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宇和杨守义交流后,马上给葛春丽打了一个电话,葛春丽知道结果后,立刻驱车去了爱神卡拉OK,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除了宋大明因伤被送到了医院,其他人仍然暂时羁留在这里。
姜亮在一楼大厅正和牛文强两人面对面坐着,因为刚才的事情,牛文强只能暂时清场关门,看到葛春丽到来,两人同时迎了上去,姜亮的一颗心总算可以落地,这事儿总算有人顶了。
葛春丽笑了笑:“姜亮,把杨志成带出来,我带他走!”
“嗳!”姜亮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
牛文强看着葛春丽,有些好奇的问道:“葛大队,那个张扬怎么办?”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牛文强正想逐客却发现来人竟然是县委书记的司机刘海涛,有些惊讶道:“刘哥!您来玩儿?”
刘海涛笑了笑:“不是,接人!”
牛文强马上想到了事件的另外一位主角——张扬,他顿时明白了,今天的这件事已经说开了,大家各自走人,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看了看狼藉一片的歌厅,牛文强心里不禁想骂人,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合着弄到最后我最倒霉。
这时候吧台一个打扮俏丽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她是牛文强的助理林燕,拿着牛文强的大哥大走了过来,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春阳,大哥大还是个稀罕物,多数人还只是在港台警匪片中看到这个东西,牛文强接过电话,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走到大厅的一角。
电话是他老爷子,春阳县财政局长牛学东打过来的,牛学东也听说了儿子歌厅内发生的事情,先是问了问具体的情况,知道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后深深松了一口气,低声叮嘱儿子道:“文强啊!既然做了好人就要做到底,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牛文强毕竟在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又在商场中打拼了多年,马上就悟到了老爷子话中的意思,恭敬道:“爸,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做好,您放心!”
两方背后势力达成默契,可是事件的直接参与者还是需要安抚的,杨志成接到老爹的电话之后,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仍然乖乖跟着葛春丽走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张扬,李长宇让刘海涛过来把张扬带走,就是怕这厮不懂得见好就收,继续将事情闹下去。
张扬看到刘海涛,已经明白这件事终究还是惊动了李书记,整个过程中虽然他没有提过李长宇的名字,可是真正在这件事上起作用的还是李长宇,张扬跟着刘海涛来到隔壁的房间内坐了。刘海涛先是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杨志成那孙子真不是东西,活该教训他!”
张扬淡淡笑了笑,早在姜亮赶到歌厅的时候,张扬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主战场已经从这里转移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院,这事情的起因是巡警赵东亮认出了自己,张扬的适时收手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警察,那是因为他看到己方并没有太大的损失,而且这件事就算继续闹下去,最后肯定也要以和平收场,黑山子乡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官场之上最残酷的战斗往往是在背后进行,表面上打得热闹未必能够起到最佳的效果。
刘海涛看到张扬没有表态,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低声道:“我说小张主任,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你妹妹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宋大明的两根手指头又让你给掰断了……”
张扬瞪了他一眼,虽然当上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没几天,可是张扬已经学会以官威压人,不过拿捏的火候有些过了,在刘海涛看来,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好像在说,你他妈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刘海涛感到气闷,可是也只能把这口气窝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我他妈就是一车夫,心态,心态一定要摆正。
张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低声道:“两个小女孩正在上高三,这样的事情对她们的心灵是一次残酷的打击和摧残,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海涛咽了口唾沫,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要接下李长宇交给自己的这个差事,话说……他也不敢不接下来不是?他苦口婆心道:“他们也有损失,不如这样算了……”
张扬不耐烦的闭上了双目:“我要赔偿!”
“他要赔偿?”姜亮和牛文强异口同声道。
刘海涛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
姜亮也有些忍无可忍了,好容易这事儿达成了默契,这小子居然又旁生枝节,要赔偿也该他赔偿人家,宋大明两根手指头都被他给掰断了,他咬了咬嘴唇道:“我去找他谈!”
牛文强却拉住他的手臂:“我去!”
其实这件事原本轮不到牛文强去谈,可是他身为歌厅的老板,该出头的时候必须出头,和老爷子通话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息事宁人的准备,只要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他都会无条件接受。他实在是被这俩帮人马折腾的有点怕了,老子惹不起也躲不起,这钱我赔还不成吗?
牛文强的态度多少有些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望着茶几上一叠厚厚的老头票,张扬马上就估算出这是一万块人民币。
牛文强充满真诚道:“小张主任,这件事发生在爱神卡拉OK,作为歌厅的老板,我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真的不知道杨志成在包间里做这种事情,两位妹妹受了惊吓,我深感歉疚,这一万块,就当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能够补偿你们的损失。”
张扬抓起那叠钞票收好,然后站起身拍了拍牛文强的肩膀:“放心,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
牛文强心头这个郁闷呐,我靠,你通情达理,怎么这钱拿得那么心安理得?合着你以为我是破财免灾来了,老子只是想息事宁人,这钱可是我帮杨志成赔给你的。可是他知道张扬的后台是谁,脸上当然不敢有丝毫的不悦,微笑道:“不打不成交,虽然我们的相识从不快开始,可是我希望以后能和你成为朋友。”
张扬淡淡点了点头:“看缘分吧!”说完就离开了包间。通过这件事张扬认识到牛文强是个聪明人,他刚才所说的赔偿针对目标就是牛文强,妹妹在这里受到了欺负,依着张大官人的脾气应该把歌厅砸个稀巴烂这才解恨,当他意识到幕后的李长宇和杨守义已经达成了默契,就明白今天不可能继续追究杨志成的责任,所以一口恶气全都撒在了牛文强身上,好在牛文强懂得做事,拿出一万块,让张大官人稍稍气顺一些。
张扬和海兰陪着两位女孩儿上了刘海涛的汽车。
“去哪儿?”刘海涛轻声问。
张扬本想把妹妹和陈雪送回学校,可是看到赵静惊魂未定的双眸,心中有些不忍,正考虑是不是送她回家的时候,海兰轻声道:“要不送送她们到我那儿,反正我家里宽敞。”
张扬感激的看了海兰一眼,以赵静和陈雪现在的情绪,身边的确需要有个温柔细心的人安慰照顾,海兰无疑是眼前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就让刘海涛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春宁小区。
张扬并没有跟着她们上楼,而是让刘海涛带着他去附近的菜市买了些菜,这才重新返回了海兰的住处,敲了敲房门,开门的是陈雪,她刚刚洗过澡,齐耳短发湿漉漉的帖服在冷艳的俏脸上,明眸之中仍然是那副淡漠冰冷的神情,即使面对张扬也没有丝毫的暖意,身上穿了一套淡蓝色的家居服,稍嫌肥大了一些,看得出这身衣服原来的主人应当是海兰,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抹白嫩的肌肤:“你来了!”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的起伏,同样是刚刚经历了惊魂一幕,可是陈雪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受到太多的影响,如果硬要找出她的变化,只能是她看人时的目光更加的冷漠。
陈雪给张扬的感觉并不好,虽然她长得很美,可是冰冰冷冷没有任何的人间烟火气,这样的气质在年轻少女的身上很难见到,仿佛她从未有过豆蔻年华的天真,也没有过青春明媚的欢乐。说起来今天这件事,赵静也是受了陈雪的连累,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陈雪接过张扬手中满满的一大包菜,不忘提醒张扬道:“换鞋!”然后转身走入厨房。
张扬愣了愣,这丫头倒是不见外啊!里面传来赵静怯怯的声音:“小哥!”
张扬抬起头,看到赵静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家居服,双手插在口袋里惶恐仍未褪去的双目巴巴的看着自己,张扬笑了笑,换好拖鞋,可惜鞋柜里的拖鞋都是女式,对张扬来说显然太小,他来到赵静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赵静总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拉着妹妹在沙发上坐下,轻声道:“海兰呢?”
赵静指了指盥洗室,小声道:“洗澡呢!”
张大官人一颗心很不地道的加速跳动了两下,假如这两位女孩儿不在,他都有破门而入的可能。
赵静咬了咬嘴唇:“哥!我好怕……”她双手紧紧搂住张扬的手臂,小脸贴在张扬的臂膀上,泪水又流了下来,张扬爱怜的揉了揉她湿漉漉的长发,低声道:“你放心,哥哥保证,这世上没有人敢欺负你!”
赵静点了点头,眼圈儿红了起来,她这才发现张扬的皮衣已经湿透了:“哥,快找衣服换上,别感冒了!”
此时海兰从盥洗室中走了出来,她的头发藏在白色浴巾内,白色纯棉浴袍笼罩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白嫩的肌肤浸透了水份,仿佛半透明一般,俏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敞开的领口处肌肤娇艳动人,隐隐看到她双峰的诱人起伏,海兰看到张扬,脸微微有些发热,快步向卧室逃去,张扬的目光仍然追逐着她曲线柔美的小腿,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瞬间上升了起来。
赵静也察觉到张扬目光的变化,轻轻摇晃了一下手臂,充满惊奇道:“小哥,你居然认识海兰!”
“她很了不起吗?”张扬不以为然道。
“人家可是江城市第一美女主播,大明星啊。”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在他的概念里娱乐圈就是风月场,明星再怎么大牌也是下九流,他起身向厨房走去,陈雪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真是看不出这冷冰冰的小丫头在厨房里居然是一把好手,赵静也走进去帮忙,厨房很小,张扬显然插不上手了,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女生忙来忙去,心中不觉产生了一种欣慰,幸亏今天自己去得及时,否则她们的命运还真难想象,望着两个可爱的女孩儿,张扬越发感觉到一种责任感,杨志成经过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接受教训,想起那几个卑鄙下流的纨绔子,张扬心中又升起了愤怒,他一定要让他们彻彻底底感到恐惧,再也不敢骚扰这两个可怜的小女孩。
换上粉色家居服的海兰出现在张扬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喂!看来某人已经打算在这儿混饭了!”
张扬转身笑了笑:“听说海记者开仓放粮,我闻到味儿就忙不迭的赶过来了。”
“德性!”看到张扬一身湿漉漉的样子,海兰不禁摇了摇头:“去洗个澡吧,衣服扔出来,我帮你烘干了!”
张扬洗完澡,海兰已经把他的那身衣服在烘干机中烘干了,把衣服放在盥洗室的门外。
一会儿就看到张扬光溜溜的手臂探伸出来,把衣服摸了进去,海兰轻轻咬了咬樱唇,她也实在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收容两个小女孩可以说是因为同情心作祟,可是容留张扬这个大男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又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上次错误报道黑山子乡计生黑幕的负疚感?海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空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陈雪和赵静两人已经做好了晚饭,餐桌上摆上了八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这是她们两人联手的成果,陈雪还利用张扬买来的冬菇和母鸡煲了一锅汤。
海兰称赞道:“你们真是心灵手巧,我这个做姐姐的在你们面前只能用笨手笨脚来形容了。”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你的长处并不在厨房!”换好衣服的张扬摇头晃脑的走了出来。
海兰品着他这句话,怎么都觉着充满了暧昧和挑逗的意思,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两眼:“什么都有你的事儿,女同志说话你也要偷听!”
张扬乐呵呵道:“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你别拿女权主义说事啊!”
赵静看着哥哥和海兰,总觉着两人间似乎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微笑道:“小哥,海兰姐,吃饭了!”
两人这才停下口角之争,为了表示对两位小女生的欢迎,海兰特地开了一瓶12年的芝华士,这是同事特地从苏格兰给她带来的,两名小女生不喝酒,以橙汁代替,张大官人自然也喝不惯这洋酒,品了一口,荡漾在喉头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他语出惊人道:“这酒馊了!”
海兰听到他这话,差点没把一口酒给喷出去,强忍住笑,眉头却仍然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咽下嘴里的一小口红酒道:“跟你这个土豹子真是很难沟通,这是产自苏格兰的12年芝华士,是苏格兰威士忌中最富盛名的一种,芝华士的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卓越不凡。怎么?你没听说过?”
张扬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把海兰气了个半死:“我看你这人怎么那么崇洋媚外呢?这酒一股尿骚味有什么好喝,还不如二锅头喝着痛快呢。”这厮刚才卖菜的时候顺手买了一斤二锅头,刚才是看到海兰拿洋酒出来,因为好奇所以没拿出来,可是一品,这芝华士远不如二锅头的口味醇正,于是从桌底拿出了那瓶二锅头,在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笑眯眯道:“我爱国,喝二锅头我自豪!”
海兰望着这厮洋洋得意的样子,恨不能把一杯芝华士都泼到他脸上去,轻轻摇曳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回旋荡漾,然后极其优雅的抿了一口,张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一个寻常的饮酒动作诠释的如此优雅如此高贵,望着海兰弧线柔美的樱唇,这厮却并没有因海兰表现出的绝世风华而感到自惭形秽,脑海中竟然闪回到海兰品味金钱肉的画面,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这厮的那根东西极为龌龊的硬了起来,虽然别人不会留意到他局部的变化,可是海兰却清楚的觉察到他双目深处的火辣欲望,海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这厮真是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忽然生出了想要捉弄他的念头,白嫩的左足悄然退出拖鞋,轻轻落在小张主任的大脚之上。
张大官人虎躯为之一震,刚刚喝到嘴里的那口酒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咳嗽了好一阵子,方才缓过气来,赵静关切的给他送来了一杯水,张扬喝了一口,看到海兰唇角幸灾乐祸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女主播是故意捉弄自己,张扬心中麻酥酥的想着,真是个妩媚的小妖精,脸上却保持着极具君子风范的笑容,端起那杯二锅头:“海记者,今天多亏有你帮忙,我敬你一杯。”
海兰点了点头,端起那杯芝华士跟他碰了碰,冷不防张扬那只大脚丫偷袭了过来,海兰只觉着自己的左脚被热力和温暖所覆盖,想要挣脱,却被张扬固执的压住,一时无法抽离出来。
张大官人深藏在眼中的那是欲火,海兰藏在矜持笑容下的却是无奈,她忽然发现刚才戏弄这厮多少有点玩火自焚的意思,现在面对人家的大举反攻,海兰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喝完了这杯酒,浅笑道:“我去盛饭!”
陈雪主动请缨道:“我去!”
海兰无助的看着张扬,张扬脸上带着坏笑,脚下那细腻柔滑的感觉如此真实,肌肤相亲,这感觉让张大官人血脉贲张。海兰无声挣扎了两下,终于明白自己在力量上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正想用什么借口离开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忽然响了,真是及时啊!
张扬在和海兰眼神的交战中终于选择了暂时退让,放开了海兰的美足,海兰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到客厅内拿起了电话,倘若是细心看她的足面,可以看到她白嫩的足面已经被可恶的张扬压得通红,海兰握住电话的时候仍忍不住回过头,狠狠瞪了张扬一眼。
张扬还给她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海兰听到电话中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收敛了,春水般的眼波凝固在虚空中,过了好半天她方才小声道:“我很好!”然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张扬远处观察着海兰失常的举动,心中敏锐的觉察到这个电话对海兰内心的影响极大。
“我想静一静……”海兰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电话,返回餐桌时,俏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褪去,俏脸之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她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芝华士一饮而尽。
陈雪和赵静都感到了发生在海兰身上的变化,陈雪道:“海兰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海兰这才宛如从梦中清醒过来,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傻丫头,外面那么黑,遇到坏人怎么办?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今晚就留在这里。”
晚饭后不久,陈雪和赵静全都去房内早早睡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们都已经是心力憔悴。
张扬本想告辞,可是海兰却轻声道:“陪我一会儿!”
张扬看着她孤单无助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生出爱怜之情,缓缓点了点头,却下意识的向陈雪和赵静的房间看了看。
海兰笑得很苍白,指了指上方的阁楼:“我们去天台喝酒!”她一手拎着那一大瓶芝华士,另外一只手夹着两个高脚酒杯,从螺旋楼梯走了上去。
张扬猜想到她此刻的内心一定是孤独并彷徨的,他感觉到自己有必要在海兰孤单的时候帮她分担一下,于是跟了上去,楼上的阁楼空空荡荡,摆放着一些石膏像,还有一个画架,画架上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色彩斑斓的漩涡中有一片苍白的枯叶,张扬被这画面吸引住了,虽然张大官人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几乎等于零,可多少也琢磨出了其中的几分味道,画这画的人内心一定很孤独。他实在是有些纳闷,人前风光无限的海兰为何会产生这样孤独的心境?
海兰已经站在天台上,向他招了招手,夜空已经放晴,一轮明月静静挂在空中,静谧的光芒无声洒落在春阳小城的大街小巷,虽然还不到十点,可是城内的住户多数已经熄灯,从他们所在的天台望去,整座小城多数都已经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远方闪烁着几点灯火,海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妈妈曾经告诉我,女人来到这世上本来就是受罪的!”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就算是受罪也值得!”对于他这种两世重生的人来说,能够真真切切的活着,本身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不会对生活发出任何的怨言。
海兰显然无法理解张扬的观点,小声道:“有时候我甚至想,也许只有人死后才能享受到永远的宁静,不必考虑人世间的纷纷争争,不必考虑人和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张扬咕嘟喝了一大口芝华士,这洋酒多喝两口居然能够品出一点香味了,张大官人对酒的品悟能力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现在已经能够品味洋酒了。
海兰忽然产生了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自己心中的苦闷恐怕这厮不会明白,就算他会明白,自己也未必会说给他听,毕竟她和张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海兰马上又想到,自己现在所需要的并非是一个知己,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酒友,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是熟悉还是陌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刻正真实的站着,陪着自己欣赏清冷的月光就已经足够。想起月光,海兰下意识的仰起俏脸凝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月光如霜为她美丽的轮廓笼罩上一层圣洁的光华,张扬端着酒杯静静欣赏着海兰的风姿,就像望着一朵悄然绽放的暗夜百合。
海兰趴在阳台上,假如身边没有张扬的存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情,该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和寂寞,想到这里她对身后的张扬忽然产生了一种感激。
张扬凑了过来,和她并肩趴在阳台上,夜风轻拂,带着海兰诱人的体香飘到张扬身边,张扬学着海兰的样子轻轻摇曳着酒杯,可惜旋转的有些过了,琥珀色的液体有少许滴落了出来,引得海兰不禁笑了两声。
“心情好些了?”
海兰点了点头:“因为你的存在,我忽然感觉到这世上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
张扬有些纳闷的看着她:“我究竟哪儿比你不幸?”
海兰嫣然一笑,却没有回答张扬的问题,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放的饮态比起刚才的矜持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态。海兰道:“你还年轻,你不懂得这世界的肮脏和险恶,终有一天,你会在现实的无情壁垒面前被碰得头破血流,你就会慢慢忘记你的梦想你的希望。”海兰的语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弟弟。
张扬不服气的反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海兰将两杯酒倒满,和张扬碰了碰居然又是一口气喝干,她凝望夜空若有所思道:“在我小时候曾经想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
她放下酒杯,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一双嫩白的美足轻轻踢掉了拖鞋,轻踏在微凉的地面上,舒展双臂,宛如一只优雅高贵的天鹅静静伫立于月光之下,黑长的睫毛微微垂落,脑海中终于找到那难得的宁静,仿佛世上的尘嚣顷刻间离她远去,整个天地中只剩下她自己一个。
张扬被海兰的舞姿之美深深震撼了,他的内心随着海兰的舞姿而律动,眼前的女子仿佛是上天坠落凡间的精灵,这样曼妙的舞蹈原本不属于这喧嚣的人间。
海兰越舞越疾,嫩白双足在原地旋转起来,倏然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向地面上倒去,张扬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搂住她的娇躯,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清晰的感受到海兰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心跳:“你醉了!”
海兰媚眼如丝,轻轻挣脱开张扬的怀抱,又斟满了酒杯:“我没醉,现在轮到你说出自己的梦想了!”她抿了一口美酒,双眸中流露出几许期待,女人无论在任何状态下都不会放弃她的八卦之心。
张扬笑道:“我的梦想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过去,我想成为天下第一圣手,醉卧美人膝,游戏花丛中,做个开开心心的闲云野鹤,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尔虞我诈全都和我无关。”
海兰笑着评价道:“真是个好色之徒,现在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才是不可分割的,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件事能够让我如此努力如此投入。”
海兰醉眼朦胧道:“你想做官?”
张扬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海兰却笑道:“你不适合,一个动不动就会要打打杀杀的顽劣小子根本不适合做官,我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是我却知道官场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低调内敛,你这样的张扬性情做打手还成,做官却是极不适合的。”海兰又咽了一口酒,脚步显得有些轻浮了。
“我的性情未必不适合做官!”
海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伸出春葱般的手指指了指张扬道:“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
张扬道:“我记得有本《厚黑学》的书,李宗吾在自序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最初民风淳朴,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众人必为所制,而独占优势。众人看之,争相仿效,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独有一人,不厚不黑,则此人必为街人所信仰,而独占优势。譬如商场,最初商人,尽是货真价实,忽有一卖假货者,参杂期间,此人必大赚其钱。大家争仿效,全市都是假货,独有一家货真价实(认清目标),则购者云集,始终不衰、不败……”
听张扬说完这句话,海兰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张扬绝非表面上展示给众人的热血冲动,做每件事他都有着周密的考虑,今天的事件,张扬一怒而起,固然是因为妹妹受辱,而他接下来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折断宋大明的手指,却放过了事件的始作俑者杨志成,证明他的心中并不是没有回数,孰轻孰重,他掂量的清清楚楚,至于最后的和平收场,更证明张扬的背后拥有强硬的靠山,可以说张扬在大事上表现出的冷静和急智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他刚才的这番话间接表明,现在的从政者都是低调内敛,假如他也表现出一样低调内敛,很容易被淹没在这群阴谋家的汪洋大海之中,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标新立异有些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说枪打出头鸟,可是只要这鸟儿拥有了超常的实力,一样可以躲过枪子儿的射击。海兰轻声笑道:“今天你冲进歌厅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杨志成那个混蛋!”
张扬冷冷道:“还不是时候。”
海兰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感到不寒而栗,拿着酒杯的手没来由颤抖了一下,这厮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杀气着实骇人。
张扬笑道:“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喝酒!”
再干一杯之后,海兰已经是秀靥发烧,娇躯软绵绵的说话也变得柔弱无力,这却为她原本妩媚的风姿平添了一种慵懒,对张扬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张扬毕竟还是有几分定力的,咳嗽了一声道:“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
海兰指了指那剩下的小半瓶芝华士:“干了它!”
张大官人从不害怕别人劝酒,无论是洋酒还是国酒,这厮对酒精天生拥有免疫力,别人越喝越醉,这厮却是越喝越清醒,看到海兰已经有了五分醉意,他忽然想起刚才让海兰心神不宁的电话,轻声问道:“那电话是谁打来的?”
海兰微微愣了愣,然后笑着将杯中酒喝完:“跟你有关系吗?”她想要再往杯中倒酒,却被张扬握住手腕:“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醉了更好,不用想不开心的事,不用去刻意伪装,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张扬真挚道:“酒多伤身,就算是不开心也不可以虐待自己的身子。”
海兰怔怔的看着张扬:“你关心我?”
张扬认真的点了点头,得到的却是海兰放肆的大笑,海兰充满讥讽的看着张扬:“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你关心我?鬼才会相信你,你无非是想用虚伪的关心博取我的好感,然后骗我和你上床……”海兰柔美的双目中荡漾着星辰般的泪光。
张扬静静看着她凄美的俏脸,忽然慢慢放开了她的双手:“你醉了!”他感觉到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了,可是他刚刚转身离去,海兰就猛然扑了上来在背后用力搂紧了他的身躯,俏脸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上:“不要走……陪陪我……”
张扬握住海兰柔软细嫩的小手,慢慢把她引向自己的面前,海兰的俏脸垂落下去,黑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宛如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动着,张扬用双臂将她的柔软的娇躯拥抱在怀中,夜色正浓,站在阁楼的天台上,仿佛从云端俯视远方,整个小城都沉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远方的灯火宛如萤火虫一般在暗夜中无声闪动。
海兰出神地看着,喃喃地自语道:“很美。”
张扬用力抱紧了她柔软的身子,低下头轻吻着她散发出淡淡光泽的脖颈,海兰轻柔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她的右手抬起,向后勾住了张扬脖子,轻轻摩挲着他的短发,月光忽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静谧无声。
张扬把海兰的娇躯轻轻扳了过来,一把抱紧她柔软的身体,低下头在她脸上热切地亲吻着,海兰闭上双眸,双手圈住张扬的腰,张开花瓣般的柔唇,含住他的舌头,用牙轻轻地咬。张扬探入海兰宽松的家居服,大手上下抚摸着海兰细腻柔润的美背,海兰曲线柔美的背暴露在夜晚的空气中,海兰热烈的回应着张扬的亲吻,他们相拥在一起向阁楼退去,海兰的上衣已经被张扬褪下,白嫩高挺的双峰已经展露在张扬的面前,张扬托起她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中,脸贴在她的胸前,轻轻含住那颗嫩红的蓓蕾,海兰的娇躯微微颤抖着,用力抱紧了张扬的头,手指揉搓着他的短发。两人在亲吻和缠绵中已经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张扬的手指抚摸着海兰丝缎般细腻柔滑的肌肤,最终沉入她双腿之间。
海兰娇躯一震,狂热的意识似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低声叫道:“不要……”
张扬的脑海中却忽然想起那天和海兰在清台山庄后山坡看到的刺激一幕,想不到他和海兰之间居然也会上演出同样的一幕,海兰的双手象征意义的挣扎了一下,却在无意间触及到张扬那根昂扬狰狞的粗大,不禁羞道:“你……”她原本想说你怎么脱光了,可是看看自己此时不也是一样吗?张扬放开她的娇躯,然后将海兰的家居服在地面上铺好,然后抱起海兰娇嫩的身子,轻轻放到衣服上,海兰红着脸儿,屈起洁白的美腿,张扬跪在她的两腿之间,轻轻将身体膨胀欲裂的那部分推入海兰温热湿润的体内。
“嗯!”海兰压抑的叫了一声。
“痛吗?”张扬停下动作,关切地问道。
“不痛,”她剧烈喘息着,却忽然发出一低声的轻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附在张扬的耳朵旁小声道:“驴子……”张扬内心一热,轻轻顶了下去,海兰真切的感受到身体正被前所未有的坚实和强硬一点点占据着,她的嘴唇有些夸张的张开,娇躯因为张扬的入侵而下意识的绷紧。
张扬感受着海兰的灼热,他们的动作从轻柔的试探渐渐变得狂热剧烈,海兰的喉头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美丽的鼻翼因为潮水般涌动的快感而不断翕动着,看着海兰美艳动人的俏脸,张扬觉着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境,他想要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动作开始变得更加的剧烈和狂热。海兰身体的快感很快就因为张扬的进攻而达到巅峰,她的纤手用力抠住张扬的肩头,留下数道清晰的血痕,忽然她的娇躯再度绷紧,然后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宛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心灵深处,淹没了她的大脑,麻木了她的意识,这难以控制的情绪让她的美眸流出了两滴晶莹的泪水。嘴里发出轻声的啜泣声。
张扬也在同时拥紧了海兰灼热的身子,吻住她花瓣般的柔唇,体内的激情喷涌而出,张扬只觉得整个人浮在空中,轻飘飘的,许久才从这种激情过后的空虚回到现实中来。他很欣慰的发现,虽然一千三百多年没做这种事,可是自己一身功夫仍未生疏。
海兰仰躺在地上,静静地抱住张扬的身体,脸上泪水无声流淌着。
张扬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儿,轻轻捻动着她胸口的嫣红,低声道:“后悔了?”
海兰摇了摇头,然后用力抱紧了张扬的身体,咬住他的耳朵又说了一句:“驴子,你真是一头驴子……”
张大官人回到明珠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假如不是海兰苦苦求饶,这厮说什么都不会这么早回来,饿了一千多年,又岂是一顿能够吃饱的,虽然张扬美美的连吃了三顿,可是仍然感到意犹未尽,只可惜美丽女主播高挂免战牌,张扬就算是欲壑难填,也得怜香惜玉不是?
张扬进门的时候,刚巧遇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杜宇峰,他在同学那里一直喝到现在才回来,看到张扬,杜宇峰又想拉他去喝酒,张扬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回房间睡觉。
独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想起刚才和海兰盘肠大战的情景,张扬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海兰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拥有的第一个女人,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幸福。
张扬很快就领教到电视台台长邢济民的难缠,官场之中不怕权贵者,要不是刚正不阿,要不就是一个无赖,这邢济民恰恰就是后者,在他决定利用海兰的新闻大做文章的时候,发生了杨志成事件,作为杨志成的二舅,邢济民当然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经过,也很快就弄清楚,这次让他这位横行春阳的外甥吃瘪的人物就是张扬,而张扬就是他准备播出的那个黑山子乡计生新闻的反面典型。
邢济民已经清楚了张扬的后台是县委书记李长宇,可是这更坚定了他要播出这条新闻的决心,在他的概念中,自己要做的这件事和李长宇无关,而且他已经断定李长宇并不是很在意这则新闻,否则为何到现在他仍然没有给自己暗示一下?邢济民要通过这个新闻试探一下李长宇的底线,看看李长宇对这个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究竟回护到何种程度?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和姐夫杨守义商量,他知道就算这件事最终被李长宇怪罪下来,姐夫也一定会尽力保住他,毕竟他做这件事有为姐夫出气的意思。
面对邢济民,张扬还是表现出体制内程序化的礼貌态度,首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又将有关的证据出示给他,张扬的目的是向邢济民证明整件事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邢济民长得仪表堂堂,因为保养得当,五十三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头,听完张扬的解释,他微笑道:“小张主任啊,这件事我并不清楚,新闻部的事情还是由新闻部主任具体负责,电视台这么大,不可能每件小事我都要过问,要不你去新闻部找赵主任解释一下。”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就重新垂落在展开的报纸上。
张扬心中有些诧异,他知道邢济民和杨守义之间的关系,他临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考虑过,昨天他和杨志成的冲突之后,邢济民会不会在这件事上刁难他?可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邢济民既然是杨守义的小舅子,他就应该知道自己背后的靠山是县委书记李长宇,他不应该在这件事上为难自己才对,可是邢济民现在的做法显然是在敷衍自己。
张扬虽然进入官场不久,可是也知道其中最常用的部门推诿手法,他几乎可以断定,就算自己去新闻部,新闻部赵主任一样会把责任推到邢济民这里,甚至让自己在各部门间疲于奔命,最后却毫无结果,张扬从来都不甘心任人摆布,他静静看着邢济民。
邢济民开始目光还能看着报纸,可最终还是沉不住气了,抬起头,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你还有事吗?”
张扬笑眯眯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给邢台长提供一个新闻。”
邢济民合上报纸。
张扬道:“昨天杨县长的儿子杨志成调戏两名女高中生,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打了,这算不算见义勇为?这种事情电视台应不应该报道?”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邢济民出离愤怒了,一个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代主任,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乡镇干部,竟然敢威胁自己这个副处级干部,这厮不是一般的猖狂啊!邢济民冷冷看了张扬一眼,然后从牙齿缝中蹦出了两个字:“出去!”邢台长自重身份,不会和这种小虾米一般见识,就算是很生气,也保持着最起码的风度,这就是政治素养。
可惜他面对的是不知政治素养为何物的张大官人。
张大官人冷笑道:“我今天到电视台来,是满怀诚意的解决问题,黑山子乡的事情我也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的事实依据全都在这个文件袋里,我现在就是要一个结果,新闻的第二辑你们电视台到底播还是不播?”
邢济民大声道:“播!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邢济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如果害怕你这种跳梁小丑,我们还做什么新闻?我们还怎么对得起人民喉舌的称号。”
“去你妈的喉舌,你邢济民靠着新闻敛财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张扬也被激怒了,一生气这厮就完全忘记了保持低调的重要性。
邢济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扬的鼻子骂道:“流氓!我真搞不明白,像你这种流氓是怎么混入干部队伍中的,我要向你的领导反映!”
张扬嘿嘿冷笑道:“请便,我告诉你邢济民,你他妈只要敢播,我就让你死的很难看!”说完张扬把手中的文件袋用力拍在邢济民的办公桌上,转身扬长而去。
拉开房门却看到站在门外的海兰,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被海兰听到了没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海兰身穿天鹅蓝职业套装,端庄之中呈现出几分妩媚,看到张扬,不由得想起昨晚借着酒意和他抵死缠绵的情景,俏脸不觉有些发热,两人目光相遇,张扬炙热如火,海兰却是冷静如水,张大官人深情火辣的目光没有引起应有的浪花,这让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失落。
擦肩而过之时,海兰小声道:“你在楼下等我!”
邢济民气得脸色铁青,仍然愤愤不平的骂着:“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我……”看到海兰,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脸色铁青道:“找我什么事?”海兰是从江城下来支援的主播记者,邢济民对她一直都算客气。
海兰轻声道:“邢台长,我来找你是关于黑山子乡的新闻,经过最近的调查,我发现之前在新闻采集中犯了一个方向性的错误,所以……”
邢济民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管什么原因,这则新闻一定会按照原定计划播出。”
海兰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头:“邢台长,新闻的撰稿人是我,采访人是我,主播也是我,我已经认识到了其中的错误,所以有必要改正这一点。”
邢济民摇了摇头:“这里没你事了!”这句话等于下了逐客令,他的怒火已经让张扬彻底点燃,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计生办主任吃些苦头。
海兰冷冷看着邢济民:“假如你准备一意孤行的话,我会制作一则新闻在江城电视台播出,到时候看笑话的不仅仅是春阳的老百姓。”
邢济民这个怒啊,这他妈什么事儿,我长得好欺负吗?先是那个乡计生办主任把我威胁了一通,现在又轮到眼前这这个女人了,你在江城再怎么有名,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主播,老子才是春阳电视台的台长,我是你领导啊!在邢济民看来,海兰极有可能是个没有太多身份背景的女人,假如真的有背景,又怎么会被人排挤到春阳这个小县城来?他冷笑道:“你不想干大可回你的江城!”
邢济民的官威对海兰的杀伤力根本就等于零,海兰轻声道:“邢济民,你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带给你的后果,我像你保证,假如你播出了这则新闻,那么马上你就会因为涉嫌打击报复国家干部而被停职,而这件事甚至会影响到你姐夫的仕途!”
邢济民愣了,惊诧之余内心也感到有些害怕,让他害怕的是海兰镇定自若信心满满的表情,看她的样子仿佛拿下自己这个电视台台长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更让邢济民胆寒的是,海兰居然还把他的姐夫杨守义扯了进来,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个人的主意,和他姐夫无关啊,邢济民短暂的恐慌后马上又醒悟过来,恐吓,这女人在恐吓自己,自己一个副处级干部岂是她说拿下就拿下的?他很强硬的说了一句:“你试试看!”
海兰笑了,任何男人都无法否认她的笑容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可邢济民却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森森冷意。
“言尽于此,你自己多保重吧!”海兰高傲的目光鄙夷的看了一眼他,婷婷袅袅走出了台长办公室。
邢济民先是被张扬威胁,现在又被下属海兰威胁,心情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他抓起报纸,猛然攥成了一团狠狠扔在地下,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新闻部,可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的时候,邢济民又慢慢放了下来,这件事自己是不是考虑的不够周全?他对张扬这个乡计生办主任并没有太多的忌惮,可是想起海兰临走前的那番话,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他忽然想起,海兰刚来春阳电视台支援的时候,杨守义曾经偶然问起过,还说人家是市里的名主播,让他关照一下。
想到这里邢济民再也坐不住了,这海兰该不是会有什么背景吧?虽然他以为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给姐夫杨守义打了一个电话。
杨县长这两天心情也很不好,昨晚他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狠狠训斥了一顿,还逼他返校上学,却想不到遭到丈母娘和妻子的联合反对,杨守义最后不得不撕破脸皮,把老婆痛骂一顿,这才初步达成了把不肖子送回学校的协议。
邢济民从电话中已经听出县长姐夫心情不好,昨天的事儿虽然处理的隐秘,可毕竟还是有人露出了风声,杨守义这次的确失了面子。既然知道杨守义心情不好,邢济民也就长话短说,直接问道:“姐夫,那个海兰你熟悉吗?”
杨守义微微一怔,不知道邢济民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低声道:“怎么?她出了什么事?”
虽然隔着电话,邢济民还是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紧张意味,心中不由得一沉:“姐夫,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小事,她和我发生了点争执,居然威胁要停我的职!”邢济民说这番话的时候带着嘲讽的意味,他期望听到杨守义的笑声,可他马上就失望了。
杨守义很大声的骂了一句:“你混蛋啊!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关照她吗?”
邢济民愣了,他脑子里马上产生了一个龌龊的想法,这海兰不会跟姐夫有……那……啥……,可马上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她和姐夫的关系密切,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话威胁自己啊?
杨守义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马上去给人家道歉!”
“凭什么?我是台长,她就是一主播!”
“让你去你就去,要不我先撤了你的职!”
邢济民彻底惊呆了,在他的记忆中姐夫还从来没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悟了,海兰的背后肯定有潜在的一座大山,这靠山别说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县长姐夫也招惹不起,难怪他一说出这件事,杨守义就坐不住了,难怪海兰敢毫不留情的说要把自己停职,敢情人家真的是大有来头啊,邢济民震骇之余还是不忘八卦心理:“姐夫,她的背后是谁……”
杨守义接连几天的愤怒都已经被邢济民彻底给勾了起来,骂道:“你哪有这么多废话?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完便狠狠挂上了电话。
邢济民悟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挡住自己眼睛的那一叶就是姐夫杨守义,泰山是谁杨守义没说,可是杨县长跟人家比都是一叶和泰山的差距,自己这个电视台台长更是不值一提,邢济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声自语道:“我他妈犯贱,我活该!”
张扬站在电视台的喷泉前,脸上荡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应该怎样给邢济民一个教训。
身后响起充满韵律的脚步声,张扬回过头去,海兰抱着文件夹正向自己走来,看到海兰,张大官人不觉有些激动,这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想法,既然自己那个了人家,以后就要对人家负责。
可张大官人的热情在海兰面前却遭遇了冷淡,海兰的语气,还是最初见到张扬公事公办的样子:“小张主任,上次新闻专题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张扬以为她在做戏,可眼前又只有他们两个在啊,似乎没那必要,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事,反正你也补偿了。”
海兰芳心不由得跳动了一下,这厮还真是无耻,居然拿昨晚的那件事说事儿,望着张扬火辣辣的一双眼睛,海兰忽然感到一阵懊悔,昨晚为何要喝这么多,又为何要和他发生了那件事,自己的人生还不够烦恼吗?她轻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
张扬很体贴的说:“你不用为难了,邢济民那里我去处理。”
海兰刚才在台长办公室的门前已经将张扬和邢济民的争吵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怕人家告你威胁国家工作人员?”
张扬痴迷的看着海兰不经意流出的妩媚之色,正要开口,却看到邢济民向他们的位置走了过来,张扬本想对他怒目而视,却发现人家邢台长现在脸上是春天般的温暖,荡漾着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向张扬点了点头道:“小张主任,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既然新闻有方向性的错误,那么还是不播了!”他目光讨好的望向海兰,海兰却看着前方欢腾跳跃的喷泉。
张扬没想到这厮一转脸的功夫就已经改变了初衷,心中暗道:“算你狗日的识时务!”脸上也堆起温暖的笑容,主动向邢济民伸出手去:“那就多谢邢台长了!”,两人虚情假意的握了握手,刚才还怒目相向的两人,此时表现的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邢济民提出邀请道:“我在宴林园订了位子,小张主任一起过去吃饭吧?”
张扬可没有跟他共进午餐的打算,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有事,要赶回乡里去,邢台长以后有机会去黑山子乡,我一定亲自招待你。”
邢济民表面上乐呵呵的,心头却不屑的骂了起来,什么东西,你他妈也配用亲自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