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彤从父亲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美眸眨了眨,笑道:“张扬,你是不是又给我爸捅漏子了?”
顾允知道:“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你们偏偏要多想,我发现自己真是不能轻易说话,说出一句话,明明简单得很,直白的很,可别人偏偏要品出别的味道,我可没有那么高深莫测,是你们曲解了我的意思!”
顾佳彤笑道:“那是因为你是省委书记,您说的话那都是金口玉言!”
顾允知笑道:“你这丫头,在古代,你这句话就是欺君犯上!”
张扬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老老实实道:“顾书记,我喝不惯这黄酒,您还有三十年茅台吗?我弄两杯喝!”
顾允知此时有了笑意:“所以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遮遮掩掩的那叫虚伪!”
顾佳彤拿了瓶茅台过来,张扬接过来打开酒瓶自己倒了一玻璃杯。
顾允知已经开始吃饭,顾佳彤拿着那小半碗黄酒陪着张扬喝了几口。
张扬道:“顾书记,我接受您的批评,我不虚伪,那啥……今天我在党校把赵国梁给打了!”
顾允知夹了片山药轻轻咀嚼着,并没有因为张扬的这句话而感到惊奇。
顾佳彤有些忐忑的看着父亲,她虽然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知道最近东江很不太平,体育场看台坍塌事件让父亲离休前遇到了一个严峻的挑战。赵国梁在商界的名气很大,顾佳彤不知道张扬为何会跟他结下梁子,她今天刚刚回到东江,还没有来得及细问。
直到顾允知把米饭吃完,喝汤的时候,方才道:“刚才那个电话就是告你状的,都说过把泰鸿俱乐部的行贿案移交给云安方面了,你还抓住赵国梁不放,这叫不服从组织的安排!不听从上级的指挥!”
张扬道:“纪委刘书记跟我说要有大局观,要当缩头乌龟,我倒是想缩头来着,可他找到了党校,弄了辆垃圾车把我的车给撞了,还扔给我两万块,我本来想忍,可想想我现在的身份是省纪委借调人员,还是4.17事件调查组成员,他这样做不仅仅是针对我个人,他是对我们调查组的侮辱,是对省纪委权威的公然挑战!”
顾佳彤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厮真是能扯,把个人恩怨提升到这种层次,听起来就好像他替组织背了黑锅。
顾允知喝了口汤道:“你不会报警?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非得要把它复杂化?”
张扬道:“我觉着对这种人施以拳脚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我把他打怕了,以后他见我就会绕着走!”
顾允知摇了摇头,根据张扬所说,赵国梁做得的确有些过份,这样的小事在顾允知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正让他不爽的是,张扬逼问泰鸿俱乐部行贿的事情,顾允知喝完汤,起身去沙发上坐了,每天七点,他只要在家就会雷打不动的收看新闻联播。
张扬说完这件事,心里感觉畅快了许多,一高兴把一斤茅台喝了个底朝天。顾佳彤小声提醒他少喝两杯,这厮只当没有听见。
顾允知看完新闻联播,顾佳彤提醒张扬过去陪他聊几句,张扬端着沏好的茶来到顾允知面前:“顾书记,您今晚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顾允知接过张扬手中的茶杯,双手握着茶杯,轻声道:“你是不是对4.17事件的处理结果不满意?”
张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我觉着这件事应该继续查下去!”
顾允知道:“你认为赵国梁才是行贿者,高勇只是一个替罪羊?”
“顾书记明鉴!”张扬适时奉承道。
顾允知道:“这件事涉及到云安和平海两个省,处理方法不但要考虑到广大老百姓的感受,还要有全局观。”
张扬道:“顾书记,您是不是担心查下去,平海和云安之间陷入相互揭短的局面?”
顾允知摇了摇头:“事件调查到这里,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很多事情都已经摆在明面上,无非是什么时候处理的问题。”顾允知这句话说得已经很明白。
张扬心中暗忖,既然问题都摆在明面上,你为什么不去处理?他脑海中忽然一亮,想到顾允知即将离休,他将这一系列的问题查了出来,却不急于处理,并非是要等到秋后算账,而是留给继任乔振梁一个难题,乔振梁来到平海之后,首先面对的就是一系列的问题,乔振梁如何下手?张扬望着表情如古井不波的顾允知,心中暗暗佩服,顾书记果然老谋深算,他应该是在临走前布下了一个局,张扬看不透他布局的用意何在,可隐约觉着,留下的矛盾越多,日后乔振梁和宋怀明面临的问题就越大。
张扬笑道:“顾书记是想秋后算账?”他故意有此一问。
顾允知喝了口茶,笑了笑道:“秋后算账就轮不到我了,那时候,我已经返回西樵,颐养天年咯!”
顾允知的这番话更证实了张扬的推测,顾书记在布局。
这次4.17球场惨案,让顾允知在仕途生涯的最后阶段留下了一个不甚光彩的记录,云安领导层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令顾允知十分不爽,他虽然没有表露,可事情最终的处理结果,让他不满意,在他看来,这是一次屈服,是一次妥协。顾允知在多年的政治生涯中很少选择让步,可这次他却在离休前低头,而对方正是他的继任乔振梁。
外人很难看透顾允知的内心,将泰鸿俱乐部行贿一事移交给云安,也是他对乔振梁的一个试探,乔振梁的表现并不能让他满意。
顾佳彤还是很担心张扬的,她旁敲侧击道:“爸,张扬打赵国梁的事情会不会惹来麻烦?”
顾允知缓缓落下茶杯道:“有什么麻烦?打了就打了,党校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证人吗?”
张扬笑了起来:“多谢顾书记支持!”
顾允知道:“你啊,是该好好锤炼锤炼了!”
张扬道:“我被借调到省纪委,目前还没个地方呆呢!”
顾允知何其的老道,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在找自己要官,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张扬,你是副处了吧?”
“嗯,副处!”
顾允知道:“你的拳头可真为你惹了不少的麻烦!回去跟杜天野好好谈谈,你这样的性子是该去基层磨练一下,别整天到处惹麻烦!”
“嗳!”
张扬八点就离开了顾家,他出门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秋霞湖别墅,他和顾佳彤的关系毕竟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两人虽然心中都思念着对方,却要顾忌许多。
直到十一点半的时候,顾佳彤方才来到了秋霞湖别墅,一进门,就扑入张扬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身躯:“我好想你!”
张扬抱起顾佳彤,发觉她的秀发还有些潮湿,微笑道:“湿了?”
顾佳彤娇嗔道:“流氓,就会胡说八道!”
张扬笑道:“我说的是头发,你想歪了!”
顾佳彤羞得把俏脸贴在他的胸口,小声道:“刚刚在家里洗了澡,我爸睡了之后,我才出来的!”
张扬道:“我也洗过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扬横抱着顾佳彤,恶狠狠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
“不要!”顾佳彤尖叫着,双臂却搂紧了张扬的脖子。
夜色中,暧昧而浪漫的味道悄然弥散开来……时钟指向凌晨三点的时候,两具赤裸的身体仍然纠缠在大床之上,顾佳彤在张扬的身下剧烈喘息着,她忽然抱紧了张扬,一双美得让人窒息的玉腿紧紧缠住了张扬的身体,娇躯宛如风中花瓣般不停的战栗着,张扬也发出一声低吼,拥紧了顾佳彤的娇躯,似乎就要将她揉碎一样。
顾佳彤的双手轻轻揉搓着张扬的短发,让他将面孔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感受着她的温暖和丰挺,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我爱你……”
张扬用面颊摩挲着她的肌肤,深情道:“我爱你!”
月光将他们笼罩在一起,顾佳彤轻声道:“我爸离休之后,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张扬拥紧了怀中的温软:“真舍不得顾书记走!”
顾佳彤笑道:“其实你应该替他高兴才对,辛苦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张扬道:“你爸走了,我岂不是少了一个靠山!”
顾佳彤啐道:“你还有文副总理这个干爸,还有宋省长这个未来岳父……”虽然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佳彤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发酸。
张扬觉察到了她内心的感触,轻吻了一下她的柔唇道:“你爸也是我岳父!”
顾佳彤伸手拧住他的耳朵:“无耻!下流!”
张大官人厚颜无耻道:“那我就无耻给你看,下流给你看!”
“不要……”黑暗中很快又响起顾大小姐凄艳哀婉的呻吟声。
张大官人第二天回到党校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吉普车,他惊奇的发现吉普车已经不在了,那车都已经破成那副德行了,该不会还有人偷?可吉普车真的不在了,张大官人一头雾水的走了过去,难不成有警察把自己的车给拖走了,这违停也算不上啊!
就在张扬犯嘀咕的时候,一辆警车在他的面前停下,张德放带着两名警察走了过来。
张扬见到张德放,笑道:“张局,你来的正好,我要报案!我的车被人偷了!”
张德放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紧绷的脸上不见任何笑容:“张扬,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张扬内心一怔,张德放绝不是故意在跟他摆臭脸,肯定是出事了,他点了点头:“去哪儿调查啊?我配合!”
张德放指了指自己的警车:“上车吧!”
两名警察来到张扬的身后形成包夹之势,张扬感到有些不爽,看了张德放一眼道:“没劲了啊!”
张德放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上车再说!”
张扬上了警车,张德放和另外一名警察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了中间,张扬皱了皱眉头,张德放今儿唱得究竟是哪一出?看情形根本是把自己当成犯人待,还好没给自己上手铐,凭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啊。
警车启动之后,张德放方才道:“赵国梁死了!”
张扬内心咯噔一下子,他不无惊诧道:“死了?怎么死的?”
张德放道:“今天凌晨一点半左右,赵国梁从夜巴黎夜总会出来,被一辆疾驰而过的吉普车迎面撞了上去,送到医院的途中死了,他的两名助手记住了吉普车的牌号平A12345,车型是美制吉普指挥官,我想你应该不陌生吧?”
张扬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张德放会带着一帮警察找上门来,赵国梁被撞死了,而肇事车辆正是他的吉普车。
张扬道:“你是说今天凌晨一点半?”
张德放点了点头。
“我昨天下午出去的时候就没开车,因为我的这辆车被赵国梁给撞坏了,我把车辆一直都停在党校,等他赔我钱呢!”
张德放道:“根据我目前的调查,昨晚十点半左右的时候,你的吉普车驶出了党校,党校门前保安并没有注意驾驶室内的司机!”
张扬道:“看不清,也就是没法确定是我了!”
张德放道:“赵国梁的两名助手,一个重伤躺在医院,一个躲得及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他们都说开车的司机是你!”
张大官人恼了:“麻痹的,这不是冤枉我吗?昨晚一点半的时候,我和……”张扬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昨晚一点半的时候,他和顾佳彤正在秋霞湖别墅内抵死缠绵呢,是有人证,可这事儿说不出口。
张德放满怀希冀的看着他:“你只要能够提供不在场的证据,这件事就好办了!”
张扬道:“反正我没干,他让人撞死了活该,我还想找他赔车呢!”
张德放提醒张扬道:“这样的话你最好别说,有人提供线索,你昨天和赵国梁发生了冲突,当时你还威胁赵国梁,要把他给弄死!”
张扬想起昨天自己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不由得有些懵了,麻痹的,这事儿怎么这么寸,谁他妈这么缺德,偷了自己的吉普车,开车把赵国梁给撞死,这分明是想栽赃给自己,谁恨他到了这种程度?
张德放道:“有人证的话赶紧说出来!”
张扬道:“我无话可说,可是我相信法律,我没干!”
听闻儿子的死讯泰鸿集团董事长赵永福连夜就赶到了东江,当他看到儿子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时候,素有铁人之称的赵永福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幸亏他的大儿子赵国强一把扶住了他:“爸!”,赵国强是南武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他和长相斯文儒雅的弟弟赵国梁不同,生得高大魁梧,肤色黝黑,赵永福心底最疼的就是小儿子赵国梁,而赵国梁也很争气,不仅学业有成,而且头脑精明,是个商业奇才。赵永福甚至将小儿子视为自己的接班人,没想到儿子风华正茂之时就惨死在了东江,他内心中的痛苦实在难以形容。
赵国强抱着父亲,用身体支撑着父亲不至于倒下,他的眼圈也红了,根据现场目击者称,当时弟弟赵国梁从夜巴黎里面出来,走向停车场取车的时候,一辆吉普车疯狂的冲了出来,撞向弟弟,将赵国梁撞飞之后,吉普车继续前行,碾压过他的身体,然后扬长而去,这是何等的残忍和嚣张。
赵国强强忍悲愤道:“爸!你不要太伤心了,我扶你休息回去休息!”
赵永福怒吼道:“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在这里陪国梁,我……”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赵永福坚毅的面庞滑下。
平海省公安厅厅长王伯行、副厅长田庆龙来到停尸房的时候,刚巧听到了赵永福的那一声怒吼,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目光,自从4.17惨案发生之后,平海变得躁动而不安,一桩桩的事情接踵而来,让他们接应不暇。
王伯行和赵永福过去就认识,两人过去的关系不错,他走了过去,来到赵永福面前,拉住赵永福的手道:“老赵啊!节哀顺变!”
赵永福握着王伯行的手,他的嘴唇不停哆嗦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控制住内心中悲怆的情绪:“我儿子死的太惨了……”
王伯行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出真凶,给你一个交代!”
赵国强道:“王厅长,不是说嫌犯已经抓到了吗?”
田庆龙皱了皱眉头:“你听谁说的?案情仍然在调查之中,目前还没有眉目!”
赵国强怒不可遏道:“没有眉目?我也是搞刑侦工作的,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撞死我弟弟的吉普车属于一个叫张扬的人,我弟弟的两名助手都可以作证,是这个人开车撞向我弟弟,在将我弟弟撞伤之后,他继续开车从我弟弟身体上碾过,这是何等的冷血和残忍,你们居然说没有眉目?”
田庆龙望着这个愤怒的年轻人,淡淡道:“我们有自己的方法和准则,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赵国强怒吼道:“是不是因为他有个副总理的干爹,是不是因为他未来的岳父是宋怀明,你们就不敢动他?”
“国强!给我闭嘴!”赵永福呵斥道,虽然沉浸在丧子的悲恸之中,赵永福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他向田庆龙歉然道:“对不起,田厅长,我儿子……”他本想说我儿子缺少管教,可说出儿子这两个字之后,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
田庆龙也没有和赵国强计较,毕竟人家遇到这么悲惨的事情,控制不住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伯行安慰赵永福道:“老赵,你放心吧,嫌犯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起来,正在讯问中,如果证实事情是他做的,我们一定依法办事,不会考虑任何的人情面子。”
王伯行的这句话让田庆龙有些不爽,他和张扬的私交很好,很讨厌别人用嫌犯这两个字来形容张扬,在田庆龙看来,张扬应该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开着自己的吉普车,去撞死赵国梁,而赵国梁刚刚还和他发生过冲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张扬的确冲动了一点,可是他并不愚蠢。
张扬看了看车祸现场的照片,很惨!就连他这么讨厌赵国梁,看到赵国梁死去的惨状都有些不忍心了,张扬把照片放下:“够惨的!”
张德放道:“赵国梁的外公是前副总理江达洋,他父亲赵永福是泰鸿集团的董事长,中国钢铁企业的龙头老大,副省级别,你这次惹得麻烦可大了!”
张扬道:“他家的北京再深厚干我屁事?我又没杀他,你干嘛把我当成嫌犯抓起来?”
张德放道:“你不是嫌犯谁是嫌犯?人家指认是你撞死了赵国梁,我也不想管这件事,是公安厅压下来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区,让我先把你控制起来,张扬,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好好回忆回忆,昨晚一点半左右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把昨晚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务必要照实说,能有证人最好,想要洗清你的嫌疑,就必须要找到有力的证据和证人!”
张扬不是没有证据和证人,可这事儿不好说,实在难以说出口。他总不能说,昨晚一点半的时候,他正和顾大小姐在床上抵死缠绵吧?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顾书记、宋省长谁也不乐意啊!张大官人犯愁了,他低声道:“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张德放叹了口气道:“你还考虑个屁,都火烧眉毛的事情了,再犹豫一下,真成杀人犯了!”
张扬撞死赵国梁的事情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东江,多数人都相信这件事,可有人相信张扬是清白的,这个人就是顾佳彤,赵国梁被撞死的时候,她正和张扬在一起呢,也就是说她是张扬不在场的唯一证人。顾佳彤知道张扬被带走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警局给他作证,可是她离开家门的时候,忽然醒悟,如果这件事照实说出来,对他们的影响可能会很大,她冷静考虑了一下,还是先给表哥张德放打了个电话,顾佳彤给张德放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事件的最新进展。
张德放接到表妹的电话并没有感到太多的诧异,顾佳彤和张扬之间的暧昧,他是心知肚明的。
顾佳彤直截了当的问道:“表哥,张扬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隔着电话,张德放仍然深切感受到了顾佳彤对张扬的关切之情,事实上顾佳彤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这次也是为了张扬。张德放叹了口气道:“佳彤,赵国梁被张扬的吉普车撞死了,现在张扬被锁定为头号嫌疑犯!”
顾佳彤愤愤然道:“仅仅因为赵国梁被他的吉普车撞死就认定张扬是杀人犯吗?谁都可以去开那辆车!”
张德放苦笑道:“佳彤,现在赵国梁的两个助手认定了是张扬开车,张扬又拿不出他不在场的证据,他必须要提供有利的证据和可靠的证人,这样才有可能洗清嫌疑!”
顾佳彤险些脱口而出,可话到唇边又停了下来,她知道张扬之所以不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肯定有所顾虑,顾佳彤咬了咬樱唇道:“表哥,我想和张扬见一面,可以吗?”
张德放十分为难道:“现在不是时候,这件事闹得很大,省公安厅压下来的,赵家的背景你也清楚,我必须表面上公事公办,按照正常程序走!”
顾佳彤道:“我必须见他,而且……”她下定决心道:“我有重要的证据提供!”
张德放道:“那……你先来找我,我们见面再说!”
顾佳彤挂上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美眸,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张扬的那份感情,她绝不可以眼睁睁看着张扬身陷困境而无动于衷,她要为张扬作证!
顾佳彤正准备走出门去,却听到父亲的声音:“佳彤!”
顾佳彤转过身,看到父亲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自己,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背后究竟站了多久的时间,顾佳彤有些慌乱,她转过身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晶莹,这担心的泪水因张扬而流。她害怕父亲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慌张道:“爸,我有点事要处理,现在要出门!”
顾允知平静道:“我肩膀好酸,到书房来,给我揉一下肩!”说完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顾佳彤在原地伫立了一分钟,方才慢慢跟入书房。
顾允知面向窗前坐着,双目看着窗外,随着春风绿色的垂柳轻轻拂动,柳梢不时轻触在玻璃窗之上,顾允知道:“西樵河边的垂柳要比这里美丽得多。”
顾佳彤一双柔软的纤手放在父亲的肩头,她轻轻按压着,这套按摩手法还是跟张扬学会的,想起张扬,顾佳彤内心之中变得更加焦急,手法不觉发生了变化。
顾允知皱了皱眉头:“佳彤,轻点,轻点!”
顾佳彤嗯了一声:“爸,我有急事!”
顾允知不紧不慢道:“什么事?”
顾佳彤咬了咬樱唇,这件事的确难以启齿,她一直以来都怀疑父亲可能对自己和张扬的关系有所察觉,可是有些事,父亲不问,她当然不会主动说,赵国梁的死把张扬推到了困境之中,她是张扬唯一的不在场证人,如果她不出面为张扬证明,张扬这次恐怕要麻烦了。
顾允知道:“佳彤,我是你爸爸,有什么事,只管对爸爸说,别把我当成省委书记,这里只有我们父女两个,你说什么,爸爸都耐心听着,好不好?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爸爸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顾佳彤鼻子酸酸的,她终于鼓足勇气道:“爸,张扬出事了!”
顾允知并不意外,他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是不是他和赵国梁被撞死的案子有关?”
顾佳彤点了点头:“爸,他是冤枉的!”
“你怎么知道?”顾允知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在内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轮廓,问这句话只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因为……因为昨晚我和他在一起……”顾佳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热得烫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句话等于向父亲公然坦承了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
“昨晚,你不是在家里吗?”
“我……我出去了,你休息之后,我就出去了!赵国梁发生车祸的时候,我和张扬在一起,从昨晚十一点半到今天早晨……七点,我们都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过,所以张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顾允知点了点头,他的平静让女儿感到惊奇,顾佳彤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顾允知道:“左边,左边肩头好酸!”
顾佳彤继续按摩着顾允知的肩头,内心之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让父亲作何感想?
顾允知道:“很舒服!对!就是这样!”
顾佳彤道:“爸,我是张扬不在场的唯一证人!”
顾允知道:“佳彤,你和魏志诚离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的生活?”
顾佳彤道:“考虑过,我对婚姻产生了恐惧感,我想……我想就这样过下去,一个人生活挺好的!”
顾允知叹了口气:“好吗?”
顾佳彤点了点头:“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幸福吗?”
“爸,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幸福过!”
顾允知道:“明健的事情让我看开了许多,你们都大了,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他站了起来,晃动了一下脖子:“儿孙自有儿孙福!”
顾佳彤诧异的望着父亲,她没想到父亲在知晓自己和张扬的关系之后竟然表现出这样的冷静,最大的可能就是,父亲早已看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轻声道:“爸,我必须去给他作证!”
“给我一个理由!”
“我要说出实话!”
顾允知点了点头来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电话,拨通了平海公安厅长王伯行的电话。
听筒中传来王伯行的声音:“顾书记!您找我有事?”
顾允知道:“听说你们把张扬给抓起来了?”
王伯行解释道:“只是了解情况,不是抓!”
顾允知的手指玩弄着桌上的钢笔:“了解清楚了没有?”
“顾书记,赵国梁被杀一案,张扬拥有着很大的嫌疑,现场有目击证人,目前情况对他很不利!”
顾允知道:“也就是说你不打算把他放出来了?”
王伯行有些为难道:“顾书记,在没有找到有力证据可以证实他不在场之前,我们暂时要扣押他!”
“还说不是抓,是了解情况?伯行,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啊!”
王伯行笑了一声:“顾书记,只是按照规程办事,我们目前正在积极地寻找证据,那辆肇事的吉普车已经找到了,被扔在了三八河里,估计这会儿已经打捞上来了,您放心,我们会尽快吧案情搞清楚的!”
顾允知道:“搞清楚什么?”
王伯行道:“搞清楚这件事和张扬到底有没有关系,赵国梁的两个助手都咬定,今天凌晨一点半左右,张扬开着那辆吉普车制造了这场惨案,而张扬目前又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据。”
顾允知道:“需要什么证据?”
“需要有人证明他在这个时段不在场,可他提供不出来!”
顾允知道:“这小子,有什么不好说的?昨晚他在我家里吃饭,晚上陪着我多喝了两杯,我看到他喝多了就没让他走,他整晚都住在我家里,今天早晨六点多钟的时候离开的!”
听到父亲的这番话,顾佳彤美眸圆睁,内心震惊到了极点。
王伯行愣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顾书记,这次的事情影响很大……”
顾允知冷冷道:“那又如何?难道我不可以帮他作证?”
“不是……”
“那就是你怀疑我帮着张扬作伪证?”
电话那头王伯行的额头已经冒汗:“顾书记,我当然相信您!”
顾允知道:“那就放人吧!”
“可是……”
顾允知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可是什么?我既然为他作证,出了任何事就有我来负责,你担心什么、怀疑什么?要不要我去警察局录口供?”
王伯行此时连话也不敢说了,心中暗道,这张扬不知祖上积了什么德,顾允知这样回护他,等顾允知发泄完,他方才道:“顾书记,你别生气,我这就把这件事反映一下!”
“你是平海公安厅厅长,向谁反映啊?马上放人!”顾允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完了这句话,然后重重将电话挂上。
顾佳彤抿着嘴唇,美眸之中已经满是泪水。她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在这种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给她支持,甚至不惜为她撒谎。她颤声道:“爸……为什么……”
顾允知淡淡笑道:“你是我的女儿,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我必须保护你,不想让流言蜚语伤害到你!”的确,如果顾佳彤站出来为张扬作证,必然在平海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此时的顾允知首先扮演的是一个父亲的角色。
“谢谢!”
顾允知笑着站起身,来到女儿面前伸出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傻孩子,我是你爸!”
王伯行放下电话,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顾允知要为张扬作证,这个证人的份量实在太重了,就算他心里对此有所怀疑,他也不敢去调查顾允知这番话的真实性,他准备拿起电话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这次打来电话的是省长宋怀明。
王伯行听到宋怀明的声音,已经意识到省长大人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张扬。
果不其然,宋怀明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要抓张扬!”
王伯行把理由重复了一遍。
宋怀明道:“既然是嫌疑,也就是说他可能有罪,也可能无罪了,你这样就把他抓起来是不是太过草率?他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一个共产党员,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你的做法是不是有欠考虑?”
王伯行真是有些发毛了,这样下去,接下来打来电话的搞不好会是文副总理,他笑道:“宋省长,目前已经找到证人了,我马上下令释放张扬!”
宋怀明道:“找到证人了?”
“是!”
“谁?”
“顾书记!”
小铁门从外面打开,张德放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他来到张扬身边,乐呵呵道:“老弟,你啊,你啊,真是何苦!”
张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迷惘的看着张德放:“你笑得这么灿烂,遇到什么好事了?”
“还不是你的事,昨晚你在顾书记家吃饭为什么不说?”
张扬内心一沉,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顾佳彤一定为了他,把昨晚的一切全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