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北凶狠而冷恣的咆哮“还给我玩这一套,告诉你,你再跟我装死,我就把一柜子的酒都给你灌下去,照样干得你在我身底下叫床!”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起身就要唤人开酒,叶云色终于无力的开口,声音虚弱的和一只猫差不多…“别,别让我喝酒…我…配合你…”殷宸北的动作停住,他几乎是惊喜的得到了叶云色的软弱,虽然这个人平常也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殷宸北知道这次不一样,是真的不一样。“你不是就在酒后杀过人嘛,至于给自己弄这么大的心理障碍?”

 殷宸北重新回到床上,他压住叶云色,吻他光裸的肌肤和胸前的红点“配合我。”

 他命令道。可是叶云色根本不知道怎样去配合,他的性经验只有两年,其中前半年是在反抗殷宸北的侵犯,另外的一年半是在殷宸北给他服下药物之后,他每次上床都会瘫软瘫痪,跟一具死尸没什么两样。

 他试图抱住殷宸北以示亲近,但酸软的手臂让他根本连抬起都做不到。殷宸北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分开叶云色的腿,开始向他的身体进攻“小叶,”他微微喘息着说“你要是敢昏过去,看我怎么整治你。”

 他用力的挺了进去。叶云色脱力的苍白脸孔和竭力保持着清醒的样子在最大程度上刺激了他,他满意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语气轻柔的说“宝贝,你知道的,我很爱你…”叶云色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他杀过人,在喝醉酒之后。他比每一个人都清楚的记得,那并不是他平生第一次开枪,但一定是最让他痛苦的一次,因为他杀掉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最好的同事,也是最好的兄弟。

 那个时候他还留在祖国大陆,他的工作遇到了重大暗礁,单位逼着他辞职,家里人拼命盘问他的性向,他都不知道这些四面八方的压力来自哪里,他一个人咬牙挺着,实在挺不住时,跑到饭馆里喝酒发泄。

 那时他的酒量就不怎么高明,几杯白酒下肚,意识虽然还有,眼神却已经涣散了,而头更是疼得无以复加。冯冉在他滑下桌子的时候冲上来拦住他“你喝得够多了,别再喝了。”他毫不领情的推开他“不要管我!走开…我要你走开…”

 他这个样子在冯冉眼里一样痛苦,他大叫着“你看看你都喝成了什么样子,你不要再喝了好不好!”“不、不好…”他歪歪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努力的说“他们说我是…同性…恋…你别靠…近我…免得…免得…”“云色!”

 冯冉急了“你脑子进水了才去听这些混蛋话,起来,先跟我回宿舍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伸手去抢叶云色的酒杯,却被他用力推的一个趔斜,叶云色掏出腰间的枪重重摔在桌上“小冉你要是…再拦我…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的时候,枪响了。冯冉剧烈的震了一下,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枪,然后,又看了看他面前的叶云色“你…”而叶云色显然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他只是看到血不断的从冯冉腹部涌出,他怔了怔,梦呓似的说“不、不、不是我干的…”

 他的酒那时还没有完全醒透,晃动的冯冉在他眼里变成了两三个,每一个都在汩汩流着鲜血,颜色那么红,味道又是那么的腥。

 不、不…他叫着,我没拉开保险,枪不是我开的…但是冯冉的身子已经向着他的方向软倒,他下意识一扶,沾了满满一手血。

 小冉…小冉…他恍恍惚惚的抱着他,枪响过的硫磺味道还在空气中扩散“杀人啦”

 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他低头看着痛苦万状的冯冉,血慢慢浸过他的脚下,把他和他圈在一起,我没杀人…小冉,你跟他们说我没杀人…他感到怀里的冯冉在一点点冷却…终至,僵硬。

 他倏地睁开了眼,那一大团红色的雾在他眼前晃动不已,他恐怖的想要伸手去挥…但是他动不了。

 殷宸北的坚挺还在他身体里律动着,因他难得的收缩舒服的叹了口气“真不错小叶,”他吻着他的面颊说。叶云色怔怔的看着那团红雾,一丝绝望划过眼底。

 冯冉死了,他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喝酒。因为喝一口就会醉,醉了就会看见冯冉浑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云色…云色…你杀了我…他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念着。

 他竭力想逃脱出这个梦魇,不幸的是,殷宸北知道他的秘密,从他开始对他的秘密感兴趣的那一刻起,他就喜欢在他耳边说,我想看你喝醉一次…其实他更想看的是自己崩溃一次。他在第一次见到梁冉时,他听到有人在喊“小冉”

 时,他怔住,下意识的说,这个孩子也叫小冉啊…那一刻他流露着自己都不清楚的伤感情绪和复杂的思念。

 殷宸北感觉到了,对他说,你喜欢,我可以把他送给你。叶云色摇摇头,不,我只是想把他带出夜雪。

 于是梁冉就来到了这里,他直觉的想为他补偿些什么。但是这种补偿却让他把梁冉推进了殷宸北的身下。

 他好像总在做着伤害身边人的事,冯冉也好,梁冉也罢。他总是很对不起很对不起他们,却又不知如何挽救。或许,只有等到他死的那一天了…而在事情没有了结之前,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小叶!”

 殷宸北一个大力的冲刺让他被迫将目光对上他的,他狠狠的在他身上说“你敢再给我走神一个看看!”

 他默默的对自己笑了。时间转眼到了12月24号,殷宸北这几天忙着召开参加商会,接见董事,已经三四天没有回家了。早上叶云色换好衣服,走出走廊,见梁冉带着几个人正在厅里布置圣诞树。

 从殷宸北回来之后,叶云色便和他商量,送梁冉去附近的学校就读。他年纪还小,不能无所事事荒废在家里。殷宸北无可无不可,他情人众多,梁冉不过是一时新鲜捡回的玩意儿,想到了就去看看他,想不到时反正也有叶云色照顾,他乐得清静。

 叶云色对这件事情倒很认真,他考查了几个学校的师资情况,连校园内的住宿环境,校园外的路边摊大排档都调查清楚,这才把梁冉送过去,梁冉对读书没什么兴致,画画倒是还可以,于是就读了美院。

 他是插班进去的,上了没几天,赶上过圣诞节,便给放假放回来了。他无处可去,又不能回夜雪,只好再一次住进殷家。

 不过经历了上次一幕后,他一直刻意躲着叶云色,有时连叶云色打来的电话都不听,今天,倒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叶云色。

 叶云色依然穿得很随意,他是那类把什么衣服都能穿得很有味道的奇怪人种,简简单单的牛仔裤白衬衣换到他身上也别有一番风致,梁冉看着他穿过长长走廊,脚步轻捷的走过来,心头忽然一揪,别过了脸去。

 叶云色恍如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走到圣诞树前停下来,边打量着边笑着说“好有节日气氛啊。”

 梁冉一声不出,挑了个红色盒子挂在树枝上。叶云色看着那盒子,笑道:“还有礼物啊,谁买的,这个到晚上是不是能摘下来?”

 旁边的仆人笑道:“叶少还真是的,年还没过呢,就先想着要摘礼物。”

 另一个人道:“不过您放心,少爷他们回来后一准给您带,到时候比这些小盒子里的东西强百倍呢。”

 一边听着的梁冉脸色一沉,把手里的东西往树上一掼,嚓的一声,那包装的彩带刮在松叶尖上,把包装纸撕了条口子。梁冉皱了皱眉。“怎么了?”

 叶云色看见他的表情,把那个小盒接过来,笑笑说“没事的,拿透明胶带一粘,根本看不出坏过。”他像是故意要和梁冉说话,把那盒子晃一晃,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呢,小冉?”

 梁冉脸拉得长长的,冷声冷气地道:“想看就自己拆开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一边撕扯着那些丝带,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叶云色,嘴上说“当然了,就算是值钱的你也不需要,因为肯定会有人送更值钱的给你,比我这个强百倍呢。”

 叶云色对他的话恍若没听见,一笑说“送礼物就是送礼物,有什么值钱不值钱之分。这个小盒子挺好看的,不如把它送给我吧,这也是我圣诞节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他把包装纸托在手里,弯着眉眼一笑“我现在拆可以吗?”

 也不知他是故意做出的开心表情,还是他原本就那么会演戏,梁冉微微吸了口气,胸口给一股莫名的火气得涨疼。

 一会扮无辜一会扮温柔,一会又和男人轻佻的吻在一起…他的眼眶慢慢红了,突然上去一把从叶云色手里抢下纸盒,用力摔在了地下。

 叶云色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梁冉又扑上去,用力在盒子上踩了几脚。

 盒子立刻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仆人惋惜的叫:“哎呀,这可是从唐人街买回来的小瓷人!梁少你怎么把它给砸了!”

 梁冉抬起头,用力揩一把湿了的眼角,恨恨的看着叶云色,叶云色吃惊的表情慢慢平复,那张惯常微笑的嘴角又轻轻扬了起来,只不过,比往日多了些牵强,他尽量轻柔的说“小冉,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要你管!”梁冉终于逮着机会大声吼了回去,这个人明明骨子里已经污秽到极点,居然还要笑得整个世界属他最干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