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羽衣短时间内不会回村,巡逻村子的任务就交由羽村和羽树来负责了。

两人通常是一人负责一半,而羽村一般就在这个时候通过联络蛤.蟆与自家大哥保持通讯。

“村子里一切正常,兄长那边怎么样?”

“那位大人修行很顺利,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回村子里了。”

“是吗?”羽村稍微松了口气。这次母亲出门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但最近羽村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若是母亲突然回来,大哥却还没修行结束怎么办?他有把握稳住羽树,却没信心应付得了他们的母亲。不过好在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然而让羽村没有料到的是,当天下午,他们的母亲辉夜姬就回到了村子里。

羽树巡逻完自己负责的区域,来到他和二哥汇合的地方,却发现出门许久的母亲回来了。而站在她对面的二哥眼部周围的经络暴起,很显然开启了白眼。不过羽村的表情有些狰狞,额头上不停地往下淌汗,像是在全力抵抗着什么,不过却没达到什么效果,因为他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羽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二哥这么狼狈。

“母亲,欢迎回来!”羽树抬脚跑到两人身边。

辉夜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羽树一只手抓住羽村的小臂,另一只手在他僵直的脊背上拍了拍,好似没察觉到母子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只是关心道:“哥怎么了?”

原本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羽村紧绷的肌肉稍微一松。不过还没等他多喘上两口气,辉夜额头上一直都闭合着的九勾玉轮回写轮眼蓦地睁开!

羽村猝不及防与那双猩红诡谲的眼睛对视上,原本的白眼状态不自觉地就收了起来,神情也变得有些呆滞木讷。

羽树有些诧异地看着辉夜姬,嘴唇刚刚动了动,辉夜姬就瞥了他一眼。他只得将未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牢牢地抓住了羽村冰冷的手。

没关系的。他想。只要以后哥哥能乖乖听话,不再忤逆母亲,就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辉夜姬再也没有出门,也不再站在廊角眺望神树了。她只是一个人坐在正厅的石座上,静静地看着门口,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羽树自然是知道辉夜姬在等什么的,只不过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问题不大。

母亲从来没对他们发过脾气,顶多就是严厉地训斥他们两句而已。就算大哥真的做出了惹怒母亲的事情,只要母亲用同样的办法,让大哥变得听话就行了嘛。

就像二哥一样。

“羽树,吃饭了。”

“好的哥哥,我就来!”

每天该吃吃该睡睡,该巡逻就去巡逻,其余的时间两兄弟都放在修炼上。

自从羽树对查克拉的提取上手了之后,羽村就很少再不错眼地盯着他了。兄弟俩一个主修白眼和体术,一个却是对压缩能量球情有独钟。

除了很少提到大哥羽衣之外,两人的日常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羽衣回来了。

那个时候他们正准备出门巡逻村子,却发现村民们带着家人,赶着牛车,包袱款款,安静又有序地离开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

“咦?”

那些村民看到他和羽村,给他们鞠了一躬,既是道谢,也是道别,其余再多的就没有解释了。

羽树眨了下眼睛,虽然感到疑惑和意外,却也没有过多地询问或是上前阻拦他们。

站在他旁边的羽村同样是如此。

他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低下头温和地对羽树说:“走吧,母亲在等着我们。”

“哦……”

羽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沉默着赶路的村民们,与羽村一起转身回屋。

“是大哥回来了吗?”

“嗯。”

可是你回来就回来,让全村人都搬走了是什么情况?这阵仗是不是闹得有点大啊我的哥???

羽树很有些担忧。

自家大哥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打算造反?

噫——没想到羽衣那家伙胆子这么大……

羽树皱着一张苦瓜脸。

他觉得他的哥很可能会挨他的妈一顿暴打。

那自己到时候劝不劝架呢?不劝吧……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哥挨揍似乎不大好。劝吧……他又该怎么跟母亲说呢?

羽树就这么想了一路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决定还是咨询下自家二哥的意见。

“我们只要听母亲的就行了。”

“…………”好吧,那就是看着倒霉大哥被暴打一顿呗。

然而事情并没有羽树想的那么乐观。

他以为自家大哥只是不听话了点,母亲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对自己儿子做什么。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一家人竟然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当他看到开启白眼冲出去的二哥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以往两个哥哥切磋,向来都是点到即止。可是这一次,他家二哥竟然对一向敬重有加的大哥下了死手!

在白眼的帮助下,羽村的每一次攻击基本上都照着人体上的致死点去。拳脚挥动的破空声霍霍作响,光是听就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要是羽衣真的挨上一拳,说不定立马就倒地不起了。

不过好在常年与羽村切磋的羽衣能应付得了一会儿,暂时没出现什么险情。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处于上风了。在这场可以说得上是生死切磋的战斗中,羽衣只是一味地躲闪,并不主动向弟弟羽村发起攻击。就算他暂时不落下风,但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被白眼抓住破绽的。

羽树站在辉夜姬身边,扭头看了她一眼,很想说: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

很显然,这已经足够表明辉夜姬的态度了。

于是羽树只好收起旁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在两位兄长身上。

虽然没有继承到辉夜姬的白眼,但羽树的眼神还是比较好的,至少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也因此,在羽衣眼神一凝,毅然决然地捅穿了羽村的心口时,他的耳边“轰”地一声巨响,好似乍起一道惊雷,将他脑子里多余的想法击成飞灰,只留下了那只穿胸而过的苍白手掌,以及刺目无比的鲜血……

羽树近乎呆滞地看着被羽衣扶着倒下的羽村,连自己的双眼什么时候变了模样都没发现。

他看到两位哥哥嘴巴在动,似乎在交谈,可是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羽村十分虚弱地对羽衣笑了笑。

……为什么要笑?

为什么要对彼此下杀手?

他们不是兄弟吗?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眼前的画面被蒙上一层血雾,耳边的声音也飞速地远离。腹腔中像是燃起了一团难以熄灭的火,一路顺着他的血管烧到他跳得飞快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扑通、扑通……”

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好似敲击在他的耳膜上一样,一声一声响亮无比,震得他头脑发昏。

然后就在某一刻,他的心脏骤然减缓了跳动速度。

“扑通!”混沌的头脑一清。

“扑通!”迟钝的身体蓦地一颤。

磅礴的查克拉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他的身体汹涌而出!这股查克拉像是有意识一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叫嚣着不停往外伸展!就如好不容易破开冻土的藤蔓,毫不畏惧,甚至是肆无忌惮地向所有人展示出自己强大的生命力。

羽衣拿出蛤.蟆丸给的仙符把羽村的伤治好,兄弟二人还来不及多说几句,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咆哮。

“嗷——”

两人循声看去,愕然地发现,羽树瞪着一双猩红的九勾玉轮回写轮眼,面目狰狞,身上的查克拉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暴涨着,甚至凝实得兄弟二人不用白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羽树身上溢出的查克拉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头上竖起两只长长的耳朵,身后“唰”地一下甩出十条结实有力的尾巴!

他用四肢抓地,龇牙咧嘴地看着震惊的兄弟二人。犹如一头真正的野兽,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肉食者面对猎物时的贪婪食欲。

“羽树……”

羽衣握紧了拳头,面沉如水。他抬起头,用那双刚获得的轮回眼,定定地看着浮在半空中的辉夜姬。

“来吧,母亲!”

羽树作为查克拉和意识,与神树的躯干融为一体,成为完全受辉夜姬掌控的十尾。

辉夜姬和十尾。

羽衣和羽村。

大筒木一家的生死之战打得天昏地暗,足足持续了三个月。

别说是成为主战场的村子,因为双方的攻击范围过大,他们肉眼可见的这一片区域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

高山变平原,丘陵变盆地。不知有多少的江河断流或是改道,也不知有多少湖水干涸海水倒卷,更不知有多少山谷地洞塌陷,又有多少深渊沟壑被填平……

终于……

“就是现在,兄长!”

“地——爆——天——星——!!!”

辉夜姬被羽衣和羽村联手封印到地爆天星当中,然后直接被羽衣操纵着打出了大气层!

而当辉夜姬被封印后,被她操控着的十尾瞬间萎靡下来。

趁此机会,兄弟二人再次出手,将十尾体内的查克拉和意识——也就是羽树本身——抽了出来。

刚刚感受到光亮,意识刚刚回归的羽树大脑昏昏沉沉的,还没来得及接受外界讯息,眼前突然一黑!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像是一把锥子一样,狠狠地钻进他的大脑!手指都不曾被水果刀切过的羽树,捂着双眼痛得直在地上打滚。

不过很快他就被人按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束缚。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有人在高声呼喊着什么,但是他根本就分辨不出这声音到底是谁的,他又在说些什么。

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痛了!

他能感受到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从眼眶里滑出来,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磅礴的力量在被迅速地抽离。那种被力量充斥着身体,犹如泡温泉一样的舒适和温暖随之褪去,他甚至觉得越来越冷。

最后,待到那股力量被完全抽离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