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红从宋怀明的这句话中品味到了什么,难道张扬这小子把乔梦媛给哄上了?怪不得这厮有恃无恐呢?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乔振梁今天生气可不是装装样子,他是真的要办张扬。不过从宋怀明的这句话可以感觉到,他对张扬颇有微词,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张扬之前是和他女儿楚嫣然相恋的,这小子感情上从来就没有定性的时候,刘艳红忽然意识到,前任省委书记顾允知、现任省委书记乔振梁,还有眼前这位省长宋怀明,他们的女儿几乎都和张扬发生了感情,这厮也真是有本事啊,术业有专攻,他专攻领导干部的宝贝女儿。
刘艳红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张扬发火是有原因的。”
宋怀明道:“无论怎样的原因,殴打上级领导都是不对的,官场有官场的规则,乔书记无论是真心想办他也罢,做做样子也罢,这次张扬的处分肯定是跑不了的。”
刘艳红道:“你真打算置之不理?”
宋怀明道:“我不方便说话!”
刘艳红微微一怔:“可是……如果没有人替他说话,这次的事情恐怕会很严重。”
宋怀明道:“水污染事件性质虽然严重,可是却很简单,所有人都知道责任方在东江,南锡过来问责,原本就是理直气壮的事情,可是南锡的这帮领导为什么要派张扬过来?”
刘艳红道:“因为他们不敢承担责任,因为他们害怕得罪人!”
宋怀明道:“有这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意识到他们过来交涉,未必如张扬过来效率更高,起到的效果更好。张扬一直都是个拼命三郎,他敢作敢当,体制中这样的年轻人很少见,也只有他在遇到阻挠之后,一级一级的告上去。”
刘艳红道:“因为他有个副总理的干爹,还有你们这帮叔叔伯伯罩着他!”
宋怀明道:“政治是公平的,也是残酷的,在体制中如果一个人的行为蒙上了太多的感情色彩,那么就注定他走得不会太远。”
言者无心闻者有意,刘艳红从宋怀明的这句话中忽然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她的神情不由得一黯。即使这样的表情稍纵即逝,仍然被宋怀明犀利的目光所把握,宋怀明歉然道:“我不是说你。”
刘艳红笑了笑,她端起酒杯又和宋怀明碰了碰道:“水污染的事情责任方在东江,梁天正身为市委书记要为这件事承担主要的责任,国际工业园当初就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件事会不会对他的前途有影响?”
宋怀明没说话,答案显然是肯定的,他建议整顿国际工业园也并非是针对梁天正,作为平海的领导者之一,宋怀明首先考虑到是平海的民生和未来发展,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而违心的支持梁天正,虽然宋怀明心中清楚,梁天正必然因为这件事他的仕途受到影响,甚至可能会危及到他唾手可得的常务副省长的位子。乔振梁在这次的事情上显然又获得了一次政治利益,在常委会上,他在整治国际工业园的问题上推波助澜,将主要的矛盾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件事都将造成宋怀明和梁天正之间的矛盾。
自从乔振梁来到平海之后,宋怀明在政治局面上无疑是处于被动的,这次的党代会,省领导班子将会大换血,几个重要岗位的人选已经基本确定,宋怀明很难改变这个注定的结果。
刘艳红能够体谅宋怀明现在的处境,她轻声道:“这次的水污染事件会不会追究到底?”
宋怀明道:“东江方面的部分领导的确在处理上存在着贻误的嫌疑,但是如果仅仅因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让国际工业园区停产,而将他们问责的话,这个理由又稍嫌不够充分。“刘艳红道:“水污染本身就证明相关部门在管理上存在缺陷?”
宋怀明笑道:“乔书记为什么要郑重其事的处理张扬?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为什么要把第一板子落在张扬的身上?”
刘艳红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张扬纵然冲动,但是张扬为的也是南锡的利益,是东江方面不对在先,所以才惹毛了张扬,张扬的冲动可以理解,但是宋怀明的话开始让她深思,为什么乔振梁要将第一板子打在张扬的身上,只有一个原因,乔振梁不想张扬继续闹下去,他不希望湍江水污染的影响继续扩大,国际工业园的整改势在必行,但是这次的事件不会演变成一场政治风暴,乔振梁要平息这件事。
宋怀明道:“南锡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平海的政坛实在是伤不起了。”
刘艳红道:“凭什么这一板子要打在张扬的身上?开发区水利局、环保局、管委会没有毛病吗?”
宋怀明微笑道:“打他这一板子或许是为了让别人无话好说,究竟是为了维护他还是打他,只有以后才知道,不过东江方面肯定有人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影响。”
宋怀明这句话说得虽然很含蓄,但是刘艳红已经从中猜想到了,受到影响最大的那个人恐怕就是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刘艳红轻声感叹道:“最近我忽然对政治感到了厌倦,也许我们做女人的本来就不该从事这种勾心斗角的职业,相夫教子才是我们最适合的工作。”
宋怀明呵呵笑道:“你是咱们平海政坛的铁娘子,怎么忽然说起这种话来?”他当然明白这次刘艳红接替曾来州成为东江纪委书记的事情落空,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心中失落也是在所难免的。
刘艳红道:“铁娘子可不好当,当今的时代,铁娘子女强人都是以牺牲家庭为代价的。”
宋怀明端起酒杯望着刘艳红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刘艳红愣在了那里,她呆呆的看着宋怀明,从宋怀明的目光中瞬间读懂了什么,他们之间已经足够了解彼此,很多话并不用说的如此明白,刘艳红的眼圈突然红了,她有些惶恐的垂下头去,短期那杯酒,一口气喝干了,然后格格笑道:“老同学,你越来越像一个政治家了!”
宋怀明有些内疚的看着她。
刘艳红道:“政治中还有真实的东西吗?”
宋怀明点了点头道:“有!而且这一直是我们为之努力和奋斗的目标!”
春雨润如酥,张扬就在这样一个春雨飘摇的日子来到了紫霞湖,前来探望赋闲在家的顾允知,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为了祭扫一下顾佳彤的衣冠冢。
今天顾家的人很多,顾明健、柳延、还有专门从江城过来的常海天和江城制药厂的两名高管。他们专程过来向顾明健汇报江城制药厂的事情的,这两天还有一个新药发布会在东江进行。顾佳彤去世之后,顾明健接管了姐姐一手开创的企业,成为江城制药厂的新任董事长。
看到张扬过来,常海天有些惊喜,他和带来的两名高管都起身向张扬打招呼。
张扬笑道:“真巧啊,想不到你们也在。”
常海天道:“我们来开新药发布会,顺便来向顾总汇报一下最近的生产情况。”
顾明健笑着站起身道:“张扬,我爸去钓鱼了,我让小延去叫他。”
张扬道:“不用,还是我自己过去吧。”
顾明健也没把张扬当成外人,点了点头道:“也好,从我们家往湖边走,老君岩附近。”
张扬是打车过来的,好在雨不大,丝丝细雨洒落在身上,感觉到非常沁凉,身上脸上麻麻酥酥的无比受用,沿着防腐木铺成的道路缓缓而行,很远就看到顾允知坐在老君岩上独自垂钓,他的身影在烟雨之中显得有些朦胧。
顾允知的眼神很专注,注视着湖面。
张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爸!您是在独钓寒江雪呢?还是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顾允知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指了指鱼篓道:“钓了一斤多小鱼,没什么成果!”
张扬来到他身边和他并肩坐在一起,顾允知道:“今天怎么有空?”
张扬道:“来东江两天了,事情办完才过来看您。”
顾允知点了点头:“湍江水污染的事情?”
张扬有些诧异道:“您老不是退了吗?消息这么灵通?”他马上想到了夏伯达,难道是夏伯达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顾允知?
顾允知扬起鱼竿,鱼饵已经被吃光了,张扬帮忙装上鱼饵,顾允知重新将鱼钩投入水中,他低声道:“电视新闻在播,我虽然不在位了,可是我还是平海的老百姓,仍然关心平海的大事。”他转过头看了张扬一眼:“更何况国际工业园是我在位的时候批准的项目,现在捅了这么大的漏子,我也难辞其咎!”
张大官人因为这句话,脸皮有些挂不住了,他干咳了一声道:“爸……那啥……”
顾允知笑了:“说,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张扬道:“我只是为了南锡的利益据理力争,我也没想这么多。”
顾允知微笑道:“政坛上的事情都是丝丝缕缕相互关联的,牵一发动全身,从来都是如此,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我批准国际工业园这个项目的确存在着失误。”
张扬道:“谁都不是圣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知道国际工业园和顾允知有关之后,张扬开始为他说话了,这厮还是存在着不少的私心的。
顾允知道:“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经济这两个字上面,都在想尽办法在短时间内如何把本地区的经济搞上去,出现了很多不符合经济规律,不符合发展规律的事情,国际工业园成立之初,其定位还是好的,也考虑过有可能造成的污染问题,并对相关处理做出了完整规划,可是国际工业园成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投资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闲置下来,东江市的干部为此也做了不少的工作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从国外招商引资了不少的项目,国际工业园也渐渐兴旺起来。公平的说,国际工业园区为东江乃至平海的经济发展还是做出过很大的贡献的。”
顾允知说完这番话又叹了一口气道:“水污染的问题证明了一点,当初我们建立国际工业园区在选址和定位方面存在着很大的错误,这一错误不仅仅是项目的倡导者和执行者造成的,我作为当时平海最高的领导,也应该承担相当的责任,经济的发展超出我们每个人的想象,污染比起我们当初的预计更加严重。”
张扬道:“听说省里已经下决定要重点整改国际工业园区了,这次要把重污染企业全都从国际工业园区迁出去。”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环保是惠及子孙万代的千秋大业,经济的发展只在一时。”
渔浮忽然向下一沉,顾允知双目一凛,中断了和张扬的谈话,在渔浮再次沉入之后,开始牵拉,一条水线分开平静的湖面迅速延伸到远方。
张扬看到了一条足有尺许的黑色背鳍,惊喜道:“大鱼啊!”话音未落,只听到咔啪一声,顾允知手中的鱼竿竟然断了。
张大官人反应神速,连衣服都没顾上脱,纵身就跳入湖水中了。
顾允知阻止他都没来得及,却见这小子迅速游向那断裂的鱼竿,一把抓住了,这条鱼遇到了张大官人也合该倒霉,好不容易挣断了鱼竿,谁能想到这厮会不顾一切的跳入湖水里把断竿给捞起来。
张扬牵拉着那条大鱼重新游了回来,顾允知用抄网将鱼给捞上来,一条足有六斤多重的螺蛳青,顾允知乐得哈哈大笑。
张扬水淋淋爬上了湖岸,顾允知道:“你这小子,值得吗?”
张扬笑眯眯道:“认准的事情,我一定要干!”,其实一条螺蛳青并不值得张扬跃入湖中,他不想顾允知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失落,顾佳彤离去之后,能让顾允知开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张扬纵然一身湿透,只要能换得顾允知的开心,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欣慰,佳彤如果在天有灵,也一定会赞同他这样做。
顾允知收了渔具,催促张扬赶紧回去换衣,毕竟是春寒料峭,张扬虽然年轻,也要注意身体。
张扬湿淋淋的跑回别墅,自然又招来一片诧异的目光。
顾明健带着他来到自己房间内,挑了一身衣服给他换上,两人身材差不多,张扬穿上倒也合适。
顾允知带着战利品也随后赶到了,他笑道:“中午都留下来吃饭,我亲自下厨!”
常海天那些人看到顾书记亲自相邀,当然不好拒绝,一个个点头答应。
顾明健驱车去外面买菜,柳延很乖巧,去厨房帮顾允知做菜了。
张扬来到后院,祭扫了一下顾佳彤的衣冠冢,因为顾允知每天都会抽时间来整理这里,所以墓碑一尘不染,张扬伸手小心擦拭了一下顾佳彤的照片,望着伊人的笑靥,他不禁眼睛又湿润起来。
常海天来到后院找他,看到此情此境,不敢打扰,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张扬早已觉察到他的脚步声,轻声道:“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陪佳彤说说话吧。”
常海天笑了笑,来到顾佳彤的衣冠冢前,轻声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就不要太伤心了。”
张扬摇了摇头道:“很奇怪,我总觉着佳彤仍然活着,只是她躲起来不愿见我。”
常海天以为这厮是因为思念顾佳彤而变得有些魔障了,心中暗自叹息,想不到张扬这厮平时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对待顾佳彤却是一往情深,至情至性。常海天道:“佳彤要是能够听到你的这番话,看到你所做的这些事,心中一定很幸福。”
张扬道:“人活在世上真的要懂得珍惜二字。”
常海天点了点头,他低声道:“你失去了一个至爱,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老板。”
张扬从常海天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看了常海天一眼道:“药厂的生产还正常吧?”
常海天道:“还好,不过我决定过些日子之后离开了。”
张扬微微一怔,自从常海天前往江城药厂担任厂长之后,药厂在他的管理之下效益蒸蒸日上,顾佳彤对他也给予了想当的信任和赏识,并给了他一部分药厂的股份,现在常海天已经是药厂董事会的成员之一,他没理由离开啊,张扬很快就猜到这件事和顾明健入主药厂有关,看来他和常海天之间的合作并不愉快。
张扬道:“是不是和明健之间的沟通有问题,要不要我帮忙?”江城制药厂是顾佳彤留下的事业,张扬当然不想药厂有任何的变故。
常海天道:“张扬,咱们是好朋友,顾总生前对我很好,我一向把她当成我的伯乐和知己,江城制药厂能有今天的规模,是我们这些人齐心合力开创起来的,说真心话,我当然不舍得离开,可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顾总如今已经不在了,江城制药厂交给了她的弟弟。”
张扬道:“可能是缺少沟通吧。”
常海天摇了摇头道:“他这个人疑心太重,对我们这帮老臣子缺乏信任,接手药厂之后进行了几项改革,真正和生产销售有关的不多,主要是针对人事方面,进了一些人,裁了一些人。”
张扬皱了皱眉头,顾明健接手药厂的时间并不长,他进行这样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并不明智,即使张扬对企业上的事情不甚了解,也能推测出让常海天寒心的正在于此。张扬拍了拍常海天的肩头:“海天,咱们是好朋友,当初是我介绍你去江城制药厂工作的。”
常海天点了点头。
张扬道:“佳彤虽然走了,可是在我心中她是我的妻子,药厂是她留给我记忆的一部分,我不想药厂垮掉,我想药厂仍然维持她在时候的样子。”说到这里,张扬明显有些动情了。
常海天的心里也不好受,正如他刚才所说,江城制药厂是他们这些人齐心合力开创起来的,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他人生的重要一部分,他当然舍不得离开,可是自从顾明健接手江城制药厂之后,对药厂的管理干涉太多,最近的人事变动全都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进行,搞得厂内的那帮高管天怒人怨,最近已经有三名高管辞职,常海天为此专门和顾明健谈过几次,可是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顾明健这个人很自以为是,他认为任何企业的管理都差不多,他将在蓝海的两名亲信弄到了江城制药厂,其目的就是想逐渐的收回常海天的管理权,常海天心中明白,顾明健对自己很不信任,所以才萌生去意,这件事他早就想对张扬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遇到了,干脆就说了出来。常海天道:“张扬,药厂垮不了,现在药厂的效益蒸蒸日上,我们的产品供不应求。你别留我,我已经考虑好了,与其等最后他赶我走,不如我现在堂堂正正的离开,大家宾主一场还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张扬叹了口气,看出常海天心意已决,也不好继续出言挽留,他低声道:“海天,你有什么打算?”
常海天道:“我这些年积累了一些资金,在医药行业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给了我一份宝贵的经验,最近国内保健品市场方兴未艾,我打算进军这一市场。”
张扬道:“还在江城?”
常海天道:“我打算去南锡发展。”
张扬又惊又喜道:“你要去南锡?”
常海天笑道:“本来想回岚山的,可是我又害怕做事情总有人会说三道四,毕竟我爸是岚山的市委书记,我不想别人以为我是借用他的人脉,可是我父母的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离开家太远,所以就选定在南锡,如今海龙和海心都把工作重心放在了南锡,这也是我决定在南锡开厂的真正原因。”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啊,咱们兄弟又在一起了。”
常海天道:“张扬,我走之前还有几件事必须要解决,其中一件事就是关于你在药厂的分红问题。”江城制药厂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规模,全都是依靠张扬的那些药方,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内情,常海天就是其中之一。
张扬摇了摇头道:“佳彤不在了,我不会再从药厂拿一分钱。”
常海天道:“账目方面我已经做得很清楚,我在药厂一天,你的那笔收入就不会少。”常海天在这一点上并不完全了解张扬,张扬根本不在乎什么金钱,即便是药厂的分红,也是每年顾佳彤强加给他的。
张扬道:“做个了断吧,佳彤给我分红的事情,你知我知,以后不要再提,我也不会再拿!”
常海天点了点头:“剩下的那笔钱我会尽快打到你的账上。”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不是要做保健品吗?先拿去用,我有工资,平时花钱的地方少。”
常海天倒也爽快,他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把你的那些收入全都换成股份,以后等我的保健品厂开起来,你就是公司的大股东。”常海天十分的精明,他当然知道张扬的能力,投资保健品厂,在产品配方方面肯定会有求助张扬的地方,利用这件事将张扬拉到一起正是他所期望的。
张扬道:“股东别写我,这样吧,还用佳彤的名字。”
常海天有些为难道:“这恐怕不合适吧!”
张扬想了想,的确有些不合适,他低声道:“要不写养养吧,以后我找机会跟她说!”
当天中午,所有人都在顾允知家里很开心的吃了一顿午餐,气氛很好,无论是常海天还是张扬都没有提起他们的谈话内容,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张扬和顾明健虽然认识在先,可是他和顾明健之间并不如他和常海天更谈得来,顾明健这些年的确有了不少改变,他和张扬的关系也从朋友变成敌人,又从敌人变成了朋友,不过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无话不谈。顾明健比起过去的确多了些稳重和心机,这在他和人相处的时候都能够感觉的到,张扬明确的察觉到了这种距离感。
顾佳彤死后,张扬跪在顾允知面前叫了声爸,从那时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改口,顾允知也认同了他这个女婿,因为顾允知知道女儿的心愿,连顾养养见到张扬也不再叫他张哥,而改口叫他姐夫,但是顾明健没有,从美国回来之后,张扬和顾明健见面的时候,感觉顾明健在刻意保持和他的距离,他不知道顾明健的真正想法,也许顾佳彤的死让关心她的每个人都发生了改变。
常海天等人吃过饭就告辞离去了,顾明健也和他们一起走了,下午还要去新药发布会的现场看看筹备情况。柳延本来想留下来刷碗的时候,顾允知让她跟着一起去了,按照他的说法,请不要剥夺一个老人劳动的权利。
张扬却知道顾允知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所以他没走在午饭后留了下来。帮着顾允知收拾了餐具之后,顾允知邀他一起来到露台上饮茶。
顾允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谢谢。
张扬有些诧异道:“爸,您跟我说谢谢?为什么?”
顾允知笑道:“为了那条螺蛳青,为了你让我开心!”
张扬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顾允知洞察。
此时细雨渐止,空气清新,太阳从云层中重新露出欢颜,顾允知享受着这温暖和煦的阳光,低声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张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您跟我说的话很多,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句?”
“别当那个倒霉孩子!”
张扬笑了起来,他想起来了,顾允知的确点拨过他,可是他却不长记性,这次的水污染事件中仍然充当了一个倒霉孩子的角色,乔振梁的大板子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以说这个结果是自己咎由自取。张扬道:“爸,我就是这个脾气,我忍不住。”
顾允知道:“廖博生这个人,我了解,政治修为很高,很聪明,口才很好,他的发言很会调动别人的情绪,和他相比,你太年轻了。”
张扬对廖博生的本事已经有了切身的了解,他点了点头道:“是只老狐狸。”
顾允知笑道:“事情很简单,你想维护南锡的利益,而他们想要维护东江的利益,还有自身的政治利益,发生矛盾和冲突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矛盾发生之后,本来你占据了主动,如果你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这次的事件中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你偏偏没有做到,当然你本身的冲动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你遇到了廖博生,他是一个政治老手,他就是要挑起你的怒气,让你失去镇定。”
张扬道:“我打完他就明白了。”
顾允知道:“明白了又怎样?”
张扬道:“乔书记已经放话出来要处理我了。”
顾允知微笑道:“在政治上你只是一个孩子,他不会当真处理你,不过这次你让不少人在政治上陷入了困境。任何事都是有底线的,你恰恰触及了这个底线。”
张扬道:“发生了水污染这样的事情,当然要有人承担责任,他们管理上肯定存在问题。”
顾允知道:“张扬,我感觉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心态始终没有调整好。”
张扬没说话,大口大口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