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顾家好过河来到苦藤河对岸连山镇顾家富的连山酒家,却没有看见顾家富。问在客厅值班的女服务员,女服务员欲言又止。顾家好就不再问了,径直来到一楼东头一间兼做张朵住房的保管室外边。保管室的门关着,顾家好大声地叫道:“家富,开门,我有话说。”

    里面一阵响,保管室的门就开了。酒店女服务员张朵衣冠不整地走出来,低着头匆匆往客厅去了。顾家富则坐在张朵的床沿上,脸上布满了不悦:“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在门外大喊小叫的。”顾家富是顾家好的亲弟弟,四十六七岁年纪,一米六的个头,肥胖的身子。在顾家好的一手提拔下,顾家富现在成了乡企业办的主任了。苦藤河乡原本没有企业,这里的老百姓穷,苦藤河乡政府也穷。乡企业办没有收入,顾家富的工资就没有着落。在苦藤河乡扶贫的县农业局长丁安仁给他们牵线,由顾家好签字画押,从县农业银行弄来了三十万块钱的贷款。顾家富在苦藤河乡办起了木材加工厂和石灰厂。顾家富将他的酒肉朋友匡兴义和宁占才弄来做两个厂的厂长。匡兴义和宁占才也是茅山冲村的农民,却从来不认真务农耕田,长年在外面干些嫖赌逍遥、欺诈撞骗的勾当,人们背地里说他们是两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顶的家伙。三个人将厂子弄了一年多的时间就给弄垮了,欠下了苦藤河乡九个村六十多万元木材款、八万多元小工工资。银行三十多万元的贷款也一分都没有还。厂子垮了,花了十多万元从浙江买来的别人已经淘汰了的机器也只能摆在那里生绿锈。两位厂长却被弄到企业办来做了会计和出纳。三个人顶着顾家好和丁安仁两把保护伞,巧立名目,自定规矩,从苦藤河乡老百姓手中强行收取这费那费供他们吃饭、喝酒、打麻将、玩女人。老百姓的意见大,乡干部的意见也大,却又奈何他们不得。

    顾家好板着脸说:“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这么阳天白日你不在企业办上班,却在酒店和女人鬼混。人家张朵的父亲是张有财,茅山冲村的村支书,他要是知道你把他的女儿给弄了,他不拿刀把你的脑壳当葫芦劈才有鬼。”

    顾家富不服气地说:“我又不像你们端国家的饭碗,由国家管着。我们自己找钱给自己发工资,坐在办公室钱从天上掉下来?”顾家富似乎对兄长这个时候来搅了他的好事有些耿耿于怀,“他丁安仁每次下来还不是像条骚公狗,大白天就把女人拖到房里让他睡。你自己和严卉是怎么干的我不晓得?大白天的连房里也懒得去,就在办公室放炮哩。”顾家富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屑,“我给张有财钱了,他张有财怎么会拿刀来劈我?感谢我都来不及哩,谁不把钱当成了娘老子。他那样的穷光蛋,想钱都想发疯了。”

    顾家好那张肥得鼓油的方脸红一块白一块,顾家富一席话说得他真不知道怎么作答才好。如今他有钱了,连亲哥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他真想臭骂他一顿,想想又忍了,说:“你知道县里拨款修苦藤河大桥的事么?”

    “不知道。”顾家富刚才还紧绷着的脸立马就绽开了笑容,“县里又拨了多少钱下来修桥,不会是三十万吧?”

    “你不会想到的,县里居然给了我们一百万。”顾家好说。

    “真的么?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顾家富那对鼓突的羊卵子眼睛一下就发亮了,“你们研究过了么,哪个做修大桥的后勤工作?”

    顾家好不回他的话,说:“赵书记和常县长指示,从老百姓手中再集资三百万,一共四百万,修一座双车道水泥大桥。”

    “又要从农民手中集资?”顾家富有些担心地说,“四年前用他们的集资款炒地皮,我们兄弟俩赚得一些钱,把房子从茅山冲拆迁过来,莫胡子他们一直还在告状,又向大家要钱修桥,这不是惹火烧身么。把他们逼急了,真的会把我们兄弟俩的脑壳剁了煮汤喝的。”

    “李冬明有赵书记做后台,腰杆子硬得很。他坚持要从农民手中集资三百万,我拦也拦不住。拦不住就由他去,我远离一些就是。群众吵也好,闹也好,告状也好,或是喝农药上吊跳苦藤河,都不与我相干。”顾家好顿了顿,又说,“过去的那些账目县里都已经清查过了,有结论的,谁还有屁放?这次集资弄出事情来,他李冬明吃不了自己兜着走。家富我跟你说,修桥要成立一个指挥部,刚才开会我已经提出来了,让你去指挥部做后勤工作。”

    “行啊。”顾家富高兴得只差大声叫喊了。鼓突的眼珠骨碌碌几转,“后勤工作一定要包括管理修大桥的资金往来才行。”“不要你管钱,我跑到你这里来告诉你这个事做什么?”

    顾家富说:“给我一百万的话,我会给你弄十万八万的。”过后就自语道,“嗨,我还真希望他李冬明能从全乡再集资三百万,那样我们兄弟俩日后就不愁没钱花了。”

    顾家好看见把弟弟的胃口吊起来了,又给他泼了一瓢冷水说:“你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了。何奔坚决不同意你去管后勤,在会上就和我顶起来了。这个事暂时就没有定下来。明天召开各村支部书记会议,你们都要参加,会上可能要发动大家捐款,你要有个表示,这样我也才好为你说话。”

    “只要让我管修桥的资金,我个人可以捐两万。”

    “我这个做乡长的不能没有表示。我也要捐一点,只是手头拿不出那么多。”顾家好这样说着,就将眼睛盯着顾家富。

    “到我这里拿吧。”顾家富的口气一下显得十分的冷漠,“我们虽然是亲兄弟,话却要说到明处,你关照我,我也关照你,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你把大桥后勤工作让我做,我先给你一万。大桥开工之后,我再给你五万。如果李冬明弄到了三百万集资款,我给你二十万。”

    顾家好瞅着弟弟那双灰暗的满含着狡黠的羊卵子一样的眼睛,心里就没有多少底气了,顾家富这几年的存款已经上了百万,可自己的手头却并不怎么宽裕,自己的确很需要钱。他把话扯到一边说:“今后不要和酒店的服务员鬼混,那样不好。你不知道,竹山垭村邓美玉的那个私生女儿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呀。”

    “你着什么急,又不是你日出来的私生子。我倒是觉得有了那么一个私生子心里踏实多了,再不用担心出了什么问题他丁安仁不替我们兄弟说话。”

    顾家好瞪了顾家富一眼:“我看你越来越像社会上那些烂秆子了。你只别弄出乱子来让我给你扛。”

    顾家富顶撞他道:“我这样就是烂秆子了,你和丁安仁那样就不是烂秆子了,就是官样子了。像你们那样表面上装得正正经经,肚子里全是见不得人的男盗女娼我做不来,我没有那样的城府。”

    顾家好真气得不行了,说:“那就算了吧,我另外叫人做大桥的后勤工作。”

    顾家富的脸上便又堆起了笑:“哥你生气了呀。我按你说的办不就得了。你可不能让肥水流到别人田里去哟。其实呢,我说的都是实在话,如今我们这里是个大染缸,赤橙黄绿青蓝紫,已经没有几个人没被染成人模狗样的了。老鸦别笑猪嘴丑,大家都彼此彼此。”

    顾家好不想和他打嘴皮子仗。顾家富将丁副县长掌握在自己手里,真的是有些肆无忌惮了,连亲哥哥也不放在眼里了,惹得他发了火,他真的会六亲不认的,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四年前,顾家富在连山镇火车站旁边的黄金地段修了一幢三层楼的砖房,将自己的家从茅山冲搬过了河,顺便请人将他这个做哥的房子也拆迁到连山镇去了。地皮钱、搬迁费,顾家富没有向他要,他也没有说给。他们的心里都明白,这是顾家富对亲哥让他拿着苦藤河乡的群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十万元集资款炒地皮的回报。顾家好的房子就修在连山镇火车站的那一头,没有弟弟的房子气派,地皮也没有弟弟的占得好。但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按正常情况,买地皮、拆迁费,以及七七八八的其他开支,没有十万八万拿不下来。老婆过去在茅山冲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爬水流地做阳春活,一年累死累活也只能弄个温饱。搬过来之后,责任田也不用种了,在火车站的大门前摆了一个茶水摊子,赚几个小钱自己花。去年女儿上大学之后,学杂费、生活费、平时的零用钱,一年下来少说也用去一万多。他这个做乡长的一个月才五百来块钱的排骨工资。有时严卉和郑秋菊过河去的时候,还要从他口袋里掏几个钱买月经纸,买零食小吃。要不是常常从顾家富这里拿钱接济,他这个做乡长的也就气派不起来了。他说:“明天上午开会,企业办三个人都要参加,不能缺席。”说着就离开了连山酒家。他没有回苦藤河乡政府,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便径直回火车站旁边的自己家里去了。

    自己家的门开着,郑秋菊坐在家里正和自己的女人说着话,看见男人回来,女人站起身说:“郑书记等你一阵了。”又对郑秋菊说,“你们慢慢谈工作,一会儿我就回来做晚饭,郑书记在我们家吃了晚饭再回乡政府去。”说着就出门去了。她的茶水摊子摆在火车站的门前,一把大大的太阳伞撑起一片阴凉,却没有人照料,几个出站的旅客在旁边站了站,就又走了。

    顾家好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问郑秋菊道:“你来做什么?”郑秋菊肥得眯起的两眼柔柔地看着顾家好,反问道:“我不能来了?”郑秋菊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矮矮的,胖胖的,脸面圆圆的,走起路来两个腮边的肉一抖一抖的。热天衣服穿得单薄的时候,她那身子就像长了钩子一样,把男人的眼珠子直往她的身上扯。看她的前面,胸口像挂着两个肉肉的炉罐,看她的身后,屁股像两副柔软的大磨盘。苦藤河乡的老百姓穷,生活苦,乡干部的日子也不好过。可郑秋菊喝水也长膘。苦藤河乡的那些男干部们背后笑说她是个白皮萝卜,水多。她爱和大家打打闹闹,男人们当面说她的荤话,或是在她那磨盘一样的屁股上捏一把,或是在她那鼓突突的胸口摁一摁,她都不在乎,嘴里骂一句馋死你,也就算了。五年前郑秋菊还是苦藤河乡的计划生育专干。搞秋季计划生育工作时,顾家好和她负责最边远的两个村,两个人常常翻山越岭地下村去,把计划生育对象弄到乡卫生院,或是在女人的洞洞里塞个铁环环,或是割断男人胯下的两根细筋筋。两人路上没事的时候,就把搞计划生育时听来的一些荤话再学说一遍。说着说着两人就在没有人烟的山岭上,天作被子地作床地做起了让他们十分刺激而又心跳的勾当来了。顾家好发现自己伸手剥去郑秋菊身上的衣和裤,将那白白的胖胖的身子放倒在半山坡的草地上,自己再脱下衣裤,将赤条条的身子压在她的白皮萝卜般的身子上面的时候,她没有显出半点的委屈和勉强,而是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在下面迎合着他,牵引着他,让他从自己的身子里面得到满足和欢悦。他觉得郑秋菊人长得虽是不怎么样,但和自己的农民婆娘比起来,却要好上多少倍,睡她的滋味真的特别的好。郑秋菊也很懂味,她知道他没有钱给她,她也不向他要钱。她说:“我让你睡,是有求于你,你马上就要做乡长了,做了乡长,你就给我换个工作吧。苦藤河乡越是穷得不行,计划生育工作就越是难搞,我实在是不想做这个工作了。你给我换个工作,今后你什么时候想要我的身子了,我都会给你。”顾家好这时才知道如今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为什么喜欢给有权有势的男人做情人,当二奶,原来她们是看上他们手中的权和钱。他觉得郑秋菊这人实在,心眼也不坏,还能善解人意,又不会弄出什么麻烦来,能隔三差五地睡睡她那肉肉的身子该是求之不得的啊。他说:“丁副县长是说过,年底换届选举我可能会做乡长。如果真做了乡长,我就给你换个工作。”果然,一年之后,郑秋菊就做了乡妇女主任,前年又做了乡党委副书记。只是,顾家好因为常常睡郑秋菊这个白皮萝卜,把他的胆子也就睡大了,心也更贪婪了。不久就将严卉弄到手了。严卉又年轻,又漂亮,身段也长得特别好,和电视里面那些漂亮的女演员比一点都不逊色,睡起来的感觉就更新鲜,更刺激,更有滋味,他有时把郑秋菊也给冷落了。

    “我没说你不能来,我是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事就不能来了?过去我到这里来,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有什么事呀。”郑秋菊两眼热热地盯着他,“以前我每次到这里来,你总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恨不得要当着你那黄脸婆的面,把我的裤子给脱了。”

    顾家好的心里就有些发热,嘴里却说:“现在年纪大了,可能有些不行了。”

    “你在严卉面前说这话么?你是嫌弃我老了,胖了,没有严卉那嫩婆娘有滋味了。”郑秋菊这么说过,就扑过去,两手搂住顾家好的脖子,一边啃着他的脸,一边急急地说:“我等不及了,我要。”

    顾家好探头看了看远处那把红绿相间的太阳伞。太阳伞下围着许多人。他就大胆地拉着郑秋菊的手,来到堂屋后面的厢房。厢房是他的书房,里面摆着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他和他的农村婆娘曾经约法三章,他和他的同事在书房里谈工作的时候,她是不能进去打扰的。农村女人有了这么一位做乡长的男人,已经觉得无比的荣耀和光彩。如今,男人又把家从茅山冲搬过河来,让自己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了。自己的男人找手下的人谈工作,给他们倒茶办饭侍候都来不及,她怎么会去打扰他们啊。有几次,他和郑秋菊在厢房里那窄小的单人床上要死要活地睡过,刚刚穿上衣服,他的黄脸婆女人就将两碗荷包蛋端到堂屋,问他们她能不能进来,她给他们做了好吃的哩。顾家好将郑秋菊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身子下面的时候,他就想起刚才自己骂顾家富的话来。顾家富说的话虽是让他有些不悦,但他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假。如今他不和县上省里的领导比,自己当了个卵乡长,在苦藤河乡却算是土皇帝了。想搞女人么,女人就自己送上门来。年轻女人有求于自己,也会将裤子脱了让自己睡。没钱用了,让弟弟出面弄几个钱花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书记不是不知道这些,但他自己想早点离开苦藤河乡进城去,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得罪人。县里派了个局长来扶贫,他搞女人的瘾比老子更大。老百姓有意见又怎么样,没有人理你,告状也没有用。状纸多了,人家丁局长当上副县长之后派几个人下来查查账,走走过场也就完了。如今他做了常务副县长,进了常委,权力也就更大了,几个小百姓告状就更没有人理睬了。状纸七转八转,还不又都转到他手上去了。这就叫做当官,当了官什么事都好办,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手,别人摆不平的事情都能摆得平。他就想,自己这辈子就睡身子下面这个白皮萝卜和严卉两个女人是不是亏了,能不能再睡一个比白皮萝卜和严卉更好一些的女人呢?

    顾家好这么想的时候就有些分散注意力,两人在床上弄了老大一阵,才精疲力竭地坐起来。郑秋菊有些意犹未尽,说:“女人到了四十岁,就成豆腐渣了,就不值钱了,让人家施舍也是三心二意的了。”

    顾家好说:“你不知道我心里搁着事。”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郑秋菊一边梳理着被顾家好揉乱了的头发,一边说,“看李书记的样子,好像对顾主任做大桥指挥部的会计不怎么同意。他可能听到什么反映了,你得有个应对措施才行。”

    顾家好笑说:“知我心者,秋菊也。告诉你,他李冬明并不准备在苦藤河乡呆多久,他想的是能尽快回城里去做他的县委办主任。他不同意可以,今后他要办什么事就别指望我支持他。那样他就走不成。即便是回城里去了,也别指望做那个主任。”

    郑秋菊说:“这个工作我可以去做一做,只是,顾主任有些地方也不能太放肆了,弄出事来对你不好。”

    “刚才我还在骂他。”

    “光骂骂他还不行,有些地方还得有所限制。莫胡子他们对四年前顾主任炒地皮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们还在告状。”郑秋菊这样说着就叹气道,“其实,我这样替你们兄弟担心做什么,你们得了很多好处,我郑秋菊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们弄出问题,与我郑秋菊又有什么相干。”

    顾家好说:“你的堂弟不是在连山镇基建队包工程做二包头么,我让家富给他一个工程做做吧。”

    “顾主任如今靠着丁副县长,把你这个亲哥哥也不放在眼里了,你的话只怕算不得数的。”

    “明天决定大桥指挥部的会计时,你替他说说话,这个情他是会还你的。”

    郑秋菊说:“明天开会争议一定很大,你还要做好思想准备。下边的村支书已经越来越不听话了。特别是大岩村的莫胡子,竹山垭村的全安,当阳坡村的刘来春,他们几个人好像共着一个鼻孔出气一样,专门和乡政府作对。何奔要是在中间一串通,事情就不好办了。”

    “县里拨下来的一百万他们没有权力干涉。从老百姓口袋里弄集资款的事我说我不得干,他李冬明要干他和各村的村支书磨嘴巴皮去。”

    郑秋菊说:“你还要跟严卉说一声,人家李书记是县委赵书记的红人,迟早要回县里去的,说不定真的还会当上县委办主任。让她对李书记的态度好一些。有几次我都看不下去了,李书记让她办点事,她老是在背后叽叽咕咕,对你却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日后李书记不会弄她严卉,只怕会把心头之恨往我们身上撒。”

    顾家好有些心烦地道:“你们女人的心啦。”

    “我不是嫉妒她,我说的是实话。我敢断定,只要赵书记不走,就有他李冬明的前途。”

    顾家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郑秋菊说:“我知道你是想我走。”说着站起身,“我到我弟弟那里去一下。”

    顾家好交待说:“没有落实的事情,不要对他说。等把事情定下来了,你那个做弟弟的还得对你这个姐姐有所表示才行。做乡干部的都穷,不弄几个外水钱补贴补贴,日子真的就很难过了。”

    “我知道。”郑秋菊说着匆匆地走了。

    顾家好站起身,准备回乡政府去。他要和李冬明认真谈一谈。大桥后勤工作还得定下来让顾家富搞。不然,顾家富答应的那一万块钱自己就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