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映和叶陶的事儿,让于闽心里闷极了,乱的千头万绪,也懒得理,或许更多的是怕,怕理清了,怕理不清。真真的想见林威,迫切的,所以,初八一早,于闽便拨了林威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林威的声音很兴奋,没有刚睡醒的那种迷糊劲儿。“你家楼下,”于闽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还不上来,等什么呢!我在家等你。”林威的声音清脆的传来,随即要挂电话。“别挂,我在下边等你,到‘心窝’去吧。”

 于闽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疲惫,但林威的好心情溢满了他的心思,敏感的他竟没听出来,只是暗地里满心甜蜜的骂了一句“流氓”拎着两个大袋子冲进“心窝”林威兴奋的哗啦哗啦把东西倒出来,拿着一件在自己身上一比,看了于闽一眼,又抄起另一件,扔给他“换上,我看看。”

 不想打扰他的好心情,于闽听话的换了衣服,是罗宾汉的运动夹克,深蓝的,两人站在一起,一个青春洋溢,一个却身心疲惫,看上去不怎么和谐。

 终于察觉到了于闽的不对,林威也停了老到他那天听了那消息有多高兴,自己跑到西单去买了两件衣服什么的,神情慢慢的严肃了,问他怎么了。

 于闽没答,只是把他揽到怀里,宝贝一样,小心的抱着,俩人就站在客厅里,相拥。好久之后,于闽的心情平静下来,推开林威,去厨房烧热水,给他冲果珍。

 林威知道,可能有什么不对,可于闽不想说,那就算了。坐在沙发上,把带来的影集丢到一边,紧紧的盯着那张放大的照片,出神儿。

 端着橙汁来到卧室,看林威歪着脖子盯着照片看,在他旁边儿坐下,想搂他,却被个东西咯了一下,是个厚影集,一百张的那种,看上去有年月了。

 翻看,是俩人小时候的,还有林威过生日的时候照的,数数蜡烛,九根儿。微微笑了,把他揽过来“怎么把这拿过来了?”沉默了半天,林威噘了噘嘴“你看这张照得多好啊,”

 林威指着一张正吹蜡烛的照片“我想找人放大这张。”“好啊,是照的挺好,”于闽揉着林威软软的头发“不过,”

 看着两人小时候,大夏天的,穿着跨栏背心“露的够多的啊,我都不舍得了。”“神经劲儿的。”林威微微嗔道。我在他怀里“哎,酒吧几号开啊,我还画了幅画儿,想挂过去。”

 “几号?”于闽沉吟了一下“过几天,再说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怎么?”林威也猜到是他们几个中出问题了。“没事儿,回头再说。”

 于闽到底也没说是出了什么事儿,林威一路上着琢磨,好几次想给钟坚打电话,都忍住了,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儿。

 刚到家两分钟,手机就响了,不认识的号,想了想,接了,竟是叶陶。林威刚想问问,就听叶陶在那边儿说:“我要走了,去挪威,告诉于闽、钟坚他们,帮我看着点儿高映啊,他们电话全不通,我求你了,帮忙罩着点儿高映。”

 也没等林威答应,叶陶就匆匆挂了,弄的林威一头雾水,叶陶和高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给他们几个那儿打电话还当真都不通,于闽的手机说什么不在服务区,就这点儿地儿,中村,没在服务区才有鬼呢,铁是他直接把电池抠出来了。

 钟坚和高映两个则老实多了,仅仅是关机而已。这边儿那三个在酒吧里坐着,一人把着一边,都闷着。“到底怎么样了?”于闽终于问出来了,他估计事情没那么难,因为高映看上去已经好太多了。

 “叶陶出国了,”高映淡淡的撇出一句来。“怎么,出去了?”钟坚皱着眉。“嗯,”高映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他爸妈不放心,把他带着出去了。”“是吗?那你呢?”

 “被骂了一顿,没事儿了,”高映自嘲的说:“我他妈…咳!我爸也不知道是加拿大待久了,还是怎么的,见我就说,说他妈你要爱玩儿就一边玩去,别招惹玩儿不起的人。”

 “叶陶?”“我他妈跟他说没叶陶的事儿,我爸他奶奶的又说兔子还不吃窝边儿草呢,少他妈找认识的人下手。”“咳!“于闽长叹了一口,也像是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挠着短发“好了,叶陶反正还在地球上,别…”

 “是在地球上,我他妈真是害死他了!”高映悔恨的捶着头。“没事儿,别这样,以后还有机会,你可以…”钟坚干巴巴的说。

 “我他妈还去害他?”三个人沉闷的待在那儿,不光是叶陶走,乐队也少了键盘,还怎么混下去,难不成还让于闽清唱?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钟坚也暂时不想接纳新人来顶叶陶,干脆让高映放假去的,先散散心,回来再说。看着高映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去,于闽和钟坚俩人除了沉默也不剩什么了,双双叹了口气。

 钟坚看了他一眼“别叹气了,你啊,好好珍惜吧,小林威还是嫩啊,要碰上这种事儿,还比不得叶陶坚强呢。”

 “是啊,”于闽没说出来,却在心里大叹一口气“他的确是嫩,比不得叶陶。”拐了几个弯儿,林威才弄明白了这件事儿,也好几天以后了,什么趟儿也赶不上了,高映都不知道云游到那儿去了,于闽这些天也闷闷不乐的,林威也不想烦他。

 转眼就开学了,于闽却让林威搬回宿舍去住,林威虽然不高兴,但也理解他的心情,留给他一个空间可以好好的想想。

 自己开学后也较少晃到酒吧去,免得影响他的情绪。大多是时间是以短信联系的,于闽却也常常隔好久才回,林威的心情也渐渐沉重起来。

 毕竟这种事情,太难说,虽然于闽常说自己心重,但他又何尝不是?关于林威搬回来住,宿舍里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反正他也是个北京孩子,家又离的近,来来去去的,也没什么新奇的。

 只有宁杰,抽个空儿,安慰了他一下,几句挺白痴的话,却不知哪句勾起了林威的痛处,差点儿没哭出来,也着实吓了宁杰一下子。

 但这也足够勾出宁杰的真心话来了。两个人在初春的三月,相对无言,就差唯有泪千行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宁杰缓缓的吟出:“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然后又偏头看林威“这就是教你及时行乐呢!”林威幽幽的看他“你是吗?”“我是,”宁杰左右摇晃“人家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可是我,现在就是春天,也觉得在冰里,没有丝毫暖意。”

 两个人又沉默,林威的心里不停的翻腾,这就是同性恋应该有的心情吗?自己过去真是生活的太幸福了!好像童话世界一样,王子和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今天也许还这样,还幸福的活着,明天,明天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谁知道呢?”宁杰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太悲观了,真的,也许是我太悲观了,不懂得享受生活的阳光。

 每次看见你和于闽一起来上课,坐在教室最后,一个听课,一个看书,平凡又幸福的样子,我心里都溢满了嫉妒。”

 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在一起,让他们都看看,还是有人可以这么幸福的。”林威静静的沉默着,听他的话,慢慢的闭上眼睛,感觉眼前黑暗的背景上那星星点点的光,听到宁杰又接着说“你看过《蓝宇》吗?”

 缓缓摇头“书?”“电影,书叫《北京故事》,网上同人小说。”“哦,这也会被拍成电影了?”“嗯,导演也是同性恋。”

 “哦,我说呢。”“书里有句话,是陈扞东说的,说那时我们第一次在室外、在公共场所接吻、拥抱,可惜那时没有明媚的阳光,只有漫长的黑夜。这大概是写的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比现在还黑暗呢,也没个毛宁、高枫之类的出来闹一出。”

 “哦,”暗暗的记了书名,林威也沉了心。由于林威长久不住宿舍了,虽然一个多月了,也没能习惯这种热闹的局面,今天,又是,大家到了晚上十点多,汇在一起说今天被骗了多少次,乱糟糟的,电话铃也在这时候凑趣,疯狂的叫起来。

 宁杰抱着电话突然大声的问真的假的,神情狰狞的骇人,半天,才捂着话筒,跟人们说张国荣跳楼了。大家也呆了,几个南方来的同学都很喜欢张国荣,都呆了一下,齐声又道骗谁呢!

 宁杰仿佛复述那边儿的话似的,机械的说凤凰卫视的消息,都没来得及做专题,只在下面出了个滚动条。

 大家这回是真正的呆了,林威虽然只看过他演的《夜半歌声》,因为太黑和怕鬼,也没看清他到底张什么样,但也知道,发生在这个艺人身上的最大的消息是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就听几个人正大喊为什么,宁杰只是摇头,那几个同学悲痛的仿佛要哭出来一样,整个宿舍沉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林威掏出手机给于闽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