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我随姐从台湾老家迁到香港的阿鹏哥那里去住。阿鹏哥是香港的商人。一次在台湾洽谈生意,晚上到酒吧消遣,姐那时刚巧是那家酒吧的服务生,两人一碰面,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竟热恋起来了。

 他们起初单靠书信联系,可后来阿鹏哥熬不住了,要姐搬到香港跟他住。姐初时百般不愿,说放不下家中两老,还有一票弟妹。

 姐是家中最大的小孩,从小就很疼我们,老妈忙着制衣厂的工作,我们上上下下七个弟妹都是姐一手带大的。

 想来姐那时的生活倒真辛苦,早上照顾我们,晚上则到酒吧工作,每天顶多能睡那么个几小时。或许老妈也见不得姐的辛劳吧,所以她也极力劝姐搬到香港去,说家里现在有菁姐,也就是我的二姐看着,不会有事的。

 在几方面的同时诱导以下,姐终于决定随阿鹏哥南下。阿鹏哥说姐可以携一个弟妹跟她一拼去,姐想来想去,觉得我就是不二人选,一来我的年纪刚好,因为如果年纪较大,就得留在台湾照顾爸妈。

 如果年纪太小,又不好搬迁,二来在众多兄弟姐妹当中,就我一人会说几句港话,因为那时住我们隔壁的老头儿是广东人,我三不五时跑到他家闹,他就教我说广东话,虽然说的半咸半淡,但总比完全不晓来的好。

 本来一切已决定好了,可偏偏问题这时就出现了。阿景哥一听说我要搬到香港去,就不肯吃饭了。

 阿景哥在家中排行第四,比我大四年,我排第五。阿景哥从小患有轻微的自闭症,不爱说话,不爱跟人接触。就连爸妈,也很少听到过他说话。

 要说他最愿意接近的人,就是我了。虽然原因不详,但阿景哥喜欢亲近我的现象,从我还是婴孩时就有了。

 老妈说当我还是一个小娃儿的时候,阿景哥就爱一天到晚抱着我,即使抱到手都酸了,还是不肯放手,也不说话,也不会逗我玩,就是那么抱着我,看着我。

 有时我被他抱得不舒服了,就哇哇的哭起来,那些大人就过来要把我抱回去,可阿景哥还是死命拉着我不放,甚至抱着我跑进房间里去把门锁上,吓得那些大人在外面直跺脚。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记得小时候我们一群小孩子要到天台去玩,阿景哥本来不喜欢跟其他孩子挤在一块,可如果看到我去,他也就会跟着来了。

 然后每当我们要玩那些两人一组的游戏,阿景哥就死也要跟我分一组,有时我感到厌烦了,不愿跟他一组,他就会发脾气,摔东西。总而言之阿景哥就是喜欢黏我,就连吃饭,他也必须要坐我旁边,睡觉,他也要跟我挤一张床。

 以前我会觉得他很烦人,会想甩开他,可久而久之,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他虽然爱黏我,但还是不爱说话,我每天幸运的话就能够听到他说十句话,不然有时几天也听不到他说半句话。

 所以我始终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这会儿,姐说要带我到香港,我一时忘形,竟然就忘了阿景哥的存在。直到老妈跟我说阿景哥整天没吃饭了,我才想起一旦我跑香港去了,阿景哥不知会怎么办。

 阿景哥以前从来就只依着我,如果我不在了,他还能好好地过活吗?这使我去香港的决心不禁有一点动摇。

 可反过来想一想,也许这就是让他独立的好机会,毕竟他不能一辈子都这样黏着我,他年纪已经不小,将来还是得成家的,我这样一走,他也不用再有事没事都寻着我的踪影了。

 就这么一想,我发现我去香港的决定还是对的。他现在闹别扭,那是必然的,再过一阵子他就会习惯了。因此我那阵子没有管他,即使他不吃饭,摔东西,不见人,我也不去安抚他。

 我觉得他有必要尝试适应没有我的日子。只可惜,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天我到房里去拿东西,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阿景哥坐在床缘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腕,我吓了一大跳,哇的一声尖叫起来,几个大人赶来时,我腿一软就倒在地上。

 幸好那次阿景哥的伤口割得不深,老爸及时替他包扎好,血一会儿就止了。只是老妈可被他吓着了,说这样下去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不知阿景哥还会做出啥事来,就说不如让小桦去罢。

 小桦是我妹妹,比我小两年,我知道她不愿去,她舍不得她这边的朋友。而我也不愿让她去,我一直向往香港的生活。所以这会儿就到我闹别扭,不吃饭,不见人了。

 倒是阿景哥知道我去不得,整个人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食欲大增,话也说的比平时多。姐见事情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让阿鹏哥想法子。而阿鹏哥也真不愧是商人,头脑转动的特别快。

 他说姐可以找两个弟弟同她去香港,反正不过是小孩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真是一个好法子,虽然我还是得让阿景哥腻在身边,但起码我可以完成我的香港梦,阿景哥也不会再做傻事,就连小桦也不必无故被人抓到他乡了。

 就这样,我跟姐、阿景哥,齐齐收拾好包袱,向家中其他兄弟姐妹告别,踏上南下之路去了。***阿鹏哥在香港住的是那种唐楼,楼底很高,就是要爬几层楼梯。

 他说他现在看中了一个楼盘,只要他接下来的生意谈的成,就能买下一个单位,到时候我们就可齐齐搬到那里去住,也不用再爬楼梯了,因为那儿会有升降机。跟阿鹏哥一起住的是他的妈妈还有妹妹,他爸爸早几年因肺癌过身了。

 他说其实那种唐楼通常都住很多人,人们通常一族几户人家就住那么一个单位,像他们那样一家三口的实在很少见,现在我们迁进去了,总算热闹了点。

 阿鹏哥让我跟阿景哥睡一个房间,他说人家那些房间通常最少都挤四五个人,我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那个房间实在太小了,仅仅容得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

 当然我不会说出来我嫌那房间小,毕竟现在阿鹏哥是无条件收留我们,也不是无条件,就是只须要姐肯嫁他就行了,我还哪会有什么怨言?那天我们把行李啊什么的都安顿好了以后,才想起得个电话回家报平安。

 老妈在电话中一听到我的声音,竟然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其实我一直心知她老人家舍不得我们走,可为了我们着想又一直不肯开口,毕竟家中的经济状况实在恶劣,阿鹏哥肯养我们,我们还得不走么?我只好在电话中不断的安抚老妈,说我一有机会一定会回去探望她。

 唉,我心想,我们才走了一天哪,她就哭成这样,那怎么熬下去啊?晚上,我问阿景哥要睡上面还是下面,他摇摇头,没回答我,我没办法,迳自睡到下面去。

 可他竟然跟着挤进我的被窝,我连忙推开他,说这床小,不能挤一起睡,但他就是不管,硬要挤进来,我有点恼,就起身说要睡上床了,但他竟然环住我的腰,硬把我按回去。

 搂紧我闭上眼就一副要睡觉了的样子,我实在拿他没辄,因为他气力实在比我大,于是就随他去,想说半夜再起来偷偷爬上上床,只可惜我那晚累的很,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干的时候了。

 我一睁眼,就稍稍觉得背部湿湿的,起初以为自己出汗了,可转个头我才发现阿景哥的内裤一直贴着我的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了,我们家中的男生睡觉都习惯只穿条内裤,以前就有几次我一起来就发现被阿景哥弄得成身湿。

 “喂,哥,起来了。”我起身推他。他张开眼,迷蒙的看着我。“醒醒。”我又再推他:“咱们洗澡去。”我拉着阿景哥走进浴室,他好像还没睡醒,我脱完内裤,他还迷迷茫茫的站在那边一动不动。

 我只好走过去替他把内裤也脱下。我留意到他那话儿还微微抬着头,就拿冰水去淋它。被我这么一淋,阿景哥好像才清醒过来,连忙把龙头夺过去,背对着我自顾自的淋起浴来,也没说话。

 而我就只好蹲在旁边等他。其实阿景哥本身要算是一个小帅哥,身材也很出众,标准的倒三角。从后面看他淋浴,能见到他背部的肌肉一块块的隆起,线条极之优美。

 反之,看看我自己,连毛都没有长齐,而且骨瘦如柴,想找块肥肉捏捏都难,更别说肌肉了。

 唉,我想,如果阿景哥不是患了这种心理病,他一定会很受女孩子欢迎。有时我真替他感到不值。洗完澡,我们走到客厅去,看到阿鹏哥的妹妹小铃坐在那边玩布娃娃。

 小铃这个女孩儿比他哥足足小十七年,才九岁,跟我家最小那对双胞胎同年。不过比起我家的海海跟碧碧,小铃是文静多了,我家那两只小灵精只管闹,吵的不得了。

 小铃很喜欢姐,昨天一整天也在姐身边团团转,可我知道她其实不太喜欢我们兄弟俩,也难怪,好好一个家突然有两个陌生男子搬进来,不排斥才怪。

 倒是她排斥归排斥,也没表现得很明显,对我俩也还是很礼貌,这点倒让我蛮佩服她的。“阿岚哥,阿景哥。”小铃看到我们就朝我们打招呼。“姐呢?”我问。“跟哥哥出去了。”“去哪呢?”

 “去新发。”新发是我跟阿景哥将会去就读的学校。那会儿正值七月初,阿鹏哥说会替我跟阿景哥办入学手续,让姐莫要担心。

 阿鹏哥告诉我香港跟台湾一样,也是九月开学,就叫我要趁这两个月暑假好好的玩,到了九月就得收心养性了。我走到小铃旁边坐下,这小妮子其实长的蛮可爱的,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什么都小小的。

 我从则面端详着她,一时间竟有点失神。“干什么呢?”她留意到我的视线,皱着眉头问。“在看你呢!”我笑着说。“有什么好看呀!”她的脸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