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宇散会之后,马上就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从那份举报材料上,看不出张扬存在什么问题,可是李长宇有种不好的预感,徐光然今天拍案怒起已经给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他要借着海天大酒店的事情做文章,这可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转移注意力是一种常见的政治手法,像徐光然这种级数的政治高手对于这种方法的使用更是炉火纯青。最近一段时间是徐光然政治生涯的低潮时期,因为徐光利的事情,让他受到了方方面面的质疑,徐光然急于从这种困境中摆脱出来,可是他一直没有遭到恰当的时机。纪委接到的举报材料,对徐光然来说是一场及时雨,他要借着这件事覆雨翻云,扭转逆势。
李长宇并不担心张扬会在经济上栽跟头,以他对张扬的了解,张扬不是那么眼光狭隘的人,这小子拥有着强烈的上进心,他想当官,相当大官,而且他的出发点很明确,当官不是为了发财,当然,张扬也没崇高到,当官仅仅是为人民服务这么简单,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欲,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犯低级错误的,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那么了解张扬,李长宇给他一个适当的提醒是必要的。政治斗争是无情的,一个人往往为了扭转自己的政治劣势,不惜牺牲他人的利益,李长宇在体制中这么多年,已经不止一次见证了这一点,他能够感觉到,徐光然隐忍许久的出击,不击则以,一击必中!
张扬听说仍然是海天大酒店的事情,感到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道:“李市长,这件事我都跟纪委解释清楚了,他们如果还不信,可以去调查,我在海天大酒店的转让过程中没有收取过一分钱的好处,而且当时是段金龙找到我门上,让我帮他,我说现在当个好心人怎么就这么难?如果当初我拒绝他,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
李长宇道:“无论做官还是做人都要有远见,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海天的事情引起了市里的高度重视,这次举报材料很详实,徐书记已经发了话,要彻底查清这件事,相关违纪人员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扬道:“我承认我和这件事有关联,可是我没有违纪。”
李长宇道:“你还是小心一些,多想想怎么证明自己!”
张扬道:“您放心吧,我会谨慎应对这件事。”
张扬挂上电话没多久,就看到石胜利回来了,张大官人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他还是做了不少手脚的,石胜利来到张扬的办公室,叫苦不迭道:“那帮检察院的有毛病啊,非得把我弄过去调查,我是受害者啊!”
张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吧?”
石胜利得意一笑道:“我又没干啥坏事儿,无论他们怎么问,我打死都不说,嘿嘿,我够资格当党员了。”
张扬笑了笑:“好好干你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别多想。”
石胜利道:“张主任,你说海天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张扬摇了摇头道:“段金龙只是一个小人罢了,如果当初我不帮他,海天就被别人给吞了,想不到他离开之后反咬了我一口。”
石胜利咬牙切齿道:“麻痹的什么东西,下次让我遇到他,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扬道:“清者自清,不要管外面怎么说,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
石胜利点了点头。
外面起风了,光秃秃的树枝甩鞭一样拍打在玻璃窗上,张扬看了看时间,就快下班了,他准备去医院探望范思琪,起身穿上风衣和石胜利一起出门,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固然听到楼下发出惊呼声,然后听到一声巨响,张大官人已经被前两天遇到的煤气爆炸闹得相当的敏感,下意识的向下蹲去,再看石胜利已经抱着脑袋缩在地上了,这厮的自我保护意识真是强。
这一声巨响把体委的很多人都吸引出来了,常海心也从微机室里跑出来,她指着南洋国际的楼上。
张扬抬起头看到南洋国际楼顶闪耀着刺眼的电火花,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一直竖立在南洋国际楼顶的广告显示屏不见了。
众人都向南洋国际的大门口处跑去,常海心来到张扬身边,有些紧张道:“可能出事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走,去看看!”
南洋国际的大门口处一片狼藉,巨大的广告显示屏被大风从楼顶吹落,摔到了门前的空地上,现场到处都是四散的玻璃碎片,一名不巧从楼下经过的保安员被显示屏砸中,当场丧命,现场惨不忍睹,常海心看到那滩鲜血吓得尖叫起来,张扬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周围人群都呆在那里,张扬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大声道:“赶紧报警,赶紧叫救护车!”
这时候叫救护车已经晚了,那名保安员当场就被砸死了,就算是张扬也无法让他复活。
天汇区公安局局长林光明也率队及时来到了这里,事情并不复杂,当天风力很大,广告显示屏安装有问题,这起事件的责任很明显,应该是广告公司的责任,张扬望着地上广告屏的残骸,看到了铭牌上欢颜广告这四个字,心中不由得沉了下去,麻痹的,不会这么巧吧!这广告显示屏竟然是何卓成广告公司做的,如果不是看到欢颜广告的名字,张扬几乎忘了这件事,当初何卓成来找他要在南锡做些广告业务,张扬看在何歆颜的面子上,帮他联系了几家,南洋国际就是其中之一,想不到何卓成做事这么不牢靠,一场大风就把他的广告显示屏给吹下来了,更麻烦的是,这次还偏偏出了人命。
张扬没说话,此时高廉明也过来了,他和张扬约好了一起去医院探望范思琪,高廉明来得晚了一些,没有看到现场的惨状,这厮好奇的向往前凑,被张扬推到了一边。
常海心脸色苍白的站在远处,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吐了起来,张扬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道:“没事吧?”
常海心从手袋中取出纸巾擦了擦嘴,她被刚才的惨状吓着了,颤声道:“我回去歇歇就好。”
张扬看到她的模样,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轻声道:“跟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范思琪吧,大家在一起说说话,待会儿就忘了。”
常海心点了点头。
张扬把车钥匙交给高廉明,他今天的心事很重,找出何卓成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处于关机中,张扬又拨打了何卓成的传呼,依然是无人应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何卓成可能躲了起来。
常海心也看出张扬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关切道:“你有心事?”
张扬笑了笑道:“听说范思琪病的很重,作为朋友当然有些担心。”
高廉明一边开车一边道:“她现在这个时候生病倒是好事,上庭的时间可以延后。”
张扬开了点车窗,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低声道:“范思琪如果病情严重的话,是不是可以保外就医?”
高廉明道:“应该可以,不过这要有专家诊疗组鉴定!”
张扬不屑道:“专家?等他们治好范思琪再说!”
范思琪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张扬他们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刚巧赵国强也在场,张扬走过去跟他打了一个招呼:“赵局,范思琪的情况怎么样?”
赵国强道:“目前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医生还没有做出明确诊断。”
张扬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赵国强摇了摇头道:“根据我们和医院商量的结果,她苏醒之前谢绝一切探望。”
高廉明来到赵国强面前:“赵哥,我是她的代理律师,你还是网开一面,我进去看看,要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找谁要律师费去?”
赵国强道:“不行!我们已经通知了她的家人,最迟明天上午,她家人就会从新加坡来到南锡。”
这时重症监护室的护士走了出来,向赵国强小声道:“赵局长,病人苏醒了!”
赵国强转身向病房内走去,张扬和高廉明也紧紧跟上。
赵国强本来想把他们拒之门外,可想了想又转变了念头,让他们跟过去也好,看看他们两个要说什么。
三人换了隔离衣,来到范思琪的床前。
范思琪带着吸氧面罩,面无血色,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虽然张扬在看守所的时候提醒过她,这次的大病是他所为,可是范思琪真的感觉到自己生病了,病得很重,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视野中出现了三个身影,她从中找到了张扬,想朝他笑一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赵国强道:“范小姐,你感觉怎样?能听到我的话吗?”
范思琪虽然能够听得清楚,可是她却不想回答赵国强。
张扬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张扬用上了传音入密,有些话只能让范思琪一个人听到,张扬道:“这些天你会受些苦,病情会逐渐加重,你的身体也会出现相应的变化,以他们的医疗水准治不好你,我会让高廉明提出保外就医,等时机成熟,会帮你办理出国治疗。”
范思琪看着张扬没说话,一颗泪水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去。
高廉明和赵国强都觉着奇怪,范思琪从头到尾都只看着张扬一个人,而且还落泪了,难道这个范思琪对张扬动了情?她不是同性恋吗?张扬这厮的魅力就这么难以抵挡,连同性恋都能为他动心?纳闷归纳闷,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高廉明道:“范小姐,你不用担心,看病要紧,其他的手续我会为你办理!”
范思琪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氧气面罩。
征求床边护士同意之后,帮她取下了氧气面罩,范思琪虚弱无力道:“高律师,我委托你全权处理星月集团的事务,帮我发一个声明……在我生病期间,星月董事会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违规的,我有权向他们追究相关法律责任……”她缓了口气,又道:“所有探望者,必须要经得我同意……”
他们离开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高廉明不禁叹了口气道:“范思琪的情况很糟糕,可千万别得什么绝症。”
张扬忍不住骂道:“乌鸦嘴!”
赵国强打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范思琪就算侥幸逃脱了法律的审判,也很难逃脱命运的制裁。他刚才也问过医生,对范思琪的情况都不看好,没有人抱有乐观态度。
高廉明知道赵国强和张扬之间素来不睦,看到今天是个机会,想趁机帮他们两人冰释下误会,他提出一起出去吃饭,赵国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时间喝酒,改天吧!”
张扬也没心情喝酒,他笑道:“年底了,大家都忙,以后再聚吧。”
常海心一直都在张扬的车里等着,从她惶恐的眼神中就知道她仍然惊魂未定,高廉明准备去医院找专家询问下范思琪的病情资料,张扬也不想等他,让他自己打车回去,自己先把常海心送回住处。
常海心住在体委附近的兰香苑,房子是常海龙帮她租下来的,为的是让妹妹住的舒服,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面收拾的很整洁,张扬把她送进房内,本想走,常海心轻声道:“留下来陪我吃饭吧,我怕!”
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张扬实在不忍心弃她而去,点了点头道:“我下去拿瓶酒上来。”
常海心做了几个小菜,又弄了一只冬笋炖鸭,细心的她也看出张扬的情绪有些低落,向张扬道:“你先去看电视,我很快就能把菜做好。”
张扬嗯了一声,打开了电视,此时顾明健打来了电话,顾明健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张扬,你知道吗?我表哥被双规了!”
张德放被双规是张扬预料中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快,他低声道:“我没听说。”
顾明健道:“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我爸说点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张扬,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帮我打听打听。”
张扬道:“明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可能和过去海天的非法经营有关,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夏市长。”
顾明健道:“这件事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张扬道:“明健,这件事很复杂,你应该先征求一下顾书记的意见!”
顾明健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爸,看看他怎么说。”
顾允知元旦后就来到了西樵,这个春节他打算在西樵渡过,女儿顾佳彤去美国考察,儿子顾明健也忙于公司的业务整天不着家,顾允知也习惯了离休生活,随着退下来的时间久了,他发现自己渐渐归于平凡,周围人对他已经没有当初刚刚退下来时候的关注,而他的心境也真正归于平静。
夏伯达经常给他打电话,来到西樵后,这位昔日的老部下又过来探望自己,此时夏伯达就坐在顾家老宅的客厅里,陪着顾允知吃饭。
顾允知的晚餐很简单,清粥一碗,夏伯达也陪着他喝起了清粥。
顾允知笑道:“别勉强自己,冰箱里还有饭菜,你要是吃不饱,我去给你做。”
夏伯达笑道:“我最近晚上很少吃饭,我老婆跟我说什么过午不食,我按照她的方法来,果然最近瘦了许多,血压也降了下来。”
顾允知道:“人上了年纪,胃肠功能就会退化,再好的东西也是无福消受了。”
夏伯达喝了口清粥,夹起一根腌黄瓜咬了一口:“这些年几乎都泡在酒场上,什么东西都尝过了,现在想想反倒是清粥咸菜最合胃口。”
顾允知微笑道:“等你将来退休了,就会知道当一个平凡老百姓的乐趣。”
夏伯达道:“我永远也到不了顾书记的境界。”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顾书记,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张德放已经被双规了!”
顾允知的表情依然如古井不波,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意外,他虽然很少过问外甥的事情,可张德放平时的所为都看在眼里,张德放为人处世的原则他并不认同,顾允知在位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敲打过张德放,可看来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他退休之后,张德放很少来看他,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打来电话,顾允知在电话中最多也就是问问他工作是否顺利的话,深入性的谈话在记忆中好像没有。顾允知道:“已经双规了?”
夏伯达点了点头道:“举报材料中有很多详实的证据,海天过去长期从事非法经营,他在任的时候充当了海天的保护伞,从中收取了不少的利益,生活作风方面也存在一些问题……”
顾允知摆了摆手示意夏伯达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低声道:“他是一个成年人,也是一名共产党员,有些事做了就得负责。没有人可以帮他。”
夏伯达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着很惋惜,他本来应该有大好的前途,可惜在金钱和美色的面前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所以才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顾允知道:“什么是是非他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也懂,身为一个执法者,他知法犯法,一个人如果约束不住自己,如果抵抗不住来自方方面面的诱惑,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顾允知站起身,向院落中走去,夏伯达起身默默跟了出来。
顾允知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夜空,空中看不到月光,外面的风很大,庭院中的翠竹在夜风中发出尖锐的啸响。顾允知低声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你东西南北风!”顾允知深邃的双目宛如暗夜中的星辰,撕裂了这阴霾的夜色,他忽然转过身向夏伯达道:“做人做官都要有坚持,把握不住自我,早晚都会犯错。”
夏伯达暗自惭愧,或许他永远做不到顾允知所说的这种坚持,他低声道:“南锡的政局很复杂,我担心有人要利用张德放的事情做文章。”
顾允知道:“做好本职工作,再去考虑其他,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份内事都做不好,去担心别的事情,岂不是杞人忧天?就算他看出了什么?他又能改变什么?”
夏伯达脸皮一阵发热,接下来的话全都噎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风正疾,雨点稀稀落落的滴落下来。
张扬和常海心面对面吃着晚餐,平时能言善道的张扬今天很闷,酒喝了半斤,话却没说一句。
常海心望着他,终于忍不住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不可以跟我说,就算我帮不了你,至少有人和你分担一下。”
张扬道:“纪委找我谈话了。”
常海心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件事,也知道石胜利被检察院叫去协助调查的事情,她小声道:“我相信你!”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相信我什么?”
常海心道:“我相信你没问题!”
张扬道:“有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我没有问题,也一样会有人做文章。”
常海心撅起樱唇道:“你啊,整天没完没了的得罪人。”
张扬道:“张德放被双规了!”
常海心啊了一声,十分的诧异,她知道张扬和张德放认识了很久,张德放是南锡公安局代局长,想不到赵国强刚到,张德放就被双规。
张扬道:“因为海天的事情,有人举报他为海天的非法经营提供保护,从中牟取暴利,还存在生活作风问题,他的情人钟海燕也在事情发生之前逃走了。”
常海心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声问道:“袁波接手海天是你起到了作用?”
张扬道:“有时候我太仁慈,段金龙在海天遭遇食物中毒事件之后已经无路可退,他过来找我,很可怜,我就放了他一马,让袁波接下了海天,当时我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段金龙已经输得这么惨,他又登门求饶,我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常海心轻声道:“可是你没想到,他离开南锡之后,连你也一起恨上了,这次他举报张德放,也没有放过你。”
张扬微笑道:“现实版的东郭先生和狼,看来对小人永远都不能有同情心。”段金龙的事情让张扬终于认识到了这个道理,如果当初他不给段金龙任何的机会,就会把段金龙逼入绝境,他根本拿不到那六百万,而段金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必然会和张德放反目,张德放的事情可能还会暴露,不过自己就不会被牵扯到其中,正是自己的一念之仁,放了段金龙一马,而段金龙离开南锡之后,反过来咬的人,一个是张德放,另外一个就是自己,段金龙并没有因为自己放他一条生路而感动,段金龙认为海天拱手让给别人都是拜张扬所赐,他又怎能不恨。
常海心道:“你又没做错事,就算他举报你,纪委也要把情况调查清楚,同样是举报,张德放已经被双规了,而你没事,证明纪委根本就没有掌握任何的证据。无凭无据的他们能做什么文章?”
张扬喝了口酒道:“丫头,你听说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吧?”
常海心美丽的双眸眨了眨,她没懂张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让他遇上了?她小声道:“还有什么事?”
张扬笑了笑道:“没什么,这两天事情多了点,感慨也就多了点,你别担心。”张扬说出这句话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广告展示屏从南洋国际的楼上被风刮落,而且砸死了一名保安,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是何卓成,可何卓成是他介绍给南洋国际的,像这样的广告牌还有几家,出了安全事故,他当然会负有一定的连带责任,麻烦的是,何卓成目前已经联系不上了,他一定是听到了消息,害怕承担责任。
张扬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当晚南洋国际的董事长李光南就打电话过来,他也想找何卓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给张扬打这个电话的,可是酒店刚刚开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矛盾焦点全都对准了他们,李光南的压力很大,他并不是要推卸责任,可他不应当承担主要的责任,他和欢颜广告公司是有合同的,广告展示屏的安装和使用都由欢颜广告公司负责,合同中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南洋国际只是将顶楼租用给广告公司使用,除此以外,不承担任何的责任。李光南当然也想到要联系何卓成,可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联系不上何卓成,更让他头疼的是,派人去岚山欢颜公司总部,发现公司也关门了,何卓成溜之大吉,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李光南的语气充满了为难和无奈:“张主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现在死者的家属百把口子人全都聚在我们酒店门口闹事,客人们看到这种状况都不来了,已经住店的旅客也纷纷退房,张主任,你帮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何卓成,他可把我害惨了。”
张扬能够体谅李光南现在的处境,他照实回答道:“我也在找他,手机关机,电话无人接听,传呼也不回。”
张扬能做的也只是安慰李光南两句,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有些对不起李光南,何卓成这个人太没担当,出了事马上就当了缩头乌龟,当初如果不是看在何歆颜的面子上,他就不会帮助何卓成,现在回想起来,何歆颜竭力反对他帮助自己的父亲还是正确的。
放下电话,发现常海心充满担心的看着自己,张扬不禁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怪怪的?”
常海心柔声道:“南洋国际的事情跟你也有关系?”
张扬点了点头道:“广告公司是我介绍的。”
常海心叹了口气,她总算明白张扬为什么会说刚才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