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很好啊,很配你,觉得佳岚你的房间就应该是这样的,简洁优雅,没有繁琐的东西。”佳岚拧了热毛巾来“坐下,我帮你看看你的伤。”

 舒河拿开捂着鼻子的手帕,佳岚细心的替他擦去了血污,鼻子有点儿红,还好没什么大碍。他端详着舒河秀气的脸庞道:“幸好没有破相。”舒河被佳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笑道:“破相又怎么了?你就不当我是朋友了?”佳岚道。

 “怎么会?你以为我是只看重外表的人吗?”“对了,你先去洗个澡,我做点东西给你吃,刚才你在酒会上,根本什么也没吃。”“你做的东西能吃吗?”舒河笑着问他。“你可别小看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佳岚的浴室是黑色的大理石装饰的,有一个很大的按摩浴缸,舒河想佳岚还真是会享受呢。他匆匆地洗了淋浴出来,穿着佳岚的蓝色睡衣,用白色的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佳岚坐在沙发上看见舒河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前额上,脸上因为刚洗了澡,红扑扑的,眼睛也仿佛带着水气,盈盈欲滴,说不出的清纯可爱,佳岚不禁脸红心跳起来,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跑到厨房端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烟熏三文鱼三明治,还有红酒放在茶几上。舒河看了,赞道:“还蛮像样子的。佳岚你还真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佳岚不服气道:“什么呀,那是形容女人的,我这叫做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佳岚的房间有24小时的中央空调,温暖如春,根本感觉不到外面的天寒地冻,音响里放着舒缓的蓝调音乐,日式的纸灯笼发出柔和模糊的光晕。

 舒河握着酒杯沉浸在这种温暖惬意的氛围里,神情有些恍惚。他们淡淡地聊天,大多是佳岚在说话,讲到他所喜欢的音乐,英式的摇滚,中国的古筝,莫扎特和肖邦。

 佳岚其实也不擅长聊天,他明知道舒河对于音乐只是单纯的喜欢或是不喜欢而已,谈不上什么见解,但是他依然滔滔不绝的讲下去。

 舒河清秀绝伦的脸上那种淡淡的寂寞的微笑,象个魔咒一样,让他无所适从,讲着无聊的傻话。终于,佳岚忽然停下来,房间里很安静,蓝调谙哑的音乐在空气中盘旋,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舒河发现佳岚突然停下来,看着他,很挫败的样子,好像在生闷气。不禁问道:“怎么了?突然不说了?”

 佳岚忽然很孩子气的说道:“反正你也没有在听,我这个人很闷吧。”舒河看着佳岚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笑道:“我有在听啊,你刚才讲到肖邦的练习曲都旋律优美,同时也很考验技巧,对吧?”

 佳岚还是有点儿闷闷不乐“是呀,可是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呢?多么无聊啊,明知道你根本不感兴趣,这些也并不是我想说的。”

 舒河好脾气地看着他,眨眨眼睛:“不会啊,怎么会无聊呢,再说也是因为我比较无趣吧,我对于这些高雅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欣赏水平,不能够跟上的你的思路,不过只是听你这样讲,我觉得也很舒服的。”

 舒河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斜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很迷人。但是佳岚觉得舒河虽然近在咫尺,可实际上却远隔云端,这种距离感让他很挫败,不知道要拿舒河怎么办才好。

 其实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想静静地抱着他,闻闻他头发所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香味儿罢了。佳岚赌气说道:“为什么都是我在说呢?你一点儿也不愿意说说你自己呢?”

 舒河愣了一下,自嘲地笑道“我自己?我有什么好说的呀?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没有兄弟姐妹,什么也没有,以前还有一个好朋友,现在也没有了。”

 他喝了一大口红酒,垂下了眼睛。佳岚很吃醋地问道:“好朋友?是那个什么轩对吧?我听到过你发烧的时候叫他的名字了。”舒河面上一沉,将酒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站起来冷冷道:“佳岚,都过去了,别再问了,我累了,晚安。”

 他走进客房,轻轻关上了门。佳岚听到“卡塔”一声锁门的声音,一股怒气直冲上来,一扬手就将桌上的酒杯打翻在地。

 酒杯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红色的残酒洒在波斯地毯上,留下鲜明的红色印记。佳岚重重地坐到沙发上,看着满地狼藉,心里也是千疮百孔,万分失落。

 舒河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猜到是佳岚发脾气了,不由一阵心寒。他们终归是不平等的,佳岚虽然平时对他很好,到底是少爷脾气,总要顺着他,也许他连佳岚这个朋友也要失去了吧。

 他想要出去看看,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去,把自己扔到床上,用枕头掩住了耳朵。也不知过了多久,舒河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觉得口渴,他的睡眠很轻,经常要起来喝点儿水什么的。

 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心想佳岚肯定睡了,便打开房门,悄悄地溜到厨房,喝了一大杯水,才觉得好些。回来的时候,经过客厅,发现客厅的大平面液晶电视还开着,不禁走过去想要把电视关掉。

 他刚走近,却看见佳岚抱着一个抱枕,蜷腿坐在沙发上,电视发出的光打在他的脸色,忽明忽暗,光影交错。

 舒河看不清他的表情,佳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他。舒河没想到佳岚还没有睡,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叫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蹲在佳岚面前,轻轻晃了晃他道:“佳岚,怎么了?还不睡?”佳岚深邃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要把他看个仔细,舒河觉得这个时候的佳岚脆弱的象个孩子,不禁柔声哄他道:“去房里睡吧,好不好?”

 佳岚摇摇头,将舒河拉起来,很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睡不着,你陪我看完这个电影好不好?”

 佳岚的怀抱很温暖,很轻柔,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舒河有些不忍心推开他,只好乖乖地任由他抱着,和他一起看向屏幕。

 电影是《英国病人》,非常出色的一部电影,北非波澜壮阔的沙漠美景,演员出色的演出,乱世中无奈的感情纠葛,如泣如诉的完美配乐都让这部电影有着持久的魅力。

 当他们看到男主角不得不把女主角留在山洞里,自己去找援军而被当作叛徒抓起来的时候。舒河转过脸去问佳岚:“来不及了吧,那个女主角肯定等不到他了吧?”

 佳岚点点头,将脸靠在舒河的肩上道:“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分开。”舒河道:“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谁也无法得救啊。”

 佳岚道:“可是失去了他最爱的人,他最后还不是行尸走肉一样,生不如死,还被判了自己的立场?”***

 佳岚温热的气息喷在舒河的耳边,舒河突然不自在起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佳岚到底怎么了,跟平时的他太不同了。他觉得很不安,瞥见地毯上的碎玻璃杯,趁机避开佳岚道:“我去把地上收拾一下,看等会儿扎到脚了。”

 佳岚拉住他“你别忙了,是我不好,等会儿我自己收拾。”舒河转过脸面对佳岚,探询地问道:“佳岚,你刚才发脾气了,为什么?是生我的气吗?”

 佳岚不好意思道:“没有,不关你的事,我是生我自己的气。”电影放完的时候,佳岚不情愿地放开舒河道:“跟你一起看电影的感觉真好,以后还这样,可以吗?”

 舒河指指自己微红的眼睛,正色道:“不可以,你再拿这么悲伤的片子给我看,招我哭,我才不上当呢。”佳岚马上紧张地说:“那我们下次看喜剧片好不好,比如《AmericanPie》,《拜见岳父大人》?”

 舒河笑道:“逗你玩儿呢,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么俗气的东西。好了,电影也看过了,可以睡觉了吧。”说着把佳岚推进了卧室。

 舒河躺在床上,回想他和轩宁一起看过什么电影呢?啊,对了,是《法外情》,因为刘德华演的那个大律师是孤儿院长大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那个片子特别惨,他和轩宁都哭了,主题歌也很好听,他们经常一起唱:“亲爱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只留下带不走的孤独。

 亲爱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在风中寻找,从黑夜到日暮。”舒河在心里默默地唱着,他很欣慰地发现,自己还没有忘记这熟悉的曲调。

 轩宁,舒河对着黑暗轻轻地问,现在是谁在陪你看电影呢?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舒河正在做一个贺寿大蛋糕,老人家八十高龄,是他最小的孙女来给爷爷订的蛋糕,舒河心想一定要做一个幸福的大蛋糕给他们。

 晓月也在一旁帮忙,忽然她指着窗外,惊呼道:“老板,你快看,那是谁啊?好帅啊!”舒河正想取笑她又发花痴,无意中抬头一看,当场楞住。只见轩宁站在街对面的一棵梧桐树下,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白色围巾,显得骨骼清俊,挺拔帅气。

 天空还飘着细碎的雪花,他也不打伞,头发上,肩头都落满了白雪。晓月还在一旁兴奋地说“怎么样,帅吧?跟表哥有的一拼呢!”

 舒河呆呆地一动不动,轩宁也静静地站在街对面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仿佛要寻回这么多年流失的时光。舒河回过神来,匆匆脱掉了工作服,拿了一把伞就冲了出去,穿过喧嚣的街道,走到轩宁的身边,替他遮住风雪。

 轩宁看着舒河急切地向他奔过来,眼里满是压抑的欣喜,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舒河的身影,一直到他来到自己的眼前,他温柔地看着舒河,微笑了。

 舒河的眼睛模糊了,这是轩宁的微笑!那么温暖,那么耀眼,这才是轩宁的微笑!他心疼地拍落轩宁肩头的落雪,轻声责怪道:“轩,你怎么不进去坐坐呢?站在外面,着凉了怎么办?”

 轩宁还是温柔地看着他,好像看见什么特别幸福的事情一样,微笑着说:“我在看你什么时候才会抬起头来看我,看你什么时候能够感应到我。”

 舒河心中一酸,忍住眼中的泪“傻瓜,隔这么远,你还要测什么心电感应,你以为你会放电呀?”轩宁接过舒河手中的伞,替他撑着,调皮地说:“我真的会放电呢,不过我用不着对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