庆典,就当是我们北港公安局送给你们的贺礼喽!”
张大官人闻言真是惊喜非常,袁孝工卖给他的这个人情可不小,由此可见,经历了上次的不快之后,袁孝工也在积极主动地和他修补关系。张扬道:“那就多谢袁局了,回头我让程焱东去您那边接收。”
袁孝工好人做到底:“不必那么麻烦,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