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的路上墨筱一直在回想南木林说过的话,这几天的接触让她觉得南木林古怪任性,而这云泉山庄也透着诡秘。走着走着墨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她不认识路,涅渊此刻走在她身旁领路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站在她身后。看着一声不吭低着头在旁领路的涅渊,墨筱感到有些不自在,按理说涅渊平时也是这样沉默不语,可她就是觉得今天的涅渊有些不同,连带着自己的心里也有些堵堵的。

回到屋里,涅渊默默地站进了角落里,自从墨筱不让他随意下跪之后,他就习惯于这么默默的站着。只是往常他都站在墨筱身边,躲这么远还是第一次,看着缩在墙角快要融进阴影里的人,墨筱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个家伙在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清了清脑内的的纷扰,墨筱走到了涅渊面前。

看着墨筱走来,涅渊似乎往墙角里瑟缩了一下,墨筱没去理会他的举动,开口问道:“涅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怎么会遇到芊儿的?她不是去偏厅谈事了吗。”涅渊低着头道:“回主人,涅渊没事。涅渊擅自出来寻主人,在前院遇见了南大小姐和六小姐。六小姐见涅渊一人便问几句,后来便让肃何带涅渊来寻主人。涅渊没有听从主人吩咐在后院等候,请主人责罚。”看涅渊低头认错,墨筱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打算下午在府内打探点消息,便约好让涅渊在后院等她饭后来找他,谁知会碰上南木林这个意外,说话间忘了时间。想是他等不到她,才出来找她。这是本是她的错,涅渊却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这“主人错的也是对的”的思维方式也是涅渊的一贯作风。墨筱想,也难怪涅渊今天沉默的异常。

转念又一想,涅渊以前只知道死守傻等,现在却知道主动出来寻自己,不得不说是一个进步,这么想着墨筱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这不能怪你,是我说话说忘了。敢情你就是为这个纠结呀?”不知不觉墨筱声音里沾染上了笑意。似是被着笑意鼓舞,涅渊抬起头看着墨筱,“主人,云泉山庄家大业大处事严谨……”“那又怎么了?”与涅渊目光对视的瞬间,墨筱突然有些愣怔,那双眼睛似乎连接着涅渊的心门,暴露了其中浓重的阴影与不安。“你会不会丢下我?”“怎么会,南家规矩森严关你我什么事。”“我是个命带不祥与孤煞的奴隶……”涅渊的语气渐渐低沉。

“那又曾样?”墨筱随口回应随即觉得不妥,说这些话的时候涅渊脸色一直有些发白,眼睛是从没有过的直直盯着墨筱,自己似乎有义务好好安抚一下他的不安。

“涅渊,我不信命的,我既然救了你,便会对你负责。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一日,我定不会丢下你。”看着涅渊的眼睛,墨筱认真说出了这些话,心却莫名的开始狂跳,出于掩饰突如其来的心慌,也是为了打破气氛,墨筱伸手拍了拍涅渊的脑袋,夸张的笑道:“别傻了,你是我的人,有我镇着,你福星高照!”

随着墨筱的举动,涅渊有些失神,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肩,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刚才树下的情景、之前老者的的敌意、以及以往所谓被他“克煞”的主人的遭遇,难道主人也会因沾染他煞气而经历不幸?涅渊内心深处一直不肯顺从所谓孤煞命理,可似乎有什么一直压抑着他让他渐渐认了命。让他相信他命带不祥,注定被世人遗弃。

最终,他缓缓开口:“主人。”“嗯?”“我会保护你的。”话说出口,他的心里骤然轻松,他相信这一次会不同,身上的烙印似乎表明他不会再因那天生的印记而被遗弃。那么:

我会保护你。

下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夜半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墨筱正斜倚在床上,手上把玩着那块玉佩。南木林说他丑时会来,离现在只有不到一个时辰。桌上的烛火还在晃晃悠悠的燃着,涅渊蜷缩地铺上却并没有睡着,墨筱没有告诉他南木林丑时会来的事,只是嘱咐他不论半夜发生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下午南木林行为古怪,墨筱不确定他是见有人来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在防着什么人,但显然他不希望有别人发现这件东西。

南木林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墨筱也不确定,只是这玉佩既和她的穿越无关,也就没有了留下的意义。玉佩背后的牵扯纠葛她不想参与,只盼不要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以后的路墨筱还没想好,她一度想,今晚将东西还给南木林后就带着涅渊离开,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起南木芊,而且她既是以祝寿的名义而来,就这样离开似乎不妥。最后,墨筱决定先不管以后,一切等过两日庄主过完大寿后再作打算。

丑时刚过,墨筱便听到后窗外传来一声响动,刚要起身,一个黑色的身影已从窗子中翻了进来,墨筱一惊,却见黑衣人将面巾扯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木林。涅渊本在人影进屋的瞬间起身上前,待看清是谁后,又默默地退立到了墙角边。

“哟,姑娘深夜不眠可是在等在下来?”南木林进房后斜倚着窗台,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道。“你倒是挺守时,怎么这身打扮?”“月黑风高,穿着夜行衣好采花呀?”墨筱没去理会南木林的无赖样,靠在床上也没起身,一抬手将玉佩朝他扔了过去,“这个还你,你可以走了。现在起,我和你们山庄的是是非非再无瓜葛!”南木林伸手接住玉佩懒懒道:“墨姑娘可好生无情,在下这一番劳累,你这么快就让我回去。不过,我可不是来要这个的。”说着手一伸,玉佩“嗖”的朝墨筱飞了过来,墨筱还没来得及反应,玉佩已稳稳的落在了墨筱的腿上。

墨筱诧异道:“你真不要这个玉佩?”“真不要。”“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派人来偷?”“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玉佩在你手上很安全,在我手上却是个麻烦。再说我本也就没想要这个玉佩。”“那你要什么?”“唉,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南木林夸张的叹了口气,摇了摇道,“明明下午才和你说过,这么快你就忘了。”墨筱想了一下,反应过来,捂住衣襟里的钱袋道:“那钱,那钱我可不还你,好歹我帮你找回了玉佩,这钱就当是报酬了。”

南木林听闻哭笑不得道:“谁问你要钱了,锦袋!我要芸娘亲手绣的锦袋!”“嗯?这个芸娘看来对你很重要,你要她绣的钱袋,都不要这个玉佩。”“是很重要。”不知为什么墨筱觉得南木林说这话神色有几分黯淡,随即他又恢复正常道,“你先将锦袋给我,玉佩先在你这再藏个两日,只要你不拿出来不会有人想到东西会在你这里,等过了这两天,我再把它拿回来。”“我为什么要帮你,下午你还告诉我它会招来杀身之祸。”墨筱摇了摇头,拿起腿上的玉佩寻思着再次扔给南木林,“再说,你就这么信任我?”南木林苦笑:“至少你是个对这玉佩没有染指之心的……怎么会!”南木林脸色一变低呼出声,眨眼间从窗户翻了出去。

紧接着房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墨筱回过神,忙把玉佩揣进怀里,刚放好,便有敲门声响起。“墨姑娘,你睡了吗?”是南木安的声音。“还没。”墨筱起身示意涅渊把门打开。门外,是一脸歉意的南木安和一些拿着火把的护卫。“深夜打扰实属抱歉,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闯进庄中,现下需要四处查看一下。”“哦,你看吧。”墨筱有点蒙,庄中有贼?这么巧?

征得了墨筱的意见,南木安带着护卫进了房。房间不大,没一会护卫便向南木安报告没有异常,到是南木安盯着房后开着的那扇窗户若有所思。看着南木安,墨筱有些心虚,南木林刚刚就是从那扇窗户翻了出去。一时间南木安张口似要说些什么,还没等她说话,就见一个人怀里抱着什么冲进屋中,单膝跪地道:“禀大小姐,黑衣人的夜行衣找到了。”南木安看着黑衣冷笑道:“这么说,是家贼所为了。”

同一瞬间,看到黑衣的墨筱可以肯定:这个所谓的贼,就是南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