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宋精心的打扮显然惊艳到了他们。元鹿盯着她,挂彩的嘴角微微张开,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时之间连抓着李时贤该发力的手都无力的垂了下来。

而相比之下李时贤倒是冷静不少,虽然也看呆了一瞬,但心头的恼怒还是占领了高地,只见他抓着元鹿的衣领,对着云宋愤慨道:“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居然还好意思出现!为了这个小子你竟然做出对不起小熙的事情,怪不得他让我暗中跟着你!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呀!他把一切都给你了,你就这么回报他的!”

云宋冷漠的黑眸里闪过淡淡的阴翳,只因她听见那刺耳的字眼。

霎时间,百感交集,可不悦竟多过了愧疚。

难道罗熙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了?而他这一切看似正常的表现也都是装出来的?那么爽快的同意这次旅行,也只是为了让李时贤来个抓奸行动!但……自己以为永远温润,纯善,信任自己的罗熙……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

“你是要死嘛!”元鹿的一声怒吼打断了云宋的思虑。

只见元鹿再次和李时贤如同八爪鱼般纠缠,他抓着李时贤的头发,而李时贤也不甘示弱的回抓着他的头发,两人似乎都被扯得生疼,连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云宋叹了口气,撩了一下额边的发丝,冷声道:“李时贤放开他。”

李时贤紧蹙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瞪着云宋,“你居然还护着他!这么个小屁孩到底哪里比小熙好!”

云宋面无表情吞了一口气,只有鼻息因为情绪不稳而颤抖的比平时更快一些。她提起裙摆,走上前,一边抓一个,快速的将他们分开,接着转身面对李时贤,对视着他,冷若冰霜的怼道,“闹够没有!丢脸都要丢到别的国家来了嘛,是嫌在国内丢脸观众不够嘛。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在这里呀。难道真的是罗熙特意派你来给我添堵的不成!你说他是我小三,好呀,定罪前至少要给罪犯一个证据吧,证据呢!”

虽然云宋比他矮了一个头,可她天生具备的杀气以及压迫性的质问,还是李时贤怂了那么一小下,只见他紧张的吞了一下,逞强的结巴道:“我,我…你和他都睡一个房间了!还,还不算证据嘛。别告诉我,你们只是单纯的搞什么共享租房。”

原来如此。

云宋挑起眉,嘴角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接着缓缓抬起手,指向房门旁的门牌号,盯着李时贤一言不发。

李时贤皱着眉顺着她的手看去,霎时间,那被他忽视的门牌号刺眼的印入眼帘。

8002,咦!不是8001嘛。

李时贤懵了,他瞪着两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快速转动视线在两个门牌上反复扫视着,渐渐的心头开始暗暗打鼓了:‘自己明明记得罗熙告诉他的信息是云宋住在8001号房的,可为什么事实不一样啦!难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真的记错了?不可能,凭借自己如此聪慧的大脑,绝对不会犯如此低智商的错误,肯定更是小熙给的消息有误,这个小熙真的是谈个恋爱智商果然为零,真让人不省心。不对不对,现在好像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那两双紧盯李时贤后背的眼睛散发出来的凉意让他的不由的一寒,身子也不自然的僵硬了。闯祸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居然在白云宋这个可怕的女人头上动土,依照多年和她相处的经验来看,真的只要和她有关系的事情,不出点幺蛾子是不可能的。

哎,怪也只能怪自己太天真了!

李时贤强忍着懊恼,扬起了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看向云宋和她身后的元鹿,游荡在社交领域多年的李时贤熟练掌握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此时的元鹿盯着他,一手捂腮帮子,一手扶着腰,而帽子也因刚刚的激烈碰撞而掉落,一头柔顺的发丝此时也杂乱的如同鸟窝般富有艺术感。李时贤双手合十,对着他们尬笑的几声,接着绕过云宋,站在元鹿面前,假装无事的对着元鹿点了点头,还讨好般的伸手抚了抚那又皱褶的衣领。

元鹿挑了下眉,看了一眼云宋。而云宋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李时贤点头讪笑着,还用手肘顶了顶云宋,“白云宋,帮我解释一下,你应该知道这都是误会。”

云宋眼眸一转,淡漠道:“我不认识他,自己解决。”

这话一出,李时贤心头一凉,这个女人无情的程度真是突破下限呀。李时贤眸光一转,此情此景,他明白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使出多年来最有效果社交神技了,此神技非同小可,一出招天下无敌。

那就是——厚脸皮!

李时贤搓着手,对着元鹿大笑道:“哈哈哈。误会,一场误会。兄弟,误会哦,错怪你了。认错人了你说这太尴尬了。哎呀,打疼了吧,啧啧啧,这么漂亮居然可别烙下痕迹。”李时贤说着说着,就想伸手去触摸元鹿的嘴角。

而元鹿则嫌弃的躲开他要触碰自己的手,“偷袭的,你到底凭什么一上来就打我!还一直喊我小三,怎么你老婆绿了你,你就开始报复社会了是吧,居然胡乱打无辜的人。”

李时贤苦笑着继续讨好,“我……误会啦。真是误会,我是要找她的,可是谁知道房号搞错了。哈哈,都是男人,你应该理解我的,对吧。”

元鹿瞄了一眼云宋,语气突然带了点酸,冷嘲热讽道:“哦,她是你什么人呀。老公还是男朋友,还是情人。就算我是她小三,你也不能一上来就动手吧,如此不识大体,没素质的男人,也难怪人家女人要另觅新欢了。况且我今天可是要参加画展的,你这,让我怎么参加。”

元鹿如此尖锐的话语让李时贤有些扛不住了,他抽搐着嘴角强忍着不悦,没想到小小年纪,嘴这么厉害。但成功人士的理智却告诉他,此事不该逞一时一快。

李时贤使出了杀手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边说边写。“我和她的关系吧,没那么复杂。看来弟弟也喜欢画展呀,感情巧了,我搞策展的,以后可以联系联系。门票九点八,买画九点九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总策展人亲笔题写的优惠券。”

站在一旁的云宋忍不住抽了一下眼角。李时贤抠门她是知道的,而且多年前也都亲自见证过,可一直以为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毕竟现在的他可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策展人,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了吧至少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可没想到越有钱越抠呀。

元鹿白了他一眼,不接他递过来的优惠券,“别了,这么大的折扣我消受不起。”

他不收李时贤更慌了,毕竟这肯定是人家觉的不够呀,于是乎再一咬牙,“弟弟,实在抱歉哦。这是我名片,后续要是身体不适,什么医药费误工费的都可以找我报销。不过这精神损失费就不必了哦,毕竟你也打我打挺狠的,应该也没有精神反面的损失吧。”

元鹿弯腰从地上捡起帽子帅气的戴上,垂眸瞅了一眼李时贤递过来的名片,撇开眼,“就大叔这点力气打不伤我的,这笔巨款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养老用吧。”元鹿说完便和云宋对视了一眼往电梯走去了。

看着元鹿头也不回的背影,李时贤无语对着云宋抱怨道:“嘿,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傲的嘛。白云宋,我才三十刚出头呢,怎么就成大叔啦。”

云宋收回视线,但脑海里却全是元鹿嘴角的伤。她看了一眼李时贤,沉默的转身将门关上,走向了电梯。李时贤见云宋不理会自己,也只能撇着嘴无奈的跟了上去,一起走进了另一个电梯里。

封闭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人,云宋一语不发,李时贤噤若寒蝉。霎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弥漫了一股窒息的味道。李时贤偷偷的瞄了一眼云宋,又赶忙收回视线盯着眼前泛着红光不断变换的楼层数字。

又静默了几秒,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忍不住开口了,“云宋呀,那什么作为补偿我送你去好不好。”

云宋看着前方,语气淡漠,“拜你所赐,我即将迟到,送我是你应该做的。”

李时贤被怼的露出苦笑,但还是迎合道:“对对对,我应该做的。额……刚刚我要是说了什么话,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可千万别记得哦。”

李时贤看向别处皱着眉回想着刚刚的一切。那混乱中,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可又觉得好像没说。

“是嘛,可是我记得你一向都不会说谎的。而且,如果不是那样,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又是如何精准到分钟去敲开我原本要住的房门呢。”云宋的连续发问犹利刃般戳着李时贤的脑子。

李时贤愣了几秒,懊恼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云宋的,亏得还特意牺牲了睡眠,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结果,可人算还是不如天算呀。

李时贤咬着下唇,强撑着,“那什么,我要是说一切都是巧合,你信嘛。”

云宋挑起眉,用余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呵呵。”时贤尴尬的笑了一声,眼睛一转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也就是云宋离开的12个小时后,远在z国的罗熙给他打来了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内容如下:

罗熙:“时贤,你在R国办展对吗?”

李时贤:“对呀,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嘛,怎么了,才多久没见想我啦。”

罗熙:“宋儿去R国看戴露莎的画展了,她一个人我不太放心,酒店的地址我会发给你,帮我暗中保护好她,有什么情况即使和我说。当然尽量别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李时贤:“她一个人?你这个宠妻狂魔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人出来。”

罗熙:“我不想绑得太紧,应该适当给她一点自己独处的时间。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虽然她去过几次,可毕竟还是异国他乡的,只好麻烦你了。”

李时贤:“这倒没什么好麻烦的,你老婆不就是我老……不是我弟妹嘛。不过,你不让她知道的话,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呀,这四舍五入可就等于你派我跟踪她了,按照白云宋的性子这要是发现了……”

罗熙那边沉默了半分,“她会理解我的。”

李时贤:“行,明白了,放心吧。”

“……”

地下一层到了,云宋率先走出了电梯,李时贤苦着脸紧跟其后。车库里满眼望去全是名贵的私家车,他拿出钥匙滴了一下,走在前头给云宋带路。

李时贤将车停在车位,便和云宋一同下来了。他指着另一栋大厦道:“你这边,我这边。”

看着面前紧挨着的两栋大厦,云宋不由的点头,“大策展人真蹭得一手好料,这是借用戴露莎的名头来给自己的画展添一把火呀。”

说到工作,李时贤满脸的自信,“我这可都是为了弘扬我们大中华的艺术,让国内的画家更有效率的走上国际舞台。你可别小看这波操作,能弄到这个展厅可是使出了我的杀手锏的,不得不说,戴露莎的名气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云宋对他耸了耸肩,提起裙摆,接着意气风发的将头发撩到耳后,踩着小白鞋走进了大厦内。大厦的顶层便是此次画展的中心厅,整栋大楼都进入一级警备,每个楼层都有大量的安保人员。云宋刚进大厦,正要按电梯上楼,可这是一个黑影一把拉住她的手,迅速的将她带进了紧急逃生的楼梯间内。如果不是电梯突然故障,这里是不会有任何人出没的。云宋没有慌张,只因这个人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位于一楼和负一楼的隔间内,这里寂静无声,安静的让人头皮发麻。只有铁栅栏外的阳光才会迫不及待的爬进来,好似也只想躲个清净。没有阳光照射的死角,云宋和那个男人对视着,男人全副武装,手臂揽着云宋腰肢,而这只是为了不让她绚丽的华服不必沾染上半点墙上的污渍,哪怕是一粒灰尘。

男人带着黑帽子,黑口罩,只露出一双同样黑到发亮的眼睛紧盯着云宋。

云宋呼了一口气,淡定的靠在他的手臂上,打量了着眼前这个将自己的脸完美遮挡住的男人。

“你不会打算这样进去吧。”云宋抿着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