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头,明明应该紧张地准备期末考,可是学校里却蓦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是的,难以言喻的氛围。

作为一个装着老年人心态的伪少女来说,清河表示,她已经脱离年轻人的活动很久了。

于是当某天放学,绘麻有意无意地提起马上就要到情人节时,清河还想着怎么从枣那里顺几款新游戏。

好吧,她本来就没怎么有出息,又兼之最近狂虐侑介上了瘾,让她不觉飘飘然地想要挑战新游戏。

“清河,你有听吗?”

“啊,抱歉。”清河默默地收回PSP放进口袋。

彼时高二三人组难得一天都不必兼职,所以约定一起回家,而清河和绘麻先一步出来,便在二楼的楼梯口等侑介。

“嗯……清河,情人节……你有什么想要送的人吗?”绘麻面带害羞之色,吞吞吐吐地说着。

清河一脸不解,“送什么?”

“……”绘麻有些恨铁不成钢,“情人节!”

“这个我知道,二月十四号。”

“笨蛋清河!我说的是巧克力!”

“……”

清河默默扭头,过了会,又不耻下问道:“送谁?”

“送谁都可以。”绘麻忽然的脸色变红,“例如送给朋友亲人的是义理巧克力。但是……有一款巧克力不能随便送。”

清河继续好奇地盯着绘麻看,绘麻一咬牙,“那款巧克力是本命巧克力,只能送给喜欢的人。”

清河一下子豁然开朗,难怪班里的女孩子最近都跟疯魔了一样一直在嘀嘀咕咕,男生也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清河又问:“绘麻的本名巧克力打算送给谁?”

她不问还好,一问,绘麻愣了几秒后脸越发的红润,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要送本命巧克力的人。清河你呢?”

“我自然……”

清河话未说完就堵在了嗓子眼里,因为她看到一头张扬的红发从走廊的那端飘了过来,于是停了话头,抬起爪子挥了挥。

清河没说完的半句话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绘麻也不是寻根问底的人,于是就这么不了了之。

情人节的前一晚绘麻和清河做了巧克力,第二天一早将巧克力分发给了每个兄弟。

早晨出门前家里还是一派安乐,等到清河从咖啡店里回去,公寓里闹翻了天。

除枣、祁织和昴之外的兄弟团团聚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对面的茶几上安静地躺着一块包装精致的心形巧克力,而巧克力的包装上写着清河名字的罗马音。

众兄弟面面相觑。

“小妹的本命巧克力一定是我的!”

“小椿,有时候太过自恋可不是件好事。”

弥夸下脸:“要要,我觉得小清河的本命巧克力会送给我,是不是也是自恋的表现啊?”

要似笑非笑的朝雅臣投去一眼,“弥才十一岁就受到女生的巧克力了吗?啊呀,该说到底是是我们朝日奈家的孩子吗?”

深感自己教育出了问题的雅臣干咳两下。试图转移话题:“小河怎么还不回来?”

右京看向侑介:“小河今天兼职?”

侑介少年莫名显得不耐烦:“是。”

此前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的琉生紧张地说道:“可是都这么晚了,小河还没回来……”

“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用得着这么担心么。”风斗瞥了一眼巧克力,又漫不经心转过头去。

“我打电话问问吧。”梓从沙发上站起来,拨通电话。

熟悉的音乐响起,梓等了几秒发现不对劲,声音像是从楼上传来的,他不由得抬头看去。

不知何时到五楼的祁织在楼梯口站立不动,良久回过身去:“小河。”

“祁织哥。”

少女的面容缓缓地从暗处显露出来。

少女平安回家,右京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有些气恼,“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打完工又去了枣哥公司。”少女言简意赅地解释,向起居室扫了一圈,勾起嘴角飞快地下楼。

众人下意识地扫了眼巧克力。

然而少女似乎并没有看见巧克力,而是在风斗面前停了下来,风斗挑眉坏笑道:“才一阵子不见,姐姐就这么想我吗?”

“风斗君。”少女不置可否,将手伸进背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随后缓缓地郑重地放进风斗手里,笑得无限温柔,“情人节快乐,迟来的礼物还望不嫌弃。”

风斗看了少女一眼,还算有眼色。他低头把玩着巧克力,忽然发现巧克力的包装相当简单、形状普通,和茶几上的巧克力一比,根本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你!你居然送我义理巧克力!”风斗恨恨地对视少女的眼睛,“你的本命巧克力是想送给谁!”

“什么本命巧克力?”

“别装傻!”

少女又是吃惊又是纳闷,椿靠在坐回沙发上的梓身上,指着茶几悲戚戚地说:“小妹的本命巧克力都不送我吗?”

少女顺着椿的手指看去,只见茶几被清空,只余一块心形巧克力孤零零地躺在上头。

“啊——这块巧克力原来在这里,我找了好久。”少女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椿感觉自己心里越发难过了,“小妹——”

“这块巧克力就是你们说的‘本命巧克力’?”

“嗯嗯。”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蕴含了自己心意的巧克力?”

“嗯。”

“并且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椿重重点头:“是的。”

“哦,那真可惜,这块巧克力是我留给自己吃的,早上放在茶几上忘记带走了。”

******

情人节那天闹出的笑话几天后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枣那里,清河和他约定好见面的时候,枣一直笑个不停。

明明第一次见面枣留给她的印象就是硬汉形象,哪想相处几个月下来,尤其是遇上与她相关的事,频频把他乐个不停。

清河这次没有给他点茶而是点了咖啡,枣明显很满意,嘴角高高勾起,眼里俱是笑意,“家里的兄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清河轻轻一笑,撑着下巴道:“巧克力还合枣哥胃口吗?”

枣瞥了少女一眼,有些踌躇着说:“偏甜。”

“我知道了。下次让绘麻再做淡一点。”

“巧克力不是你做的?”枣面色一暗。

“也不全是没动手,包装是我做的。”

“是么。”枣拿起咖啡杯喝一口,口中的咖啡是喝惯的口味,此时却莫名觉得苦,又放下了。

两人分别之前,枣将新出的游戏给了清河,一式两份,一份给清河,一份给绘麻。

枣将清河送到电车站,清河挥了挥手告别。

离日升公寓还有两站路,清河把玩着新游戏,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怎么了,京哥?”

“啊,小河,要回家了吗?”

“还有两站路到吉祥寺车站。”

“这样么,其实今天是祁织参加城智大学的入学考试,可是我看到天气预报说要下雨,祁织出门前走得急,我想让你去接一下他,好吗?”

电车里报站的提示音响起,清河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掌握平衡,电话那头的右京又说了一遍:“小河?”

“……好的,京哥。”人群散去,清河匆忙挂了电话跨出电车。

清河已经熟悉东京的路,这次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城智大学的校址。

她来之前就给祁织发了邮件,故而并不着急,然而想到和祁织独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不舒服。

她来得早了,考生还未考完,等了一会之后天气果然如右京所说开始慢慢黑下来,乌云夹杂着凉风刮过,吹得身上冷嗖嗖地。

清河心里一凉。

大约十几分钟后,雨点从云层降落,一点一滴地打下来,清河急忙从书包里拿出雨伞,慌乱间没注意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为了躲避雨水,她躲在了角落里,踮起脚尖在校门口看去。她个子小,撑得雨伞却能容下三个人,清河举得费力便把伞柄靠在了肩上,伞面向前滑出寸许,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有考生陆续从她面前经过,清河等了一会不见祁织的人影,不由暗暗觉得奇怪。

莫非是先离开了?没有看到她的邮件吗?

清河想得出神,一时没注意到眼前的有人停驻了下来,忽然伞面被抬起,她吓得倒抽一口气,定睛一看,竟是祁织。

“小河?”祁织面带诧异。

少年穿着校服,身形单薄,在微雨中显得越发消瘦,清河把雨伞撑高遮住两人,“我来接你回家,祁织哥。”

清河省略了前因后果,祁织反应也冷冷淡淡,只微微一笑道:“麻烦了,小河。”顺手将雨伞接了过去。

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日升公寓才开口说了话。

“今天非常感谢你,小河。”

“祁织哥不必多谢。”

——16.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