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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逾司坐在沙发上扭扭捏捏,曲着一只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一只手搂着纪淮防止她从自己腿上掉下去。

纪淮在数他穿了几件衣服,想着怎么才能说?服陈逾司穿上她买来的生日礼物。

把他夹克的拉链往下拉,里?面?是一件连帽的卫衣,胸口印着白灰主色调的照片,是个做搞怪表情的小孩。

纪淮将买来的生日礼物在陈逾司卫衣外面?比了比,虽然脑补了,但怎么都比不过他真?的穿。

陈逾司的脸色黑到极点?了,转过头不乐意看坐在自己腿上的人。

他卫衣里?面?还有一件短袖,大约是穿着睡觉的,起床后直接在外面?套了一件卫衣。

纪淮朝他撒娇,手圈着他的脖子:“穿给我看看嘛,我钱都花了。”

陈逾司瞥了她一眼,头转得更偏了。

纪淮用手,手动给他复位脑袋的方向,声音放更软了:“试试呗。”

“那我上回外卖都叫了,钱也花了,我也没有非强迫你和我试试外卖。”陈逾司动了动腿,示意她再说?就把她丢下去。

纪淮不知道哪里?学?来威胁这一招,将生日礼物往他身上一丢,自己主动下了地:“爱穿不穿,亏我苦苦等你四个钟头,为了给你想买什么生日礼物,整宿整宿没睡着。”

说?完,哼了一声。

嘴巴都恨不得撅上天了。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是为我特意准备的,我就觉得你是故意来气我的。纪淮你好好弄弄你脖子上的装饰品想想,这是给男的穿的吗?”陈逾司拿起身上那块都能揉成一团的吊带裙。

纪淮:“怎么就不是男的穿的?我买的是你的尺码好吗!”

陈逾司:“……”

就没话说?,陈逾司伸手叫她把购买渠道翻出来,点?开那个代购的朋友圈,陈逾司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了这款:“来,告诉我第一个字和第二个字念什么?”

纪淮望过去,赫然开头是‘女?士’两个大字。有点?心虚的偷瞄了一眼陈逾司,嘀咕了一句:“那为什么都是男生的反馈截图?而且都说?男朋友很喜欢啊之?类的。”

陈逾司憋了两个字给她:“情趣。”

纪淮拍手,突然像是解决了什么困扰人类社?会几十年的大问题,恍然大悟:“那我穿取悦你,和你穿取悦我,是不是差不多?这不就是一加二和二加一嘛。”

“区别?”陈逾司被她逗笑了:“来,我告诉你区别是什么,是位置区别。像我们等会儿的位置区别。”

纪淮:“啊?”

下意识的抱住自己。

陈逾司冷哼一笑,行啊,不是要看他穿这个嘛。

陈逾司重新坐回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腿,示意纪淮再像刚刚一样坐上来:“来吧,你不是要我穿给你看嘛,给我脱衣服吧。”

纪淮站在原地看他用舌尖抵起一侧的腮,室内灯光不亮,模糊了轮廓,但丝毫不能减弱他眼眸里?的神情。

他坐姿有点?懒散,夹克外套被他从肩头脱下,但袖子还没脱,就这样半脱不脱的等着她去接盘。

纪淮走过去,一条腿曲着沙发上,伸手将他两个袖子扯掉,他算不上主动,但也还算配合。

脱卫衣的时候废了些力气,纪淮将他的衣服脱下来之?后放在一旁,伸手想去脱他最?后一件短袖,下摆刚刚掀起,纪淮在看见?他衣服下的皮肤的下一秒,又放下了,关心他:“陈逾司,你会不会冷?”

话里?不是宠溺,带着一点?点?怒意和坏心思:“你想看,冻发烧了也穿给你看。”

短袖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纪淮看着他肩颈的线条,又想起了第一次在阳台上偷看到的画面?,想想时间?也很快,再过几个月就是两年了。他的身体远比那时候要成熟多了。

纪淮把吊带拿起来,检查着前?后,刚准备给他穿,他抬手挡住了。

“这吊带不是裙子吗?”陈逾司视线学?她之?前?往下瞄:“还有裤子呢。”

纪淮被他说?的顺着腰腹往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指尖碰到腰带旁的肌肤,纪淮缩回手:“就算是吊带裙子,但也可以穿着裤子的。”

纪淮怕他不信服,还搬出他之?前?那套可以穿着衣服搓背的说?法。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陈逾司就不是这种闷声受气的人,抓着纪淮的手往他腰带上带:“没事,我喜欢脱裤子穿裙子。”

纪淮憋出一个完全没有杀伤力的‘流氓’去回击他。

陈逾司安然受着:“那买这东西的你呢?”

纪淮手撑在他腰上,实在是想不出好话形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两条腿曲在陈逾司两侧,面?对面?坐在他腿上,手掌心没有任何布料隔着,掌纹贴着他腰间?皮肤的肌理。

没有思索出个好词语,她没注意到吊带在什么时候被陈逾司叠成长条,陈逾司抬手将它?蒙在纪淮眼睛上,随手在她脑袋后打了个结。

灯光从薄纱的材质中透进来少量的光,纪淮只觉得人一轻,一只手将她托起,后背落在床上的时候,失重感让她害怕的下意识去拿掉眼睛上蒙着的吊带。

手还没碰到,就被攥住。

陈逾司撑在她身上:“怕不怕?”

纪淮人绷着,眼睛看不见?,她迫切的想要抓着些东西,好比陈逾司的胳膊:“你这话简直就是在安慰送去屠宰场的猪,告诉它?要英勇就义?。”

说?完,热气在她脖子上,他亲了亲,鼻梁蹭着纪淮的脸颊:“试试?”

阿佛洛狄忒会从海洋来到窗台外,看着室内旖旎。天花板长出桃金娘的枝桠。阿佛洛狄忒会为一对彼此相爱的人洒下爱的果实。

-

她从脸颊到鼻尖,耳垂锁骨全是粉色的。

毛衣被陈逾司下床的时候捡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卫生间?传来水声,他将纪淮的贴身衣物洗干净用衣架挂在空调下面?吹干。拿着手机走去床边,从被子里?将人像剥玉米一样剥出来:“饿不饿?”

饿,但她太累了。

阿佛洛狄忒洒下的不是果实,而是石头。砸的她浑身都疼。

陈逾司点?了外卖,海鲜粥。

他提着外卖回来的时候纪淮终于人蔫蔫的坐起来了,他把餐具摆好了,纪淮还没下床,以为她要在床上吃,又给她端过去,纪淮扯着他的上衣:“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他的衣服够长。

纪淮套上他的卫衣,迈着八十岁老太的步子朝着沙发走过去。喝着热腾腾的粥,眼尾惹人怜爱的泛红。

当晚,纪淮睡觉老实了,比上回在他家?里?不知道老实了多少倍。可能是真?的被他弄累了,一晚上翻身都很少翻,任由他这么抱着睡了一晚上。

清晨,这种城市永远比城市里?的人苏醒的要早。纪淮翻了个身,就感觉自己刚刚做了个换肢手术,从腰下面?就不是自己的了。

陈逾司比她醒得早,她今天下午的课,可以晚起床,他又像上次在他家?看纪淮入睡一样看着她醒过来。

纪淮感觉到腰上横着的手臂,拍了拍示意他松一松,让她翻个身:“我是不是马上又要守寡了?”

刚睡醒,他嗓子哑哑的:“嗯,不能请假出来了。要好好训练准备比赛了。”

纪淮的手搭在他胳膊上,良久没有回答,翻了身背对着他,只能说?出一句加油。

蛋糕放了一个晚上不好吃了,临走前?被扔在了垃圾桶里?。基地和纪淮上学?的地方不顺路,纪淮没叫他送自己,吃午饭不一定赶得上纪淮第一节课,她还有一个作业没有写?完,早点?回去补作业了。

-

那个德杯,LUNATIC早早就被淘汰了。全队的状态和配合让人对接下来的春季赛完全不抱有任何希望。

纪淮在大学?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学?期,陈逾司迈进了他职业生涯最?灰暗的那一年。

过年陈逾司也没有回来,纪淮去了外婆家?里?,今年徐娇的爸爸依旧来拜年,她跟着外婆去烧香,她帮陈逾司求了一帆顺风。

可菩萨收了香火却没有做到,直到三月,陈逾司被换了下去。原打野出院,手伤似乎得到了控制。

冬去春来,学?校里?的树抽出新芽,纪淮拿着手机发现陈逾司三天没有找她了。

周五的时候电话终于来了。

很累,陈逾司依旧是训练室最?后一个回房间?睡觉的人,没有训练赛打他只能通过一场场的排位保持手感,在人数不多的直播间?彻夜上分。

给纪淮打电话去的周五,他还没睡觉,外面?天已经亮起,纪淮今天是早课。

她在食堂排队,陈逾司站在窗户前?,恍然看见?玻璃上倒映出的人,憔悴又有点?邋遢。

“吃早饭了吗?”

陈逾司摸出烟盒:“准备吃了。”

纪淮哦了一声:“最?近还顺利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逾司玩着手上的打火机,将烟从嘴巴里?拿出来:“还好。”

纪淮:“我们两三个月没见?了。”

陈逾司嗯道,想了想还是把烟点?上了:“等这次联赛结束。”

常规赛最?后一轮,队伍终于摸到了季后赛出线的希望,成功以第八名进了季后赛。

这些和板凳席当替补没有上场的陈逾司没有关系。

只是忽的眼睛一眨,薄款的长袖和短袖陆陆续续的又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个转会期,他知道俱乐部买了新的打野选手。他想在打野正经更激烈的LPL留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强。

纪淮也找不到他人了。

他不好陪她,就叫她在家?跟许斯昂一起看看书?。

纪淮生气的回他:“我哥高考完了。”

陈逾司这才发现自己一年里?,一事无成。

春季赛季后赛一轮游,这和陈逾司也没有关系,他没有上场的机会。上场的机会是夏季赛的时候到来的,宋苏岳的手伤还是没有好。

陈逾司跟着队伍吃了夏季赛伊始的三连败。

他见?识了一回蒋盛口中的全民唾沫。

【为什么转会期不买打野?】

【整个联赛十五个队伍,你们队的打野是排第十六的打野。】

【事实证明?次级联赛只是次级联赛,强度不同。】

【把我宋大抬上来,把这个打野连人带椅子抬下去吧。】

【就只有一张好看的脸。】

蒋盛就说?自己没骗人:“我当时就觉得怎么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我女?朋友真?是无辜。”

首胜也不过是对手不强。

-

纪淮知道他忙,于是自己去找了点?事情做。

学?校缺人手迎新,静静的男朋友是学?生会的,纪淮她们宿舍四个便?都报名了,帮个忙而已。

女?生还算好,不过是带带路,也用不着帮人抗行李。

出于感谢,当晚静静男朋友就请她们去吃了顿烧烤。

纪淮和静静用身体证明?这个烧烤不干净,当晚两个人一个肠胃炎疼的死去活来,一个食物中毒抱着马桶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静静男朋友借了朋友的车把她们两个送去了医院。

每个大学?的校医总是特别不靠谱的。

纪淮是庄依陪着的,她给纪淮倒了杯热水指了指对面?的静静:“看你孤苦伶仃,都肠胃炎这么可怜了,再吃狗粮肠胃更受不了。”

所以她跟着一起过来了。

“你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了吗?”

纪淮摇头:“没有,他连我生日都没有陪我一起过。”

纪淮知道他那天有比赛,但不开心不是因为他有理由就能不产生的。

庄依估摸着他们不对劲:“那你们两个感情还好吧?”

“没事。”纪淮还是对陈逾司有信心的:“感情还是很好,就是他想打出成绩,所以训练量比较大。”

他对自己的喜欢是纪淮不羡慕别人的筹码。

所以纪淮从来不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这个学?校和这个专业。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陈逾司喜欢自己。

-

教练又在备战室里?讲心灵鸡汤了。

什么输了不要紧,什么成绩差没有关系,大家?首先是要相信自己。

陈逾司没讲话,坐在一旁,看着微博里?涌入的恶意评论。默不作声的把手机收起来,放在会背包里?。

这是国庆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国庆放假,陈逾司答应今天比赛结束之?后陪纪淮吃个饭,去补她生日。

虽然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有台机子出现了问题,陈逾司他们是最?后一场,平常九点?多就结束的赛程,今天愣是等到九点?才开他们那场。

索性比赛赢了,陈逾司拿了两把MVP,一把男枪一把蜘蛛女?皇。

赛后采访毫无意外是他。

赢得少,所以陈逾司没有怎么接受过采访。

女?主持叫他不要紧张,他没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让纪淮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指示灯一亮,女?主持很快的就进入了采访状态,问了他一些决策,以及一些团战处理和英雄理解。

最?后是个八卦问题。

“赢下比赛很不容易,有什么想和粉丝说?的吗?”

陈逾司自嘲:“就没有赢过几场,如果还有支持的粉丝就谢谢。”

“大家?都比较好奇你有没有女?朋友,或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陈逾司的脑海里?蹦出那些恶意的留言和蒋盛的话,下意识的否定了:“我没有女?朋友。”

-

纪淮吃完第三次垫饥的小零食,服务员都已经到了晚班最?快乐的打盹时间?了。

她坐的有点?累了,腰酸屁股疼的。绕着货架走了几圈后,忍不住又买了包话梅饼。

陈逾司到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上了。

显示感应是的移门打开,电子声的‘欢迎光临’将纪淮吵醒,她直起身子朝着门口望去,看见?来人后,将桌上的垃圾都拿起来递给他,拿出纸巾把地方擦了一遍。

“今天设备出问题了,刚刚才结束。”陈逾司拉着她出了便?利店门,街道上人已经没多少了:“我们去吃什么?今天比赛打一场跟打了一整天似的。”

他分享着今天打比赛的搞笑事情,比如周骞这种承受能力差的,跑了五六趟厕所,结果比赛的时候喝水把水给洒裤子上,下了场逢人就说?自己没有尿裤子。

纪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她知道今天设备出问题,因为她看直播了。

看见?解说?几乎接近走火入魔的瞎扯了两个多小时,也看见?他赢了比赛,当然也知道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想到这里?,纪淮悄悄的把手从他手里?挣脱开。陈逾司被她这个小举动抽走了注意力,看着她。

纪淮没做声,只是用手将肩上包的肩带调整了一下,陈逾司看见?了,伸手去接。

纪淮也没给,手也没有再给他牵,而是把玩着上衣的拉链,垂着眼眸看着地面?:“不用,我自己背。”

陈逾司还能不了解她嘛,想牵几次,都被她躲过去了,落空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生气了?”

手掌不过刚碰到,纪淮扭头就扯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这么明?显的躲避动作再也掩盖不住了,她本能的躲开,等意识到自己甩脸色了之?后,委屈好像在那一刻破闸而出。

纪淮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就被他揪着衣领拉住了:“别生气了嘛,我也不是故意的,设备出问题也不是我能预估到的。我一下比赛立马就过来了,难得见?一面?,你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纪淮这才抬眸看他,路灯的光在蓄满眼泪的眼眶里?晕开,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就像看不清他的爱意。

“你在哄我?”纪淮问:“为什么哄我?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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