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道:“感情啊,顾名思义,有了感觉才有情份,这感觉没了,情份也就没了,如果男女之间始终都有感觉,这种感觉能够延续一辈子,那就是爱情!”时维啐道:“切,还以为你能说出多有创意话呢,大白话,我看你也就是这点水平。”
萧玫红道:“初听是大白话,可仔细一琢磨很有点意思啊,好像我过去那样,当时对他爱得死去活来,抱定了非他不嫁的念头,可是后来和梦媛喝多了那一次之后,突然感觉就没了,现在想想我都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喜欢那样一个人!”
乔梦媛没说话,却想起了她和许嘉勇,其实当年她和许嘉勇之间何尝不是萧玫红所说的这样,她对许嘉勇也有过爱的痴缠的时候,可是后来那种感觉越来越淡,最终随风而逝,现在想到许嘉勇,她只会感觉到许嘉勇的一声很可怜,却没有任何心痛的感觉,或许这正是张扬所说的,感觉没了,情份也就没了,她感情上的变化却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正是张扬的出现才让她忘记了许嘉勇,望着张扬,乔梦媛的内心是极其复杂的,她尝试过要远远离开张扬,尽量避免和他见面,可是张扬的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让她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见不到他的时候会想,可是当他就在眼前,心里仍然忍不住要去想他,这是乔梦媛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在许嘉勇的身上也从未找到过,爱也有肤浅和深刻之分,乔梦媛默默想到,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他?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情网?
萧玫红看到乔梦媛呆呆出神,忍不住道:“梦媛,你怎么看?”乔梦媛淡然一笑,她望着张扬道:“一个人。一辈子可能爱上很多人,但是你相信一个人会同时爱上许多人吗?”张大官人道:“感情如同喝酒,人不一样,酒量也不一样,有人喝了一杯就会吐,可有人喝一千杯都不会醉。如果把酒比作感情,你们能说只能喝一杯酒的人是真正懂酒的人?能喝一千杯的那位对酒是一窍不通吗?显然不是,能者多劳,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隋炀帝也有爱情。
唐太宗也有爱情,武则天也有过真爱,每人都有自己的感情标准。即使他的感情观不被社会所接受。”时维瞪圆了双眼道:“我呸!你这是混蛋逻辑啊,照你这么说,花心的男人反而是好男人了?”张大官人微笑道:“我不跟你讲,以你的情商压根理解不了我闪光的思想。”萧玫红道:“张书记,您的这句话我听着也有点骇人听闻,真的,怎么听都是为男人的花心找借口。”张大官人笑眯眯道:“我再举一例子,一盘大白菜。一盘红烧肉放在你们的面前,如果你挑大白菜,你可独享。但是你要是挑红烧肉,你就得和别人共享,那你是挑红烧肉呢还是挑大白菜?”萧玫红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乔梦媛微笑不语。时维瞪着眼睛道:“我挑红烧肉,不过谁敢跟我抢,我就把她们全都砍死!”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时维的身上了,时维道:“是啊!我喜欢的东西,凭什么跟人家分享啊!”张大官人哈哈大笑,站起身道:“所以你这辈子只有吃果子酱的份儿,三位女侠,在下告辞,再不走恐怕我就要有血光之灾了!”张大官人很快就知道新港分局的这帮并非是没能力,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苏荣添的电话,苏荣添在电话中欣慰的告诉张扬,丢失的钱包和证件都找回来了。
张扬也没有想到这帮人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看来压力越大动力就越大,苏荣添道:“张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将失物给你送过去。”张扬这个人从来都是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一丈的主儿,看到苏荣添态度这么好,而且在一夜之间就帮忙追回了失物,张扬心头的火气自然消褪了许多,他笑道:“那好,我请苏局喝早茶!”苏荣添走入金色港湾的茶餐厅,看到张扬就坐在临窗的桌前,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将张扬棱角分明的五官映射的越发有层次感,坐在侧光中的张扬让苏荣添的内心中产生了一些莫测高深的感觉。看到苏荣添拎着一个牛皮纸袋走过来,张扬的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苏局吃饭了没有?”苏荣添摇了摇头,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道:“彻夜难眠啊!”然后他又补充道:“在我的辖区发生了这种事,真是惭愧。”他不像是在检讨,而像是在表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昨晚多辛苦似的。张大官人对苏荣添的辛苦与否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因为他的辛苦而产生任何的同情心,他所关心的只是失物是否找回。苏荣添当然也清楚张扬真正关心的是什么,他从牛皮纸袋中取出了钱包和证件,张扬随便看了看。苏荣添道:“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张扬道:“这得等她们过来看!”
他看了看时间,才刚刚七点。苏荣添笑道:“太早了,是我打扰了。”张扬邀请苏荣添一起吃早餐,苏荣添也没有客气,昨晚那种情况下的确和张扬无话可说,现在他毕竟找回了乔梦媛和时维的钱包和证件,好歹也算是功劳一件,苏荣添道:“张书记,汽车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发动整个分局的所有干警去查,也将这件事通报给了其他各区,只要汽车还在北港,就一定能够找回来。”
张扬道:“辛苦了,苏局,这小偷抓住了没有?”苏荣添道:“我们昨晚进行了全面行动,将经常在新港区活动的可疑分子全都审问了一遍,终于让我们找到了线索,这钱包就是经常在海风路一带行窃的两个西疆小偷干得。现在人已经被我们抓获了,他们说钱包里的钱还没有来得及花。”张扬点了点头道:“苏局效率还真高!”苏荣添笑了笑道:“这两名小偷说不知道车辆被偷得事情,通过我们的初步审问,他们应该和偷车案无关。”张扬道:“苏局,看到你们这样的效率,我对警方恢复了不少信心。”
苏荣添心说你丫什么话?我把钱包都给你找回来了,难道你以为我是吃白饭的?其实苏荣添找回钱包并不难,经常活动在海风路上的小偷不外乎就那几个,全部抓回去一审,就有结果了。
苏荣添虽然心中对张扬有些不满,但是他不敢表露出来,张扬是什么人物,他过去就有耳闻,昨天晚上是他和这位年轻县委书记的第一次接触,他去得虽然稍稍晚了一些,没能亲眼见证张大官人以寡敌众,万夫莫敌的英勇场面,可是战后的惨烈状况他是亲眼看到的,三十多名汉子被打得躺了一地,呻吟不止,寻常人谁能有这样的本事?一个人的战斗力即使再强大,也就是一介武夫,张扬的厉害在于,他不仅武力强大,而且背景深厚,这么年轻已经是滨海的县委书记,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以后的发展前途不可限量。苏荣添道:“昨晚涉及闹事的人全都被我们抓起来了,那个带头闹事的小老板已经被我们拘留了。”张扬笑道:“想不到北港还有苏局这样的实干家,真是北港之幸啊!”苏荣添道:“维护社会治安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他正想唱两句高调,看到乔梦媛和萧玫红一起走过来了。苏荣添认得萧玫红,他笑着招呼道:“萧总,原来你和乔小姐认识!”萧玫红道:“苏局这么早过来是不是带来了好消息?”
张扬指了指桌上的钱包和证件。乔梦媛过去看了看,发现连现金都一分不少,她微笑道:“真的太感谢了,想不到你们办案的效率这么高。”萧玫红笑道:“那也得分对谁,张书记出面,苏局肯定会全力而为,我说得对不对?”萧玫红虽然是笑着说,可这句话却充满了嘲讽的意思。苏荣添的那张老脸有些发热,他尴尬道:“这本来就是我们份内的事情,其实对每件案子我们都一视同仁。”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丢东西的不是乔梦媛,如果不是张扬出面,他才不会把整个分局都动员起来连夜为乔梦媛去找失物。不过这件事还算顺利,毕竟将钱包和证件找回来了,也找回了一点面子。
苏荣添道:“乔小姐,你放心,在我辖区内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汽车。”乔梦媛道:“能够找回来这些证件已经很不错了,汽车的事情不用急。”萧玫红道:“苏局说能找到,就一定能够找到,苏局,乔小姐可是我的好朋友,这件事你一定要上心啊!”苏荣添笑了笑,他似乎对萧玫红有些忌惮,将面前的牛奶喝完,匆匆起身告辞。
苏荣添走后,张扬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道:“我也得走了,上午还得陪杜瓦尔去保税区现场看看。”
乔梦媛和杜瓦尔很熟,她笑道:“杜瓦尔也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请他帮忙设计保税区的整体方案,他前天刚到,这两天滨海的事情太多,我一直没怎么陪他。”说起杜瓦尔,当初乔梦媛还被他两口子传染了R型肺炎,算是有过共患难的经历。乔梦媛道:“等我,我和你一起过去。”可她刚刚说完又改了主意:“不成,时维还没起床,我估计要晚点才能过去。”
张扬道:“没关系,回头过去给我打电话就是。”
萧玫红道:“保税区那边目前就是一块荒地,梦媛,我还打算今天带你们去白岛看看呢。”
张扬起身道:“萧小姐,梦媛和时维就交给你照顾了,等我忙完给你们电话。”他转身匆匆去了。
萧玫红望着张扬的背影摇了摇头道:“张书记真是忙啊!”
乔梦媛道:“他是个实干家,虽然性情冲动了一些,可总比那些眼睛只盯着官位,死气沉沉的官僚要强得多。”
萧玫红笑道:“张书记这样的官员可以称得上奇葩了。”
不知为何,两人都笑了起来。
乔梦媛感觉到阳光有些刺眼,让服务生拉上窗纱,她轻声道:“玫红,你好像并不喜欢那个苏局长。”
萧玫红道:“那个人是个官油子,正事儿不会做,投机专营阿谀奉承倒是很有一套。”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体制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萧玫红道:“这次丢东西的人如果不是你,恐怕这钱包和证件不会那么快找回来。”
乔梦媛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玫红道:“我听说你已经结束了手头所有的生意?连汇通都转让了出去?”
乔梦媛道:“不知为了什么,前些日子忽然对生意失去了兴趣。”
萧玫红道:“梦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样,认准了的事情一定会去做,绝不犹豫,也从不去考虑后果,正如当年你和强森的感情……”强森是许嘉勇的英文名字。
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无法带给乔梦媛任何的心理波动了,她淡然笑道:“他已经死了!”
萧玫红道:“对不起!”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其实你不说,我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萧玫红道:“想想张扬说的真是没错,感觉在情份就在,感觉没了,情份也就没了。”
乔梦媛莞尔笑道:“我们都不是小女孩了,已经过了幻想发梦的年龄,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遇到让我心动的感觉了。”乔梦媛的这句话说得平淡,但是很违心。
萧玫红叹了口气道:“容颜易老,可是比起容颜,心老得更快!现在回想起过去,我总觉着那时候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你仍然是你,只不过你被时间改变了!”乔梦媛微笑道。
萧玫红道:“我们都被改变了!”她放下茶杯,摇了摇头道:“不谈感情了,梦媛,你这么年轻,难道真的打算就此退休了?”
乔梦媛道:“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考虑自己的未来将要往何处去,商场我已经厌倦了,所以我一有时间就会到处走,可以说我将我过去错失的风景都看过来了。”
萧玫红道:“打算这辈子都当一个行者吗?”
乔梦媛微笑道:“我很矛盾,出去之前,我以为我会爱上旅行,可是当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我却又害怕那种孤独的滋味,你说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感觉?”
萧玫红望着乔梦媛明澈的双眸道:“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乔梦媛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目光,可是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淡然笑道:“我的感情正处于空窗期。”
萧玫红轻声道:“孤独都是因为牵挂而生,你是牵挂家人还是牵挂其他的事情呢?”
张扬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陪同杜瓦尔在福隆港周围考察了一遍,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程润生教授,程润生交手和杜瓦尔相谈甚欢,两人交流了不少的设计心得和体会,当然两人的主攻方向并不一致,但是在未来保税区的规划设计上需要他们两人密切配合。
杜瓦尔是个比较实在的家伙,他考察完福隆港之后冒出了一句话:“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平海为什么会选定滨海当保税区,这里的条件比起南锡那边太落后了!福隆港根本和南锡深水港无法相比!”
张大官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官员呢,常海天也在其中,听到杜瓦尔的这句话几个人都面露尴尬。
张大官人瞪大了眼睛:“喂喂喂!老杜,我让你过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拆台的,谁不知道深水港是你设计的,你当然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滨海现在虽然比起南锡落后,可以长远发展的目光来看,滨海方方面面的优势是很明显的,说了你也不懂,你只管搞你的设计,政治上你就是一小学生水准。”
杜瓦尔嘿嘿笑了起来,看到张扬对他吹胡子瞪眼的,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让张大官人下不来台了,杜瓦尔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是外行,我说了也不算,以后我只管和程教授一起负责设计。”
程润生笑道:“我的绿化方案必须要等你的设计方案出台才能实施。”
杜瓦尔道:“现代设计绿化和工业建筑设计地位同等重要,甚至绿化设计已经超过了后者,建筑的目的不是要破坏自然,而是要融入自然。如何能够达到建筑和自然的和谐统一才是我们设计师的追求,程教授,你比我要重要啊!”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看到两人相处如此融洽,也放下心来,他笑道:“老杜,难得见你谦虚了一次。”
杜瓦尔道:“我一直都很谦虚,张书记,今天我看完之后心里大概有了一个轮廓,我想提出最关键的一点,保税区的中心还是福隆港,福隆港的地理环境很好,在我来北港之后,我首先就去考察了北港新港,新港和福隆港对比,在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上福隆港完全胜出,我实在不明白,你们的市府为什么不在福隆港进行扩大改建,而更换位置重新建设了一座港口,实在是浪费啊!”
张大官人发现杜瓦尔太喜欢在政治方针上品头论足,这货也是一不省心的主儿,张扬道:“领导的高瞻远瞩岂是你这种政治小学生能够比上的,咱们不谈新港,我找你过来是为了设计保税区的,你怎么这么喜欢跑题啊!”
杜瓦尔道:“我看过你们的初期规划,在我看来,你们的大体构思是很好的,但是在规模上有问题,没有给福隆港预留出未来的扩展空间,我认为福隆港的未来要参照南锡深水港,给它预留出足够的土地和拓展空间,以此为中心,向南北延伸出工业开发区,而后方的大型物流配载中心刚好可以将滨海的城区和保税区连为一体。”
张扬道:“照你的设想,我们保税区的规模岂不是要扩大一倍以上?”
杜瓦尔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出长期的规划,要保证保税区在五十年内不至于落后。我在中国也做过一些设计,我发现你们国家有一个通病,就是自顾眼前,很少想到以后,投资大不怕,最怕的是重复投资,反复浪费。”
程润生点了点头道:“这一点上,我完全赞同杜瓦尔先生的看法。”
张扬道:“设计方面我是个外行,连小学生都算不上,彻彻底底的一个文盲,你们两位都是专家,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只要你们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我绝对会尽一切可能贯彻到底,我跟所有人都是这样说,要不就不干,要干就得干全国领先的,不!应该是世界领先的!”
程润生道:“未必一定要做第一,合用就好,做事业也如同找老婆,未必要找天下第一美女,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合用就好。”
所有人都被程润生的比喻逗乐了,想不到这位平时严谨的教授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张扬看了看时间正准备提出吃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傅长征打来的,却是市里派来的工作组已经到了县委,指明要见他。
张扬有些不耐烦道:“长征,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正忙着大事呢,哪有功夫招呼他们!”
傅长征道:“张书记,我看这事儿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工作组的那个严组长很不好对付,他已经在您办公室坐下了,说是要等你回来!”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有毛病啊!”可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市里的工作组早晚都要见上一面,想到这里他将这里的事情交给了常海天,动身前往行政中心赶去。
张扬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还差五分钟到上午十二点,他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市里派来的工作组组长严正坐在沙发上,一旁县长许双奇陪着他,两人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的烟蒂,看来在这里用抽烟打发时间来着。
张大官人进门就咳嗽了两声,以表示对两人吞云吐雾的不满。许双奇起身道:“张书记,严书记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他的话里充满了挑唆的意思。
张扬笑了笑道:“严书记,幸会幸会!”他向严正伸出手去,严正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张扬留意到严正的手指都熏得焦黄,这厮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烟鬼。
严正人如其名,看起来显得过于严肃,和张扬握手之后,严正并没有马上放开:“张书记真忙啊!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这话里就明显有了嘲讽的意思。
张扬心说陈岗在我眼里屁都不算一个,你他妈谁啊?跟我说风凉话,张扬笑道:“没办法,大事小事都得亲自过问,如果不是严副书记过来,我今天上午都要在港口实地考察。”张大官人这一句话包含了多重含义,其一在影射许双奇那帮人无能,其二告诉严正,你丫就是一副书记,刚叫你严书记是给足了你脸,你既然给脸不要脸,我就没必要跟你客气了,其三,老子上午是去忙工作了,没去玩儿。
张扬说完就抽出了手,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张扬这其实是一个相当无礼的举动,严正怎么说都是一位领导,论级别要比张扬高,按照常理来说,张扬应该陪着他在沙发落座,可是他几句话把张大官人惹毛了,张大官人就是不待见他,什么无礼不无礼的,在老子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张扬的举动让严正感到愤怒,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许双奇看到眼前情景,心中暗叹,张扬这厮就是牛逼,严正怎么说也是市纪委副书记,又是这次工作组的组长,张扬居然敢不给他面子,许双奇巴不得张扬和严正打起来,你张扬得罪的人越多越好,楚霸王够能耐够嚣张了,最后面对四面楚歌还不得上演一出乌江自刎。可这种时候,许双奇有必要说一句话,他咳嗽了一声道:“都中午了,要不先去吃饭吧。”
严正冷冷道:“不急,先谈工作!”
张扬看了看手表道:“都十二点了,老许说得对,咱们先去吃饭!”
严正道:“还是先谈工作,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他的话已经充分表达了对张扬的不满,不止你忙,我也很忙,你以为我有兴趣来这里看一个小辈的脸色?
张扬笑道:“老许啊,要不这样,你先去安排一下中午吃饭的事情,我和严副书记聊两句马上过去。”
午饭的事情早有安排,就算没有安排也轮不到许双奇这个县长亲自去安排,张扬明摆着要把许双奇给支出去,许双奇心中这个郁闷呐,你张扬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老子好歹也是滨海的县长,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了?可张扬既然把话撂了出来,他自然不好厚着脸皮赖在这里,笑道:“那好,我去安排,你们聊!”
许双奇走后,严正道:“张扬同志,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们工作组过来的主要任务吧?”
张大官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还真不知道,严副书记,你们来干嘛的?”
严正差点没被他把鼻子给气歪,这厮分明在消遣自己,严正强忍着气道:“市里对滨海车管所长赵金科坠楼事件非常的重视,这次派出工作组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
张扬道:“好啊,我也想尽早把这件事查清楚,严副书记,你们准备怎么查?”
严正道:“张扬同志,根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你们对赵金科的家里进行了搜查,在他家里搜查出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财物,单从这一点已经可以证明赵金科这个人很可能存在贪污腐败的行为。”
张扬纠正道:“不是可能,是一定,一个车管所所长,凭着他的工资收入,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严正道:“张扬同志,我有一个疑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赵金科的贪污犯罪行为的?”
张扬道:“这事儿最早要从滨海汽车交易市场谈起,严副书记应该听说过我来之前,滨海走私车泛滥吧?”
严正没有回答,双目静静看着他。
张扬道:“针对这一现象,我对滨海汽车交易市场进行了大规模的整顿,整顿的重点之一就是我们的车管系统,公安系统发现了十六名警员的违纪行为,并对他们进行了控制调查。”
严正点了点头,示意张扬接着说下去。
张扬道:“这十六名警员中有多人曾经向赵金科进行了行贿,没想到我们正准备对赵金科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发生了他的坠楼事件。”
严正道:“张扬同志,我想问你,车管系统十六名警察涉嫌违纪,车管所长涉嫌贪污,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们没有及时向市纪委进行通报?”
张扬道:“严副书记,是不是滨海发生的任何小事都需要向北港汇报?”
严正的声音明显大了一些:“这不是小事!十六名警员违纪,车管系统如此腐败,这还是小事吗?身为滨海的一把手,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张扬道:“严副书记,我哪里不负责任了?十六名警员违纪是我让他们去违纪的?赵金科贪污也是我让他去贪污的?我来滨海之前他们就这么干了,你这么问我,我倒想反问一下你们,你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们贪污腐败了这么久,难道你们就对此一无所知?在你们看来我这种整顿恶劣风气的干部反倒做错了,那你认为怎样才对?明知有贪污犯罪的行为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对吗?”
严正发现自己根本镇不住张扬,他大声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及时和上级领导沟通!”
张扬道:“我上级领导是项书记,你们纪委抓的是干部纪律,我没犯错误,暂时还落不到你们手上!”
严正道:“张扬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扬道:“严副书记,我说的都是实话,市领导让你们来调查的是赵金科坠楼事件,不是让你们过来调查我。”
严正清楚的感觉到张扬的对抗情绪,他也明白继续对立下去对自己的工作开展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叹了口气道:“小张,你这个脾气啊,咱们是讨论工作,又不是吵架,干什么?搞得脸红脖子粗的。”
张大官人的脸说变就变,笑眯眯道:“我是就事论事,您是纪委副书记,借我一胆子我也不敢跟您吵架啊,得罪了你,以后你随便给我一小鞋穿,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严正道:“你说我公私不分啊,我可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再说咱俩也没什么仇啊!”说到这里他居然笑了一声。
张大官人心说你丫还不如绷着脸呢,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严正道:“小张啊,我今天过来见你,不是想要追究谁的责任,我是想跟你好好沟通一下,赵金科的事情,或许不会那么快就有结果,我们调查组在滨海可能需要工作一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们提供最大可能的配合。”
张扬道:“这您尽管放心吧,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严正道:“小张,你能说说对赵金科坠楼事件的看法吗?”
张大官人笑了笑道:“调查结果都没出来呢,我可不方便随便发表什么看法,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严正道:“现在关于赵金科的死因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他畏罪自杀,还有一种说他是被人谋杀,照你看,更倾向于那种说法?”
张扬道:“这事儿公安说了算。”心说你丫给我上套呢,想让老子上当没那么容易。
严正道:“小张,说起这件事,我得给你们提点意见,滨海公安系统对我们的调查工作表现的非常冷淡。”
张大官人笑道:“怎么可能!我提前就说过,让各部门各系统在不影响自身正常工作的前提下,尽量配合你们的调查。”说完他故意装出惊奇的样子:“严副书记,你们不会干扰到大家的正常工作吧?”
严正道:“我是总觉着,大家的共同目的都是要把这件事尽早调查清楚,我们应该做到密切配合,相互合作,而不是存有戒心,做出保留。”
张扬道:“严副书记,你们搞纪委工作的是不是疑心都特别重啊?我们没什么好保留的,我们滨海的干部团体做事都是光明磊落的,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保留的?您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