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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尔贪玩,沈幼陪着她在N国又逗留两天后,她们先陆周沉他们回国。

自那天后,陆周沉没提过什么,也没说要她一定在什么时候答复,好像从来没做过什么一样。

沈幼都怀疑,他那天是不是捉弄她来着。

但她心里清楚,他不是捉弄她。

他向来不轻易承诺,更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求婚也不是他这种求法啊?

况且……

他们分开这么久,他一上来就求婚,直到回国,沈幼都还有些懵懵然。

*

年底了,各大公司的年会也开始了。

飞成今年年会开得早,放在明城周边的一个小城市,锡城。

锡城位于岱湖边上,风景优美,每年都有不少公司来这里开年会,酒店很紧张,每年都得提前预约。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包了大巴车到岱湖边的五星级酒店。

酒店是传统的苏式园林风格,别具一格,所有人到了酒店,先去放行李。

当天晚上,是年会表演。

沈幼和庄扬还有老陈坐一桌。

庄扬玩着手机:“希望我能中个特等奖!”

飞成的特等奖是一部最新的某国产手机。

老陈在一边抽烟,笑着说:“得了吧,你没那命。阳光普照就差不多了。”

老陈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沈幼,见她在发呆,问:“妹妹,怎么了?”

牛泰平欺负沈幼的事儿,闹得不小,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老陈见沈幼一直没说话,以为她又在工作上受什么欺负了。

沈幼抬头,喝了口饮料:“没事儿。我去趟洗手间。”

老陈点头,表示知道了。

*

沈幼也没去洗手间。

酒店里有片竹林,她就在竹林里坐了坐,看看风景,没坐一会儿,听到有人往这边走。

她实在也懒得动,就继续坐着。

那两人也适时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出来抽烟的。

“哎,公司今年又没收回多少钱来,年终奖也跟去年差不多。我得想想办法,明年是不是跳个槽。”

“我也是。虽然我们老板人好,可出来上班,谁不是为了多拿点钱。”

沈幼听出是公司同事左思卉和钱晓艺的声音。

她这会儿出去也不好了,索性坐着不动了。

左思卉:“要不是沈幼和牛总那档事儿,也不至于这么惨。公司百分之三十的业务,都是牛总那儿的。我估计,明年公司做不了牛总的生意了。”

钱晓艺:“不是听说陆总出面了吗?没搞定?”

左思卉:“陆总是出面了,但牛总只是说不追究了,不代表明年的生意还给我们公司做。牛总什么人,他有后台的。也就是看在陆总的面子上,否则沈幼现在能这么好过?”

钱晓艺感慨了一句:“这沈幼有什么好的?怎么把陆总迷得五迷三道的。”

左思卉冷哼:“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是床上功夫好呢。”

钱晓艺也附和:“也对。有些人是看着纯,私底下不知道怎么骚呢。”

沈幼听了一会儿。

虽然知道,同事间有些风言风语的,但第一次现场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心里到底是不舒服。

而且,别人把她和陆周沉的关系看得这么肮脏,也实在不是她想听到的。

左思卉和钱晓艺站了会儿就回宴会厅了。

沈幼依然没动。

在外面坐着,看了看月亮。

远处是岱湖,清冷的月光照在岱湖上,发出隐隐约约的光,很是迷人。

但沈幼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情赏月了。

她拢了拢大衣,也不打算回宴会厅了,抬脚往酒店房间走。

刚走到大厅,倒是不小心撞到一对人。

那人被撞了,怒气冲冲:“没长眼?”

沈幼刚想道个歉,一抬头,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牛泰平,而她怀里的姑娘,更让她出神。

沈幼盯着阮悦宜看了好一会儿,有点不敢认。

阮悦宜显然也看到她了,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说话,倒是牛泰平,先开了口。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陆总的小情人吗?对不住啊沈小姐,我不知道你是陆总的人。”牛泰平后来被蒲老叫去喝茶了,才知道,这沈幼,是陆周沉的人。

牛泰平有后台,后台不小,怕陆周沉倒是不至于,但谁也不会蠢到明目张胆和人作对。他要是早知道沈幼和陆周沉之间还有这层关系,就算再怎么好色,也不会去动沈幼。

但沈幼让他失了面子,这帐,他是记上了。

沈幼还在看阮悦宜,一时没应声。

牛泰平以为她是清高,冷哼一声:“看你能得意多久。”

牛泰平以前跟陆康接触多,太知道陆康的为人了。陆康野心这么大,这样不起眼的女人,对陆家没有任何帮助,是进不了陆家的门的,到时候,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牛泰平转头就搂着阮悦宜走了。

沈幼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她没了上楼的心思,索性在亭子里坐了坐。

没坐多久,倒是听到了得得得的高跟鞋的声音。

她转了下头,看见阮悦宜正往这里走。

沈幼站起来,双手抄在大衣里,看着阮悦宜过来。

阮悦宜走到她跟前儿,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幼也笑了笑:“十一月来的。”

阮悦宜点点头:“坐会儿?”

沈幼跟着坐下。

阮悦宜抽出烟来,点了根,吐了口烟。

沈幼想问问,她跟牛泰平的事儿,又觉得不好问,只说:“悦宜,牛总人品不太好。”

阮悦宜转头,看看沈幼:“我知道。我跟他也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公司跟他有合作,老总让我过来招待一下他。”

沈幼知道是自己多嘴了,点点头。

阮悦宜又问:“刚才牛泰平说的陆总,不会是陆周沉吧?”

沈幼抿了抿耳边的碎发,点了点头。

阮悦宜顿了顿,笑起来:“又跟他在一起了?”

沈幼摇摇头,看看阮悦宜,总觉得她有心事。

当年阮悦宜跟着舅妈改嫁后,她和阮悦宜没什么联系了,也不知道她后来过得怎么样。

“悦宜,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阮悦宜吐口烟:“就那样。继父对我挺好。但他还有个儿子,不怎么争气,把家里败光了。后来我继父死了,我和我妈又出来了。”

沈幼低头捏了捏口袋里的糖果——刚才在年会上拿的。

“那舅妈……还好吗?”

舅妈虽然小气,但舅舅过世后,舅妈还继续照顾了她一段时间,也算仁至义尽。无论如何,她是欠着舅舅一家的。

阮悦宜掐了烟,语气淡淡:“住院呢。宫颈癌晚期。”

沈幼忽地抬头。

阮悦宜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

沈幼也拿出手机,跟阮悦宜加了个微信。

阮悦宜开了个玩笑:“不怕我跟你借钱啊?”

沈幼愣了愣,通过验证,抬头问:“你需要吗?”

阮悦宜也愣了愣。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阮悦宜笑了,直白地说:“需要。”

*

年会后,回明城的第二天。

“她见了你,应该会高兴的。”阮悦宜带着沈幼去医院看朱慧珍。

沈幼提了水果篮,有些忐忑。

阮悦宜推病房门:“妈,沈幼来看你了。”

朱慧珍正在跟病友聊天,听到阮悦宜的话,有些惊讶,愣了一会儿。

沈幼把水果篮放下,生涩地叫了声:“舅妈。”

朱慧珍是真想不到,还有人来看她:“沈幼?真是你?”

沈幼点点头,站到病床前,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看到舅妈,就想起舅舅来,一时感伤。

朱慧珍拉着沈幼,说了好多话,就是问问,沈幼后来过得怎么样。

沈幼简单地回答了一下。

“朱慧珍,去做化疗了。”护士来催。

朱慧珍坐上轮椅,走之前还拉着沈幼说:“改天再来看看舅妈。”

沈幼点头。

护工把朱慧珍拉走了。

阮悦宜带着沈幼出来,一边走一边问:“你当时是打算留在明城的吧?”

阮悦宜问的是沈幼高考结束后的打算。

家里出事那会儿,姑姑家里也出事,姑姑知道沈幼住舅舅家里,倒也没打算把沈幼接到美国。

后来舅舅去世,姑父的生意倒是有了些起色,姑姑就打电话来问沈幼,要不要到美国。

那时候是高三上学期,姑姑的意思,是让沈幼直接申请美国的大学。

沈幼当是想了很久,最后跟姑姑说,打算先高考完再决定。

姑姑说:“可以。那你也把出国的事儿准备起来。”

沈幼答应了。

那段时间,她一边备战高考,一边准备出国,但陆周沉并不知道她在准备出国。

曾经她想逃离这里,可是,真的准备出国资料的时候,她发现,她有舍不得的人了,那个天天逗她玩的男生。

他虽然老是逗她玩,可是,对她是真好,没有谁比他对她更好了。

高考结束后,姑姑问她什么打算。

沈幼想也没想,决定在国内上大学了。

成年了,她可以养活自己的。

沈幼朝阮悦宜笑了笑,没作答。

阮悦宜顿了顿,又说:“你走后,陆周沉找过我。”

沈幼有点诧异,脚步顿了顿。

“我跟他说,你高考前就在准备出国了。然后他走了。”

阮悦宜记得,陆周沉当时那消沉和失落的神色。

平时多么闪耀,那天他就有多么灰败。

正说着,阮悦宜忽然停下了,朝前方抬了抬下巴:“那是不是陆周沉?”

阮悦宜前两天在医院见过陆周沉了,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一打听,知道他父亲也住院了,看来真是他。

沈幼顺着阮悦宜的视线而去,果然是陆周沉和他父亲。

他们似乎在争执,吵得不轻,最后他父亲气势汹汹地走了。

*

陆周沉站了一会儿,一转头,刚准备点烟,发现沈幼在不远处,立马掐了烟,朝沈幼走去。

阮悦宜拍拍沈幼的肩膀:“再联系。我先走了。”

沈幼站在原地,看着陆周沉朝她走来。

多日未见,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周沉走近了,双手插兜,眼神灼灼地望着她:“身体不舒服?”

声音很柔,完全听不出刚才他跟人争执过。

沈幼摇头:“来看舅妈。”

“看完了?”

“嗯。”

陆周沉点点头,虚虚地搂上她:“那陪我去吃顿饭。”

*

沈幼坐在陆周沉车上,侧头看看陆周沉,想起阮悦宜说的,她想象不出来,他那天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找阮悦宜的。

大概沈幼的目光过于炽热,陆周沉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沈幼。”

“什么?”沈幼回神。

前方红灯。

陆周沉停车,俯身,吻了一下沈幼。

沈幼猝不及防,嘴唇微麻。

陆周沉只是浅尝则止,很快,又转过身。

沈幼往后靠了靠,垂眸,耳垂发烫:“你说让我考虑的……”

绿灯。

陆周沉开车,一手搁在玻璃窗沿上,吊着眉梢,嘴角微扬,随口道:“两者不冲突。”

沈幼:“……”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就是求婚哈~

明天还是23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