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什么?!”秦风扬狂跳起来,满身的冰水让他狼狈不堪且惊怒不已:“你疯了?!”“帮你醒酒而已。”吴非淡淡地:“和你做了这二十多年朋友,却不知道你有这么严重的SM倾向。”

 “吴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秦风扬的脸色也阴沉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对,本来来这玩不过是大家找点乐趣,我也犯不上管你床上的事。”他颔首道:“可你知道昨晚被你强暴的那个男孩子是什么人?他只是个小侍应生,根本不是前来陪你的MB。”愣了愣,秦风扬脑海中模糊地想起着昨夜那偶然的放纵:那死命的挣扎,紧窒的内壁,没多久就不再动弹的身体。

 再往后?…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他轻描淡写地一笑:“那又怎么样?别说我在这种地方犯了强暴罪。”

 “秦风扬,我只是想不到…你是个性虐狂而已。”秦风扬一窒,心中不由着恼,言语也尖刻了起来:“吴非,就算我行事有偏,可我不记得你何时成了正义的卫道士化身。”

 眼前似乎浮现起那双失焦中仍带着倔强愤怒的年轻眼睛,吴飞忽然觉得有点郁闷且微怒。“是我酒后失态,我会去找他们经理…给那个男孩补偿。”秦风扬淡淡道,若无其事地擦拭着身上的水滴。

 “我已经帮你给了。”吴非转身向门外大步走去,心中发怄:“被吐了一脸。…”***四年后。北方的天气在秋天里是一片天高气爽,深远的蓝色天空再看不到春天里风沙肆虐的一片昏黄,现出了些高远的气象,正是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

 九点一刻,准时走进国元证券营业部冷清的交易大厅,凌川不紧不慢迈步踏进了二楼的大户室。名为“大户室”在如今一两年的股市走熊下,象这样的小城市里,并不需要多少资金就可以轻松入驻了。

 和往日不同,冷清的大户室里多了几个忙碌的工人,正搭着脚手架,爬上爬下地在大厅屋顶安装着什么。正中的吊灯被拆卸下来,四角的天花板上换上了些红白相间的隐藏式射灯。

 几排分别隔开的小隔间里,数十台电脑已经准时打开,屏幕上齐刷刷闪动着昨天的股市收盘图形,整齐划一。

 小心绕过那几个忙碌的安装工人,他安静地坐在了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单手熟练地按下了一串数字,几只股票的开盘集合竞价已跳动在屏幕上。

 大户室里没什么人,连着这么久的股市疲软,早已磨光了很多人日日来营业部看盘的欲望。总是没有人知道,最能令人在将来的上涨中运筹帷幄的,往往在这种下跌时做的功课。

 “凌小哥,又没吃早饭?”隔了几个座位的老杨笑呵呵派过来,手中简单的韭菜饼和豆浆放在了凌川桌上:“我老婆做的,多带了一份。”

 “谢谢。…”凌川微微一笑,低头慢慢嘴嚼起那过来,菜香四溢,面味柔韧。虽然渐已习惯,但老杨这每天雷打不动的关心还是让他感动:“大嫂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好在没有恶化就是了。”老杨神色一黯,苦笑:“不说这个,你看什么股票呢?…”“还是那几只。”凌川微微一笑,简单地答,推了推鼻梁上宽大老土的黑边眼睛架。“哎…”老杨呆呆看着电脑屏幕:“你说这么跌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前年赚的那几十万,全都赔光了不说,眼看着手里的这几只股票都跌掉了近一半了。…”

 “快涨了吧。”一如既往地这么答着,凌川喝着手中浓香的豆浆,眼光紧紧地看着屏幕上一条异动的曲线,这只风神股票的庄家,终于忍不住了么?悄悄敲下一串买入的指令,看着不到数秒后传来的交易成功信号,他安静地靠上了椅背,将画面切回了大盘的走势图。

 “杨老板,这是在装修什么呢?”他看了看头顶的那几只小射灯射下来的光芒,果然比原来的亮了不少。

 “听说前几天有客户抱怨这里灯光太暗,这不就来换灯了?现在各个证券部生意都冷清啊,都卯着劲做好服务,生怕流失客户呗。”老杨百事通般地感叹着。

 “哎!凌小哥,你最近追着看的风神涨了!”老杨忽然叫了起来,兴奋地看着涨幅榜:“一会儿功夫就涨了5个百分点,你买了没有?”

 “是么?”凌川摇摇头,低头喝着豆浆:“我只是关注罢了。要是买了,就好了。”“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了。”

 老杨叹息着,一脸遗憾:“现在的市道,想抓这么只好股票,可真不容易。”“其实,现在追买,也还来的及吧。”

 凌川含糊地道:“不如你卖了手里的600832,追点风神。”“那怎么行?都涨得这么高了,追进去会不会套在顶点上?”老杨慌忙地道。

 “哦。”凌川不再劝了,点点头:“那我追一点看看好了。…”上午的时间悠长,似乎又短暂。看着盘面上一直稳稳封在最大涨停价格上的风神股票,老杨的脸更是后悔莫及的表情:“凌小哥,还是你们年轻人胆子大,这么一头追进去也就追上了,看样子,明天起码还有一涨。”

 “是啊,还真巧啊。”凌川不好意思似地道:“我也是想赌赌看,没敢买多。…”下午三点股市收盘,凌川走出了证券部的大厅。沿着并不宽阔的马路慢腾腾地行着,没走多远,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从背后追了上来:“凌川!”

 转过头,他停了下来,等着急急推着一辆小巧的自行车跑来的那女孩:“你好。…下班了?”

 “是啊。”那女孩子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正好看到你在前面慢慢走。怎么样,还是没地方好去,出了我们营业部的门就回家?”

 “是啊。”凌川微微一笑:“习惯了。”两人并肩行着,那女孩似乎并不急着上车而去,而是一路陪他走着,直到他租住的小楼下才停了脚步。

 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笑盈盈道:“对啦,明天是周六,股市不开盘的。我的几个朋友明天准备去野炊,男孩子不够哦,有没有兴趣帮忙做挑夫?”

 “啊?”凌川愣了愣,垂首摇头:“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这样啊?”女孩子毫不介意地笑了:“那就下次。”

 看着她翩然正欲上车的身影,凌川扶了扶就要下滑到鼻梁下的黑眼镜,低声叫了一句:“李青,我明天…和女朋友约会。”

 李青秀美的侧脸忽然转了过来,有一刹的错愕。很快,她微笑了:“是吗?我还以为你一天到晚钻在曲线图里,没空谈恋爱呢!”

 …无言徒步爬上六楼顶楼的租屋,凌川静静坐在了窗前,看着楼下的店铺和人流。才不过三点多,证券交易收盘的时候,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上班的时辰,马路上也是川流不息。

 眼前浮起了李青方才那丝强忍的受伤,他默然。不是不明白每天她送到他桌前的那杯热咖啡里包含的温暖关切,也不是迟钝到看不见她明朗笑颜下诉不出口的情愫,只是…明知不可为,又何必害人害己?

 摘下那副掩着光芒的平光眼镜,他漠然看了看身边穿衣镜中那张脸:刻意遮掩的容颜依旧,可心已老,境已迁。这副身子,还能够抱任何女人么?!***

 “凌小哥,陪我喝一杯去。”老杨抓住了正欲准点消失的凌川,脸上有点他不熟悉的愁苦。“好。”

 凌川顺从地点头,跟着他来到了楼下不远的一间小餐厅。这一年多来,其他的所谓“大户”要不是早换了单间进行操作,要不就是手里股票跌得厉害,再不来这里受这份割肉般的煎熬。

 几乎只有他和这个五十多岁的老杨是每天必到这里看盘的,有时也和他在短暂的中午杀上一盘象棋。

 无形间,自然也是积攒了些淡淡的友谊。除了缺乏对证券市场天生的直觉,这个老杨也算是在股票市场里跌打滚爬了不少年,最近亏损了不少,也是大势弄人,非战之罪了。

 “凌小哥,你最近赚了不少吧?”几大杯扎啤下肚,酒量明显不佳的老杨眼神有点醉意了:“别想瞒我,我眼睛毒着呢…你来这间大户室这两年,我可一直看着!”“还好吧,上次追风神赚了点,很早就卖了。”凌川点头,这是实话。

 “又是赚了一点就卖了?”老杨愣愣看着他:“我注意你很久了,每次出手都准得出奇,而且从不贪心。”凌川看着他,镜框后的眼睛闪了闪,垂下了:“我很惹人注意?”

 “那倒不是,呵呵呵…”老杨大着舌头笑:“我在股市里转悠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厉害却不张扬的年轻人。

 依我看,你自从来这里做股票以来,没有失手过一次吧?”沉默了一下,凌川看着简易的玻璃杯里澄黄透明的啤酒,雪白的泡沫正慢慢地消退着:“运气好罢了。”

 “运气?在牛市里连着买中也不是件容易事,何况现在的市道?…”老杨斜眼看着他:“我不会看错人,你…你有来头!”

 心里微微一惊,凌川抬起了头。半晌微微笑了:“对啊,我是个潜逃的贪污犯,携了数千万私款藏匿在这里隐姓埋名,再世为人。…而且还杀过人,怎么样,象不象?”

 “哈哈哈…”老杨大笑起来,越笑越是大声,眼角竟笑出了泪来。慢慢地,那笑声变成了呜咽的抽泣。

 “杨老板?…”凌川有点吃惊,想到他这一个多礼拜都没出现在大户室,心里隐约觉出了什么。趴在桌上呜地哭了一会,老杨擦了擦狼籍的脸,抬起了眼:“见笑了,心里不痛快,才这么个德行。”

 怔怔看了看桌上的五花凉菜拼盘,语声低了:“凌小哥,我以后怕是不能来这大户室了。…前几天我把手里的股票全都套了现金,拿去做期货。结果全赔了。…”‘期货?…”

 凌川愣了,若以前没做过这种高风险的投机,和赌博有什么区别?“缺钱吗?”“是啊。”老杨有点失神:“我老伴她的尿毒症,这一两个月…病情恶化得很厉害。

 可我那闺女出国留学的签证眼看着就要下来了,可我那些股票,就算全卖了,也不够啊!”默默坐着,凌川局促地试探:“差多少?我帐户上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