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空荡荡的屋子里什么声响也没有,室内的空气就像凝滞了一样,绝对的静默仿佛压在胸口的大石,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屋内沉重阴郁,充满了哀伤的气氛,墙上那张黑白照片里的人儿却是笑得灿烂,更是突显出此情此景极端的不协调,过大的反差逼迫人加速崩溃。我不相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明明还这么年轻…明明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们啊!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同时,也带走了那个在我们殷殷期盼之下终于降临,但是到头来却还是与我们无缘的小生命啊…他把脸埋进掌中,一动也不动,就像是死去了一样。哀莫大于心死。心已死,肉体的生命能否延续,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吧!男子神色憔悴地跌坐在地板上,发丝略显散乱,脸上浮起黑眼圈不说,就连双颊都显得凹陷,短短的胡渣零星地布满他的下巴与唇角,身边还摆着好几瓶已经喝到见底的烈酒…这让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个流浪街头的失意人。

 严灏啊严灏,没想到你也有落魄至此的一天!真是…想不到啊…半闭着眼睛,男子伸手胡乱探着,拿起酒瓶就着口又是一阵猛灌。

 他在酒精所带来的迷茫昏沉中,也许是少了理智的束缚吧,他居然无比清晰地回想起他俩相识相爱的种种甜蜜经过…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一段不寻常的相遇,而这一天,也就注定了他们终要结合的命运。

 仿佛浪漫电影中的情节一般,在不算宽敞的走道上,赶着到会议室主持演示文稿工作的他,不小心撞上抱着一叠卷宗与设计稿的她…接着,一切也依照着浪漫电影的情节发展他们陷入爱河,他们决定结婚,厮守一辈子。

 严灏,四年前的他,以二十八岁的年纪,从地方政府的经贸机关被拔擢进入中央部会服务。他表现优异,深具大将之风,又屡次在对外贸易谈判桌上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受到执政党高层的赏识与大力栽培,一路晋升,平步青云,被视为是未来政坛上极富潜力的新秀,甚至有政治金童、钻石级单身汉的美誉。

 不过,就在媒体大肆报导着在政坛崭露头角、群众魅力十足的严灏时,这个政坛最有价值的单身汉竟然炫风式的结婚了!

 当时已是中央政府官员的严灏,某日在办公大楼中遇见了一位气质清新脱俗、容貌典雅秀丽的室内设计师白佩玉,两人就这么一见钟情,决定携手共度一生。说起来,多亏当时政府编列了一笔重新设计规划中央办公大楼的预算,并决定由才华洋溢、甫自海外学成归国的白佩玉挑起总设计师大梁,才促成了这段姻缘。

 这段恋情曝光后,跌碎了满地的少女芳心不说,他们的婚姻甚至为政坛带来一场大地震!因为,无巧不巧,严灏身为保守的鸽派政治人物,竟然爱上了主张改革的鹰派大老白琨的掌上明珠!

 不过,当年已退至幕后、旅居国外的在野党创党大老白琨倒没有予以阻挠,反而因为极为欣赏严灏的优秀才能而放心地将爱女交给他。当时,多年未公开露面的白琨,甚至还破例接受媒体专访,透过电视台的实时联机,越洋衷心祝福这对新人。

 但是,这段婚姻所接受的并非全然是祝福,除了政坛鸽派与鹰派两方敌对人马基于政治考量不断劝阻外,反对最力的,就要数白佩玉的弟弟了。

 然而,爱情来了,却是任谁也阻挡不了。纵使他们的恋曲蒙上了政治权谋的阴霾,纵使他们的交往背负着街头巷尾的蜚短流长,但是,凭着真爱的牵引,他们终究还是结婚了。

 只是,没想到这段缘分竟然只有短短四年,然后,一切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就像是…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明天就是白佩玉的公祭仪式,严灏并不愿参加,但是他却不得不去──他必须要出席。

 除了亲属之外,执政党与在野党大老也都将出席致哀,他必须亲自向党政府会高层致意,而这就是官场上最残酷的一点──即使是一场哀凄的告别式,也可以被政客当作是攀炎附势、拉拢关系的好机会。

 以严灏在政坛明日之星的地位,再加上他与白琨的姻亲关系,政客们是没有理由缺席的。这几乎令他窒息。他知道,在公祭仪式结束之后,他就必须彻彻底底地死心了,妻子就这样永远地离开自己了…明天,就是一切的句点。

 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只希望自己在今夜也能够从此长醉不醒。离开了自己,佩玉是否会感到孤单呢?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没有佩玉,他几乎没有办法一个人独自活下去了…没有佩玉,以后快乐欢欣的事情他该与谁分享呢?没有佩玉,如果遇到沮丧挫折,他的避风港又在哪里呢?没有佩玉,他痛苦而绝望的人生该怎么延续下去呢?他知道,没有了佩玉,他将永远也不会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煜煜生辉的严灏了…

 他只是一叶在无尽苦海中漂流的孤舟,渴望着那道寒夜中怎么也寻觅不着的堤岸。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步伐踉跄地站起身来,还不慎踢倒了几个空酒瓶,然后略显蹒跚地走回卧室。

 这是他与佩玉的卧房,曾经是的。墙上还挂着他俩幸福洋溢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严灏英姿焕发、俊挺帅气,炯炯的目光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柔情。

 他身边的白佩玉,人如其名,好似一块柔和温润的璧玉,散发着文静温婉、优雅高贵的气质,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充满知性、智能的美感…他们曾经是那样一对相知相惜、互通灵犀的神仙眷侣,怎料命运弄人…

 严灏看着床头高挂的婚纱照,感慨万千,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佩玉走得太突然…她病发当时自己没有在她身边,等到一通紧急电话将他召至医院时,他才无力地发现自己居然什么忙也帮不上…

 在死神的面前,再有权势、再有智能、再有能力的人,也都只是个渺小平凡、微不足道的生命,只能跪倒在的脚下膜拜称臣…

 严灏惊觉,自己居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苍白着一张小脸,被戴上冷冰冰的氧气罩,而自己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对她说、甚至来不及握住她冰凉的手,就眼见她被推入急诊室…就此天人永隔…

 没有见到佩玉的最后一面,是我一生的遗憾哪…拜托…让我再见她一面吧…一面就好…我…我愿意拿一切来交换…严灏紧靠墙壁站着,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又再度濡湿。他握紧拳头,哀恸逾恒。

 因为连续多日不吃不睡,他的身心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一心想要借着浓烈的酒精来麻痹自己,但是每每在清醒之后,重新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却又要忍受更痛苦的折磨…如此日复一日,严灏不间断地虐待自己,仿佛藉由肉体的痛楚,可以稍微忘却心灵中失去至爱的悲伤…

 凭着即将崩解的一丝意志,严灏勉强倚墙站立着,不过,由于他心底积压的情绪已经快要逼近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因此,他的身躯开始不住地颤抖着。

 就在此刻,严灏费力地睁开迷蒙的双眼,却看见了一个熟悉而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眼前浮现的,正是白佩玉的面容啊!“…佩…佩玉?!”严灏怔了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伸出手,本以为自己只会感受到微凉的空气,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而眼前的妻子也只是他过度思念之下的幻觉而已…没想到,他的指尖却是真真实实地触碰到一副柔软而温暖的身躯!

 “…佩玉…真的是你?!”严灏用沙哑的嗓音呐喊道。一定…一定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吧…严灏欣喜若狂,立刻一个箭步扑向前,泪流满面地拥住她,在她耳边不住地许下一个又一个的誓言,发誓将不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抛开一切理智与矜持,严灏狂热地吻着她,而她也热烈地回吻…热烈到不像害羞的白佩玉会做的事…

 如果不是幻觉,那么…也许…也许是梦吧!在梦中…无所谓吧…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她的手正悄悄探进自己的裤档!他微微一颤。这…这绝对是欲求不满之下所做的梦境!严灏红着脸回想着,自从佩玉发觉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他们小夫妻就再也没有亲热过…而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

 他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的下半身灵巧地游走、抚摸、搓揉着…佩玉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做过,但是,此时的她,却不可思议地对男人的敏感带一清二楚…直到现在,严灏才发觉自己忍得有多么辛苦!

 只是稍稍一个碰触,他就欲望高涨、忍不住轻喘起来了,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很快地,他就举白旗投降了。

 他紧皱眉头,重重吐出一口气。那解放的快感还在他脑海蔓延着,如此迷醉、如此令人目眩神驰,就像被施打了吗啡一样…“…第一回合,我胜利。”

 忽然,一个低缓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看吧,三战两胜怎么样?第二回合…开始。”

 不是佩玉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真是个奇怪的梦境!这…不过,他还来不及思考这个梦境里的细节是否合乎常理,便感觉到长裤拉炼被缓缓拉下,然后,自己居然被一个温热潮湿的东西包围住了!

 “啊…”他忍不住逸出一声带着颤抖的叹息。在一连串令人脸红心跳的爱抚过程中,不知不觉,他身上的衣物已被除去…他的衬衫领口敞开,胸前的肌肤泛起一片情欲的潮红,皮带扣早已被解开,长裤则是被褪到膝盖处。

 忍耐着一波波犹如潮水般涌来的瘫软酥麻,他紧贴墙站着,而因为下半身带来的欢愉,若不是死命咬着嘴唇,他几乎要呻吟出来了。

 佩玉也是从来不曾这么做过…他记得两人温存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把房间里的灯都关掉,娇羞地用被单遮住自己,就连自己白净无暇的身子都不愿意让身为枕边人的他一览无遗,因此,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主动诱惑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