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遭遇的重大变故,张扬的脾气性情沉闷了许多,和他熟识的人都有所觉察,不过大家谁也没提这些事儿,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喝酒。
张扬的海量依然未变,凡是来找他喝酒的,来者不拒。
曹向东道:“今天请大家吃饭,主要是为了感谢各位去年在新机场建设上辛苦的付出和努力,过年了,邀请大家聚一聚,总结过去,展望未来,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多说,总而言之,我希望咱们今年能在去年的基础上大干特干,拿出你们全部的精气神,把新机场工程高标准严要求,保质保量的建设好。”他冲着张扬笑了笑道:“真是没想到今天能够遇到张主任,张主任可是咱们江城新机场建设的元老,说是开拓者也不为过。”
张扬笑道:“曹市长,您别把我的位置摆这么高,我过去在新机场就是一打杂的。”
“谦虚!”
徐彪跟着帮衬道:“谦虚使人发胖!”
孙东强道:“张主任最近瘦了,多谦虚谦虚,能多长点肉。”
大家又笑了起来,中午这顿饭吃得很和谐,这种饭局大家都时常经历,官职大的人更主动一些,更从容一些,他们的表现风轻云淡,谈笑风生,这是一种亲民的表现,官职小的人表现的就相对拘谨,即使是微笑,也陪着足够的小心。
饭局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就结束,离去的时候,曹向东专门和张扬握了握手,从某种意义上曹向东是宋怀明的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但是省领导的红人,同时也是国务院副总理的干儿子,既然有了这个见面的机会,是一定要加深印象的,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下次见面,就算是朋友了。
大家各自散去,秦白来到张扬面前道:“我先回家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等会儿我过去给秦叔叔拜年。”
秦白笑了笑,转身去了。
常凌峰留下来,他有不少话想和张扬单独说。
张扬也有不少话对他说,常凌峰提议道:“我请你去南林寺喝茶吧!”
张扬笑道:“去南林寺喝茶?”
常凌峰点了点头道:“南林寺新开了一家茶馆,寺院自己经营的。”
张扬道:“和尚开茶社?该不是三宝和尚搞出来的吧?”
常凌峰道:“不是他还有谁?三宝现在可是咱们江城佛教界的名人,和尚搞商业南林寺也不是头一个,说起来,南林寺的商业化,主要责任人还在你的身上。”
张扬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初我只是帮他们修葺寺庙,发现地宫,可没教他们经商。”
“你在南林寺外搞了这么大规模的商业广场,这些和尚耳濡目染,也无心清修,现在南林寺的商业氛围是越来越重,我听说今年初一的头柱香已经飙升到了20万,就初一那一天,南林寺的香火钱就收到了好几百万。”
张大官人当初是没有想到南林寺会如此迅速的商业化的,看来当和尚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当张扬见到三宝和尚的时候,更有这样的感触。
他和常凌峰来到南林寺茶社,发现茶社外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汽车,来这里喝茶,可以听禅诵经,虽然是一个商业化的场所,可氛围却是极其的古朴,茶社开在南林寺的西北侧,这里过去是属于纺织厂的一块地,后来经过张扬的努力帮助南林寺争取过来,原本是想提供给这些和尚念经礼佛,却想不到和尚们在改革的大潮中开动脑筋,将这块地单独开辟出来对外经营成了茶社。
他们来到茶社门外的时候,三宝和尚刚巧从外面回来,他现在已经是江城佛教协会理事,南林寺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汽车都配上了,崭新的一辆红旗车,还有专门的司机,这厮从汽车上下来,身上的袈裟也是颇为光鲜,阳光直射到他的秃脑袋上,璀璨生光,三宝和尚很有气派的摆了摆手道:“你去休息吧,下午三点钟过来接我。”
他的司机也是一个和尚,笑容可掬道:“经理,我先走了,您要用车就呼我!”
三宝和尚点了点头,拎着一个手提包,迈着方步走向茶馆,他的移动电话放在包里,做和尚的毕竟要低调一些,不能像那些个暴发户,走到哪里都把大哥大拿着,接个电话扯着嗓子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三宝和尚埋着头走,佛家弟子的特质还是不能丢的,这是最基本的修养,可他就这么埋头走着,差一点撞到了一个人,三宝和尚马上来了一句:“阿弥陀佛……”正想卖弄两句呢,可一抬头看到是张扬。
三宝和尚的一张大嘴顿时就咧开了,他满脸堆笑道:“张主任,您怎么来了?”看到张扬身边的常凌峰,他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常凌峰把张扬带来的,最近一段时间常凌峰时常到这边来喝茶。
张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三宝和尚几眼,笑道:“行啊,出息了,好好的和尚不当,当起总经理来了,专车都配上了。”
三宝和尚尴尬无比,干咳了一声道:“改革开放,我们当和尚的也得与时俱进。”张扬是三宝和尚有数佩服的人物之一,他笑着把张扬和常凌峰请了进去,安排他们去条件最好的一间茶室坐下,据三宝和尚所说,这间茶室是专门接待市委领导用的,平时不对外开放。
三宝和尚亲自给他们沏了一壶好茶,张扬向他道:“忙你的去吧,我和常主任聊几句,你该干嘛干嘛去。”
三宝和尚连连点头,放眼江城内外,也只有张扬能这么使唤他。
常凌峰笑道:“他还真是听你的话。”
张扬道:“这个和尚是个滑头,不过脑筋够灵活,如果做生意说不定能发大财。”
常凌峰:“一定的事情。”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最近心情怎么样?”
张扬道:“还凑合,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总得去面对。”
常凌峰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南锡的这场政治风暴震动了整个平海政坛,我大哥也受到了调查。”
张扬并没有感到意外,常凌峰的大哥常凌空过去曾经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更是徐光然最为器重的干部,徐光然有了问题,组织上肯定会对常凌空进行调查,张扬道:“没事吧?”
常凌峰摇了摇头:“还好,我大哥那个人做事很有分寸,他对于仕途有着更高的期待,所以不会在经济上栽跟头。”常凌峰对自己的大哥还是很了解的,对他颇有信心。
张扬对常凌空并不了解,知道这个人是平海年轻干部中的翘楚,将来的提升空间很大,像这种人,应该不会在经济上犯错,他们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做赌注。
张扬笑了笑道:“说说你自己,在新机场干得怎么样?”
常凌峰道:“曹市长这个人很精明。”
单从这句评价,张扬就能够听出常凌峰对曹向东似乎没有太多的好感,他微笑道:“看起来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常凌峰道:“干部有很多种,但真要是分成类别,大体可以分成三类人。”
张扬缓缓放下茶盏,笑眯眯的看着常凌峰。
常凌峰道:“第一种是最常见的,一心想往上爬,想做官,做大官,这种人最常见,第二种是踏踏实实做事,把为老百姓办实事放在第一位,不考虑个人得失的,这种官员是最少见的,还有一种就是一心谋求个人私利,想尽办法把公家的变成自己的,损公肥私的,这种官员也是大有人在。”
张扬道:“我应该是第二种。”
常凌峰哈哈大笑起来,这厮从来都不知道谦虚,他没有急着评价张扬,轻声道:“曹市长属于第一种,虽然他表面平和,可是我看得出,他正在积极地捞取政治资本,他想往上走。”
张扬道:“想当官不是错,身处在这个官场上,谁不想往上爬?”
常凌峰道:“这个人太现实,虽然有些能力,平易近人只是对他能够用上的,如果你对他毫无用处,他根本就懒得搭理你。”
张扬道:“是不是有想法了?”
常凌峰道:“当初我来江城帮你,是因为你帮我治病,现在你人都走了,新机场也搞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
其实张扬早就想把常凌峰给挖到南锡去,可惜当初杜天野有言在先,他才不好意思开口,现在是常凌峰自己萌生退意,张扬当然求之不得,张扬笑道:“既然干的不如意,你就到南锡来,我上班后就要全力准备省运会的事情,正在用人之际,你要是能过来,我省了不少的心思。”
常凌峰笑道:“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对整个官场厌倦了,而不仅仅是对江城,我不想在体制中混下去了,没意思,没意思透顶。”
张扬道:“做人得义气一点吧,你看着我这么忙,难道就不出手相助?我最近什么事情都是一团糟,你忍心见死不救?”
常凌峰叹了口气道:“我真不知上辈子欠你什么?本想埋头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看书做做学问,却想不到要被你拉着到处跑,你真当我是你的师爷吗?”
张扬哈哈大笑,还别说师爷这个词儿倒是蛮适合常凌峰的。
常凌峰也忍不住笑了,他是经过顾佳彤介绍给张扬认识的,他对张扬和顾佳彤之间的感情有所了解,知道顾佳彤的离去带给张扬莫大的打击,这种时候张扬的确需要有人帮他走出低潮,无论是作为顾佳彤的朋友,还是作为张扬的朋友,他都应该在这个时候向张扬伸出援手。
张扬道:“省运会十月要在南锡举行,新体育中心我建起来了,国内知名教练我也请来了,可是怎样经营才能赚钱,我心里还没谱,大话我都吹出去了,说到就得做到啊。”
常凌峰道:“单从省运会本身来说,你是不太可能赢利的,毕竟这种级别的运动会无法吸引太多商家的眼球,什么周边经营,做能做,但是真正得到的收益肯定微乎其微,所以你想盈利主要就得靠企业赞助。”
张扬道:“我也是这么想,利用火炬拍卖,比赛冠名尽可能的多弄点钱。”
常凌峰道:“南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领导班子更换了这么多人,我看这次的省运会意义肯定格外重大。他们肯定想通过这次的省运会打一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扭转之前许多不利的影响。”
张扬道:“凌峰,早点过来帮我吧!”这算是正式邀请。
常凌峰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帮你搞完省运会,你也得答应我,这件事过后,你得给我自由。”
张扬道:“好!一言为定。”这厮嘴上说得痛快,心里却暗忖,到时候再说,我不信想不出理由把你留下。张扬喝了口茶又道:“对了,章睿融也一起过去吧,我可不想害得你们两地分居。”
提起章睿融的事儿常凌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道:“我们还没到那份上。”
张扬一脸坏笑道:“虚伪,你这人就是虚伪,你们俩背着人干什么,反正我也不想知道,那啥……你还不承认跟她谈恋爱吗?”
常凌峰笑着站起身来:“怕了你了,说起这事,我得走了,睿融还在南林寺广场等着我逛街呢。”
张大官人总算明白这厮为什么把自己约到这里喝茶了,敢情是为了陪女友逛街方便,张扬忍不住道:“重色轻友!”
常凌峰只当听不到:“我先走了啊!”
常凌峰说走就走,张扬一个人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呆着,说实话,这寺院茶社里也没什么好茶,喝到嘴里总觉着有股烟火味儿。
常凌峰前脚刚走,三宝和尚后脚就溜了进来,一脸笑容的冲着张扬道:“张主任,您别急着走啊,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开光的佛珠,您带上。”他将一个黄布口袋递了过去,张扬之前每次来南林寺的时候都会找三宝和尚要一些佛珠,现在身边信佛的人越来越多,留着送人倒是不错。
三宝还专门给张扬准备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这串佛珠是和印度僧人交流佛事的时候得到的,经由印度高僧亲手开光,所以十分珍贵,张扬也没跟他客气,收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乔振梁的夫人孟传美,她热衷佛事,有机会将念珠送给她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扬走向自己的皮卡车,三宝恭敬相送,张扬道:“看来你最近混得不错。”
三宝和尚恭谦笑道:“全都仰仗张主任的照顾。”三宝这家伙机灵是够机灵,可惜太世俗了一点,作为一个出家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道:“南林寺是江城佛教界的一块招牌,搞活经济的同时也要注意社会影响。”
三宝和尚道:“张主任放心,我们营业的收入全都用于佛教事业,我们准备在清台山的春熙谷建一座佛寺,申请已经递上去了,不过上头迟迟未批。”
张扬一听他提起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想他帮忙。张扬笑了笑道:“跑到春熙谷建佛寺?我记得那里好像已经有佛寺了,你当建寺庙和开公司一样啊?还能到处开分店?”
三宝和尚笑道:“之前那位海瑟夫人来南林寺谈投资的,不过听说她突然死了,这件事只怕要搁浅。”
张扬听说这件事居然也和王均瑶有关,顿时没了兴趣,淡然道:“她和多起重大贪污案有关,已经畏罪自杀了,我看她的投资,你们不要才好,免得那些黑钱污秽了佛门清净之地。”
三宝和尚听张扬这样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吃惊,失望的是看来这座佛寺修不成了,吃惊的是险些用了黑钱,他毕竟是佛门弟子,心中还是有些忌讳的。
张扬道:“我走了,以后如果遇到有爱国商人想要投资兴建佛寺,我第一个跟你联系。”
三宝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名片呈给张扬,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看看你,哪还像一个出家人!”
三宝和尚道:“与时俱进,不能墨守陈规啊!”
离开南林寺之后,张扬去了秦清家里,秦白已经回家,把张扬要来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大门敞开着,显然是做好了迎接张扬的准备。
听到张扬的脚步声,秦白从屋里迎了出来,笑道:“这么久啊,我爸正等着你呢。”
秦传良的声音从秦白身后传来:“张扬,快屋里坐!”
张扬叫了声秦叔叔,把途中买来的几盒礼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秦传良笑道:“你啊,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张扬道:“这么久没来看您了,春节期间遇到点事儿,也没时间过来,买点礼物略表存心。”
秦传良对张扬这个年轻人是相当喜欢的,他向张扬招了招手,让张扬来到八仙桌前,看江城北门附近城隍庙的修复效果图,最近市里请他过来担当修复工程的顾问,说来也巧,把他从岚山请来的是李长宇,可秦传良来到江城,李长宇却调去了南锡担任市委书记。不过江城市政府对秦传良这位老专家还是相当的重视和尊敬,不但给他一份优厚的薪酬,还专门给老爷子在城隍庙附近提供了一套住房居住,避免他来回奔波。秦传良之前一直都住在那里,也就是这几天过年放假,才回到家里居住。
张扬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那幅效果图,其实他对工程是不怎么懂得的,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他认为现在江城重修城隍庙,只不过是过去他修建古城墙,修复老街,古建筑重修工程的一种延续,并没有太多的创意,但是有一点无可否认,江城的旅游这些年见到了成效,随着游客的增加,旅游及相关产业带来的收入也是逐年增加。张扬、李长宇这些人功不可没。
张扬没看到秦清,眼睛四处搜索了一下,轻声道:“秦叔叔,秦市长不在吗?”
秦传良道:“感冒了,去医院输液,就快回来了。”
张扬听到秦清病了,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秦清最近的身体总是不太好,上次在岚山就生病,想不到没过多久又生病,看来自己要抽时间帮她调理一下身体了。
正说到秦清的时候,秦清从医院输液回来了,她在外面已经看到了张扬的皮卡车,知道张扬来了,这些天以来,秦清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张扬,可张扬自从去了美国之后就中断了和外界的联络,她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听说张扬从美国返回之后,秦清甚至想过去南锡找他,可是她懂得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并不适合出现在张扬的身边,只能默默压下对张扬的思念,等他主动来见自己,经过这些天的煎熬,他总算来了。
秦清的身份和位置决定她必须要克制自己,望着明显清瘦的张扬,秦清感到一阵心疼,她清楚地知道,最近张扬的人生遭遇了怎样的变故。在张扬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她却不能在他的身边,不能帮他分忧,秦清忽然厌倦了自己的职业,如果可能她宁愿回归一个小女人的角色,默默陪伴在张扬的身边也好。
张扬笑了笑,虽然他的笑容中明显还带着忧伤,不过他的笑已经给予秦清足够的宽慰,张扬道:“清姐回来了,身体怎么样?”
秦清淡然一笑道:“没事儿,只是受了凉,现在已经好多了,今天本来是不想去输液的,可最后一天,想想还是去了,权当是巩固巩固。”
秦传良道:“你们聊,我去准备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张扬慌忙道:“不了,今晚杜书记约了我,我不好推。对了,清姐,杜书记让我请你一起过去。”其实杜天野压根没有请秦清吃饭,是张扬故意找了个借口。
秦传良一听市委书记约了张扬,只能作罢。
张扬其实满肚子的话想和秦清说,可当着秦传良的面并不方便。
秦清也想和张扬单独说话,听到张扬这样说,轻声道:“爸,那我晚上不能在家里陪你了。”
秦传良道:“你病还没好透……”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女儿的用意并不是去吃饭,马上又改口道:“张扬,帮我照顾好小清。”社会阅历摆在那里,年轻人的那点事儿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张扬笑了笑道:“秦叔叔放心,清姐的酒我全都给代了。”他又坐了一会儿,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方才提出离开。
秦清回房又换了身衣服,出门来到张扬的皮卡车内,张扬已经把暖风打好了,就等着她到来,秦清关上车门,坐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握住了张扬的大手,张扬感觉秦清的手有些发凉,轻声道:“是不是很冷?”
秦清没说话,看着他摇了摇头,美眸之中泛起泪光,张扬于是不再说话,缓缓启动了汽车,秦清道:“你瘦了。”
张扬嗯了一声。
秦清又道:“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管我,再也不想我……”
张扬没说话,他把汽车靠在路边停了,低声道:“杜天野约我晚上吃饭,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他打个电话……”
秦清忽然不顾一切的抱住了他,紧紧抱着,全然不顾这儿就在路边,这儿就是江城,然后她伸出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张扬的胸口,一边哭一边道:“你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如果你出了事情,我怎么办?你以为……我还可以一个人活在世上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吗……”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素来坚强的秦清从未在人前流露过如此的感情,这些天来她无时无刻不在为张扬的状况而担心,挤压多日的担心和委屈全都聚集在一起,终于在此时释放了出来。
张扬紧紧抱着她:“对不起……”
秦清用力挣扎着,却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你混蛋,答应我,这辈子再也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张扬抿起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秦清稳定情绪之后,从张扬怀中挣脱开来,此时方才想起这是在路边,而且距离她家也没有多远,她红着俏脸,皱了皱鼻翼,小声道:“该不会被人看到吧。”
张扬拧了她俏脸一把,微笑道:“你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
秦清双手捂住发烫的俏脸:“你晚上不是答应了杜天野吃饭?”
张扬道:“我这人从来都是重色轻友,我可以推掉。”秦清娇嗔道:“你呀,人家是江城市委书记,你的老领导,请你吃饭,怎么都要给面子,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
张扬道:“我没手机啊!”
秦清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张扬摇了摇头道:“不了!”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旁边就是公用电话亭,张扬先给海兰打了个电话,海兰也没在家,正和徐雅蓓一起逛街呢,接到张扬的电话,海兰小声道:“张扬,我和雅蓓在一起呢,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她非要我陪她逛街吃饭,我们是同事,还是好朋友。”
张扬原本正想向她请假呢,听说她也有事,刚好,他笑了笑道:“我这边正准备告诉你,晚上得和杜书记吃饭,估计得晚点回去。”
海兰笑道:“你只要别喝多了就行,记住啊,酒能乱性!”她昨晚被张扬给折腾的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道别之后,又给杜天野打了个电话,他是打算向杜天野告假,晚上陪秦清好好聊聊,可杜天野已经把晚宴安排好了,刚听张扬说有事情,杜天野马上打断他道:“你小子给我听着,天大的事情也得给我推掉,晚上就在鱼米之乡,苏小红那边安排好了,听说你回来了,人家连家传的美酒都准备好了,还有,荣鹏飞也在,我们两个市常委出面,你要死不给我们面子,自己掂量着点。”
张扬听他这样说,也知道不好办了,他低声道:“那啥……秦市长也在,要不一起?”
杜天野听到秦市长三个字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张扬口中的秦市长一定是秦清无疑,江城体制中很多人都了解张扬和秦清的那段绯闻,杜天野笑骂道:“我当你有什么重要事情,搞了半天是重色轻友啊!”
张扬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一市委书记,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呢?我们可是清白的同志关系,你胡说八道,小心我向纪委举报你。”
杜天野笑道:“哟嗬,举报我?你小子忘了,我过去就是中纪委的,纪委方面我比你熟。你赶紧的,请秦市长一起过来,我原本就打算请她吃饭的,今天刚好一起。”
张扬道:“你别乱说话啊。”
杜天野斥道:“你小子把我的革命觉悟看得那么低?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