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请刘金城他们过来的初始目的是帮着啤酒厂会诊,却没想到会促成一桩合作,诚如他们看到的那样,滨海啤酒厂在方方面面都存在着很多的不足,单凭他们自身企业的实力,很难扭转目前的困境,这就需要借助外力。凑巧的是江城酒厂在经过几年的良性发展之后,目前酒厂的规模和实力在平海居首,他们的下一步战略就是丰富产品线,走集团化的道路,刘金城在初步考察滨海啤酒厂之后就产生了合作的想法,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张大官人只负责牵线搭桥,至于两家企业的后续合作,他可没想过问。无论他的精力有多么旺盛,也不可能做到事事关心。
当天中午张扬并没有留在啤酒厂吃饭,他还得前往北港,市长宫还山让他下午两点半去办公室见面,张大官人虽然在电话中推三阻四,可他并没有想和宫还山闹僵的意思,这厮还不至于如此好斗。
张扬在下午两点半准时走入了市长办公室,满面春风,一进去就恭敬地叫道:“宫市长,我没晚吧!”
宫还山其实已经做好了这厮要迟到的准备,上午的那通电话把宫还山气得够呛,这小子也太狂妄了,我一个堂堂的市长给你打电话,你小子还不得闻风而动,屁颠颠地跑来,可你倒好,跟我推三阻四,把我的威严至于何地?宫还山甚至都准备好了,只要张扬敢迟到,今天就谁的面子都不给,狠狠把他训斥一顿。
看到张扬准时来到自己面前,宫还山积攒起来的那些火气自然就消褪了许多,心中暗道,你小子还算识相,上午那笔帐,老子先给你记下了。
宫还山这个人涵养还是很好的,脸上没有任何动气的意思,微笑道:“小张,很准时嘛!县里的工作忙完了?”
张扬道:“没完没了的事情,怎么可能忙完呢?不过既然宫市长召唤,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一放。”这话充满了影射宫还山的意思。
宫还山笑道:“当然是工作重要,你这么一说,要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要承担主要责任呢。”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哪能呢,您是下命令的,承担责任的应该是我!”
宫还山越听越不顺耳,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坐吧!”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宫还山的目光却仍然在盯着文件,他没有马上说话的意思,这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其实宫还山是故意这样做,你小子不是狂吗?我先晾一晾你,帮着你冷静一下。
张大官人心中明白得很,宫还山显然是生自己气了,但是张扬无所谓,他压根就没把这位市长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市长吗?在北港顶天也就是排老二,等滨海的县级市批下来,我就是市委书记,说出去比你丫的还气派。宫还山不说话,长大管人的脑袋瓜子也没闲着,坐在那儿精鹜八极、心游万仞。
宫还山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放下文件,在上面签了个字,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刚刚回来,等我批复的文件不少,小张,有什么事,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张大官人心说明明是你把我召来的,现在让我说?我说什么?你丫挺能装啊!张扬笑道:“既然宫市长这么忙,我今天就不打搅了!”这厮起身作势要走。
宫还山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一手,顿时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再不说话,反而落了下乘,宫还山笑道:“你别急着走,你没事说,我还有事情问你呢,等我一会儿,我把这几份文件签了就跟你谈。”姜是老的辣,宫还山一句话就把主动权给夺了回来,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不但不能走,还得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我。你就是一只猴子,在我面前也得安稳下来。
张大官人只能重新坐下了。
宫还山这次连看都不看他了,聚精会神的批阅着文件。
张扬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宫还山是故意整自己,这厮在官场历练这么久,什么样的场面没经过,对于宫还山的这种小伎俩,小手段打心底看不起,但是人家把话挑明了,自己也不能摔袖就走,不过张扬自有他的应对方法。
宫还山今天是决心要挫一挫张扬的锐气,反正是上班时间,这些文件他早晚都得处理,干脆借着这个功夫全部处理完,至于张扬,就让他在一旁等着,什么时候自己忙完了,什么时候再跟他谈。
宫还山似乎忘记了张扬的存在,可过了一会儿,他马上觉着有些不对头,室内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然后鼾声越来越响,跟机关枪似的,毫无疑问,这鼾声来自于张扬,这家伙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宫还山几乎能够断定,这货十有八九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如同两个高手过招,你一拳我一脚,但是到张扬这里,他无招可用了,跟宫还山耍起了无赖,至少宫还山这么认为。
在这种状态下,宫还山本想继续看文件,可这厮的鼾声打得实在太响,严重干扰到宫市长的正常工作,宫还山咳嗽了一声,这是对张扬的提醒。
张扬压根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固我的打着呼噜。
宫还山无奈,只能停下案头的工作:“小张!”
小张正睡觉呢,不想理他。
宫还山心中这个气啊,明知道对方是在耍无赖,可偏偏没有化解的方法,他唯有站起身,来到张扬面前:“张扬!”
看来声音不够大,张扬还是不理他。
宫还山心说你丫给我装吧,他伸出手去,推了推张扬的肩膀,这下张扬不能继续装下去了,他故作迷惘的睁开了双目,看到眼前的宫还山,显得有些吃惊:“宫市长……啊!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宫还山心中气得够呛,可脸上还得装出关切的样子:“小张啊,看来工作太辛苦了,虽然年轻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张扬道:“谢谢宫市长关心,您坐,您坐!”这厮虚情假意的搀住宫还山的胳膊,宫还山本来不准备跟他坐在一起的,他是市长当然不想和一个县委书记平起平坐,可张扬这么一来,他只能坐下了。
张扬在宫还山的身边坐了,微笑道:“宫市长,我这人有个毛病,一到下午这个时候就犯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宫还山淡然笑道:“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小张,我虽然刚刚回来,可也听说了你的不少新闻,自从去滨海工作之后,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
“那是我应该做的,身为滨海县委书记,当然要尽一切努力为滨海县的老百姓谋求一些福利。”
宫还山点了点头道:“小张啊,一个年轻干部能有你这样的觉悟真的是很难的。”其实这样的官话每个人都会说,宫还山心里没觉着张扬的话有什么惊艳的地方,他盯住张扬的双目道:“今天我把你找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张扬道:“宫市长请说!”
宫还山道:“我听说滨海县已经向国务院递交了撤县改市的申请,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张扬道:“有!”
宫还山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干脆,心说你小子够猖狂啊,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你没有通过市里吧?”
“通过了!”
宫还山的目光中不免多出了几分怒气,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张扬笑道:“这事儿几年前市里不就定下来了吗?当初要是没有市里的支持,我的前任昝世杰同志也不会向国务院递申请撤县改市,我了解过,当时是市里常委们全票通过的。”
宫还山道:“当时是当时,可那次申请撤县改市并没有成功。”
张扬道:“正因为没成功,所以我们才会重新申请啊!”
宫还山道:“重新申请必须先征求市里的同意,不是你想申请就能申请的。”
张扬道:“这样啊,我还真不知道,我一直都以为,市里同意过一次,就等于认可了,不会再改变主意,宫市长,是我疏忽了。”
宫还山道:“撤县改市的事情必须要由市里慎重考虑,今年是不是提出申请,要综合权衡之后才能决定。”
张扬道:“可申请我已经递上去了,我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宫市长,您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自己犯错误了,可不做我都做过了,现在你说我该怎么办?”
宫还山看到他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心中这个郁闷啊,这小子不知道才怪,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的,他就是要利用这件事挑战市里忍耐的极限。宫还山道:“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正式知会市里,这是一种很不负责的态度,滨海作为北港的一部分,有没有必要撤县改市,什么时候申请,都不是凭个人意愿决定的事情。张扬同志,你要对这件事做出深刻检讨!”
因为火车晚点,常海心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才抵达北港火车站,走下火车,看到了站在站台上的张扬和周山虎,常海心微笑走了过去,周山虎快步向前接过她的行李,然后在前方引路,张扬和常海心并肩走在后面,张扬笑道:“欢迎常书记来滨海工作!”
常海心一双美眸妩媚地瞟了他一眼道:“以后还要请张书记多多关照。”
两人目光接触到一起,心中都是一热,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张扬事先以私人的名义在北港四季花酒店订好了房间,当然是三间房,张大官人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和常海心住在一起,安顿下来之后,三人一起就在四季花酒店内简单吃了一些。
作为北港有数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无论是住宿条件还是饭菜质量都相当不错,不过价位偏高了一些。
常海心早早回房去了,刚刚进入房内,就接到了张扬的电话,却是让她把阳台的门给打开,常海心嫣然一笑,合上电话,先将房门反锁,然后走向阳台,拉开窗帘,将房门打开,却见张扬已经在阳台上了,他的房间就在隔壁,从阳台跨过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常海心望着张扬,轻声道:“你已经是县委书记了,还改不了翻墙越户的毛病。”
张扬笑道:“只怪常书记魅力太大,不然我也不会冒着风险从十九楼上爬过来。”
常海心莞尔一笑,投身入怀,紧紧拥住张扬的身躯道:“张扬,我想你!”
一句话顿时点燃了张大官人的热情,他亲吻着常海心的樱唇,两人的唇舌胶着在一起,相互褪去对方的衣服,很快就坦诚相见,张大官人野姓十足地将常海心推倒在大床上,剑履及地直奔主题,常海心一双修长晶莹的美腿因为受不了他突然侵入的刺激,紧紧缠绕在他的身躯之上,黑夜因为他们灼热的激情而变得暧昧,张大官人不知疲倦的征伐,让常海心的呼吸急促而灼热,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避免因强烈的刺激而失去控制,喉头发出含混不清的低低呻吟声,忽然她紧紧搂住张扬的身体,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抽搐着,因为过度的愉悦,一双美眸蒙上了一层凄迷的泪光,她用力咬住樱唇,过了好久方才将张扬带给她的汹涌澎湃的激情消化掉,轻启樱唇,在张扬的耳边发出了哈!的声音。
张扬抚摸着她的俏脸,手指轻揉她的樱唇,被常海心湿润柔软的唇轻轻含住。她的娇躯在张扬身下轻轻动作着,张扬的大手托起她弹姓惊人的玉臀,让她的娇躯贴得更加紧密,宛如暴风骤雨般发起了冲击,常海心感觉自己变成了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时而被高高抛上了风口浪尖,时而急冲坠入深不可测的波谷,整个人在不停经历着失重和超重的状态,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感到刺激的同时又感到飘飘欲仙,刚开始时,她还能做到有所回应,到最后常海心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张扬,随便他掌控着自己的身体,掌控着自己的意识,一波又一波的愉悦让她的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常海心瘫软在张扬的怀抱中,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有力的心跳,手掌抚摸着他坚实的胸膛,她的身体酥软无力,只想这样永远偎依在张扬的怀中,她轻声道:“终有一曰,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张扬呵呵低笑:“不可能!这种事其实越做越年轻。”
常海心撅起樱唇道:“你真的好厉害,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常海心俏脸微微一红,在东江的时候,还有秦清分担火力,现在来到滨海,自己单独面对张扬,真的吃不消他,她搂住张扬的身体,含羞将俏脸埋在他的怀抱中:“你不是人!居然潜规则你的女部下。”
张大官人微笑道:“咱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常书记,以后啊,咱们一定要多多增强党团合作,多多交流。”
常海心啐道:“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沟通交流的?”
张大官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常海心轻轻啊了一声,感觉到这厮又侵入了自己,她咬了咬樱唇:“我怕了你了……”
张大官人笑道:“常书记,在我身边工作的感觉怎么样?”
常海心一双妙目春意盎然:“无与伦比!”
张大官人的体质不是盖得,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已经出现在北港市殡仪馆,他没让周山虎送自己,让他上午全程陪同常海心报到。他则搭市委副书记蒋洪刚的顺风车前往殡仪馆。
当天上午有些小雨,北港的天空异常昏暗,蒋洪刚身穿黑色西服,带着墨镜,其实来殡仪馆的人多数都是这副打扮,张大官人也是这样的装扮,两人在签到处签了名,拿了小白花,各自佩带在胸前。
一身黑衣的丁高山听闻蒋洪刚和张扬到来,快步赶了过来,蒋洪刚迎上去,握住丁高山的手道:“老同学,节哀顺变!”
丁高山叹了口气,握住蒋洪刚的手用力晃了晃,他的表情非常悲怆。然后他又走向张扬,握住张扬的手道:“张书记,谢谢您能来参加敬国的葬礼。”
张扬心说是蒋洪刚拉自己过来的,不然他和丁高山可没这份交情。张扬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丁总就不必难过了。”
丁高山点了点头,此时丁琳在两名女伴的陪同下来到他们面前答谢,丁琳本准备下跪的,被蒋洪刚抢先扶起道:“小琳,不用!”
这件事对丁琳的打击显然不小,她的俏脸苍白如纸,找不到丝毫的血色。不过张扬并没有从她的眼中找到泪水,或许泪水早已流干。
张扬向丁琳道:“节哀顺变!”
“谢谢张书记!”丁琳的头脑应该还是相当的冷静。
因为距离追悼会还有一段时间,丁高山安排张扬和蒋洪刚到贵宾室休息,张大官人发现任何社会都做不到绝对的平等,连殡仪馆都出现了VIP室,足以证明,无论生死都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何谓VIP?张大官人现在的英文水准可谓是突飞猛进,veryimportantpeople,英文的意思是非常重要的人,既然都说人人平等了,人哪里还需要分成非常重要的,不重要的,有些重要的?张大官人虽然不理解,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现在已经成为了——veryimportantpeople,这厮看着VIP的招牌禁不住浮想联翩,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严重脱离群众了?
贵宾室内只有张扬和蒋洪刚在,本来丁高山的意思是想让蒋洪刚说话的,蒋洪刚婉言谢绝了他的要求,死的是冯敬国,理当由他工作单位的领导主持,蒋洪刚今天来是冲着老同学的面子,参加完追悼会他就走。
张扬舒了口气。
蒋洪刚道:“是不是觉着有些压抑?”
张扬点了点头,殡仪馆本来就是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加上今天阴雨绵绵,感觉更是压抑,张大官人拧开矿泉水,猛灌了两口道:“看到别人生离死别的场景,总是有些触景生情。”
蒋洪刚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一般没有必要,我很少参加葬礼,心情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他掏出了一盒烟,递给张扬,张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蒋洪刚自己抽出一支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望着青烟在自己的面前袅袅升起,低声道:“其实人生就像这支香烟,除了烟雾和灰烬,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张扬笑道:“蒋书记的这句话很有禅机,但是有漏洞,最后还是剩下一个过滤嘴的。”
蒋洪刚不禁笑了起来,他看了张扬一眼道:“我听说你已经向国务院申请撤县改市了?”
张扬道:“不错,我这次来北港就是为了这件事,宫市长把我叫过去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让我深刻检讨,为什么要擅作主张?”
蒋洪刚微微一笑,张扬因为这件事被批在情理之中,滨海申请撤县改市根本没有提请北港常委会讨论,这小子直接就把顶头上司给绕了过去,换成谁都得生气,但是蒋洪刚个人倒是没觉着什么,在他看来,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张扬伤得是项诚和宫还山的面子。蒋洪刚道:“身在体制之中,就得按照体制的规则来办事情,虽然你做得是一件好事,对滨海有好处,对北港也有好处,但是你的程序没走对,会让领导很不开心。”
张扬道:“蒋书记也生我气了?”
蒋洪刚呵呵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做事喜欢看重实际,只要对城市有好处,对老百姓有好处,你就算绕过我,我也不会感觉到面子上过意不去。”蒋洪刚的这番话显然在影射北港的两位最高领导,张扬敏锐地觉察到,他和项诚、宫还山之间的关系未必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