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黑色的恙果然已经蔓延到了肩膀,甚至有蔓延胸口的倾向。剧痛缠身,清河跌跌撞撞地打开柜子翻出准备好的净水,担心房间滴水引来怀疑又费力走到浴室。

脱衣服转身时脚步一滑跌进浴缸里,净水是用塑料瓶装着没有摔碎,恙蔓延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锁骨,她手指颤抖,瓶盖拧了几次都没打开,身上疼痛心里焦急,一时难受得想要哭出来。

又试了两次,到第六次的时候终于打开瓶盖,她眼前早已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事物了。

清河小心地倒出一点点净水干净擦在锁骨处,恙很快就消失,接下去一点点往回擦。手臂那里恙感染得十分严重,整只手像是染了褪不掉的墨水一样黑得令人发颤。

她用剩下的净水洗了几遍,黑色淡去,没想到祁织车祸后身上的妖现身而且十分厉害,她不过是轻轻触碰他一下就感染到这种程度。

真是自作自受。

净水不足,最后都没有彻底洗干净,洁白的肌肤上隐约泛着黑气。

但总算恢复些许神智。

清河从浴室出来,浑身酸软,换好衣服出门。帮右京准备晚餐的时候心神不宁,考虑着到底几时去神社仔细处理,一不留神险些切到手指。

右京自绘麻口中得知他们三人去了医院,想到清河和祁织不和,近来有缓和迹象却又突然冷到比之前还不如的状况,心下叹了口气,对她柔声道:“身体不舒服?”

“没有。”清河回了一个笑容。

少女的神色看得出疲倦,却还硬是要露出笑意,右京微不可见地一皱眉。

餐桌上看见了在外居住的光,清河怔了一会,光带着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会:“我怎么觉得小河今天与平常不同呢?”

清河身体一僵。

光两只手各伸出一根手指,撑起她的脸颊,“大抵是小河愁眉苦脸?”

担心受怕生怕他看出什么的清河:“……”随后扯出一抹笑来,后退一步。

吃完晚餐清河提前回房,做了会作业,一不留神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头来回回确认几遍,很好,没有人。

拉拢衣服,把自己的脸藏在帽子里,脚步轻若无声地出门。不敢搭电梯,小心地踩着楼梯下楼。

一出日升公寓就撒腿跑起来。

******

少女吃晚餐时心神不宁的状态促使他半夜好奇地跟在少女身后,看她左拐右拐,正猜测她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就见她在一家神社前停下脚步。

少女进去之后还四处环顾一番,似是确认无人,小心地走到神社的井水边。她很快就打上一桶水。

把水桶放在地上,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去,他离得不远,听到她用威胁的语气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敢看就让你负责。”

他失笑,这哪里是威胁,分明就是个无赖。

少女说完伸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触及里面的衣服时顿了一下,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迅速脱掉上衣。

她一个女孩子自小长在一堆男人中,身体自然被兄弟们看遍。可是她七八岁后右京就让她独自洗漱,但凡她和哪个兄弟做出些亲密的动作就要被训斥半天,自然众兄弟也不例外,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提出要带她一起。

时间一晃十多年过去,当初一手就能抱住的孩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知道她一向肤白,哪想长大之后到了这幅引人犯罪的地步。

她缓缓地褪下贴身的抹胸,以为她还穿着胸衣,没想到她竟然身无一物,抹胸掉在她腰间,她整个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原想她身型娇小,实际上身姿婀娜,肩头圆润,肌肤肤如凝脂,腰身不盈一握,蝴蝶骨在及腰黑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少女半跪在地上,用水瓢舀水从右肩淋下,清澈透底的净水自她背部划过,一颗一颗的水珠滚落,最终隐入腰间。

如斯情境,最是旖旎妩媚。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五六分钟,她自右肩肩膀到手腕上的能清晰看得出的黑色污迹渐渐消逝。

看来她要做的事接近尾声,他小心地原路返回。

“才从外面回来,光?”回房时不出意料地在少女房门口看见右京。

右京的手搭在门把上,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光眯眼欣赏右京似被人戳破小心思的尴尬神情,但是对方很快恢复原本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面孔,他略觉无趣的耸肩,“啊。”

“京哥这么晚待在小河房门外又是想干什么?”少女见不得人的秘密,他还想看很久的好戏,可不能让右京随便戳破。

“没什么。”右京关上门,走到电梯前,“既然回来了就早点睡。”

光好笑地看着他进了去五楼的电梯,就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楼梯上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

进入十二月就感觉到气温骤降,原本稍厚的两件衣物就能御寒,到了十二月就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清河穿上保暖内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穿过新宿的街道,进了一家咖啡店。

十二月三号是右京的生日,大家长难得不在家动手操练提出请全家在外吃饭。她回家时间早,想到自己接受了枣写“游戏调查”的请求,便和枣约定在咖啡店见面,顺便搭枣的便车和其他兄弟会合。

等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清河仔细检查了调查表中的游戏反馈感想和意见,确认无误后,一抬头见就见穿着深色大衣的枣推开玻璃门。

清河朝他招手。

枣在对面坐下来,屋内的气温比外面暖和,他脱下手套,问她:“小河等了很久吗?”

清河笑而不语,把点给他的茶往前一推,“枣哥,喝点茶暖暖身体。”

枣从善如流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这不是京哥喝惯的红茶吗?”

“是的,因为觉得好喝不自觉就点了——枣哥不喜欢?”清河适时地拿出调查表放在他面前,“下次不点茶了。对了,调查表我已经点填好了,枣哥要不要看一看。”

“啊,这么快就填好了?”枣不敢置信,“红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提神一切OK。”

“答应了就要负责。”清河翻开共有五页的调查表,指着其中一项说:“这里,通关感想——游戏太难了,我才打到第十关就再也进行不下去——建议枣哥降低游戏难度。”

车祸后他特意回家送答应下来的游戏,因为还是试玩版,公司内部人员又一致认为游戏难度高并不看好它,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了少女,顺便请她给一些建议。

清河提了自己的想法,建议提高游戏趣味性、将难度逐级提升,又说了些长短处,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

清河一看手机,快要到约定时间,招来服务员,枣见状拦住她说:“我来。”

“可是是我点的单。”

“哪有哥哥请客让妹妹结账的道理。”

清河笑出来,“好,那么小妹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从咖啡店出来,天色一暗连带着气温都降下来,清河没戴围巾,缩了缩脖子,突然脖子上一暖,侧头一看,枣解下围巾给她戴上了。

“枣哥?”清河呼出一口热气。

“嗯?”枣拿出车钥匙,拉住她的手,“走吧。”

路上堵车,两人赶到和食馆时晚了五分钟,踏进包间就被一众人围攻:“咦咦咦——小枣怎么和小妹一起来的?”

清河解释了一番:“路上碰见的枣哥。”对于咖啡店一事她避而不谈。

枣看了清河一眼,点点头算是默认。

清河走到弥身边坐下,弥滚进她怀里,她顺势抱了个满怀。

人来齐,侍者开始上菜。成年组向右京举杯,未成年组以茶代酒:“京哥,生日快乐。”

至始至终滴酒不沾也就罢了,清河看着成年组的几个喝清酒眼馋得厉害,雅臣频频瞟她一眼,清河立马端正坐姿表示自己很清白,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宾主皆欢的一顿饭吃完,众人打道回府。右京走在后头,清河边围围巾边慢下脚步,等她弄完,正好和右京齐步。

“京哥,生日快乐。”

右京微微一笑,“嗯。”

清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礼物盒,郑重地放进他手里,“礼物。”

右京很是错愕。

“红茶哦,京哥喜欢的。”

围巾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她说话说得含糊不清,右京心里暖得一塌糊涂,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入手却同时摸到了她的围巾布料。

——她早上似乎没戴围巾出门,又是和枣一起来的……围巾是……枣送的?

“京哥?”少女带着狐疑的目光看过来。

京哥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她发间停留时间过长,尴尬地收回手,“怎么想到送红茶?”

“秘密。”

“丫头,即使送了我,也还想着蹭喝的吧?”

少女羞恼:“京哥!”

众人来到停车场,霓虹灯即使在冬夜依旧闪烁,却驱逐不了刻骨的寒意。

当头的光感叹了一句:“十二月的日本真冷。”

椿不怕死的问:“那光哥干嘛回来?”

光似笑非笑,椿立马泪奔,跑到清河身边各种刷存在感。

清河推开她身上紧紧缠绕的双手,“放开,椿哥。”

“不要——小妹这么暖和——我不要。”椿耍赖就是不松手。

清河无力:“椿哥,对此我就说一句话。”

“什么什么?是不是觉得更加喜欢我了?”

“——神烦!”

“……”

右京不知何时走到队伍前头和光并肩而立,话音刚落,就听右京道:“今年天气确实冷,往年都是在家待着,不如今年全家去度假?”

光一拍双手道:“瑞士不错,当是为庆祝绘麻的到来,如何?”

右京若有所思。

光越过人群看向她,目光锐利令人闪躲不得,“小河觉得怎样?”

“听哥哥们的就好。”

光并不介意她的回答含糊,轻笑一声,媚态横生。

——16.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