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眼中有泪光再度闪烁。“我逼你?…”程旭身子晃了晃,原来如此。…不错,从头到尾,都是他在不停的逼迫他。

 …第一晚那样的残忍羞辱,紧接而来的强暴,禁梏、侵占、虐待和最终连累他被人…他可曾有过一刻的选择权利?就连现在,自己也不过是借他的善良一再要挟。…

 “我懂了。”他心灰意懒的缓缓躺倒在床上,连支撑着坐着的力气也一刹间消失,心里的绝望如排山倒海:“你走吧。我不要再逼你了,再不要了。…”

 “走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象这次一样…心软回头。”他淡淡道:“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我不要回头。…你该学着心肠稍微硬一点,那样对自己好些。”

 林雨明静静的听着,身子在不断的发着抖。那句语意不明的“无论发生什么”让他的心忽然恐惧得要死…他这话什么意思?“程旭…你到底还要怎样?”

 他痛苦地蹲了下去,用手抱住了头,沉痛的声音嘶哑却急促:“我已经准备忘记父亲的事,我已经决定原谅你,我已经想好了…无论怎样,也再不要离开你!你还要我怎样?!”

 程旭傻傻地听着这一连串的低语,每句话、每个字都象重重的锤般砸在了心头。一时间,完全不能反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大大得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呆望着地上那人。

 “我说…我爱你!从重见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爱你。”林雨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仰头看他,眼中苦涩、悲伤、挣扎与甜蜜混成一道最璀璨的光华,让他那张因憔悴而失神的脸忽然明亮无比。

 …下一秒,他却狂跳起来,飞奔到床边:“阿旭!你…医生,医生!”床上的那人,紧握着双拳,有新的血迹争先恐后地从纱布上层层渗透出来,不知是疼痛使然还是刺激太大,已是直直的昏了过去。…四五天后。

 “我想吃点水果。”床上的人苦着脸。“哦,…知道了。”床边的人顺从地拿起已经洗好的苹果削好皮,递到了他嘴边。程旭不接,抬眼看着他,眼中的求恳之色让人心软:“帮我切开,行吗?”

 “哦…”林雨明听话地依言把苹果切成了小块,再戳上了牙签。程旭举起手颤颤地向盘中伸去,忽然轻叫了一声,眉头紧皱,神色痛苦。“怎么了?…”林雨明慌忙放下了盘子。“我的手…没事,用力时牵扯到了筋。”

 他低声道,神色勉强:“没事,不疼。”“那你别动,我喂你。…”…张着嘴接过递到嘴边的苹果块,程旭惬意地嘴嚼着,唇边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在口腔中细细品味,果肉甜美,汁液丰富…原来苹果可以好吃如此。看着程旭那抹抑不住的诡笑,林雨明忽然狐疑起来,小声嘀咕了一句:“你那是…什么表情?”诡计得逞的表情,程旭在心里答,口中却道:“幸福快乐的表情啊。”

 林雨明的脸腾的红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牙签。…这个人!自从上次对他表明心意后,他就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程旭笑嘻嘻看着他的羞态,不错眼珠。“老看我作什么?…”林雨明咬牙。“我手疼。”“手疼看我?!”

 “看你的脸就不疼了,象打了止疼针和麻醉剂,真的。”他正色道。林雨明的脸更红,哼了一声…这些天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不知听了多少。拿过手边的刀,低头在盘中的苹皮上心不在焉地划着。

 “喂,把苹果皮割得一条条的干什么?”那人嘿嘿的乐。“有你把自己的手割得那么稀巴烂么?”林雨明恨恨道:“医生说见过七八个割腕自杀的,都没你下手狠。…”

 想起医生后面的话,不由眼圈红了:肌腱都伤了,若右手恢复不好的话,以后就连重东西都举不起来,那岂不是落下了残疾?“手疼活该。…”他有口无心的低语。

 “好好,我活该我活该。”程旭悻悻的“我不该听见床上有人叫得鬼哭狼嚎就着急,我不该拿玻璃没事割自己玩,我不该趁人酒醉就‘欺负’人…”

 “住嘴!”林雨明的脸红的象刚煮熟的虾米,慌得一把抛开了手中的刀,去捂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又提这个!“傻瓜。”程旭奋力挣开他的手,戏谑地看着眼前自动送上前的人:“要想我不说话,最好用别的东西来堵。…”

 “呜…”林雨明被他一把拉了下去,唇重重的跌在他的唇上。他不是手疼么?怎么力气还这么大呢?意乱情迷之下,仍依稀想起那人的手背还在输液,不敢挣扎弄掉针头,只得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林雨明满脸潮红、衣衫不整地冲出门去,程旭心满意足的舔了舔甜丝丝的嘴角,回味着刚才那个久未品尝的深吻。

 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看几尺外的电话,又看看手背上的针管,皱起了眉。飞快地拔掉针头,他下床来到电话旁:“那件事办好没有?…我明天出院,要在家里看到我要的东西。

 …要是没活成弄死了,小心你们的腿!”满意地重新爬上床,他按亮了床头的红灯,冲着对讲机大喊:“护士,针头又掉了,再来打一针!”终于好啦…这俩人,***

 坐在开往那小院的车中,程旭脸上从跨出医院大门那刻起,就一直挂着股神秘莫测的笑容,直看得林雨明心中猜疑不已…只是出院而已,犯得上高兴成这样?

 离家越来越近,程旭的笑越来越奇异,忽然的,他将林雨明揽在了怀里,在他耳边低语:“闭上眼!”

 林雨明的眼睛睁得更大,半天,终于妥协地闭上了眼。…大不了又被他强吻一下,要是不从,他势必又要强来,若要又伤到了手,到底是他还是自己更疼呢?…

 看着眼前那人一副待宰羔羊的表情,程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想一口啃在那急促颤动的睫毛或那苍白中略带红润的双唇上的欲望。轻轻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蒙住了那人的眼睛,又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干什么?…这古怪的举动带着种不明的暧昧,让林雨明的心狂跳起来,伸手想去摘除那仿佛还带着某种熟悉体味的领带,手却被牢牢按住了。

 “不想我的手永远好不了,就别动!”耳边程旭的语气充满了无赖的霸道和温存的引诱。车停了,林雨明被他牵着手,带下了车。…不会是别的地方,一路上的景致都是熟悉的,明明是到了家。

 可是,为什么…空气中会有如此浓烈的广玉兰花香?神思飘飞起来,伴随着这熟悉的花香,只有唯一的那一晚中充斥的甜美记忆。自己的主动求欢,那人的体贴温柔,…无休止的冲击和律动,让人忘却一切痛苦的结合。

 手被牵着,双目不能视物,却如此安心。…直到眼上的束缚被忽然解去,明亮的阳光骤然进入眼帘,他才猛得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眼前,是一片广玉兰树林。…屋前屋后,绵延不已。每一棵树上,碗口大的白花都开的灿烂热烈,在碧绿的枝叶间怒放。风过香动,如在梦境。

 林雨明傻傻的望着这树林,不动,也不能思考。“我把附近的两户人家的房产买了下来,全铲平了种这玉兰树,喜不喜欢?…”

 程旭轻搂住他,眼中柔情蜜意仿佛满的快要溢出来。…轻吻他的耳垂,原本只是表示爱意,并未心存挑逗,却意外的听到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

 他微微有些惊奇,仔细去看林雨明的脸色,那上面忽然涌起的羞意和眼中的朦胧水色,让他恍然明白了什么。这熟悉的场景,这久违的香气…心思一动,他一把将林雨明拦腰抱起,向林阴深处走去。

 那怀中的身体,在同一刻绵软无力。…柔和的阳光透过上方的树叶照在树林深处,在树下透射着斑驳的阴影,一片静谧。“不,不要…是白天。…”低哑的语声小得象耳语。

 “有什么关系?这里全是我买下的,四周还有栏杆围着…”另一个声音大些,却已急喘吁吁。

 “放开我…求你…”挣扎轻起,却是无力。…“哎哟!”吃痛的呼叫响起:“成心要我的手残废啊?…你好狠的心。”“呜…我没有。”委屈的辩解小得可怜,似乎快要哭出来。“那就不准动!无论我做什么,不准动…”

 …林中风已止,树不动,只剩喘息阵阵,淫声不息。…太阳渐渐西沉,树林中的光线月发昏暗,不知不觉,已从下午到了晚间,一切都静了下来。

 “呜…流血了…”带着哭腔的声音细不可闻,似抱怨,又似委屈。程旭心里猛的一激灵:怎么会?明明做了那么久的前戏与润滑,进入的时候虽仍困难,但也不该…慌忙把身边的人翻过身来,想查看那隐私之处,却被一声羞惭不已的尖叫阻住。

 “你看哪里?!我说你的手,又没说…”“哦!”程旭暗松一口气:“我的手有什么要紧?只要不是你流血…”话没说完,嘴巴已被身边的人又慌又乱地以吻封住。

 “恩…”程旭忍不住呻吟一声…这小东西,终于明白要让自己住口的最好方法了!…一切又静下来。树影横斜,暗香浮动。刚才被惊飞的几只不知名小鸟也悄然飞了回来,好奇地听着树下的轻语。

 “觉不觉得我们身边这几株树有什么不同?”“没有啊…还不都是广玉兰?”“这几株更茂盛啊,是我叫人直接从别墅后面挖过来的。”程旭懒洋洋地开导。…去年此时花树下,也曾相对笑春风。抬眼看着身边那茂盛的叶间似曾相识的玉兰花,似乎那些花都和去年一样,在嬉笑窥看。

 …“你说…为什么这几株树今年长得这么好?”程旭的语调收起了调笑,忽然变得认真。“…”林雨明迷迷糊糊地想,却不知怎么答。程旭轻叹口气,一本正经:“因为它们去年吸收了天地间难得的精华灌溉,自然长的好了。”

 “精华?…”忽然明白了他无耻的言语,林雨明羞怒无比。“啊…”惨叫响起,半是吃痛,半是夸张:“你又咬我?!”程旭的脸上却无痛苦之色,坏笑着望着咬住他肩膀不放的那人:“你干什么?…想用我的血浇灌树木啊?”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我说的精华可不是红色的,是白色…啊?…”这声惨呼可大半是真,林雨明已经羞恼得无已复加,先前只是轻咬的贝齿骤然加了力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放开我…”程旭终于求饶,犯不上在这事上硬撑,对不对?那人不依不饶地不松口,恨恨得咬着。程旭忽然不动了,看着身边的他,他微笑:“上次咬我手腕可比这咬得狠。”

 …牙齿终于松开了,那人的眼圈红了:“人家醉了你也跟着糊涂?干吗一动不动的让我咬?…要是真落了残疾?…”

 “真的才正好。”身边的人低声叹息。“正好?…”想起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也曾在自己口中说出过,正是那次去医院前他让自己擦药,自己却拒绝时说的。

 …恍惚明白他的心思,林雨明忽然觉得想哭,又想笑。看着他的表情,程旭心里一动,连忙搂住了他,…明知道他因为那事后悔得要死,怎么想起来提这壶呢?既然不准胡说八道,那么…轻轻地用手臂把他搂得更紧,让他惊悸地感到紧贴在他身后某处的火热:“我们再来浇灌树木,好不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