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向她靠近,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不是在拒绝他,而是她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太好,一时有些慌乱。
她的小动作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稳住她的身体,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最后在她的眼尾处轻吻了一下?。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恳切:“记住我。”
“嗯?”
“记住我给你的感?觉。”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凌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凌晟没有说话,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却总感觉自己要失去她一样。
她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了,只是这次的拥抱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他问道:“那个氓最近出现过吗?”
他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的手指缓慢地在他的胸前画着圈,犹豫道:“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嗯。”
“那个,你抱我时的感?觉,有?点像他,就,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凌晟好像终于懂了陆远为什么每次抱她,都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松开她之后就要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沉睡,哪怕费尽心机也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抱紧她。
他微微放松了手臂,尽量让她觉得舒服一些:“他已经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了。”
她仰头看着他开心地问道:“真的吗?你的病已经好了是吗?”
“嗯,已经好了。”
这时夏章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凌晟看着夏沫涵接到电话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几乎停滞了。
她对着电话乖巧地讲着话。
夏章的电话一向很简短,说完了事情就挂断。
待她放下手机后,他对她问道:“夏章要回来了吗?”
她摇摇头:“他会一直留在学校的,有?些拿不准主意的同学需要他帮忙填报志愿。他说等他忙完之后,就会帮我选学校和专业。”
“嗯,等他帮你选好了,你告诉我,我们报一样的。”
“不行。分数不一样,万一你滑档怎么办?”
“几分之差应该没事的。”
他想和她上同一所学校,她很开心,只是,她并不想让他由于一时冲动而后悔。
她神情复杂地对他说道:“凌晟,自己的人生,一定要自己决定,不能让别人来决定。我没办法反抗夏章,所以只能走他替我选的路。可是如果你有?自己想去的学校,那就要坚持报自己的。”
“你去的学校就是我想去的学校,两者并不冲突啊。”
“可是,你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比如从小到大的梦想之类的?”
“这个必须要有?吗?从小到大,我想做一件事,就会立即去做,一般时限不会太长。所以,不太会有?小时候想做却没能做成的事。”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长大要做什么工作?”
凌晟仔细想了想:“想要成为妈妈。”
夏沫涵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啊这……什么意思?”
凌晟回想道:“觉得妈妈是很温柔很伟大的人,所以常常会幻想自己生孩子,然后变成妈妈后,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
“嗯,很,很有?趣的梦想。”
曾经深埋心底的梦想,他只告诉过她一个人。
他摸了摸她的头:“不过长大之后就没再想过了。”
因?为他发?现他生不出孩子,也变不成温柔又坚强的妈妈。
两个人临分别的时候,凌晟拉住她的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她故意对他问道:“什么?”
她没有?忘记。
只是,她也有?自己恋爱中的小心机。
她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水果,除了樱桃。
不是因为樱桃好吃,而是曾经她几次想吃的时候,都没能立刻吃到。
后来,在每次吃樱桃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当时没吃到樱桃的心情。
越吃就越觉得应该多吃些,以补偿自己那种心心念念却无法得到的落差感?。
她觉得谈恋爱,应该也就跟吃樱桃差不多吧。
在巨大的期待之下?,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会念念不忘。
“不是说每次分别都要好好地抱一下?我吗?”
“我们刚刚不是已经抱了好久了吗?”
他主动地抱住了她,温柔地对她讲道:“那不一样的。相遇时候的拥抱代表着喜欢,离别时候的拥抱代表着想念。”
他需要她的牵挂,才能让自己在下一次,有?足够的力量醒过来。
夏沫涵看着凌晟从自己家门口离开,他走几步就回头看看她,还差点摔倒。
她被他逗得直发笑。
凌晟离开后,顾清从她家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还在望着凌晟消失的方向,所以没注意自己的身后有人。
“涵涵。”
顾清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将她吓得不轻。
他上前关心道:“没事吧。”
她往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些距离:“没事。是我自己心虚,我还以为我爸回来了。”
“你跟凌晟,你们在一起了么?”
他问得直白,她回答得也很直白:“是的。”
尽管已经知道答案,但听她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很难过。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中带了几分埋怨:“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和他,没有准备告诉别人,他的朋友也几乎不知道。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
“是。”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
顾清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涵涵,你知道凌晟是什么样的人吗?”
“知道。”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不会对别人有?真心的,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他自己,只会做对他有?利的事情,他才不会管别人死活。他对待每一个前女友都是玩腻了就换,甚至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跟别人说分手。你以为他说他喜欢你,你和那些人就会有?什么不同吗?不会的,你和那些人一样。”
夏沫涵想了一会儿之后,对顾清解释道:“顾清,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是因为我喜欢他。没有谁规定,女孩子就只能等待别人来喜欢自己,而不能自己主动选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同样的,我不喜欢他了,也会和他分开的。这段感情里?,我没有那么被动。”
“他那样的人,你喜欢他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变成他那样的人,你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我只会觉得你疯了。”
“顾清,你应该还记得,我初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吧。”
“很活泼很爱笑,在舞蹈方面很有?天赋,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闪耀得像暗夜中的星星。”
“可我却几乎忘记了,看见凌晟让我觉得,好像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你可没有?像他那样,换男朋友换得那么频繁。”
“其实如果按照当时的状态发?展下?去,也未必不会。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呢?有?不逊于他人的美貌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作为支撑,才会有?足够的底气去喜欢别人吧。”
“可你毕竟没有,现在的你和当初的你变化很大。”
“因?为天赋没有得到很好的培养,我已经渐渐地泯然众人了啊。刚考去一中的时候,我发?现大家都很厉害,那时我已经有?很久不练舞了,除了埋头苦学下?去,什么出路都没有?。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变得越来越怀疑自己,性格也变得愈发?的沉默,可能你无法相信,我那时候很排斥和别人讲话,更别说去交朋友了。整天只想着低下头学习,糟糕的考试成绩,让我觉得我根本不配讲话。我们班主任发现了我的问题后,为了让我多和别人交流,就让我当语文课代表,我不得不在收作业的时候去和同学说话,这才让自己变得逐渐正常。”
她说的这些,顾清都不知道。
李鱼也从未跟他提起。
他只知道她在去了夏章身边之后,性格变化很大。
却不知道她曾经因?为成绩变得这样自卑。
自卑这两个字,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她身上看到。
她以前总是很自信的,当然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夏沫涵觉得已经很晚了,她待会儿还要和凌晟视频,就对顾清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我喜欢你。”顾清一直以为这句话很难说出口,想不到在刚刚凌晟抱着她那一幕的刺激之下?,如此顺利地就说了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钟后,仿若局外人一样冷静地对他说道:“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或者说你想象中的我,我也很喜欢那时候的自己,但我变不回去了。顾清,人要向前看,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不要沉迷于过去的幻象。”
“那凌晟呢?正如你所说,你觉得凌晟会喜欢你什么呢?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光环,你就那么肯定他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吗?”
“真不真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吧,如果他是骗我的,那就骗吧。”诸如从来不会离开她的这种话,旁的人连骗都懒得骗她。凌晟是第一个对她讲这种话的人。
她接受了太多残酷的真实?,偶尔被骗一骗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怎么会这么贱?”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收不回来了。
顾清的话并不能伤害到她分毫,她用一贯的理?智对他分析道:“如果他伤害了我,我还是缠着他不放,那你完全可以这样讲,甚至可以说我有?受虐倾向。可他现在并没有伤害我,反而是处处在取悦我,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要因?为他人的成见和不确定的风险离开他?既是两情相悦,有?什么贱不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