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文顿时明白他们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很显然是因自己而引起的争端。他在沙发上坐下后,便为了缓和气氛,以求得蒋小庆的好感,跟她套近乎:“小庆,你对我们的侦查工作支持很大,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就是李燕。如果没有你的辨认,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呢!”

    蒋小庆见王步文这种态度,也就不好再冷嘲热讽了,于是抬抬眼皮说:“你这么晚来,不是就为了夸我两句吧?”

    王步文有些局促地欠了欠身子,故作随意的样子说:“顺便也想问问你,那个手机号码查到了吗?”

    “没有。”蒋小庆回答得很干脆。

    “那今天晚上和你见面的人是谁?”王步文尽量用和缓的口气很婉转地说:“小庆,你看,我也不想为难你。你觉得能告诉我就告诉我,真有不合适之处,那就算了。”

    蒋小庆马上答道:“是个朋友,很正常的朋友。这是我的私交,跟你讲有些不合适。”

    蒋小林把茶杯递到王步文手里,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妹妹说:“咦,你刚才不是跟我说没见着人吗?”

    蒋小庆瞪哥哥一眼,不耐烦地说:“哥,这儿没你的事,你刚才不是说睏了吗,快去睡觉吧!”

    蒋小林往沙发上一坐,口气强硬地说:“你叫我走,我偏不走,我也弄弄清楚,你个鬼丫头到底葫芦里装的啥药!”

    蒋小庆脸转向一边,不再理睬哥哥。

    王步文不想揭穿蒋小庆的假话,怕弄僵了她一拍屁股去睡觉,就从侧面迂回着问:“小庆,既然你查到了那个号码,能不能提供给我们?我们可以从电信部门查到手机的户主。”

    蒋小庆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暗暗庆幸自己没把手机号码告诉哥哥,不然他早就告诉王步文了,那刘红梅就会彻底暴露在王步文面前。她这时候就更不可能对王步文说了,于是说:“我忘了,真的忘了!”

    王步文见蒋小庆根本没有坦诚相告的意思,心里就有些急了,沉声说:“小庆,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可以打我,但你不能固执己见,置大局于不顾,咱们应该相互信任,共同努力,才能把凶犯绳之以法。你说是不是啊?”

    蒋小庆一直担心王步文在梦露咖啡厅已经看到刘红梅甚至给刘红梅摄了像,从他的表情和口气看得出,他并没有实现这个目的,不然,他也不会深夜来访,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刘红梅的情况。这就让她心里踏实多了。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守住阵地,无论如何不能让王步文的花言巧语动摇了,这才是事关父亲的仇能不能报的大局。她对王步文摇摇头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总不能让我瞎编乱造吧?”

    王步文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不管用,最后只能向蒋小庆申明利害了:“小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种背景复杂的大案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去破获的,不仅关系到社会方方面面的事,也关系到方方面面的人,稍有闪失,就会造成李燕那样的悲剧,而且使重要的线索化为乌有。这种责任是你所无法承担的。今天晚上和你见面的那个女孩,不知跟你谈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推断得出,那就是她对你能力或是说实力的担心。不消除她的这种担心,她就不可能毫无保留地讲出所有的内情,这样就会贻误战机,酿成大错,使我们丧失主动权,让案子不了了之。小庆,这其中的利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蒋小林也有些着急了,劝妹妹说:“小庆,你要清楚,这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那是人命关天呀!步文说得不错,这是不亚于战役的较量,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步文你再不相信,那就没有可相信的了,还是快把那个女孩的情况告诉步文吧!”

    蒋小庆不能不承认王步文的话很有道理也很中肯,的确正如他说的那样,刘红梅之所以有所保留,就是担心她没那个能耐去掀翻重重黑幕。从内心讲,她是多么渴望海关、警方都能伸出正义之剑,斩断魔爪。可现实是冷酷严峻的,处处有陷阱,时时有暗箭,敌友难分,鱼龙混杂。她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在这种情形下,她惟有摸着石头过河。尤其是现在她又发现案子和天华有牵连,那她就更不能不谨慎从事了。王步文和廖凯的关系是人所共知的,当初哥哥进天华就是王步文托的廖凯,她现在怎么敢把刘红梅的情况告知王步文呢?

    王步文见蒋小庆在思忖,似有所动,于是充满希望地期待着。

    然而,蒋小庆的反应乎出王步文的意料,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你们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二位慢慢聊吧,我要睡觉了。”说着,站起身往卧室走,对着王步文和蒋小林打了个“拜拜”的手势。

    王步文和蒋小林呆呆地对视着,满脸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