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勇,我怎么感觉乔梦媛的父母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张大官人越来越不厚道,又朝许嘉勇的伤口上撒盐,他发现许嘉勇痛苦的时候,自己的心头还是很舒服的。
许嘉勇道:“可能他们觉着我的身份地位和梦媛不太相衬吧!”连他都诧异于自己的平静,明明知道张扬在刺激自己,心情反而平静而淡定起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要不要我帮你在老乔面前美言几句,我跟他还算投缘!”他是存心埋汰许嘉勇来着。
许嘉勇微笑道:“你不说我坏话我已经千恩万谢了。”
张扬笑道:“你这话可不够厚道,咱俩虽然不是相交莫逆的朋友,可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彼此的关系还算融洽吧?”
许嘉勇微笑点头,心里却道:“融洽?融洽你大爷!老子跟你就是不共戴天!”他发现张扬这次回来之后,境界有所提高,手段有所提高,总之这厮好像突然取得突破的武功高手一样,在官场上,在为人处世的手腕上取得了惊人的进步,如果说在过去,他和自己一直相安无事的话,现在的张扬已经开始主动向他发起进攻,许嘉勇开始考虑,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所以才让这厮产生了这么大的警惕心,对自己产生了这么大的敌意。许嘉勇平静道:“你和乔叔叔是怎么认识的?”
张扬道:“去春阳的路上,我的车坏了,他帮我修车,你还别说,你这位未来老岳父人真不错,这么大一干部,居然没有任何的官架子,待人热心。”
许嘉勇道:“可能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返璞归真。”
张扬道:“我看得出,你今晚生我的气!”
许嘉勇点了点头道:“我不但生气,我还嫉妒,我嫉妒他们怎么对你这么好,对我却爱理不理的。”
张扬道:“那是因为他们把你当未来女婿看,所以自然而然的要挑剔你,而我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和他们家没有关系,在他们的眼中并不重要,其实你应该开心才对,人家挑剔你证明重视你。”
许嘉勇道:“你在开导我?”
张扬道:“自己的事只能自己解决!”
许嘉勇微笑道:“假如你是我怎么办?”
“假如我是你,就在经济上和乔家划清界限,不依靠他们家的任何关系!”张扬的这句话分明是在说许嘉勇依靠乔梦媛的关系,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今天张扬是专挑许嘉勇的心口捅刀子。
许嘉勇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人家都欺负他到这份上了,换谁也忍不了。许嘉勇冷笑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如果我是你,我也混官场,身后有这么多的关系做推手,一定可以平步青云。”
张扬笑道:“其实你很适合啊,做官有两大要素,一是要善于把握机会,还有一个要皮厚心黑。”
许嘉勇道:“看来你两者都占全了!”
张扬道:“我倒是想,可哪方面都欠火候,要不也不能总是被别人阴啊!”
许嘉勇哈哈笑了起来:“人不可能永远走运!”
张扬道:“我感觉自己最近一直都在走背字儿,运气也该落在我头上了。”
许嘉勇道:“难道你没听说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说法?”
张扬笑眯眯道:“你的运气看来比我好咯?”
许嘉勇道:“我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所以运气对我的影响不大!”
张扬心说,你他妈都是靠努力,靠自己本事,我是靠运气,靠裙带关系?我靠你大爷!他叹了口气道:“我可不这么看,总觉着,你好像要转运!”
汽车已经行进到市政府门口,许嘉勇踩下刹车:“我相信人定胜天!”
张扬推开车门,走下去之前告诉许嘉勇:“有些人注定就是失败者,再自信都没用!”
许嘉勇的表情倏然变冷,缓缓升起的车窗后,露出一抹阴险冰冷的笑容。
望着许嘉勇远去的汽车,张扬摇了摇头,把上衣的拉链拉起,缓步走向自己的住处,来到楼下,看到胡茵茹的皇冠车刚巧行驶了过来,张扬停下脚步,等着皇冠车停在自己的身边。
乔梦媛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微笑道:“早就看到你了!”
张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直在跟踪我啊?”
乔梦媛道:“我还以为你陪徐阿姨去了木屋!”
张扬道:“我妈暂时留在春阳照顾赵叔!”
乔梦媛点了点头,小声道:“刚才好像是许嘉勇送你过来的。”
“眼真够尖的,是!我参加乔家的家宴,他顺道把我送来了!”说到这里,张扬忽然想起还没怎么吃饭:“走,把车停了,咱们街口吃点去!”
胡茵茹点了点头,把车停好,和张扬一起想去吃烧烤,可来到外面发现烧烤摊没了,最近在创建卫生城,严打沿街占道做生意的小贩,所以这些干烧烤夜市的基本上都没有出摊,谁也不想顶风作案。
张扬原本并不是太饿,可满大街连个小吃摊都见不到,马上这饥饿感就强烈了起来。
胡茵茹就在街口的熟食店买了一只卤鸭,一袋花生米,两人回到家里,最近因为秦欢有病,基本上都在木屋别墅和医院两边奔波,这里不常过来,所以冰箱里也基本上是空的。
胡茵茹把鸭子和花生米装盘,放在桌子上,又给张扬开了瓶酒,向他道:“你先吃着,我给你下面去!”
张扬牵住她玉手道:“别急,陪我喝两杯!”
胡茵茹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给张扬的玻璃杯内倒满酒,自己本想去取杯子,张扬道:“用一个吧!”他喝了一大口,然后将玻璃杯递给胡茵茹,胡茵茹抿了一口,轻声啐道:“就喜欢让我吃你口水!”
张扬笑眯眯道:“你不想吃我口水,想吃什么?”目光不怀好意的在胡茵茹身上转了转,胡茵茹被他看得一阵脸红心跳,挥拳在他胸口打了一记:“流氓!”
张扬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胡茵茹格格笑道:“讨厌,一嘴的油!”
张扬道:“知道今晚我干什么去了?”
胡茵茹摇了摇头,刚才看到张扬和许嘉勇一起,她的确好奇,可她的性情就是这样,张扬不主动说起的事情,她从不刻意去问,她知道自己在张扬心中或许不是最爱的那个,可是她要做最懂张扬的那一个。
张扬不但将胡茵茹当成爱人,更将她当成自己的朋友和倾诉对象,胡茵茹的头脑清醒理智,很多时候对事情的认识要比他还要透彻。
胡茵茹听张扬把今晚吃饭前前后后的过程说了,不禁笑道:“你啊,人家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可真够缺德的,这么干,分明是想拆散乔梦媛和许嘉勇两个,人家小两口只怕要恨你入骨了。”
张扬道:“就算没这事儿,许嘉勇也恨我入骨,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我的那种敌意!我不介意他多恨我一点。”
胡茵茹笑道:“我从没见你讨厌一个人讨厌到这种地步,你该不会把前一阵子关于你的谣言也算在他的头上吧?”
张扬道:“十有八九就是他干得!其实今晚我是被乔振梁两口子当枪使了,他们根本就不喜欢许嘉勇,之所以答应许嘉勇和乔梦媛订婚,是因为乔老点头的缘故。”张扬一旦开始怀疑许嘉勇,就不由自主把新近发生的事情都和他联系起来,他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他知道许嘉勇一直都对自己抱有强烈的恨意,他不会放过对付自己的机会。
胡茵茹道:“许嘉勇这个人心术不正,他和乔梦媛订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傍上乔家这个大靠山,乔振梁夫妇肯定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反对。”
张扬道:“今晚吃饭的时候,乔振梁两口子根本不给他面子,搞得许嘉勇很难看。”
胡茵茹道:“所以你就将计就计,甘心给他们当枪使!”
张扬得意笑道:“当枪当这么爽我还是头一次。”
胡茵茹道:“乔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我看你还是少往里掺和为妙。”
张扬道:“乔振梁那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憨厚的,笑眯眯满和蔼,为人又热心,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省委书记,身上没有太多的官架子,这样的高官很少见。”
胡茵茹道:“人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人家韬光隐晦,总之我相信既然他能够做到云安省省委书记,必然有他非同寻常的一面,绝不是仅仅依靠家庭背景就能够登上这么高的位置的。”
张扬道:“一个省委书记,居然轻车简行,和老婆一起开车跑到咱们江城来。”
胡茵茹道:“至少要有六七百公里的路程,他大老远跑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看许嘉勇?看一看他们在江城的投资情况?我想应该没什么必要,以他的身份,想要了解这些事,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够了。”
张扬道:“搞不好他想干涉女儿的婚事!”
胡茵茹白了张扬一眼道:“你好像特别兴奋,许嘉勇和乔梦媛吹了,你高兴什么?难道你对乔梦媛有想法?”
张扬笑道:“咱可不带这样的,我对乔梦媛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想法,她那人心机太重,女人还是单纯点好。”
胡茵茹道:“我也有心机啊,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张扬道:“什么话,你那叫聪明,秀外慧中,你对别人有心机,可对我那是一张白纸。”
胡茵茹啐道:“瞎说,就算是一张白纸,现在也被你这支大笔涂抹得乱七八糟了。”说完脸儿红了红,羞道:“你个臭流氓,尽把我往沟里带。”
张扬叫苦不迭道:“我啥时候把你往沟里带了,你自己说流氓话,还得赖在我头上。”
胡茵茹起身道:“不跟你说了,我下面去!”
张扬牵住她的手儿,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吻住她晶莹的耳珠道:“我想在你这张白纸上画画了。”
胡茵茹被他吻得呼吸急促,双手推开他道:“还没吃饭呢!”
“不饿,就是憋得慌!”张大官人说的都是实话,最近在木屋别墅,老娘对他虎视眈眈的,他每天都在小屋里孤枕难眠,连和胡茵茹亲近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总算等到了机会,焉能放过。
胡茵茹被他撩拨的芳心乱颤,晕乎乎已经被这厮抱到了卧室里。
张大官人三下五除脱了衣服,正准备剑履及第的时候,却被胡茵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俏脸绯红道:“你还没说清楚,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都说了八百遍了,尿路感染!”
胡茵茹故意气他:“会不会传染?”
“会,就是要传染你!”张大官人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胡茵茹发出一声娇呼,一双白嫩纤长的美腿紧紧缠住了张扬的身躯,紧得似乎要将张扬体内的水分都榨出来,温软丰满的娇躯在张扬的身下微微颤抖着,她附在张扬的耳边小声道:“坏蛋,怎样我都认了……”
乔振梁夫妇在第二天清晨离去,他们甚至都没提出去汇通公司看看。虽然乔梦媛解释过无数次,许嘉勇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拉来了风险投资,所以才能在江城开发区投资这么大规模的IT生产基地,可在乔振梁夫妇看来,没有女儿的帮助,不借用乔家的影响力,许嘉勇根本没有现在的成就。
乔梦媛看了看时间,才早晨六点半,父母的态度已经十分的明朗,他们对这桩婚事仍然不认同,乔梦媛撅着樱唇道:“爸、妈,嘉勇马上就过来了,一起吃点早餐再走!”
乔振梁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得赶时间,反正也见过面了,再见一面还是那样!何必搞得大家都不高兴?”
孟传美从来都是夫唱妇随的,她叹了口气道:“我们和他没什么话说,我们早点走,争取中午到东江!你爸还要去会几个老朋友。”
乔梦媛看到父母如此坚决,只能点了点头。
许嘉勇开车来到的时候,乔振梁夫妇已经离开,自从昨晚见面之后,许嘉勇内心中一直不爽,乔振梁夫妇的离开,等于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对自己和乔梦媛的婚事仍然坚决反对。
乔梦媛知道许嘉勇的心里很不好受,轻声劝道:“嘉勇,别往心里去,我爸我妈就这样,他们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给他们点时间,我会慢慢说服他们。”
许嘉勇道:“说服什么?”
“说服他们同意我们的事情!”
许嘉勇点了点头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乔梦媛皱了皱眉头:“嘉勇,你什么意思?”父母的态度已经让她很痛苦,可许嘉勇的反应又让她心凉。
许嘉勇冷笑道:“在他们心中跟本没有看起我!”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爸我妈不是势利的人!”
许嘉勇呵呵笑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的确,我没有值得他们看上的地方。”
乔梦媛伸手牵住许嘉勇的手腕:“嘉勇,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不管他们怎么看,怎么说,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爷爷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事情,我爸一定会遵从他老人家的意见。”
许嘉勇望着乔梦媛,他的目光中闪动着一种痛苦:“梦媛,感情不可以施舍……”
“我没有!”乔梦媛大声道。
许嘉勇缓缓点了点头:“我是个男人,我还有起码的自尊!”
乔梦媛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时维从远处走来,时维看到两人的情景,以为两人又吵架了,不禁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好也是你们,坏也是你们,一天到晚吵架,你们不烦,我看着都心烦。”
许嘉勇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时维,我和表姐在谈事儿,没吵架!”他又向乔梦媛道:“我回公司看看,这两天蓝星集团的金先生会过来,我得准备一下。”
乔梦媛知道他并没有撒谎,蓝星金尚元这次过来是看生产线的调试安装情况的,汇通上上下下很看重这件事,他们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把汇通最好的一面呈现给金尚元。她很体贴的说道:“吃完早餐再去吧!”
许嘉勇摇了摇头:“我去公司吃!”
时维望着许嘉勇远走的背影又叹了口气:“表姐,我感觉表姐夫最近有些不对,他是不是吃张扬醋了?”
乔梦媛道:“别瞎说!这和张扬有什么关系?”
时维道:“我舅呢?”
乔梦媛愁上眉头:“走了,看到你在睡,就没惊醒你!”
时维惊呼道:“走了?怎么不多呆一天?”
乔梦媛没说话,心中却清楚父母的这次匆忙离去是因为不喜欢许嘉勇的缘故。
时维愤愤然道:“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恢复关系的机会,全都被张扬这个混蛋给搅和了,我找他算账去!”
乔梦媛斥道:“别胡闹!”
时维道:“告诉你件大快人心的事儿,昨天我把他的车钥匙给扔湖里了!”说完她格格笑了起来。
乔梦媛知道这个表妹是个做事从不计后果的性子,没奈何叹了口气道:“行了,就知道胡闹,去吃早餐,今天上午安达文到江城,咱们要和他谈工程进度的问题呢。”
胡茵茹偎依在张扬的怀中,娇躯酥软无力,慵懒的风姿我见犹怜,她望着张扬幽幽道:“真是受不了你,再这么折腾我,我这张纸早晚要被你戳得千疮百孔。”
张扬笑道:“不是你鼓励我在你这张白纸上画画的吗?”
胡茵茹妩媚之极的瞟了他一眼道:“天下间有你这么画画的吗?”
张扬笑道:“我画得不好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胡茵茹啐道:“大笔如椽才对!”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将胡茵茹的娇躯向怀中紧了紧:“要不,咱再用如椽大笔画一次!”
胡茵茹可怜兮兮道:“我信了,你在北京这么久一定老老实实的,我怕了,今儿你放过我好不好?”
张扬刚刚打开手机,胡茵茹趁机推着他去接电话,她是的确吃不消这厮继续折腾下去了。
张扬接通电话,却想不到是乔振梁打来的,他围了个毛毯站起身来,恭敬道:“乔叔叔,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想一起喝早茶?”
乔振梁的笑声很洪亮:“张扬,我离开江城了,特地跟你说一声,以后有机会来云安玩!”
张扬微微一怔,实在想不通乔振梁怎么走这么早,他很客气的说道:“乔叔叔,别急着走嘛,江城还有好多地方你没玩过,我还想中午请您吃饭呢!”
“有机会的!”
挂上电话,安语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张扬这才想起今天安达文回到江城,他答应了安语晨,要陪同安达文一起考察南林寺商业广场,安语晨的声音很大:“张扬,你怎么回事?说话还算不算数,阿文都已经下飞机了!”
张扬慌忙道歉,抛开和安家的关系不言,安达文也是江城的贵宾,他现在是安家的实际掌权者,安家是江城最有影响的投资商之一。
安语晨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们正在前往南林寺商业广场,你想来就一起来吧!”说完就气呼呼挂上了电话。
张扬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徒弟的脾气还是这么大。
胡茵茹看出张扬有事要做,柔声道:“快去吧,回头我帮你收拾房间。”
张扬点了点头:“中午我可能要接待安达文,你去医院帮我看看秦欢,告诉他,我晚上再过去!”
“放心吧!”
安达文看出堂姐生气了,不禁笑道:“姐,好好的气什么?”
安语晨道:“这个张扬,真是混蛋,说过跟我一起来接你,一直关机到现在!”
安达文道:“我这次过来是考察南林寺商业广场,又不是为了会朋友,再说了,我和张扬也不算太熟,都是工作关系。”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笑道:“不像你们!”
安语晨道:“我们怎么了?我们就是朋友关系!”
安达文笑而不语。
安语晨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笑什么笑?”
安达文还是笑。
安语晨道:“再笑我揍你啊!”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姐弟俩说笑着已经来到南林寺商业广场工地。
乔梦媛和时维带着项目经理已经在指挥部等着了,把安语晨姐弟迎上了指挥部的小二楼,安达文提出到工地现场看看,乔梦媛和安达文几次接触之后,知道他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其头脑和眼光都是相当的老道,人家来江城这次也不是为了玩。
自从乔梦媛加入南林寺商业广场的计划之后,她通过关系从市府方面又拿下了大片土地,让南林寺商业广场在原有的规模上扩大了三分之一,具体的工程方面也由她负责,施工单位是梁成龙的丰裕集团。安达文视察一周之后,对目前的工程进度表示满意,几个人在办公室内坐定。
没多久张扬也到了,他没找到吉普车的备用钥匙,所以是打车过来的,看到时维禁不住瞪了她一眼道:“你干的好事!”
时维得意地笑。
张扬懒得跟她理论,过去和安达文握了握手道:“安总,欢迎你又到江城来!”
安达文笑道:“这个又字用得好,证明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
张扬确信安达文的神经质女友艾米没有跟着过来,这才放心,那丫头可是个不省心的人物,只要她跟来,肯定麻烦不断。虽然张扬和安家的关系摆在那里,可他现在过来就代表了官方,代表了江城招商办,有些客套话还是必须要说的,他微笑道:“安总对工程的进度还满意吗?”
安达文点了点头道:“满意,感谢江城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安语晨道:“怎么感觉你们说话都这么假惺惺的!”
乔梦媛笑道:“在商言商,现在还不是谈交情的时候。”
张扬留意到乔梦媛面带倦容,有种说不出的憔悴,猜测到昨晚她肯定没休息好,内心中生起一丝歉意,接过时维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道:“许总怎么没来?”他倒不是故意点许嘉勇的戏,而是感觉到这种场合许嘉勇应该在场,难道因为昨晚的事情许嘉勇和乔梦媛之间产生了很深的裂痕?
乔梦媛淡然笑道:“汇通那边也很忙,金尚元先生下周过来视察生产线的初装情况,嘉勇在积极准备,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南林寺商业广场这边一直都是我负责,他不过问的。”
张扬道:“有些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一个贤内助在身边,真是羡煞我们这些男人!”
时维道:“你可不是什么好男人,这世上的男人要都像你这样,我建议所有女性都配一把手枪!”
张扬笑道:“言之有理,男人都像我这样,女人打手枪的机会就多了!”
时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骂道:“流氓成性!”
安语晨格格笑出声来,对时维的说法深表赞同。
张扬只当没有听见,笑眯眯向安达文道:“安先生这次来,是不是还要去清台山看看?”清台山旅游开发是安家重要的投资之一,如今那边的工程陷入了停顿状态,和安家资金不能及时给付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张扬有意把话题引向这里。
安达文很巧妙的回答道:“我肯定要去爷爷的坟前祭拜的!”他避重就轻的躲过清台山开发的问题。
张扬隐然觉着有些不对,可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心中暗道无商不奸,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达文道:“再有三年,香港就回归了!”
乔梦媛道:“是啊,沧桑百年终于重归祖国怀抱,是我们中华的一大盛事,了却了国人的一桩心愿。”
安达文道:“现在许多港人很忐忑!”
张扬道:“忐忑什么?基本法早就出来了,国家领导人也发话了,五十年不变,香港还是过去的香港,港人治港,一国两制,有什么值得忐忑的?”
安达文道:“还不是害怕自身的利益会受到影响!最近出现了大规模的移民潮!”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真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被殖民了这么多年,现在回来了,自己反倒又不想认这个母亲了。”
张扬道:“我看这帮人就是犯贱,被奴役惯了,被虐惯了,不被虐反而不自在,让他们当主人不愿意,一心想去当奴才!”
安达文道:“首先是制度不同,很多港人对未来的发展没有足够的信心,担心中国政府未必能够兑现五十年不变的承诺,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害怕经济上受到影响。把资产的重心转移到国外,也是一种规避风险的方式。”
张扬道:“我看哪儿都不如内地稳定,没有内地安全!”
乔梦媛笑道:“你是党的干部当然会这么说,可是在商人的眼中,他们首先看到的是把钱放在哪里风险最小,可能获得的收益最大,至于制度,国别,反而是随后才考虑的问题。”
张扬内心一怔,隐隐觉察到乔梦媛在提醒自己什么,可又猜不到她真正的意思。
江城常务副市长李长宇特地约见了安达文,他是为了清台山的后续开发问题,初见安达文的时候,李长宇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孩子,可当谈话正式开始之后,李长宇才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何其的老道。
安达文微笑道:“李市长,清台山旅游开发的问题我们一直都在进行中,可是安家新近的运营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资金方面延误了一些。”
李长宇道:“根据当初签订的合同,目前大概有一亿港币的投资款没有到位,清台山的开发事实上已经陷入停顿状态,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这种损失不是单方面的,而是我们双方。”
安达文很狡黠的回答道:“任何投资都会有风险,当初我爷爷决定投资开发清台山,就没有把盈利放在第一位。”
李长宇对这个狡猾的小子产生了一些反感,可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他平静道:“安先生能否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你们答应的投资款最迟什么时候可以到账?”
安达文摇了摇头道:“我无法保证!那份合同我详细研究过,首期款我们已经给付过,现在针对清台山的投资额已经超过了我们事先的约定部分,至于合同之外的那些协议,我方没必要马上兑现。”他的这番话显然是不够礼貌的。
李长宇有些不悦道:“安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懂得做生意要讲究诚信这两个字,后续的很多补充协议都是安老亲手签订的。”
安达文道:“李市长,你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考虑到的是整个江城的利益,考虑到所有江城市民的利益,而我身为世纪安泰的董事长,我要考虑的是公司的利益,是全体董事的利益,您说对吗?”
李长宇道:“安先生是不是在提醒我,清台山的投资已经影响到世纪安泰集团的利益呢?”
安达文微笑道:“没那么严重,李市长,您放心,我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春阳是我的家乡,投资清台山是我爷爷的心愿。”
安达文和李长宇会面的时候,安语晨全程陪同,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安达文现在是世纪安泰的董事长,他虽然是自己的弟弟,却是安家的掌舵人,在外面,她不可以和他唱反调,不可以让别人看笑话,亲历安家血案之后,让她更加懂得团结家人的重要,她也难以忘记爷爷临死之前叮嘱她的那番话。
姐弟俩来到车内,安语晨方才道:“阿文,清台山的事情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安达文淡然一笑,他慢条斯理的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想要点上,却被安语晨一把给夺了过去,瞪着他道:“说!”
安达文道:“姐,公司的状况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乐观,九七临近,很多事情的处理不能像过去那样,我们首先考虑的应该是怎样平稳过渡,所以我打算把公司的重心转向海外。”
安语晨道:“可是,你不要忘了,爷爷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投资家乡,开发清台山,你也答应过他老人家!”
安达文道:“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作为一个经商者,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让感情占上风,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安语晨道:“阿文,爷爷当初把家族生意拆分成两部分,内地的部分交给我负责,你无权更改他老人家的决定!”
安达文道:“我是公司的董事长,我必须要为安家负责,姐,我不会让你把钱盲目的扔在春阳,扔在一个短期内看不到任何回报的地方。”
安语晨怒道:“不要忘了,我手头拥有公司的股份,也是爷爷指定的内地事务的负责人,我要求召开董事会,公开讨论清台山投资的事情。”
安达文道:“不但是清台山,甚至内地所有的投资都要放缓,作为公司的董事长,我有权利决定未来投资的方向!”
安家姐弟俩发生争吵的时候,张扬被李长宇叫到了办公室内,李长宇明显有些生气,他愤怒的敲着桌子道:“这个安达文显然是个奸商,答应的事情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张扬道:“当初答应投资清台山的人是安老,现在安老去世了,安家的掌门人换成了安达文,这小子虽然年轻,可是头脑相当的灵活,心机很深,号称商界奇才。”
李长宇道:“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商界奇才,我只要他兑现合同,答应过的投资就要兑现,现在清台山的旅游开发就搁置在那里。”
张扬道:“李市长,您有没有觉得,现在咱们对这帮港商外商啥的过度倚重,只要他们出了什么状况,肯定会影响到江城的未来发展,吸引外资是好事,可过度依赖外资,就造成了我们发展上的被动,安家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
李长宇道:“改革不是我们喊喊口号就能发展的,需要真金白银,单单依靠国家拨款肯定不够,发展和做生意有很多类似之处,如果我们自己的钱够用,谁还会想着借助外力?”
张扬点了点头道:“清台山旅游开发的问题也不能只依靠市里吧?他朱恒是管什么吃的?您和秦书记先后给他打下了多好的基础,清台山旅游开发签订下来了,春阳开发区也搞得红红火火,可他上任之后做了什么?不求他有功,可也不能这么折腾吧?李市长,你只要去春阳大街上走一走看一看,就会听到老百姓的心声,现在是怨声载道啊!不是我对他有意见,现在春阳县上上下下,就没人说他的好话。”
李长宇也颇有些无奈,这件事怎么扯着扯着,居然扯到了朱恒身上,李长宇道:“这件事市里面也听到了一些,朱恒这个同志的确有些好大喜功,不过从长远的观点来看,春阳城区修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错误,最多说他这一步走得有点急了,步子迈得有些大了。”
张扬对李长宇的这番话很不满意,他知道朱恒和李长宇是老同学,李长宇平日里还是很关照他的,张扬道:“一个领导只知道捞取政绩,他这么捣鼓无非是想让春阳成为江城的第二个县级市。”
李长宇道:“你别岔开话题啊,我找你来是谈论安家投资的事情,怎么让你给我扯开了?”
张扬道:“说起这安家的投资,我也有些奇怪,据我说知,安老临终之前将安家的事业分成了两部分,内地部分交给了安语晨,其他交给了安达文,怎么现在全都是安达文说了算,你放心,这件事我去问清楚。”
李长宇道:“你说这安达文是不是想反悔了,他要否定清台山的投资开发计划吗?”
安达文想否定的不仅仅是清台山的投资开发计划,甚至连南林寺商业广场的未来他都不看好,在他和乔梦媛第二次会面的时候,安达文提出让出部分开发权。
安达文的决定让乔梦媛感到诧异,感到更加意外的是安语晨,一直以来内地的投资都是由她跟进,虽然她对商业方面不怎么在意,可公司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一定要先通过她点头,而安达文这次前来江城显然有所准备,让安语晨愤怒的是,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和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商量。
乔梦媛道:“安总知道您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安达文微笑回答道:“做任何一件事之前,我都要想清楚,这段时间,我组织了一个专门的团队,让他们对内地的各项投资进行评估,经过综合的分析和估价,我认为内地的投资有必要放缓。”
乔梦媛对安家的评估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一直以来她对南林寺商业广场这个项目都抱有很大的信心,否则当初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加入到南林寺商业广场的开发中来,她笑道:“安先生如果真的决定出让部分开发权,我很不解,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我对南林寺商业广场的前景很看好。”
安达文笑道:“我对乔小姐的能力也很推崇,所以才会想起第一个和乔小姐商量。”
乔梦媛道:“新近我听说一个说法,很多港人因为九七临近,产生了一种恐慌心理,所以开始在香港回归之前选择移民或者财产转移,将投资的重点放在海外,安先生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吗?”
安达文道:“我相信香港回归大陆之后,会维持长期的稳定和发展,也相信港人的利益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乔梦媛道:“那为什么安先生会突然决定放缓大陆的投资,甚至撤回投资呢?”
安达文道:“对商人而言,我们唯一的准则就是追逐最高的利益,乔小姐,如果你有了更好的投资选择,有了更好的获利手段,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可以比南林寺商业广场利润要大十倍二十倍的机会,可你手头的资金却是有限的,那么你会把自己手中的这笔钱投向何方?”
乔梦媛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方才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更相信中国经济的未来,安总,如果你打算转让南林寺商业广场的开发权,我可以接盘,不过,我有个条件,我不会要部分开发权,我要全部!”
安达文微微一怔,他想不到看似娇小柔弱的乔梦媛竟然拥有这么大的魄力,他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乔梦媛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去:“我会尽快准备好转让合约,具体的手续不用你操心!”
安达文和乔梦媛握了握手道:“合作愉快!”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语晨此时大声道:“我反对!”
安达文和乔梦媛同时将目光投向她,安语晨由于愤怒和激动,她的胸膛在不停起伏着:“阿文,当初在江城投资是爷爷的决定,如今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却接连否定了他的决断,我绝不同意!”
安达文道:“姐!这件事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安语晨愤然起身道:“解释什么?爷爷当初把内地投资业务交给我负责,我说不行就不行!”她起身摔门而去。
乔梦媛望着安语晨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安先生,这件事还是你们内部统一意见之后再说。”
安达文摇了摇头道:“无需统一,我是世纪安泰的董事长,南林寺商业广场的项目我说了算!”
张扬虽然担任江城招商办主任,可在经济上他仍然是个门外汉,不过好在身边高手云集,常凌峰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张扬把清台山开发受阻的事情告诉了常凌峰,让他帮忙分析分析。
常凌峰这边还没有开始说话,乔梦媛来到了招商办,她是来就南林寺商业广场的开发权转让问题来找张扬的。
这件事对张扬来说也是极其的突然,他压根没想到安达文这次跑到江城来是撤资的,张大官人怒道:“他搞什么?当我江城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乔梦媛道:“张主任,你这口气活脱脱像个土匪!”
常凌峰笑了起来:“投资这种事,主要还是靠自愿,当初安老投资江城,是因为他看好江城的发展,当然其中也有眷恋家乡眷恋故土的因素在内,安达文生于台湾,从小去了美国,接受的全都是西方教育,他对江城的感情肯定不如安老先生这么浓厚,甚至可以说,他对江城对春阳根本没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可以理解。”
张扬道:“理解什么?做人难道就该出尔反尔?说过的话能不算吗?”
常凌峰道:“最近我和香港的几位朋友联络过,随着九七临近,港人出现了大规模的移民潮,很多人对香港的未来发展持有过度悲观的态度,不少港人认为,他们的资产转移到海外可以规避风险,躲过这次变革的冲击,其实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
乔梦媛听得很认真。
常凌峰道:“香港回归之后,无论是对香港还是港人都是一件大好事,一国两制,港人治港,我国不但不会干涉过多,反而会在经济上给予最大的支持。港商之中谁把握住机会,谁就有可能脱颖而出,越是到历史变革的时候,机会就会越多,就算香港出现短时间的经济低迷,想想后方,拥有内地这么大的市场,拥有十多亿的消费群体,我想其前景必然是一片光明。”
乔梦媛道:“我和常主任有着相同的看法,所以我知道安达文想要从南林寺商业广场中抽身而退,我马上就决定将他的盘子接下来。”
张扬道:“世纪安泰在南林寺商业广场的先期投资已经达到两亿,你想接盘势必要有所准备。”
乔梦媛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来得,安达文这个人很有一套,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安家在南林寺商业广场目前的所有投资不过两亿,其中还包括了投资南林寺风景区的部分,开始他提出部分转让,我坚持全部拿下,他给我开出的价格却是五亿!”
张扬瞪大了双眼:“我靠,这小子想钱想疯了?这片地在他手上转了一圈就想弄三亿走?土地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