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身体各项情况需进行统一系统的检查,祝询在医院住了几天,明明身体还残留着疲惫感,精神却很亢奋,祝询盯着房内的天花板好久才终于在凌晨入眠,天生少梦的他居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很小,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坐在一堆玩具中间,幼嫩白藕似的的小手挑挑这个,摸摸那个,都不是很满意,直到另一个小孩被领进房来。那个小孩与他年纪相仿,也小小的,眼睛又大又亮,他把玩具给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就怯生生的笑。他觉得这个小孩笑得可爱招人,就把所有的玩具一次次的给,然后看那个小孩一次次的笑,给的够多了,那个小孩就和他亲近了起来。

梦很混乱,画面中的人物变高了,是两个人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大概是赢了球两个人都笑得灿烂,一场打完两个人就随意的坐在了台阶上不顾脏的休息,其中一个开心到整个人都贴到另外个的身上,胳膊亲昵的揽着另外个。

画面顷刻又变,还是同样的人和姿势,四周却封闭在了一块小小的空间里,一个巨大的屏幕投射在他们面前,是当年初中他们看过的那部影片,Alpha和Omega热情又不知廉耻的互相交缠。祝询被吓了一跳,想逃离却被一个人的手臂揽得更近,然后惊恐的看到对方揶揄又恶意的眼神。

他紧紧抓着祝询的肩膀,然后开口道,“原来你也是一个Omega。”

祝询被吓醒了,冷汗一阵阵从他身上下来。此时天际微亮,小小的病房处在半明半暗间,祝询整个人都落在那块暗暗的光影里,他恍惚得有一瞬的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直到阳光完整的投射在他身上他才缓过来。

童年的事祝询已经记不太得了,既不记得和庄少俞的第一次相遇,也不记得年幼的场景是否真的发生过。

祝询并没有在意这个插曲,直到出院前司如委婉的和他提了分化后的性别心理辅导。祝询想到和之前那个女医生的对话,颇有种彼此不再一个频道的感觉,一想到可能要再和一个人进行一次这样的对话,祝询立刻就觉得头痛了。事实上他的心里除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外,自认为自己接受度良好,他这几天甚至就着病床前的小台灯看完了医院派发的Omega手册。

司如也只好不反对。

出院前,祝询按照医嘱去拿了一些Omega必备物品,不像平常生病医院给的零散包装的瓶瓶罐罐,医院给的竟是一个像家庭药箱一样的一个银色小提箱。回自己家后,祝询在房间里打开了那个提箱。

箱子里装着的是独立包装的三支Omega的抑制剂和配套的医用注射用器。祝询好奇的举起来在灯下看了看,抑制剂的液体颜色呈淡淡的黄色,剂量规格也才1ML的样子,看起这么小的东西,让祝询难以想象今后自己居然要靠这样的东西才能保持正常的生活。

除了抑制剂外,还配备了使用手册,详细描写了抑制剂使用方法以及手册上重点标红提示了一支抑制剂只能使用一个月,三个月后需要医院再次进行体检及重新配备。

难道我再检查就会变回Alpha吗?祝询嗤笑。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喷雾和像屏蔽贴一样的东西,祝询凭借自己上网知识了然的明白了这些东西的用处。

将这些东西又整整齐齐的放回药箱后,祝询的手机收到条短信,祝询一看来信人显示是庄少俞也有点吃惊。

庄少俞的短信很简单,“询哥快上线。”

祝询意识到最近他几乎都没怎么看手机,祝询登录后看到庄少俞最后一条发来的文字信息。

烧鱼:要不要?

附图是几张鞋的照片,甚至还夹杂了几张庄少俞本人穿着鞋对着镜子拍的全身图。

就好像过去平淡又平凡的日常,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祝询想。而祝询喜欢这样的日常,所以他手指对着手机键盘按了几下。

ZX-:想要。

祝询又看了下发送时间,已经是一天前。

ZX-:不过你已经离开鞋店了吧?

庄少俞的回复来的很快。

烧鱼:店离我宾馆很近,回国给你带。

祝询没有客气,回了个“行”。

聊完这句,祝询又看到对话框里“正在输入中”,只是输入中了好一会,祝询也没看到庄少俞有下一步的回复。

八月,庄少俞和家里人珊珊回国。庄少俞的母亲叶雯因和司如交好,连带着祝询也和叶雯庄少俞一起吃过数不清次数的饭。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回国后庄少俞的父亲庄正明做了个局,邀请了祝询一家来家里吃饭。

庄正明和祝存这类企业家在饭桌上都在不断侃侃而谈,祝询只觉得一句句都是听不懂的词汇在往脑子里钻,庄少俞更是瘫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叶雯看到庄少俞和祝询都兴致缺缺,笑着放过了这两个小辈,让他们自己去房间玩。

“对了,你的鞋。”到了庄少俞房间,庄少俞特意将东西给了祝询。

“Ok。我转你,多少?”

庄少俞摇了摇头,“就当送你的毕业礼物好了。”

祝询语塞,不过他也明白这点钱对庄少俞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方表示接受了,犹豫了下说道,“不过我没有给你准备的毕业礼物。”祝询坦诚。

“嗯……”庄少俞撑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那可以之后想到再说。”

祝询当场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当真了。那你想要什么你自己说,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有事情没做完的感觉了。”

“我想想。”庄少俞犹豫了下,而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颊竟然浮现诡异又可疑的粉色。

“那能不能……”庄少俞声音含糊,祝询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在说Z国话吗?”祝询问。

“咳……”庄少俞清了清嗓子,直视着祝询,“我说,,能不能闻一下你的信息素。”

祝询听清楚了,他表情僵硬的看着庄少俞愣在那边。

“没有别的意思,但我真的Omega很…”庄少俞还在说着,祝询没等他说完整句一脚对着他小腿踢了过去,不留任何情面下了重力,并如愿的听到庄少俞大声的骂了句草。

祝询只觉得自己对庄少俞经年累月的厌恶终于达到了高点,“你是不是有病。”

庄少俞摸着自己小腿,觉得自己腿这块肯定肿起来了,他几乎不能控制表情的只能疼的龇牙咧嘴,“你是不是有病!”庄少俞怨恨的反问祝询,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庄少俞的表情太过狰狞,大概真的因为祝询脚力太大,庄少俞眼眶都疼的有些泛红。

祝询的愤怒不比庄少俞少,丝毫不怜悯。“没有你有病,我和你说闻下你的味道你会舒服吗?”

这句话成功让庄少俞的视线从自己的小腿移开,他一边忍着疼痛皱眉,嘴角却缓缓勾勒了一个无所谓的笑,“行啊,我的信息素是白茶,所以你是什么味道”

祝询难以置信看着他,庄少俞似乎真的在等着他的答案,坦荡又直白看着他。

庄少俞的表情就好像是一道他解不出的数学题,祝询明明知道解题思路却吝啬地怎么也不肯告诉他。明明庄少俞和梦境里的他表情完全不一样,祝询却感觉到可怕的重叠。

祝询冷冷看他,“你真的有病,毕业礼物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

而此刻祝询终于借由庄少俞意识到,他平凡又平淡的日常已经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