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扬并不需要压惊,真正需要压惊的是谷献阳自己,早在张扬为春猜诊脉的时候,就已经对他的状况了然于胸,也确信自己可以救活他,张大官人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才出手,就是要看看这帮小丑如何粉墨登场,安达文、陈安邦这帮小子果然是狼狈为奸,不但设计想将自己陷于囹圄,而且忙不迭的跳出来落井下石,安达文做出这种事张扬并不奇怪,如果不念在安老和安语晨的面子上,张大官人早就废了这厮,可是陈安邦居然还敢和自己作对,这小子当真是无赖了。

    人在同仇敌忾的时候很容易找到共鸣,谷献阳和张扬就属于这一种,今晚安达文所设的这场局险些把他们两人给折进去,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个阵线的战友,谷献阳请张扬吃饭也就蒙上了一层庆功宴的意思。

    既是为了张扬的胜利而庆功,也是为了自己的地下拳赛安然渡过一劫而庆功。张扬一直都饿着肚子,之前薛伟童虽说请他吃了顿日本料理,可那顿不合张大官人的口味,张大官人在口味方面还是偏传统的,喜欢中华美食而多过于其他,在他看来生鱼片远不如红烧鱼块过瘾,清酒比起国酒更是不值一提。

    酒菜下肚,心底说不出的舒坦,张大官人的舒坦不仅仅来自于身体上,还有精神上,成功地化解了安达文的阴谋,对他来说也算得上躲过一劫。

    谷献阳表现的更加的庆幸,他端起面前酒杯道:“张书记,今天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这事情麻烦就大了。”

    张大官人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今天压根没想上台。”

    薛伟童一旁内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怂恿你上去,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张扬笑道:“事情都过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我不是平安无事吗?”

    徐建基道:“我这位三弟从来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什么沟沟坎坎的都拦不住你。”

    谷献阳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张书记,我再敬你一杯。”

    张扬道:“谷老板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不是遇到这种事,咱们也不会坐在一条船上。”

    谷献阳笑道:“不错,咱们的友谊开了一个好头,这叫同舟共济。”

    张扬道:“谷老板,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的地下拳赛风险很大,就算今天不出事,早晚还会出事。”

    谷献阳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玩了这么多年,我打心底有些腻歪了,最近就会把这个摊子转出去。”

    薛伟童眨了眨眼睛道:“你不玩了?那以后我们上哪儿瞧热闹去?”

    谷献阳道:“本来我对结束这门生意还有些犹豫,不过经历了今晚的事情,我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徐建基对谷献阳的想法表示理解,谷献阳这些年已经依靠这门生意赚了不少钱,黑市拳,地下赌博,这些事情全都不合法,如果不是因为谷献阳有些背景,他这几年的作为足够他喝上一壶的了。没有人愿意永远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虽然利润很大,可是风险同样很大,谷献阳在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之后,开始考虑更换另一种活法了。徐建基道:“其实这门生意还可以做,不过不是在京城。”

    谷献阳笑了笑道:“我没多少野心,小富即安。”谷献阳的这句话显然言不由衷,其实他最近已经在澳门接洽一间酒店,如果一切顺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生意重心转向那一边。

    谷献阳给张扬的感觉是个比较油滑的人物,这种人介乎于黑白之间,虽然是高干子弟,可是他和徐建基、薛伟童不同,他所从事的却是法律边缘的营生,所以张扬对谷献阳表现出一定的警惕,虽然他能够看出谷献阳是真心向自己示好,处处流露出攀交的意思,可张大官人的交友标准也是相当严格的,随着在官场上的历练加深,随着社会地位的变化,张大官人也变得谨慎了许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现在惦记他的是越来越多了。

    张大官人晚上并没有喝太多,填饱了肚子马上起身告辞,在停车场和徐建基分手之前在,张扬提出要请班主任罗国盛出来坐坐,感情是需要交流的,他在党校的出勤率偏低,平时表现也很是一般,所以想通过搞关系,把结业评语尽量弄得漂亮一些。

    徐建基笑道:“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回头我帮你安排,请他吃饭就免了。”在徐建基的眼里,一个党校老师原算不上什么。

    张扬当晚情绪不高,和薛伟童分手之后去了北港驻京办,霍云珠之前专门为他安排好了房间,再说这两天市委书记项诚都在京城,多去驻京办和他见见面也有助于搞好关系。

    回到驻京办,听说项诚喝多了,张扬不用想就知道项诚肯定是在薛老家喝多了,薛老让他喝酒他不敢不喝。

    张扬正准备回房的时候,看到洪诗娇笑盈盈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如云黑发披散在肩头,肌肤白里透红,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娇艳可人。她娇声道:“张书记回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这么晚了还没睡?”

    洪诗娇道:“不知怎么了,今天心口总是憋得慌,睡不着。”

    张大官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的胸部,发现洪诗娇局部的尺寸还真是惊人,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确是充满着说不出的诱惑力。张扬咳了一声:“我去休息了。”

    洪诗娇道:“张书记……”她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张扬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洪诗娇咬了咬嘴唇,俏脸却红了起来,张扬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害羞起来,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洪诗娇点了点头,目光向四周看了看,确信周围没人,低声道:“张书记,我有件事想单独跟您说。”

    张扬心说什么大不了的秘密搞得这么神秘?其实听听她的秘密倒也无妨,可是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凑在一起单独说话好像不好,更何况自己是个国家干部,背后那是密密麻麻的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呢。大官人虽然多情,可绝非滥情,洪诗娇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在大官人眼里还算不得是国色天香,美色面前,张大官人还是保持着相当清醒的头脑的,他的脸上浮现出领导常见的公式性的笑容:“小洪啊,今天太晚了,要不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洪诗娇道:“张书记,很重要!”

    张扬听她这样说只好停下脚步,洪诗娇道:“那去您房间去说吧。”

    张扬道:“不好吧!”这孤男寡女的弄到一个房间,房门一关,更加说不清楚。

    洪诗娇道:“张书记,您不要误会,我真的有要紧事儿。”

    张扬道:“那好,去车里说!”他的车就在外面。

    洪诗娇点了点头,跟着张扬来到了他的坐地虎内。她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吸了口气,向车窗外看了看。

    张扬笑道:“你放心,在车里没人听得到我们说话。”

    洪诗娇道:“纪委陈书记来了!”

    张扬道:“我和他不熟!”他和陈岗虽然不熟,可是却清楚陈岗对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感,因为他刚到濒海就把时任濒海县公安局长的陈凯挤走,而陈凯正是陈岗的同胞兄弟,不过一直以来张扬都没有和陈岗发生过正面冲突。

    洪诗娇道:“他今晚喝多了,说了好多不好听的话。”

    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喝多了说几句不中听的也算不得什么。”

    洪诗娇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张书记,不是我故意搬弄是非,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

    张扬点了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尽量避免和他正面冲突就是。”

    洪诗娇道:“还有……”

    张扬道:“小洪,有什么你只管说,不必有顾忌。”

    洪诗娇道:“霍主任让我这几天负责他在京期间的接待工作……”

    张扬道:“你不想去?”

    洪诗娇点了点头:“我跟霍主任说,说您让我明天陪您去办事,结果……”

    张扬笑了起来,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霍云珠安排洪诗娇这几天负责接待陈岗,结果洪诗娇把自己搬出来当挡箭牌,所以陈岗借着酒劲把自己给骂了,洪诗娇面对自己不敢说出真相,所以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张扬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负责陈书记的接待工作?”

    洪诗娇咬了咬嘴唇道:“他那个人喜欢动手动脚的。”

    张扬道:“你可以告他骚扰啊!”

    洪诗娇道:“不是那种,他就是说着说着话,拍拍肩,拉拉手,好像是长辈那种关心,又好像不是。”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老淫棍啊!想不到混进革命队伍的好色之徒还真不少,远了有孔源,现在又多了个陈岗。张大官人对洪诗娇虽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还是有的,张扬道:“我明白了,你只管告诉他,这两天,你帮我办事,没工夫招待他!”

    张大官人不知道陈岗因为这件事对自己会产生怎样的怨恨,不过他发现了另外一个有趣的变化,市委书记项诚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应该是薛老这个共同的纽带起到了作用,第二天张扬一早起来,出门后遇到了项诚,项诚满脸堆笑的向他道:“小张,一起去吃早餐!”

    张扬点了点头,看得出项诚的心情很好,他跟着项诚的脚步来到了餐厅,驻京办主任霍云珠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早餐也已经准备好了,她微笑着向两人问候。

    项诚坐下之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向张扬道:“小张,薛老说近期要去北港看看,到时候接待工作可就交给你了。”

    张扬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项书记,您是领导,您下指示,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句话让项诚非常的舒服,他轻声道:“薛老是我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他很看好你哦!”

    张大官人心说,薛老看好我还不是因为我能给他治病?不然我这个小字辈哪能入得他老人家的法眼?此次来京,项诚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肯定是薛老的缘故,想起过去项诚对他的刁难,张大官人很难将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长者联系到一起,官场中每个人都懂得变脸术,张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人家向自己主动示好,自己总不能冷脸相对,张扬道:“我对薛老也是相当敬仰的,他也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项诚发现人生真的很奇怪,此次来京之前,他还对张扬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当他在知悉薛老和张扬的关系之后,马上就开始学会从一个新的角度看待问题,他决定要和张扬化敌为友,虽然他知道这并不容易做到,可是只要有了想法,就应该可以做到。在昨天和薛老分别之时,薛老曾经送给他一句话,人和人相处有一种方式是敬,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如果两不相让,搞到最后只能越弄越僵,关系陷入僵局的时候总得有个人主动让步。

    中国有句老话叫要想好,大让小,项诚现在就是这么做。

    张大官人不是不通情理,这厮其实是个怕敬的主儿,说穿了他和项诚之间的矛盾还是因为公事产生的,什么撤县改市,什么城市亮化,什么开发区的退耕还田,这些矛盾并不是私怨,现在项诚已经明确表态支持他撤县改市,过去的那点不快自然就烟消云散了。不过张扬也不是好哄的主儿,不会因为项诚态度的突然改变就会把他当成好人,就会掏心窝子似的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张大官人的特长是提条件,他的强项是把握一切可以把握的机会,尽可能的得寸进尺。他首先就是旧事重提,把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事情说了出来,目的是想把北港的这一工程给包揽下来。

    项诚道:“小张啊,这件事你说晚了,那天你跟我提这件事之前,市里已经和南方路灯厂商签约了,我们总不能违约吧?”其实张扬跟他说的时候,这件事只是意向还没有签约,他是因为个人的成见所以才看都不看就否决了张扬的提案。项诚直到现在也不看好张扬的什么太阳能自充电路灯计划,认为这小子做事很不靠谱,现实和理想之间是有距离的,就算滨海科技局研究出来了这套东西,投产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成本会不会太高?这笔帐他怀疑张扬压根就没算清楚这笔帐。薛老虽然转变了他对张扬的态度,可是并不能转变他对张扬的看法,在他的眼中张扬依然是个不成熟的年轻干部。

    张扬道:“项书记,滨海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您看看市里是不是能给点政策?”

    项诚叹了口气道:“小张啊,这一点,我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张大官人一看项诚那张爱莫能助的面孔,马上明白了,要想从他的手里弄到钱真是难上加难,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以后钱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开口的好,开口也是白费唾沫,想透了这一层,张扬和项诚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他笑了笑道:“那我就自己想办法。”然后低头吃饭。

    项诚也慢慢的吃属于自己的那份早点,他吃东西很慢,细嚼慢咽有助身体健康,到了他这种年纪,就不得不注重养生了。吃了几口饭,项诚又想起了一件事:“小张,农业部最近给市里下了一份通知,是关于滨海开发区的。”

    张扬心中暗乐,这件事就是他捅出来的,项诚这次来京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因为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农业部把北港当成了反面典型,乔振梁点名批评了北港领导层,项诚也因为这件事颜面无光。

    张扬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通知说什么?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项诚暗骂这小子奸猾,事情百分百是他搞出来的,现在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装无辜,可项诚也不好戳破,叹了口气道“滨海开发区一直进展缓慢,没有多少起色,大片土地闲置,老百姓没有地种,企业又没有按照预期的发展起来,当地百姓失去了土地,又没有能够及时解决就业问题,所以产生了很大的矛盾,怨愤不断地累加,我们没有能够及时做出疏导,所以有些人上告到了农业部,现在农业部最重视的就是耕地被占问题,所以乔部长狠狠批评了我们一通。”

    张扬心中暗道,你丫活该,瞧瞧滨海开发区选址的那片地方,也忒业余了点儿。好好的耕地都被你们占用了,沿海的不毛之地还空旷着一大片,造孽啊!

    项诚道:“其实任何新生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城市的发展需要一个过程。”

    张扬揶揄道:“我听人说过,城市发展如同女人分娩,总得有个阵痛的过程,只要挺住,呱嗒一个新的生命就诞生了。”

    项诚听得莫名其妙,心说这是哪跟哪啊?我跟你谈发展,你跟我扯女人生孩子,挨得上吗?

    张扬道:“想发展就得忍着点痛,其实我也舍不得把开发区给关了,可是我实地去开发区一看,就那么两家企业不死不活的在那边撑着,大片的土地都闲置着,过去的良田全都长满了荒草,老百姓无地可种,无班可上,让他们怎么活?我们搞开发区的目的还不是为了促进城市发展,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可现在开发区搞了,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从前呢,让他们心里怎么能舒服?他们去告状也正常啊。”

    项诚道:“一个开发区从立项到报批再到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其中不知有多少同志付出了辛苦的努力和默默地奉献。”

    张扬道:“无用功做得再多还是无用功,一头驴围着磨盘转一圈多少能磨出点面儿来,您让一头驴拉着磨盘往前走,就算把它给累死了,一点面也磨不出来,努力也要正确的方向指导。”

    项诚道:“那你说说开发区的事情准备怎么搞?”

    张扬道:“还田于民,把开发区的良田还给老百姓,但是开发区也不是不搞,我征求了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打算将开发区整体北迁,港口以北的地方大片的盐碱地,放着不毛之地不用,总不能占用良田。”

    项诚道:“你觉着可行就放心大胆的干吧,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农业部乔部长那里你最好亲自去说一声,他们指出的问题,我们马上就进行了整改,希望农业部方面不要把我们北港树为反面典型,这对北港的城市形象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张扬道:“我只能试试看,不能保证一定能说服乔部长。”

    两人的谈话更像是交换条件,项诚隐晦地表明自己会做出让步,但是要让张扬也做出一些退让,把之间由他一手造成的负面影响尽量消除一些,农业部方面的通知,第一次是警告,如果他们真的把北港作为占用农用耕地盲目开发的典型例子,那么项诚的这张老脸可就丢尽了。项诚明白得很,张扬和乔振梁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既然能说动乔振梁帮他出手,就一定能将这件事化解。

    两人正聊的时候,看到纪委书记陈岗走了过来,陈岗的目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项诚向他招了招手:“老陈,这边来!”

    陈岗笑了笑,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张扬的脸上停留,来到项诚身边坐下,仿佛压根没看到张扬这个人似的:“项书记,起这么早啊!”

    项诚笑道:“我听说你昨晚喝了不少,以为你今天爬不起来呢。”

    陈岗道:“项书记,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这腰杆还是能直起来的。”

    项诚哈哈大笑。

    陈岗仍然没有理会一边的张扬,在他看来,就算是打招呼也应该是张扬先招呼他,可张扬只顾吃自己的早餐,权当陈岗没有出现过。

    霍云珠亲自将陈岗的早餐端了过来,陈岗夹了只生煎咬了一口,向霍云珠道:“小洪呢?不是说好了今天她给我当向导的吗?”

    霍云珠笑了笑道:“刚才还看到她呢!”

    陈岗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越来越没有责任心了,自己说过的话,一转眼就能忘了个一干二净。”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张扬看了一眼。

    张大官人和陈岗对视着,他已经吃完了早餐,用纸巾擦了擦唇角,微笑道:“陈书记来了,咦,怎么这么大的酒气?谁大清早就喝多了?”

    陈岗焉能听不出这厮说得是自己,他冷冷看了张扬一眼,正想反击两句,这会儿刚巧洪诗娇来了,今天洪诗娇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套装,更衬得整个人粉嫩可爱,不知她是不是有意在领导面前显露自己的本钱,套裙稍短,大腿有一半都遮挡不住,两条曲线玲珑的诱人美腿展现在几位领导面前,脚上蹬了一双足有七厘米的高跟鞋,越发衬得她美腿修长。

    洪诗娇的这双美腿显然具有相当的杀伤力,纪委书记陈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连自认为定力不错的张扬也将目光落在洪诗娇的美腿之上,洪诗娇显然已经习惯形形色色的目光,她笑着招呼道:“项书记早!”领导也得按资排辈。

    项诚笑着点了点头。

    张扬起身道:“我吃饱了!项书记,我先走了!”他没给陈岗打招呼,陈岗的注意力也没放在他身上,陈岗向洪诗娇道:“小洪,过来一起吃饭。”

    洪诗娇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要跟张书记一起出去办事。”

    陈岗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又朝张扬看了一眼,这一眼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色,他倒没说什么,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和一个年轻后辈争风吃醋,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张扬当然能够体会出陈岗目光中的嫉恨,这件事上,张大官人无疑是非常冤枉的,洪诗娇拿他当了挡箭牌,不过这个挡箭牌,张大官人当得心甘情愿,倒不是因为他对洪诗娇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主要是因为他反感陈岗的做派,张大官人甘心当这个挡箭牌,你陈岗对我的怨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种的只管冲着我来。

    陈岗望着洪诗娇跟张扬肩并肩离开,他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

    项诚道:“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陈岗道:“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注意影响了,孤男寡女的出双入对,也不怕人说闲话。”

    项诚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心说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陈岗向霍云珠道:“小霍,你不是安排小洪给我当向导吗?”

    霍云珠笑道:“陈书记,您忘了,昨晚她都跟您说了,已经答应了张书记,这一女总不能许配给两家啊!”

    陈岗被霍云珠的这句话给噎着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张扬开车出了驻京办,在前方路口就将车停下,向洪诗娇道:“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洪诗娇道:“张书记,这就急着赶我下车啊!”

    张扬笑道:“不是急着赶你下车,是我急着去党校上课。”

    洪诗娇道:“那您把我送到大洋百货吧,我去逛街。”

    张扬点了点头,重新踩下油门道:“旷工啊!”

    洪诗娇笑道:“您可千万别跟霍主任说,您就说我陪您一上午满京城的转,忙的不可开交。”

    “你这不是逼我说谎话吗?”

    洪诗娇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道:“张书记,求求您,你可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救我这个弱女子一次。”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心中对洪诗娇却生出许多警惕,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陈岗要不是喝多了酒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要么就是洪诗娇故意利用自己推搪陈岗,如果是后者,这妮子还是有些城府的,很懂得利用别人。

    接下来的路途中洪诗娇虽然主动找张扬攀谈,可是张扬的反应都是不咸不淡,洪诗娇原本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有信心的,可看到张扬的这种反应,连她自己都变得没信心了。张扬把她放在大洋百货,花都没多说一句就驱车离开了。

    张大官人也没打算去党校上课,最近的课程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听起来千篇一律让人昏昏欲睡。张大官人才不去没事找虐呢,他打算上午去乔家走一趟,陪乔老聊聊天,顺便跟乔振梁说说开发区的事情。

    乔鹏举获准离开京城之后,乔家又变得冷清了起来,多数时间乔老都呆在院子里摆弄他的那堆石头,张扬来到乔家的时候,乔老正洗刷着一块火山石。看到张扬过来,乔老停下手头的工作,洗了洗手道:“今天不用上课?居然有时间过来看我!”

    张扬道:“又逃课了!”

    乔老笑道:“逃就逃吧,反正那些课程也没多少营养。”

    张扬有些诧异地看着乔老,毕竟这种话从老一辈革命家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颇不寻常。

    乔老觉察到了他的诧异,微笑道:“很多理论上的东西是非常好的,可是层层传递下去就变了味道,有些人教书育人,可是他们所说的道理,连他们自己都未必懂得。”

    张扬道:“您老说得不错,很多的课程的确非常的空洞无物,都是些大道理,让人和实际很难联系在一起。”

    乔老道:“那就是教书的人没有切身的感悟,所以我们才说实践出真知,任何的真理都需要拿到实践中去检验,也自由那样才会有说服力。”

    张扬道:“乔老,您累不累,要不回房间躺会儿,我帮您推拿两下。”

    乔老点了点头,起身回了房间,张大官人帮助乔老按摩了一下腰背。

    乔老趴在床上,忽然感叹道:“我的儿孙虽然很多,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能够像你这样记挂着我的。”

    张扬笑道:“您老看不出我是在巴结您,他们各忙各的事儿,谁会像我这么无聊啊。”

    乔老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心情却有些失落,他低声道:“梦媛走了这么久,连电话都很少打过来,过去无论她去了哪里,隔三差五的都会打电话过来问候,这次我有半个月没接到她电话了。”

    张扬道:“您老别多心,其实梦媛一直都是最孝顺您的。”

    乔老道:“正是因为她孝顺,所以我才担心她,最近她变得沉闷了许多,和这个家也疏远了许多。”

    张扬道:“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间没能恢复过来。”

    乔老道:“梦媛是个坚强的孩子,我从没见到她这样过,张扬,你和她这么熟,应该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大官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她都不跟您说,又怎么会跟我这个外人说。”

    乔老意味深长道:“她可从没把你当成外人!”

    张扬因为乔老的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乔老道:“你们是好朋友,有些话,我说了她不听,你说了反而比我有用,找机会帮我多开导开导她。”

    张扬应了一声,总觉着乔老的话里充满了言外之意,难道乔老已经看出他和乔梦媛之间暧昧莫名的情愫?

    乔老道:“老了,人年龄越大越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的在一起,过些天鹏飞就要回来了,可鹏举又走了。”

    张扬安慰他道:“梦媛不是也要回来了!”

    乔老示意他停下按摩,从床上坐起:“昨晚我梦里忽然想到,我死了,我的子女全都不在我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一堆石头,我这辈子没害怕过,可是昨晚我真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张扬拍了拍乔老的手掌表示安慰,其实他知道乔老是无需安慰的,这样的一位老人,他的坚强超乎自己的想像,乔老害怕的是孤独。

    乔老道:“今年中秋的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回来,陪我好好过个节,对我来说,这样的日子可能已经不多了。”

    张扬道:“乔老,您想得太多了,照我看,以你的身体状况再活一百年都没问题。”

    乔老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没有人会长命百岁。”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一件事:“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去薛家教老薛写字。”

    张扬点了点头。

    乔老道:“他对写字的兴趣远远不及摄影,张扬,你认识他没多久吧。”

    张扬道:“通过薛伟童认识的。”

    乔老点了点头道:“他身体还好吧?”

    张扬内心一震,他忽然想起自己面对的是谁,乔老正在旁敲侧击的询问薛老的情况,在感情上张扬自然和乔老更近一些,可是他答应了薛老,不将他的真实病情向任何人透露,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张大官人当然不会做出违背诺言的事情,可如果说很好,又有些违心,乔老似乎从这件事中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张扬道:“他的身体比不上您老,我也教了他一些调息养生的方法,不过薛老不太听人劝,还是那么喜欢喝酒。”

    乔老笑道:“这老家伙还是改不了贪酒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