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过来和石仲恒见面,向石仲恒道:“石书记,幸亏抢救及时,他们八个人应该都没什么事情,只要住院观察24小时候就可以出院了。”
石仲恒听说儿子没事方才松了口气,内心镇定之后,马上想起这件事来得蹊跷,好好的怎么会食物中毒呢?石仲恒问道:“医生,能够查出他们是怎么中毒的吗?”
医生道:“应该和他们中午进食有关系,我刚才问过病人,他们中午吃的喝的全都是海天大酒店提供的,具体的中毒原因还需要从海天查起。”
陈凤兰带着哭腔道:“早就跟你说过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要整天在外面吃饭,现在好了,吃出问题来了。”
石仲恒皱了皱眉头,走出门外,他向跟在身边的秘书道:“海天那边有什么消息?”
秘书低声道:“石书记,冯区长已经让人查封了海天,这次的责任没有查清之前不允许他们开业。”
石仲恒从鼻息发出一声冷哼:“开业?”
秘书从他的这句话中马上觉察到了他的意思,看来这次海天十有八九要完了,石仲恒嘴上不说什么,可心底对这个儿子回护的很,这次海天只怕要无法翻身了。
段金龙和钟海燕一起匆匆赶到了医院,钟海燕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他们两人都很惊慌,毕竟海天代表着他们共同的利益,今天石胜利的事情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区里对海天会采取什么措施,段金龙已经不敢去想,他只祈求石胜利这帮人平安无事,不然的话,他真的要被打落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
看到站在急诊室外的石仲恒,段金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恭敬叫了一声:“石书记!”
石仲恒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抽出一支香烟点燃。
看到石仲恒不搭理自己,段金龙灰溜溜退了下去,他和钟海燕一起走进了急诊室,来到石胜利面前,钟海燕将那束花想放在床头,却被陈凤兰抓起那束花给扔到了地上。
钟海燕窘得满脸通红。
段金龙道:“石夫人,您放心,一切的治疗费用由我来承担。”
陈凤兰红着眼睛道:“滚!你给我滚出去,承担?这些孩子受得罪吃得苦你能承担得起吗?以后他们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你能承担得起吗?”
段金龙心中这个郁闷呐,麻痹的,你伤心,你委屈,我他妈委屈找谁去诉说?你儿子就是一无赖,整天在我店里白吃白喝白玩,现在他吃出毛病了,什么帐都算在我身上了,我他妈倒霉不倒霉?
钟海燕牵了牵段金龙的衣袖,两人灰溜溜退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迎面又遇到了常务副市长陈浩,石胜利是他亲外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当然要过来探望。段金龙一连吃了几次瘪,这次不敢再主动和陈浩打招呼了,可他不说话,陈浩也不能饶了他,指着段金龙道:“段金龙,你怎么回事啊?海天三天两头的出事,你们这些酒店管理者拿消费者的生命当儿戏吗?我告诉你,你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段金龙头垂得更低,看起来就像一只虾米,他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消费者?石胜利个狗日的在我海天消费一分钱了吗?每次我都把他当爷一样的供着,陪着小心,生怕那一点做得不到得罪了他,可就这样,终究还是落到了这个下场,我段金龙得罪谁了?老天怎么尽把我往绝路赶?
段金龙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副驾上,他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海燕的脸色也很难看,摸出一盒香烟,自己点了一支,又抽出一支递给段金龙,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坐在车里默不吭声的抽着烟。
一支烟抽完,钟海燕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她掏出手机道:“我在二院有几个熟人,我先打听打听他们的情况。”
段金龙傻了一样的看着窗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钟海燕给相熟的医生打了个电话,问完之后,挂上电话,向段金龙道:“还好,他们八个都没有生命危险。”
段金龙道:“没有生命危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
钟海燕道:“说是食物中毒,具体情况还没查出来。”
段金龙道:“咱们的饭菜应该没有问题,中午这么多人吃饭,为什么偏偏只有他们出问题?”他这会儿总算冷静了一些,发现这其中疑点很多。
钟海燕道:“段总,这件事我看很难办。”
段金龙再度沉默了下去,他也知道,就算其中有猫腻,他也得认,石仲恒是天汇区区委书记,海天在天汇区的地盘上,这次得罪了石仲恒,意味着海天很可能要完了。
钟海燕有些同情的看了段金龙一眼:“先回去再说。”
他们驱车来到海天门前,已经守候在大门外的媒体记者纷纷涌了上来,段金龙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多的媒体关注,钟海燕想逃,却被几名记者围堵住:“钟小姐,请问你对今天中午发生的顾客食物中毒事件怎么看?”
钟海燕紧闭嘴唇坚持不说话。
段金龙也落入记者的围堵之中,有记者对着他不停的拍照,有人道:“段总,请问你们海天作为南锡最早的五星级大酒店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你想对公众说什么?”
段金龙想推开那名记者,又有话筒递了过来:“段总,听说海天涉嫌提供色情服务,不知这件事可否属实!”
段金龙忽然发疯一样冲了上去,一拳砸在那名记者的脸上,那记者捂着鼻子就蹲了下去,手指缝中流出红色的鲜血,身后传来钟海燕的尖叫声,现场一片混乱。
张德放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电视新闻上的画面,画面上段金龙失去了理智,他抢夺记者的照相机狠狠摔在了地面上,冲着镜头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拍你妈!”
钟海燕洗完澡,穿着浴袍来到张德放身边,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茉莉花清香味儿。她向电视画面上瞟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没看到下午的场面,几十名记者呼啦一下全都围上来了,问什么的都有,全都是针对海天不利的言论,段金龙发火失去理智也很正常。”
张德放低声道:“不正常!”
钟海燕有些诧异的看着张德放。
张德放道:“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全都去海天采访,几乎南锡市的主要媒体都出动了,谁有这样的能力?”
钟海燕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宣传部长梁松?”
张德放点了点头道:“一定是他,他因为梁月玲的事情恨上了段金龙,这次海天出事,他要趁着这个机会火上浇油,想把海天置于死地。”
钟海燕道:“那可怎么办?海天岂不是要完了?”
张德放道:“天汇区区长冯国明已经下令查封了海天,现在媒体铺天盖地全都是对海天不利的消息,想要扭转局面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
钟海燕道:“可是海天的饭菜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对饭菜的质量一直都抓得很紧,怎么可能出现食物中毒的事情?”
张德放道:“石胜利是个什么人物?一个二世祖,一个无赖而已,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钟海燕道:“我们没得罪他,每次都是好酒好菜的供着他,连他去桑拿部玩小姐,都没找他要过一分钱,他为什么要害海天?”
张德放道:“我没有证据,你们也拿不出证据,石胜利有没有故意陷害海天,谁也不知道。我只是有些怀疑,张扬和这件事有关。”
“张扬?怎么可能?”
张德放道:“他早就放话出来,要把段金龙赶出海天,关芷晴的事情就已经埋下仇恨,这次香港明星的集体买春事件更让他恼火,他和梁松之间没有发生矛盾,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们看出了段金龙的目的,所以他们就想出办法来对付海天,石胜利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钟海燕道:“可现在怎么办?如果一切真的是他们做的,海天怎么办?”
张德放低声道:“海天完了,我们必须要放手,段金龙如果还有理智的话,他也应该马上放手。”
钟海燕有些不甘心道:“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把海天经营到今天的局面,难道就这么白白让给别人?”
张德放道:“食物中毒的事情一定会被媒体进行无限的扩大,天汇区方面也不会放过海天,段金龙如今已经四面楚歌,他要是不放手,只能是死路一条。”
段金龙坐在车内,静静望着海天的招牌,白天还热闹非凡的停车场,如今已经变得空无一人,海天的大门上挂着停业整顿的招牌,段金龙想要去拿烟,却发现一盒香烟已经被他抽了个精光,他将空空的烟盒捏扁,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酒店旁边的烟酒批发部,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盒软中华!”
小店老板认出了他,有些诧异道:“段总,还没回去啊。”
段金龙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店老板忧心忡忡道:“怎么好好的就停业整顿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营业啊?”他关心海天不是毫无原因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平时的生计全靠海天撑着呢。海天一关门,他也就没有了主要的生意来源。
段金龙仍然没说话,点燃一支香烟走了出去,走出门外,一阵冷风吹来,他裹紧了衣服,望着漆黑的夜空,他的世界似乎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段金龙站在酒店的停车场内,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夜色中的海天,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可是脑子里却乱糟糟一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香港明星集体买春到石胜利食物中毒,一件接一件的事件发生在海天,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下午那帮记者的围攻让他看到了舆论力量的强大,他不是傻子,明白究竟是什么引起的后果,这是因为他得罪了市委宣传部长梁松,现在段金龙终于意识到自己坏在了张德放手里,他根本就不该把梁月玲送到派出所,更不该举报她卖淫,张德放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想利用这种方法挑起梁松和张扬之间的矛盾,可是他们的计划显然落空了。梁松非但没有对付张扬,反而将这笔帐全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段金龙觉着自己很蠢,他被张德放设计了。
石胜利食物中毒事件把他彻底逼到了绝境,下午区委书记石仲恒对他的态度他都看到了,常务副市长陈浩还威胁他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这件事让他得罪了南锡这么多的实权人物,想要翻身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段金龙现在考虑到的是责任,海天完了。
段金龙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在夜风中站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才回到车里拨通了钟海燕的电话,不等钟海燕吭声,他就低声道:“我想和张局说两句话。”
钟海燕犹豫了一下,她向身边的张德放看了一眼。捂住电话,小声道:“他想找你!”
张德放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伸手接过电话:“段总,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他和钟海燕之间的关系没必要避讳段金龙,段金龙对此一清二楚。
段金龙低声道:“张局,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张德放皱了皱眉头,冷冷道:“段总,你什么意思?”
段金龙道:“海天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完了,你帮我一次,你帮我一次!”
张德放道:“早就告诉你说话做事要小心,可你偏偏不听,现在弄到这种地步,你是咎由自取!”说完张德放就挂上了电话。
段金龙听到听筒中嘟嘟嘟的忙音,他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冲着电话吼叫道:“张德放,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张德放合上手机,眉头紧锁在一起,钟海燕来到他身边,搂住他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低声道:“段金龙是不是要挟你了?”
张德放不屑笑道:“他配吗?”
钟海燕道:“海天真的无法挽回了?”她对海天还是有感情的,看到海天沦落到如今的局面,心底深处并不好受。
张德放道:“这次的麻烦太大,犯了众怒,谁也救不了海天。”
钟海燕道:“你不怕他狗急跳墙,把一些事情给抖出来?”
张德放反问道:“什么事情?他有什么可抖的?”
钟海燕看到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被他吓了一跳,搂着张德放的手臂,摇晃着娇嗔道:“人家只是说说,你别生气嘛。”
张德放道:“段金龙这种人就是犯贱,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好好的找张扬的麻烦,这下好了,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钟海燕心中明白,段金龙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境地,跟张德放不无关系,张德放的本意就是想坐收渔人之利,可是他没有预料到会出石胜利食物中毒的事情,现在不但段金龙倒霉了,而且连累到整个海天,张德放想将海天完全控制在手中的念头彻底落空。和这种男人相处,钟海燕始终都有种危机感,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张德放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表面虽然笑眯眯的,可实际上心底极其冷酷,不会为任何人承担责任,眼前的段金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想起两种人,一种是他最好的朋友,一种是他最恨的敌人,段金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朋友,于是他只能去想自己的敌人,他本以为自己最恨的是张扬,可挂上张德放的那个电话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最恨的人是张德放。段金龙依然望着海天,他忽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自己一手创建的事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断送了,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张扬,可是就算没有张扬,他的海天一样保不住,张德放的胃口越来越大,索求无度,早已成为段金龙苦不堪言的负累,其实段金龙早就累了,他这么辛苦经营,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为张德放付出了这么多,真正到了自己有事的时候,他一拍屁股,躲得一干二净,根本不想为自己出力。
石胜利那个纨绔子,过去没少在海天白吃白喝,可自己就是这么供着他,到最后也没落到好处,食物中毒!怎么没把你狗日的毒死!段金龙愤愤然想到。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把段金龙惊醒,他抬头望去,却见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停在海天门口,车里跳出来几名壮汉,他们拿着砖头石块扔向海天的门窗,唏哩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触目惊心。
段金龙从车尾箱拿出一个球棒,发疯一样冲了上去:“我操你妈,敢砸我店!”他的球棒还没有举起,就被一人抬脚踢到在地,然后几个人围上来拳脚相加,打得段金龙蜷曲在那里。
足足痛殴了三分钟,这帮人方才离去,段金龙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望着破破烂烂的门窗,一时悲不自胜,呜呜哭了起来,有生以来他从没有感觉到这么悲惨过。
张扬第二天一早上班就见到了鼻青脸肿的段金龙,望着这厮的狼狈模样,张大官人感觉到有些好笑,不过张扬并没有表露他的幸灾乐祸,冷冷道:“段总一大早找我有事?”
段金龙点了点头,他昨晚一直就呆在自己的汽车内,一夜未眠,精神很差,在张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石胜利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张扬冷冷望着他:“段金龙,你不怕我告你诽谤?”
段金龙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什么好怕?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
张扬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说这些?”
段金龙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把我赶出海天,现在你满意了。”
张扬淡然笑道:“段总你高估了自己,你还不值得让我如此关注。”
段金龙道:“我承认石胜利当初调戏关芷晴是受了我的唆使,因为我恨你,你初来南锡,我好心好意的为你接风,你对我什么态度,当着这么多人,你让我下不来台,你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面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扬点了点头,鼓励段金龙继续说下去,他喜欢听别人说实话。
段金龙道:“可我没想到石胜利这么脓包,居然给你下跪认错,那时候我就有些后悔招惹了你,所以你通过张德放让我拿出三十万赞助足球对抗赛,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那些明星嫖妓,我没有刻意安排,那件丑闻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如果你不把那帮明星安排在海天,也出不了这件事。”
张扬低声道:“你在说废话。”
段金龙道:“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说完。”
张扬双手合什抵在下颌上静静看着他。
段金龙道:“梁月玲的事情我没安排,我也不认识她,是张德放告诉我她是宣传部长梁松的侄女,也是他让我举报梁月玲卖淫,他的目的是为了挑起你和梁松的矛盾,让梁松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你。”
张扬反问道:“你现在正在挑唆我和张德放,你想让我对付张德放?”
段金龙惨然笑道:“我的确恨他,可是我没必要说假话,我要是把海天集体买春的事情抖出来,大家都要倒霉。”
张扬没说话,段金龙说得不错,他如果破罐子破摔,把海天港星集体买春的事情捅出来,必然会成为震惊平海的丑闻,不过这样一来段金龙极有可能要坐牢,而张扬也会因此而承担责任。
段金龙道:“昨晚我想了一整夜,我还是放弃了跟你们这帮官员拼个鱼死网破的想法,我还有家,我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我得为她们以后着想,我承认,我一直都在经营色情行业,可是如果没有张德放撑腰,我不敢这么做,我所赚的钱,有相当一部分流到了他的口袋里。”
张扬道:“为什么不举报他?”
段金龙摇了摇头:“我不想坐牢,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他想要海天,钟海燕就是他埋伏在海天的一颗棋子,他们两人狼狈为奸,想把我辛苦创建下来的家业夺走。”段金龙说完这些,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承认,我玩不过你们,我认输。我来找你,并不是想求饶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海天我已经保不住了,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他张德放落井下石,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弄得如此狼狈。”
张扬道:“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害你的不是张德放,也不是我,更不是石胜利,海天坏在你自己的手里,你经商赚钱没错,可是钱要赚得堂堂正正,海天大酒店是南锡酒店业的标杆之一,可你看看你是怎样经营的?藏污纳垢,乌烟瘴气,如果你一直走正路,一直凭着良心做生意,谁能挑出你的毛病?”
段金龙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走正路,你以为我不想凭着良心做生意,可是现在的社会,你老老实实经营,你不走关系门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亏得血本无归,我不请旅游局,我酒店的五星怎么评定,我不请卫生局,我酒店的卫生怎么过关?我不请公安局,他们就会三天两头来查房,我不清消防队,他们动辄一个罚单就让我几个月的辛苦经营付诸东流,这个社会,要么你靠关系靠背景,没有关系背景只能靠钱,我承认我错了,我以为用钱可以摆平关系,我以为有了钱就可以让他们满足,可是我低估了他们的贪婪,官至两个口,上头进下头出,永远没有喂饱的时候。”段金龙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张扬望着眼前的段金龙,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段金龙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解脱错误的理由,张扬道:“不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别人,真正错的是你自己。”
段金龙点了点头:“我错了,我已经在为我的错误买单,张主任,我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我过来找你,也不是祈求你可怜我,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这些话,全都说出来。”
张扬道:“既然如此,何不把海天交给别人。”
段金龙误会了他的意思:“我不会交给钟海燕,张德放一直想吞掉海天,我就算赔得倾家荡产,我也不会让他如意。”
张扬道:“以你目前的状况,海天已经不可能继续经营下去了,这样,我给你一条退路,把海天转让出去,开个价吧!”
段金龙望着张扬,目光中充满了无奈,可是他也明白张扬说的的确是实情,以他的处境,海天在他手中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段金龙咽了口唾沫:“一千万!”
张扬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自从他和袁波说过海天的事情之后,袁波专门找人对海天进行了评估,只要价钱不高于一千二百万,袁波都可以出手将之拿下,段金龙的出价并不高,可是张扬深谙趁火打劫之道,现在段金龙的心理已经接近绝望,如果张扬不出手将他从困境中拉出,只怕海天会一天天的贬值下去,更何况这些年段金龙在海天没干多少好事,他必须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段金龙看到张扬不说话,内心已经开始松动,他低声道:“八百万,这是我的底线!”
张扬道:“六百万!这是别人能够出的最高价格!”
段金龙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在装修上的投入就有三百万!”
张扬道:“就算给你八百万,石胜利那边你还得花钱去解决!”他已经婉转的向段金龙表明,只要他答应六百万的转让费,石胜利的麻烦就由他来负责解决。
段金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张扬的这句话切中了他的要害,他现在并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石胜利那七个人还躺在医院,这件事可大可小,从张扬的话音中可以听出,他可以解决石胜利的事情,也就是说,石胜利食物中毒的事件极有可能和张扬有关,段金龙只是猜测,他没有切实的证据,其实就算他有了所谓的证据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只是一个商人,跟这帮官员斗,根本就是自不量力。他想起昨晚那群不明身份的人跑去砸店,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继续在南锡呆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在前来找张扬之前,段金龙已经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他要放弃海天离开南锡,如果继续坚持下去,他会一败涂地倾尽所有,他可以失去尊严,但是他不可以失去自己所有的财富,六百万虽然不多,可是还算一笔不小的财富,这意味着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在这一点上,张扬显然对他手下留情,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段金龙低声道:“六百万,我要带着六百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