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大院停着两部高档轿车,一部是没有挂牌照的崭新的墨绿色别克轿车。苟政达答应给组织部换一台新车,上星期到南原办事,韩江林还和小郑到南原汽车城看车,看中的就是这款墨绿色别克。韩江林欣赏着别克车,心想,没听说有哪位领导到县里检查工作,究竟是谁的车呢?旁边的宝马玻璃窗轻轻摇下。"韩部长!"韩江林猛地驻足,发现二神郎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

    "二哥,怎么和老弟打埋伏,来了不上办公室坐坐?"韩江林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抓二郎神的手。别克车门打开,走下一位全身发福的中年人,稀疏的头发却剪成时下流行的板寸头,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老远就向韩江林伸出肉团团的肥手。韩江林握着暖和的肥手,眼睛望着二郎神。二郎神说:"这位是我的老哥子,市建一公司的刘总。这位就是我常向你念叨的白云年轻才俊,全省最年轻的组织部长韩江林。"

    刘总把韩江林的手用力摇了摇,说:"百闻不如一见,韩部长果然气质不凡。"

    二郎神给两人抛了一个眼色,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走,你们的车跟在后面。"汽车应声滑了出去。刘总牵着韩江林的手上了别克。年轻司机给了韩江林一个微笑算作招呼,候两人落座,车紧跟着宝马驶出了县委大院。

    刘总说:"到白云来麻烦韩部长,全是为了这个没出息的儿子。"

    韩江林听说,悄悄从侧面打量认真驾驶的年轻人,觉得年轻人和善羞涩,并没有公子哥儿的油滑。

    刘总似乎看透了韩江林的心思,说:"我的两个儿子中,大儿子不成器,只有这个小儿子刘镇江,读书成绩不是很好,脑子倒还机灵,姑爹在省公安厅任副厅长,觉得这个小子有培养前途,才想到转到基层公安机关锻炼锻炼,再想办法调进省公安厅。"

    "在东江县调进公安机关不行吗?"

    "所有县市的公安机关都向社会招考过,暂时没有编制,只有白云县公安局尚缺编。"

    把全市公安系统的编制情况调查得那么清楚,神通不小啊。南原各县市曾经组织考试,把机关超编的人员部分分流到公安系统,冲抵公安系统的缺编,减轻下一步机关改革人员分流的压力。白云前段时间由王朝武主持组织部工作,精力顾不过来,没有组织考试,因此,至今公安系统仍然存在编制缺口情况,机关的富余人员大大超过其他县市,下一步机关改革的压力相对增加。

    韩江林说:"公安局是缺编,但是,县委对人员调动有严格的规定,主要是放松出口,把紧进口,刘镇江的情况既不符合调动的人事政策,也不符合人才引进的情况,事情有些难办。"

    "屠晋平和苟政达两人都答应过,我才办过来的。"

    韩江林说:"答应是答应,今天我看到了商调函,请他们签字,他们没有一个愿意签。"

    刘总吃了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我们也没有想占用白云的编制,只不过想借白云的编制,过一过水,换一换肩。"

    韩江林说:"我看刘镇江还年轻,倒不如先到学校读读书再说。"

    "书自然是要读的,要等他调进省公安厅以后,由他姑爹安排到中国政法大学进修。"

    有钱人真是从容,能够用钱把儿子的未来前途规划得清清楚楚。韩江林再看刘镇江,他听着他们说话,满脸的宁静,倒觉得这个年轻人心理素质很好,不失为一块可塑的材料,有了想办法帮他一把的心思。

    刘总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大信封,悄悄递进韩江林的怀里。韩江林吃了一惊,拿起信封摸了一下。刘总讪笑道:"这是刘镇江要求调动的一些材料,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韩江林一看,里面是厚厚的四扎人民币,立即烫手似的丢给刘总,说:"这材料太机密了,我没有查看的资格。"刘总硬塞过来,两人推辞几次,刘总终究抵不过韩江林年轻,钱被塞回他的衣兜。刘总十分失望,从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韩江林,说:"韩部长,车上只有我和儿子两人,镇江这孩子从小嘴紧,这是这辆别克的钥匙,你喜欢就拿这辆别克去开吧。"

    韩江林说:"喜欢当然喜欢,苟县长已经答应给我配一台别克,我看中的就是这一款。单位有车,我私人还要车干什么?"

    "有个车,上哪儿都方便啊。"

    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韩江林轻轻一笑,说:"我这点工资,哪养得起车?"

    刘总赶忙说:"我给你办个油卡,油包在我身上。"

    韩江林说着感谢的话,钥匙片钻进了刘总的手提袋里。刘总在手提袋里摸着,摸出一串钥匙,带着几分恳求说:"韩部长,这个儿子就是我的全部希望了,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这是我在紫竹花园的样板房的钥匙,里面全部装修好了,你只管进住去就行,房产证我也带来了。"

    韩江林钦佩刘总在儿子身上舍得花钱和下工夫,嘴上笑着说:"刘总呀,你这是苏东坡遇到老和尚,茶,敬茶,敬香茶,一步上一个台阶呀,你为什么不一次性到位,直接敬香茶?"

    刘总欣喜地说:"意思是你愿意接受了?"

    韩江林语气轻和地反问:"我在白云工作,要南原的房子做什么好呢?金屋藏娇吗?"

    "对对对,"刘总欢喜地说,"有权有钱的干部,哪一个身边不是养着情人?韩部长老婆出国去了,我给你在南原介绍一个,以后就不用当苦行僧了。做男人辛苦,生活上不能苦了自己。"

    韩江林呵呵一笑:"没想到刘总是五十的年纪,二十岁的心态呀。"语气一转,"我老婆出国的时候,在南原给我留了一套房子,我可没有金屋藏娇。"

    刘总接过韩江林退回的钥匙,满脸尴尬,满心的没辙。韩江林这么年轻,怎么是一个油盐不进,怎么也啃不动的硬骨头呢?

    韩江林诚恳地说:"我心里十分感谢刘总对我的信任,能够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摆在我面前,我不是不爱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接受刘总的东西。"

    "你要帮我儿子的忙呀。"

    "那是,我运用所谓能够帮忙的权力是因为我在这位子上,如果我不是组织部长,刘总会把这些东西送给我吗?"

    刘总摇了摇头。

    韩江林说:"这就对了,组织部长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而不是我韩江林个人的,自然不用能公共的权力换取私利,当然,我不是说不能给刘镇江调动工作。帮助他调动不收取东西,只能证明我这个人工作方式的问题,原则性不强,它和用组织部长的权力去牟取私利,性质完全不同。我还年轻,还可以为百姓做一些事情,刘总,你要帮助我,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刘总十分感动,说:"韩部长,二郎神一个劲夸你,我不相信,没想到现在还真有闻着鱼腥不动心的猫,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韩部长,江林老弟,真希望能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官员。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只要招呼一声,就是赴汤蹈火,老哥也不会有半点含糊。"

    韩江林握着刘总的手,连声说"谢谢"。他忽然想起了刘政道在位时,白云县委制定的一个招商引资政策,凡是在白云投资两百万元,或者向白云无偿捐助五十万元以上者,可以帮助解决一个亲戚在白云国有企业就业,或者从外县调入白云机关工作。刘总既然愿意把一套价值数十万元的房子送给他,或许愿意向白云捐助一定的钱款来帮助白云建设一项公益性事业。白云的文化广场因为资金缺乏,目前处于停工状态,这文化广场又是白云民族风情节开幕式的主会场,书记县长为此焦头烂额,何不让刘总承担余下的工程,即使他不愿意捐钱,也可以以此为理由,把刘镇江调进白云公安局。

    听韩江林介绍了情况,刘总沉吟半晌,望着韩江林的眼睛说:"既然是兄弟,我就说老实话,我愿意把钱送给私人,不愿意送给公家。送给私人,等于买了一个人情,我们做生意的,以后办事还用得上;送给公家,谁还会还这个情,谁又来还这个情?"

    韩江林大彻大悟,佩服不已,真不愧为生意人,本利算得一清二楚。

    刘总委婉地说:"老弟既然亲口提出,不管于公于私,老哥今天卖你这个人情,文化广场的后续工程就由我负责完成。"

    解决了令县里头疼的一件大事,韩江林十分激动,本想立即给屠晋平打电话,把这一喜讯告诉书记,临了又不想让刘总觉得这事有多么重要,便沉住气,顺手摁下了二郎神的电话,问他到了哪里。二郎神回话说已经到了温泉宾馆,受到东江县李县长的热情迎接。

    到了温泉宾馆门口,果然李县长领着人站在门口迎候。李县长握着韩江林的手用力摇了几摇:"老弟,有出息就把老哥忘了,到温泉来也不打个电话?"

    韩江林说:"今天不是打电话了吗?"

    李县长说:"那是杨老板透的风,你打电话了?"

    韩江林无语,只是浅笑。李县长说:"你那位姨表姐可是一位美人,你就舍得把她放跑了?"

    这话有些浅薄,韩江林笑答:"听说李县对我姐姐情有独钟,到深圳也就半天的行程,可以搭飞机追过去啊。"

    李县长脸一红,打着哈哈转而和二郎神攀话。隔着大厅玻璃,韩江林看到停车场里有一辆熟悉的红色车子,他正要细看,刘总把他的手一挽,一起朝着宾馆包间走去。

    席间,刘总不停地对大伙说韩江林的好处,大家也跟着说韩江林的好处,归纳起来,居然像讨论干部任免一般,德能勤绩,样样优秀,韩江林顿时成为席间明星,有几分喧宾夺主了。

    席散玩牌,大家又推韩江林上座,韩江林死活不愿。李县长笑着说:"果然是个清正廉洁的优秀干部哩。"

    二郎神理解韩江林,把房卡塞到他手里,悄悄说:"不打牌就回房去吧,泡个温泉澡,好好放松放松身心,别当清教徒。"

    韩江林明白他的意思,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脸竟然莫名燥热起来。

    在寂寞安全的环境下,期待一次艳遇填补暂时空虚的心灵,似乎是每一个具有浪漫气质的男人的愿望。二郎神携女伴同行,好像回到了携妓而歌的封建时代,不过,今天携女伴同行的多是大款和权贵,远没有古代诗人的浪漫气质。旧时的歌妓多才多艺,迷恋于诗人的才华,而今依傍男人的女人们,铜钱像钉子一般塞满了她们的眼睛。韩江林回味着装在心里的女人,兰晓诗冰清玉洁,与眼下的污秽没有任何联系;春兰姐像一个居家妇女,与放荡不羁无缘;罗丹独立特行,是一个能顶半边天的女强人,与傍大款的小鸟依人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在韩江林漫漫的幻想中,弥漫着硫磺淡淡香暖气息的温泉水慢慢注满了宽敞的浴池。原来温泉是在田野里,人们就在空空荡荡的田野里脱光了身子,一边洗着温泉,一边对着山野放歌,当年温泉的女池里挤满了美白的胴体,男人们的歌声唱得暧昧,在欢腾的山歌互答中,旷野里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生命的张力。物质进步压缩了生命的张力,不管如何,韩江林依然觉得,把温泉引进宾馆客房是非常有创意的想法。脱掉了身上厚厚的衣衫,浑身轻松而活跃起来,温暖的泉水像一个闪着电眼的暧昧女子,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这时,房间的门轻轻响了几下,他心里一愣。没有锁门就是想给艳遇预留一条通道,留一扇门,艳遇真的就那么容易上门吗?他有些不相信。犹疑之间,一个身穿红色浅衫的漂亮女孩把着浴室的门,羞怯地问:"先生,需要服务吗?"

    韩江林迅速地用浴巾遮掩赤裸的身体,目光落在女孩清秀而稚气的脸上。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遇见了,很难想象清纯如水的女孩会出现在满是污秽的地方。她的脸因为红衫映衬,羞涩中带几分娇媚。站在外表清纯的女孩面前,任何心智健全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原始野蛮欲望的任何一次放纵都是对脆弱女孩的伤害。当然,女孩能够在这种地方生存,说明还是有许多人以放纵野性、蹂躏鲜花为乐。

    韩江林听到了心灵潜伏的野兽粗重的呼吸,道德的栅栏受到撞击而心旌摇动。他对女孩说:"这里不需要,你走吧。"

    女孩期待的目光暗淡下来,长长的美丽睫毛一耷拉,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绝望地合上了眼睛,樱桃小嘴微微一撅,转身离开了房间。

    韩江林微笑着摇了摇头,身子慢慢浸进热烫的温泉里,轻轻搅动凝脂般的水,一缕缕的雾升腾起来。"华清水滑洗凝脂",学生时代读到这首诗时,由于缺乏感性的体验,不能很好地理解这首诗的意境。肌肤如凝脂般的女人与这温泉的水倒是万分相宜,这样一想,竟然后悔放走了清纯如水的女孩。正在漫思遐想,雾气迷蒙的浴池里飘溢着一缕馨香,韩江林转过身,一个戴着墨镜,披一头长发的女人站在池子边,朝韩江林莞尔一笑,高挑的身子一个漂亮的旋转,铁锈色大衣飘逸起来,里面只穿一套薄薄的白色内衣,丰隆饱满的身体尽显曼妙曲线,她调皮地问:"先生,需要服务吗?本人愿意提供全方位的服务,让你一生一世都无法忘怀。"韩江林满心疑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想把池边的女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女人掩饰不住得意,把身上的大衣甩在一边,"咯咯咯"笑弯了腰。韩江林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女人打了一个旋。女人说:"冒失鬼,把我的内衣弄湿了。"韩江林哇哇大叫起来:"我不仅要弄湿你的衣服,还要让你湿(失)身。"罗丹"噢"地尖叫一声,用一个热烈的吻堵住了韩江林的嘴。他就势把女人抱进水池,两具激情飞扬的肉体像两条发情的鱼,在池子里翻江倒海。

    激越的水波趋于平静,韩江林拥着女人如鱼一般光滑的肉体,慵懒地靠在水池边,说:"我心里正念着你,你就出现了,真是如意可心的人儿。"罗丹把脸靠在他胸前,细腻的手抚弄着他的身体,顽皮地微微一笑:"它才是我的如意儿。"女人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问,"它今天和我不是加餐吧?"韩江林轻轻拍了拍浸漫出春桃色的脸:"自己的如意儿不相信,还叫什么如意儿?"韩江林捧起她的脸,望着她清澈的眸子,疑问道,"刚才那个女孩不会是你叫来当探子的吧?"

    女人假装生气:"什么?我说呢,原来已经是二道菜了,它还真不是东西。"韩江林一愣,立刻从媚眼里看出了名堂,伸手挠女人的胳肢窝,女人笑着滑开,被韩江林紧紧搂住不放。女人气喘吁吁地讨饶:"求你别闹了。"韩江林说:"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孩是你设的局呀。"女人装痴,说:"什么局呀?"韩江林伸手相威胁。女人笑着说:"我的爱人可是经得住女色的考验的。"

    "我是经过组织考核的优秀共产党员。"韩江林得意地说,"我过得了女色关,却过不了你这个情色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谢谢你对我的抬举。"

    "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一部红车,我还以为是别人的,真是千里有缘一线牵,在温泉巧遇。"

    "什么缘呀,做生意信信还差不多,一个共产党员怎么迷信落后的东西。"罗丹笑着说,"上午二郎神来买材料,无意中说起要和朋友约你来温泉,我先来守株待兔。"

    韩江林脸上发热,转了话题:"你来温泉怎么不给我一个电话?"

    罗丹媚目含笑:"你不是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吗?"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感觉有些乏,就回到屋中睡觉去了。

    "别,你们不能这样。"韩江林在梦中惊叫。罗丹打开灯,轻轻摇着他:"江林,醒醒。"韩江林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问:"那是不是摄像头?"

    "怎么啦?"

    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韩江林说了在梦中发生的恐怖故事,他和罗丹在宾馆里相拥而眠,被人装摄像头偷拍,偷拍者把两人赤裸裸的照片寄给了市纪委。

    罗丹拥抱着惊魂未定的韩江林,温柔地安慰道:"好啦,没有谁会在宾馆里装摄像头。"

    "网上经常爆出偷拍偷情的故事,"韩江林的眼睛绕房间一周,"摄像头只有针管那么大,装在暗处我们怎么知道?"

    "那种情况是有预谋设计陷阱,随意订的房不会这样。"

    "这房间是二郎神预订的。"

    罗丹亲昵地拍了拍韩江林的脸:"别疑神疑鬼的,没有谁要陷害你。"

    "他们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吧,趁现在天不亮,我们先走,好吗?"

    罗丹稍稍有些生气:"既然你怕和我在一起,我们还是分开,以后再也不要在一起了。"

    女人的话像针尖刺中韩江林敏感脆弱的神经,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罗丹见他傻傻的样子,心痛地捧起他的脸。韩江林把头埋进女人怀里,喃喃地说:"姐姐,我永远也不想离开你。"

    女人对年轻的男人流露出特殊的感情,一种充满母性般的呵护之情。两人静静地相依,也不知度过了多少世纪,女人抬了抬柔媚的眼悄悄看了一眼沉浸在梦幻中的男人,手指滑过男人宽厚的胸膛,犹如一个农人在测评着自己拥有的土地。

    "我们结婚吧!"韩江林说。一个对家无比依恋的男人,家永远是心灵里一座阳光明媚的坚实城堡。

    "傻呀,你。"女人轻轻拍打着男人的胸膛,"我是一只浮萍,说不定哪天就随波逐流了。"

    男人听了心痛:"你是说感情吗?"

    女人摇了摇头:"利润是生意人的全部目标,感情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放弃吧,为了我放弃吧。"韩江林的话语带着几分哀求。

    罗丹感动不已,说出的话却如此冷静:"江林,你现在的地位是依靠兰家获得的,到现在为止,你仍然是兰家的乘龙快婿,如果你和我结婚,对你有三不利:一是你放弃了自己良好的政治背景,这等于放弃了远大的前程;二是失败的婚姻必然影响世人对你的评价,尤其是和我这样一个老女人结婚,更会让人看低你三分;三是我是做生意的,刚刚在南江投资建木材加工厂,我们有牵扯不断的关系,存在这种关系,对你,对我的将来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韩江林任性地说:"我不管,在你身上,我找到了做一个男人真正的快乐。"

    "嗨,跟你说件正经事,白云出租车改的事怎么样了?"

    "你怎么问起这事?"

    "有人邀请我投入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是在第一批投入的一百二十辆车中,给我四十辆的份额。"

    "谁?"

    "这是商业机密。"

    "车改也是县里的重大机密,暂不宜透露。"

    罗丹撒着娇说:"我不要知道别人的态度,我只要知道你的态度。"

    韩江林说:"我的态度那么重要吗?"他觉得这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在眼下,罗丹是他唯一能够掏心窝子说话的人,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原来你在和稀泥,没有什么态度啊。"

    "轿车取代三轮,这是必然的趋势,只是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而已,关键是别的常委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罗丹暧昧一笑:"我只管投资,事情自然有人摆平。"

    "那么多常委,一个个摆平吗?拿什么东西摆平?"韩江林看了看罗丹,"原来不是想我才来温泉,而是来当糖衣炮弹来了?"

    女人哼了一声,扭转身给了他一个光洁的背,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