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诚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我也没想到!”同样都是没想到,代表的意义却不相同,项诚没想到的是张扬居然不吭不响的又办成了一件大事。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自从这厮来到滨海之后,几乎所有的风头都被他抢尽了。
张扬道:“项书记,其实我一直都想当面向您解释一下,这次保税区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很突然,我承认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我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这次去东江我也不是为了这件事,只是跟宋叔叔偶尔提了一句。”张扬在项诚的面前没有称呼宋怀明为宋书记,而是称之为宋叔叔是很有用意的,他是要突出自己和宋怀明的关系。
张扬道:“没想到的是,省里正在筹建保税区,周省长为了这件事专门去了京城。”张扬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宋怀明要以省里的名义申请这件事,原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到未来张扬可能会面临的窘境,当然以省里的名义来申请把握的确更大一些,张大官人现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他在告诉项诚,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就是天上掉馅饼,一不留神砸在我身上了,没办法,好运来了挡不住。
项诚当然不会相信张扬说的这些话,但是他也挑不出太多的漏洞,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的确是省里最早提出申请的。保税区的事情已经既成事实,项诚有火也只能憋在心里,张扬解释了这一通,也给了他一个台阶可下。
张扬已经看到了东南方那座青色的小岛,白岛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岛上白色的沙滩,白色的卵石滩,这座小岛无疑是北港最美丽的地方,小岛的西部对游人开放,东部的大片区域都属于私人领地,号称白岛最美的七彩湾就是萧国成的物业范围。
朝阳号停靠在七彩湾码头,张扬对项诚还是表现出相当的尊重,毕竟人家是自己的上级领导,面子上需要照顾到。
走下游轮,看到一辆电瓶车驶到码头前方,从车内下来了一位白领丽人,却是华光集团的副总萧玫红。
萧玫红来到他们的面前,笑道:“欢迎两位领导来七彩湾视察工作。”
项诚笑了笑,他将身边的张扬介绍给萧玫红道:“小萧,这位是我们滨海的县委书记张扬。”
萧玫红莞尔笑道:“我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她主动和张扬握了握手。
项诚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萧玫红和张扬过去认识,萧玫红和张扬都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张扬把她从洪水里救出的事情,已经成为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张扬开始觉着这个萧玫红很不简单,薛老此次前来没有通知项诚,也没有通知自己,而是直接来到了白岛,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由萧玫红负责接待的。
项诚和张扬上了电瓶车之后,低声道:“小萧,薛老住在哪里?”
萧玫红道:“观邸一号!”
观邸一号是白岛最豪华的建筑之一,这座别墅是华光集团萧国成的住所,萧国成为人低调,很少有人受邀进入过这里,即便是市委书记项诚,来七彩湾多次,可是真正进入观邸一号还是第一次。
电瓶车驶入观邸一号的大门,足有十亩地的超大庭院让张大官人眼前一亮,七彩湾采用电瓶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这是为了维护这里的环境。
张扬认识很多的富豪权贵,也见识过很多豪宅,在他的印象中,金尚元的蓝星宫以高科技见长,而眼前的观邸一号虽然风格全然不同,可是豪华程度直追蓝星宫。
观邸一号里面的奇石很多,前院是绿草茵茵的大面积草坪,后院是精巧的园林。
观邸一号是一座西洋风格的小楼,整座楼房都是用花岗岩所建,走入其中更是富丽堂皇,客厅内也拥有整面墙的水族箱,里面养着五彩缤纷的海鱼。
张扬和项诚走入其中的时候,薛老和薛伟童正在水族箱前看鱼,高五米,长近十五米的水族箱,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薛老率先转过身来,他微笑望着他们道:“来得很快!”
张扬笑道:“听说您老大驾光临,我愣都不打就赶过来了,一路之上闯了十多个红灯,用不了几天交警的罚单就得寄到我办公室。”
薛老听他说话就笑了起来,知道这小子是故意在夸张。
薛伟童先叫了声项伯伯,然后走到张扬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道:“三哥,想死我了!”
在场人对薛伟童的脾气性格都非常清楚,并没有觉着什么异常,不过张大官人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因为周兴国之前提醒过他,说薛伟童对他有意思,不过从张大官人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好像又没什么异常,是不是周兴国他们想多了?薛伟童对自己似乎没啥念想,这世上应该还存在纯洁的男女感情啊,至少自己对薛伟童就一直当成妹子看,拥抱握手都是左手摸右手,没啥特别的感觉!
项诚道:“薛老,您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啊!”
薛老笑道:“知道你们工作都忙,所以就没影响你们。而且我现在都退下来了,让你们接待还不是浪费国家的钱,来国成这边我心里踏实。”
张扬不知道萧国成和薛老究竟是什么关系,可从薛老对他的称呼来看,萧国成和薛家的关系一定非常亲密。
几个人去沙发上坐下,薛伟童却没急着过去,仍然站在水族箱前观赏着潜水员喂鲨鱼。
张扬跟她肩并肩站着,望着水族箱内游来游去的鲨鱼道:“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家里养这些玩意儿。”
薛伟童笑道:“你是没去过萧叔叔位于加拿大的房子,他在水池中养了一条虎鲸。”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真有钱啊,这些鲨鱼每天得吃多少肉啊!”心中对萧国成的印象自然又深刻了不少,这个萧国成的财力真是雄厚,在国内应该可以跻身超级富豪的行列,可这个人又和查晋北、何长安这类富商不同,平时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薛伟童道:“这次来,你一定要带我好好玩玩。”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这次可不是过来玩的。”此次薛老前来是为了找他复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张大官人要给老爷子移宫换血,彻底清除他血液内的癌细胞。
项诚十分关心薛老的身体,看到薛老神采奕奕,身体比起过去似乎又好了许多,他欣慰道:“薛老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
薛老笑道:“退下来之后,心理上就没有那么多的负担,有道是无官一身轻嘛。”
张扬此时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笑着问道:“薛老,这次来北海,感觉怎么样?”
薛老道:“白岛很美!”老爷子只字不提北港的事情,想来是没有可夸之处,他要是说不好,项诚就在身边,这张脸往哪儿搁?
项诚心中暗骂张扬,心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心中对张扬一通腹诽,可他也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北港的现状也没有任何的信心可言,他都不相信薛老会夸赞北港。
张扬笑道:“北港最美的就是白岛,不过现在我们滨海正在努力打造优秀园林城市,相信再过几年,您老再过来,会有不同的感受。”
薛老笑道:“我听说滨海就要成立保税区了?”
张扬道:“还是薛老的消息灵通。”
薛老道:“偶然听说的,如果不是你们都在滨海,我也想不起关注这件事。”他向项诚看了一眼道:“保税区落户北港,是大好事啊,对北港未来的发展会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项诚道:“在保税区的事情上,小张出力不小。”
张大官人听出他话里有话,赶紧道:“这和项书记对我的工作支持是分不开的,没有项书记的信任,我根本做不成这件事。”
两人在薛老面前都玩弄着表面功夫。
薛老微笑道:“在一起工作,同事也好,上下级也好,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只有信任才能让我们的干部队伍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才有凝聚力,你们这样很好。”
薛老来到北港的第一顿饭,并没有去外面吃,萧玫红安排龙吟阁的大厨过来,为贵客们准备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海鲜盛宴。
薛老的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自从张扬为他治疗之后,薛老也谨遵医嘱,白酒再也没碰过,因为薛老不饮酒,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喝酒。
薛老道:“你们喝你们的,我最近转氨酶指数有点高,医生不让我喝酒。”
项诚道:“我最近胃病又犯了,也不能喝。”
张扬道:“那就吃饭,我也不想喝。”
薛伟童不由分说,拿起酒瓶就给他倒了一杯:“我还不知道你啊,你是无酒不欢!”
薛老笑道:“喝吧,我虽然不能喝,可是看着你喝我也高兴。”
薛伟童道:“我陪你喝,我一小杯,你一大杯。”她想起了什么,招呼道:“玫红姐,你过来一起喝酒!”
萧玫红还在厨房安排人准备饭菜,听到薛伟童的招呼,她笑着回应道:“你们先吃,我给你们烧一条苏眉尝尝。”
薛伟童道:“有大厨呢,用不着你,快来喝酒。”从她和萧玫红的对话中就能看出她们的关系很熟。
萧玫红只好过来,薛伟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也给萧玫红到了一小杯,笑着对张扬道:“这下你不孤单了,我们俩陪你一个。”
张扬道:“有两位大美女相陪,真是荣幸,那我就勉强喝两杯。”
说是喝两杯,可真正喝起来,就不是两杯能够解决问题的,薛老和项诚早早就吃完了饭,他们不喝酒,自然也不会在酒桌停留太久。
薛老提议去院子里走走,项诚正有此意,陪着薛老来到外面的庭院之中。
夜幕已经降临,两人来到后院的凉亭之中,凉亭位于奇石堆成的假山之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远方的海景,夜色已经模糊了海天之间的界限,海风送来阵阵涛声,薛老在凉亭内坐下,轻声道:“北港这次的暴雨影响大不大?”
项诚实事求是道:“受灾群众89万,直接经济损失1.5亿元。这场暴雨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给北港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人员伤亡。”
薛老点了点头道:“东西没了可以再生产,但是生命没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薛老不由得想到自己,他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是张扬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的希望,可是薛老也明白,人的死亡是难以避免的,就算张扬可以延长自己的生命,却始终无法改变自己自己的归宿,他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一个人即将走完自己的人生历程,才真正明白生命的可贵。
项诚歉然道:“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在北港这些年管理上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薛老叹了一口气,他的叹息声却一直钻入了项诚的心底,项诚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惶恐,薛老的叹息难道意味着对自己的失望。
薛老道:“你的任期还有多久?”
项诚道:“一年两个月。”他笑了笑道:“我时常在想,等我退下来之后,我就搬回京城郊区老家,没事就去陪您老聊天。”
薛老道:“换一种方式去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项诚刚才的那番话意在试探薛老,如果薛老继续给他助力,或许他的政坛生涯可以延续几年,可是从薛老的这番话来看,老爷子显然不会再为自己说话了,项诚内心中充满了失望,可他却不能将这种失望流露出来,项诚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老爷子对他付出已经够多,如果没有薛老的支持,他是不可能登上现在的位置。知足者常乐,自己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薛老道:“小飞和小芸怎么样?”这两个是项诚的子女。
项诚笑道:“小飞已经毕业了,在美国找了份工作,小芸还在加拿大读书,这两个孩子恐怕都不愿意回来了。”他的儿女都在薛世纶的帮助下出国留学,项诚和薛家的关系始终良好。
薛老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们了,项诚,还是要劝他们回来,出去学习国外的先进知识是好事,可学成之后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国,要回来把自己所学的知识报效国家。”
项诚道:“我也劝过他们,可是现在的孩子想法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认为在国外发展的机会更多。”
薛老又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低声道:“当年世纶的离开我也很不理解。”
项诚道:“世纶可惜了,如果他选择仕途,现在的成就不可限量。”
薛老伸手拍了拍项诚的肩膀:“项诚,人各有志,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勉强的。”
项诚点了点头,他转向身后那栋别墅,轻声道:“国成,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薛老道:“听说他把酒店开到了美国,现在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萧玫红的酒量很好,至少她喝酒的本事要比喝水的本事大得多,饭后,薛伟童去洗澡,萧玫红请张扬来到书房,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
萧玫红道:“我总想找个机会,向张书记单独表达谢意。”
张扬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用再提。”
萧玫红道:“我那天开到中途,发现水太深,本来不想前进了,可是没想到后方的车辆追尾,将我的车给撞了进去,大概是命里注定的劫数。”
张扬皱了皱眉头,当天暴雨的状况下,车速并不快,想不到还会发生追尾?这件事有些奇怪。他笑了笑道:“萧小姐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人吧?”
萧玫红摇了摇头,她抿了口红酒道:“我在商场这么多年,感到最自豪的一点就是从不得罪别人,我相信没有人会阴谋害我。”
张扬道:“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做到这一点很难。”
萧玫红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最为凶险的地方,一个是商场还有一个就是官场,这两个地方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张书记在官场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张大官人做沉思状,想了一会儿,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得罪的人太多,我都想不起来了。”他的笑容充满了感染力。
萧玫红也笑了起来:“官场中人多数都是深沉内敛,像张书记这么开朗的并不多见。”
张扬道:“我没心没肺惯了,天大的烦心事儿也不放在心上。”
萧玫红道:“张书记的忘性太好,连救人性命的事情一转身就能忘了个干干净净。”
张扬道:“如你所说,也是命中注定,这事儿是老天爷注定的,跟我没啥关系,就算我不救你,一定也会有另外一个人去救你,上天注定,你命不该绝。”
萧玫红笑道:“你既然不愿提,以后我就不再说,那天的事情过去之后,我始终有些后怕。”
张扬一口气将杯中的红酒喝干,酸酸的,他砸了砸嘴巴。
萧玫红准备再给他倒上,张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用了,他抬头环视了一下书房,轻声道:“这栋别墅,在我见过的豪宅中可以位列前三。”
萧玫红道:“观邸一号建于七年前,连建设到装修前后花了三年的时间,我叔叔建设这栋别墅的本意是为了将来退休养老,可是建成之后,他却忙于生意,在这边住的机会少之又少。”
张扬道:“我还从未见过萧总,听说他是北港首富,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萧玫红道:“我叔叔并不是北港人,他当年曾经在北港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结识了我婶婶,因为我的婶婶,所以他对北港也产生了如同故土一般的感情。”
张扬道:“萧夫人是北港人?”
萧玫红叹了口气道:“七年前建设观邸一号的时候,叔叔说过,建成后他就退休,和我婶婶一起来这边住,可是,这栋房子没有建好,我婶婶就得了癌症,最终死在了美国,这栋房子,她一天都没有住过。”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果然是各家有各家的不幸,富贵如萧国成也一样有不顺心的事情,这栋观邸一号原来是为了送给他老婆的,难怪萧国成在这里住得很少,睹物思人,想必他住在这里不会开心。张扬道:“萧总和薛老好像早就认识了?”
萧玫红点了点头道:“我叔叔是薛老的干儿子,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我爷爷奶奶都牺牲在解放战争中,我爷爷和薛老是好朋友,就收养了我叔叔,可以说没有薛老,我叔叔早就饿死了。”
张扬道:“不是还有你爸他们吗?”
萧玫红道:“他是我堂叔!”那时候家里条件生活艰苦,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就是想照顾他,也是有心无力。
张大官人总算理清了其中的关系,难怪薛老来到北港直奔白岛而来,原来萧国成和他还有这层关系。萧国成为人果然够低调,人家有薛老这么强的干爹,在外面却从不张扬,想想自己,文浩南是他干爹的事情满世界都知道了。
萧玫红道:“你问了我半天,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和薛老是怎么认识的?”
张扬笑道:“很简单啊!”他把自己和薛伟童结拜的经历告诉了她,至于和薛老因为看病而结缘的事情自然是只字不提。
萧玫红道:“如此说来咱们还算是有些亲戚关系。”
张扬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萧玫红道:“我叔叔是薛老的义子,你是伟童的义兄,也就是说,你应该叫我叔叔一声干叔叔!”
张大官人笑道:“这关系有点乱,这么一说,你不就也成了我的干妹子?”
萧玫红道:“我可要比你大得多,张书记,你今年二十七岁,我已经三十岁了!”萧玫红对张扬的资料非常了解。
张大官人发现萧玫红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和寻常女性避讳谈起自己的年龄不同,她对这一切都很坦然,而且萧玫红在家族关系的事情上也没有做丝毫的隐瞒,这究竟是因为张扬救了她的性命,还是萧玫红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直爽?
张扬当晚应邀在观邸一号住下,项诚却在晚上离开,当晚临睡之前,张扬来到薛老的房间内,薛老指着桌上的一幅字道:“这是我最近所写的作品,感觉还算满意,你看看!”
张扬走了过去,却见纸上写着——大明春三个字,他不觉笑了起来,薛老毕竟是薛老,连兑现承诺都做得那么不留痕迹,这三个字还是当初他求薛老帮忙给江城酒厂写得,薛老果然说到做到,张扬道:“这三个字大开大合,鸾漂凤泊已经有了宗师风范。”
薛老笑道:“你小子少拍马屁,我的字糊弄下外行还可以!可是在你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了!”
“我也是糊弄外行!”
薛老哈哈大笑:“臭小子,拐弯抹角说我外行!”
张扬一边笑一边将那幅字收好了,来到薛老面前为他诊脉。
薛老将手交给张扬,张扬将少许真气送入薛老经脉之中,内息沿着他的经脉行走,薛老感觉到体内一股清流在游动,仿佛有一条小鱼,循着自己的全身经脉走遍每一个地方,他知道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分神,于是也不再说话。张扬仔仔细细的探寻完薛老的经脉之后,方才松开他的手腕,微笑道:“不错,不错!”
薛老听他这样说也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道:“之前我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显示癌肿的界限已经模糊了,范围目前已经不到两个厘米。”
张扬道:“我已经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咱们或许要去江城走一趟。”
薛老坦然道:“我既然过来了,一切就听从你的安排。”
张扬道:“我再给您老开一付药,巩固一下,三天后我陪您去江城。”
薛老道:“世纶可能要过来。”
张扬道:“您老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薛老点了点头道:“他找我的专职医生去盘问,这件事终究瞒不过他。”
张扬道:“他知道也好,毕竟为您施行换血治疗拥有一定的风险。”
薛老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对生死已经看淡,真要是过不去这一关,也是我的命数。”
张扬道:“薛老何时也信命了?”
薛老道:“有些事是人力改变不了的,比如说人的生命,无论一个人如何强大,终究也会有生命终结的一天。”
张扬将为薛老治疗的时间定在三天以后,一是利用这三天利用药物增强他的体质,培固他的根源,二是可以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利用内息梳理他的经脉,张扬的治疗方案有些类似他当初为丽芙排毒的方法,将老爷子体内的血液清理一遍,可是这绝不是依靠他的内力就能够做到的,他和于子良磋商之后,于子良提出,为老爷子大范围的换血,现代的医学科技已经可以做到。
张扬需要做的是控制有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以内力清除薛老体内残存的肿瘤细胞,这些对他过去而言肯定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不过对大乘诀已有所成的他来说,内力的长项就在于惊人的适应能力,这种适应能力刚好可以克制排斥反应的发生。
薛老在北港逗留的这几天表现的毫无异样,还抽空在项诚的陪同下去了北港的几个知名景点。
真正知道薛老病情的,除了张扬,还有薛世纶,薛老前往江城治疗前的一天,京城一通急电将薛伟童召了回去,她的生意遇到了一些问题,其实是薛世纶用来把她支走的一个借口。
薛伟童离去后不久,薛世纶就抵达了北港,他和张扬一起陪同薛老去了江城。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薛世纶这次也是煞费苦心,他没敢一开始就陪同父亲过来,其目的就是害怕别人产生疑心,对于父亲此次治疗的结果,薛世纶内心深处忐忑不安,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张扬是根本不相信的,可是到后来,当他看到父亲肝部的肿瘤的确在不断缩小,这开始有些半信半疑,进而产生了希望。
薛老上车后不久就已经睡去,张扬和薛世纶并排坐在一起,在两人的记忆中,彼此还没有那么近距离接触过,薛世纶递给张扬一瓶矿泉水,他自己也拿了一瓶,拧开后灌了两口。
张扬道:“薛叔叔为了瞒过家里,这次肯定费了一番功夫吧?”
薛世纶转身看了一眼父亲,轻声道:“不仅仅是要瞒家里人。”他的这句话意味深长,父亲的健康关系着方方面面的利益,如果真的让外界知道真实的情况,围绕父亲的事情必将掀起一场风起云涌,每念及此,薛世纶的内心深处就会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他发现父亲对薛家的重要性仍然是无可替代的,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拥有多少的财富,在现实中都无法取代父亲的位置。
张扬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于子良早就为这次的治疗做好了准备,张扬从京城回到北港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跟他打了招呼,三天前薛老抵达北港,于子良就着手准备治疗需要的一切,薛老抵达医院后就住进了特殊病房,应张扬的要求,医院五层楼全部腾空,只有薛老一人住在这里。
薛世纶为了保证父亲不受打扰,特地聘请了六名一流保镖。
一切都开始的非常顺利,薛老入院之后,薛世纶和于子良单独见了面,他专门调查过于子良的治疗,对于子良的医术也颇为认同,薛世纶见于子良的目的只有一个,在他看来,世界上绝不存在白白付出不需要回报的事情,他先给于子良开出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于子良望着薛世纶递来的那张支票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很快又将那张支票推了回去,轻声道:“用不了这么多,张扬是我的朋友,换成别人,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答应!”他笑了笑然后指着那张支票道:“友情是金钱换不来的,所以这笔钱薛先生先请收回去,等薛老出院之后,我计算出成本,会将单据主动送到你手里。”于子良已经认出了薛老,在此之前,张扬并没有告诉他这次前来治疗的是薛老。于子良表面虽然轻松,可是内心中所承受的压力也不小。薛老是何许人物?如果治疗成功固然可喜,可是如果中间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他半生努力得来的声誉很可能都要付诸东流。但是于子良对张扬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他亲眼见证过太多奇迹诞生在张扬的手中,他相信这次也一定不会例外。
薛世纶看到于子良不收,他也没有继续坚持,收回那张支票后,微笑道:“如果这次我的父亲能够康复,我会为您的医院捐助一栋病房大楼。”薛世纶的出手的确是非同一般,由此也可以看出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重要。
于子良道:“其实这件事我只是从旁辅助,起到关键作用的人还是张扬。”
薛世纶道:“于教授,我问句不该问的话,您觉着我父亲这次痊愈的希望能有几成?”
于子良道:“我们会尽力!”
于子良是个谨慎的人,在医学上一丝不苟,来不得半点夸大,同样的问题,薛世纶却不会去问张扬,因为张扬的医术已经超出了他可以理解的范畴,在薛世纶看来严谨治学的于子良应该比张扬靠谱的多,张扬更像是一个江湖术士,他的治疗方法神秘而不可捉摸,可是那些检查结果却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由不得薛世纶不信。
薛世纶和于子良见面的时候,张扬在病房内陪着薛老说话。
薛老的精神状态很好,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探讨治疗方面的任何问题。
还是张扬主动说起了这件事:“薛老,我在东江的时候去拜会顾允知顾书记,他知道您近期要来平海,也非常开心,还专门表示要过来见您。”
薛老微笑道:“允知啊,自从他退出政坛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他过去曾经在我的手下工作过,是个难得的人才,逢年过节都会打电话问候我。”
张扬道:“您老想不想见他?”
薛老连连点头道:“想,想,等我出院之后,我要抽时间,去拜会过去的那帮老朋友老部下。”说到这里,薛老的心中忽然感到有些异样,虽然他看淡生死,可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紧张。
张扬道:“那我回头就跟他打电话,让顾书记明天过来。”
薛老道:“还是晚两天吧,我不想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张扬笑道:“您老是对我没信心呢,还是看到这里清净想赖在人家医院里不走?”这种话也只有张扬感对薛老说出来。
薛老笑了起来:“你当医院是什么好地方?我连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
张扬道:“那明天治疗之后,您就换个地方去住,我帮您安排好了,江城风景最好的地方,南湖木屋别墅。虽然比不上观邸一号豪华,但是也一定会让您老感到宾至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