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又遇到了于闽,林威的生活又变成鲜活的了,至少不再只在校园和家出没。于闽天天去酒吧唱歌,偶尔林威也会去捧捧场,总算还是拯救了林威沉没的情绪。

 林威从专教出来时,月亮已经不知道沉到哪儿去了,中村附近的空气污染严重到根本看不见几颗星儿,林威深深的吸了一口已渐渐清新起来的空气,摇了摇疲惫的头,就着明灭不定的路灯看了眼表,已经过了两点了,宿舍也锁门了,他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再回到专教去睡一觉,然而想到了那污浊的空气,很有志气的还是别开头,往宿舍走,想砸起楼下看门的大爷。

 正晃晃悠悠的往回逛荡,突然想到了于闽的那个酒吧,也不知道关门了没有,掏出手机,随手发了条信息给他。也就几十秒钟,手机就响了,绿色的液晶屏闪烁着,于闽就说了:“过来吧。”

 林威也就不再犹豫,往校门走去。推门进了酒吧,林威诧异的发现也没有喧闹的人群,只有吧台还亮着几盏小灯,一伙人围在吧台边儿上聊天。

 听见门响,于闽从一群人里抬手招呼了一下林威,但却说:“甭过来了,咱们现在就走。”然后站起来把吉他背上,跟他那群朋友随口说了再见,就拉着林威出了门。

 招了一辆出租,林威和他的画夹都被于闽给塞了进去,往里挪了挪,让于闽也坐进来。“往前开,路口右转。”于闽告诉司机。“咱们哪儿去?”林威有些迷惑,本来他就是想在酒吧待会儿,六点宿舍一开楼门他就回去补眠。

 “去我那儿,我在这边儿租了间房。”于闽帮着他在狭窄的空间里把画夹子卸下来。“噢,远吗?”

 “不远,以后你画的晚了就来这儿,我回头给你配把钥匙。”“好。”林威迷迷糊糊应了,又咕哝了一句:“建筑系的宿舍不应该锁门。”

 也就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头儿,在漆黑的楼道里林威随便跟着他往里走,想不到于闽突然停了,林威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他背上。听他开了门,然后就亮了灯,一把被于闽拽进门,睁开眼看了看:“哪儿?”

 “左边小门。”一会儿林威走出来,随手抄了一张面巾纸,擦着湿漉漉的脸:“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卫生间。”“我就知道。”于闽抬头看着他笑,白牙直反光。“喂,我睡哪儿?”林威打量着这套老式两居。

 “这儿。”“你呢。”“沙发上。”“不是两居吗?”林威虽然问着,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

 “那屋小着呢,没这一半大,放了点乐器,就什么也塞不下了。”“噢,”林威也没怎么仔细听,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抱着被子闻了闻“还行,没味儿。”

 “操!跟你一块儿好几年,好歹也有点基础啊。”“嗯。”林威在被子里出了一声,感觉于闽摸了一下子他的脑袋。“你还挺给面子啊,还不嫌弃。”“有的睡就好。”朦朦胧胧感觉于闽收拾了一下沙发,就黑了灯。

 第二天,林威醒的时候已经中午11点了,爬起来晃到客厅,桌上放着一盒牛奶,下面还压了个纸条,自然是于闽写的“吃完早饭再走。”

 龙飞凤舞的,不过还是挺有风格的。林威一边洗脸一边还想:“怪不得当时老师说他字好呢,还真是。”一边擦脸林威随手就在于闽的字下面写:“我直接就去学校食堂吃中午饭了。”

 然后站着,看了看两人的字笑了一下。背起他的画夹子,出了楼门走了两步发现不认识路,翻了翻,没带钱包,也不能打车,只好拨了于闽的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无奈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在小区里找了个耳聋眼花的老太太在她耳朵边儿上大喊:“去华大怎么走。”总而言之,昨晚觉得挺短的路,林威走了大半个小时,当然其中还包括他问路的时间。

 到了学校也已经过了12点,食堂已经没什么吃的了,林威点了小炒,吃的食不知味,心想还不如喝了那盒牛奶呢,好像是三元的…林威喝惯的。酒吧里,一堆人畅快的飙了一会儿吉他,各自累得气喘如牛。于闽一下子瘫在椅子上,大呼过瘾。

 抄出手机来想看看点儿,嘴里叫着饿。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是林威的手机打的。拉过吧台的电话,一边儿拨着号,一边儿招呼着,让他们那拨人安静点儿。

 “喂?”林威接了电话,还有点口齿不清。“你在哪儿呢?”“学校,刚给你打电话,问你怎么回学校。现在没事儿了。”

 “成!你他妈的还是个路痴。”“成了。没事儿。拜拜。拜拜。”林威一听他说自己路痴,有些着恼,按了电话,继续埋头苦吃,气鼓鼓地大嚼宫保鸡丁儿。

 不小心吃了个辣椒,辣得龇牙咧嘴的,抄着饭卡直奔卖饮料的小吧台。“成啊,你小子,昨儿宝贝的连照都不让哥们照一眼。”一头黄发的叶陶挂在钟坚身上奚落于闽。

 “得得得,他不是咱们这种的,别带坏了人家好孩子。”那个长发的高映一把推开两人,也歪在椅子上。“怎么,你见过?”“还没开张的时候,于闽带来过一次。”“怎么样?”叶陶有点儿紧张的问。

 “还能怎么样?于闽边儿上的,美得跟个天使似的。”高映点了根烟,慢慢地吸了一口,从烟雾中看着叶陶的脸变了变色。

 “成了成了,瞧你们说的,人一好孩子,你们几个别打他主意啊。”于闽漫不经心地说。“是,我们哪敢啊!”钟坚酸酸地说。

 “得了。算算帐吧。看这月怎么样。”“赚了。”叶陶一脸厌烦地说“来的全是南大的,华大的孩子们都真乖啊。”

 “切,可不是吗?”一堆人马马乎乎算了算帐,各自拿走自己那份,于闽看了看,刚够房租:“操,是不是咱们挣的少点了,够吃饭就交不了房租,交房租吧就吃不了饭。”“你别把原来那活儿辞了不就得了。”钟坚随口说。

 “靠,赶死了,那边儿那么远。”“那就再找一新活儿,谁他妈要你自己单出去租房。叶陶挺烦的说了一句。“靠,他不是想给那宝贝儿…”

 钟坚话刚开了个头儿,就被于闽一瞪,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当我没说。”于闽横横地瞪了他们一遍,自己推门走了。“真他妈…”叶陶闷了一口气,转身踹了一脚椅子。“嘿,轻着点儿,都是掏钱买的。”

 “操,”叶陶瞪了一眼高映。“别着急,那个小孩儿不是咱们这圈儿的。”高映吐了个烟圈。“真的?”“我什么时候看走过眼?”“于闽看上的还逃得了?”“他不一样。”

 “是吗?”叶陶恨恨地说“他那么特别?”高映扒拉开叶陶,也拎着东西走人了。“别管了,哪儿玩去吧。”钟坚勾着叶陶。“哼,你边儿歇着,哪儿凉快哪儿去。”

 自己快步走到酒吧的小舞台上,一下子趴下,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