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以说服暗卫,让他们相信,祈世子那般狡诈的人,只有别人吃他亏的份,没有反过来的理由,安慰暗卫们浮动之心。

 但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如果柳残梦的目的只是祈世子的命也就罢了,以祈的精明,纵被擒也自保有余。

 可是这一路而来,牵引太多的往事、私情、旧疤…想到这,少年再也坐不下去,霍然起身,想再去转波阁找找看可有线索。

 暗卫们奉了祈最后一道命令,拒绝让他一人涉险。双方正在争论,门外一阵声响骚动,接着,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四个紫衣人身形极快地掠入,分立房角四方,把住死角。

 众人一怔,伊祁尚未明了是何事,就见那些古怪桀骜性情不一的暗卫们突然都跪了下。他们纵在祈世子身前,也从未如此恭敬过。

 “属下…恭迎主人。”主人?伊祁瞪大眼。门口又站了两位紫衣戎装,额际挂着一抹金环的青年,越门望出,更可见外面跪倒一地之人。

 伊祁不知来者何人,只确定不会是轩辕。沉稳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一步一步,并不大声,却若有实体般踏在人心上。

 平缓,却有着奇妙的韵律。伊祁额上微微泌出汗水,心跳随着脚步声而跳,只觉门外一股强大气势,逼得他几欲低头。少年人特有的傲气支撑着他不肯下视。室内更静,除了方才恭迎之声,再没人出半点声息。

 “咚…咚…”脚步声来到门口。紫色的披风拂动,上面的金龙在云中探首飞扬,张牙舞爪,扑腾而来。来人一身王族之色,头上戴着玄玉九冕旒,眉目深刻,刀眉浓密,薄削的双唇微微下撇,抿出凌厉固执的深纹。

 轮廓充满霸气,垂阖的眸子,全无一丝情绪,深沉不见底。张阖之间,所有人的心思都逃不出他的眼神。

 轩辕在霸气上或许不输此人,但此人多了岁月凝练出来的威仪,却连轩辕也及不上。恍惚中,伊祁突然明白了他的身份。暗流上一代的首领,京师三大权门之一的…靖南王爷轩辕拓。

 ***凤五终于走得不见影子,千巧也不知哪里去了,没命令大概不会进来。无可奈何的祈世子只得转身面对柳公子,拔高嗓门:“哎呀!哪阵风居然把柳兄大驾吹来了,区区篷筚生辉,不胜光彩!”

 “早知祈兄这么高兴见到在下,在下昨夜就该连夜来了。”柳公子遗憾一扼腕“昨夜多蒙祈兄服侍,可惜祈兄后来却走得太快了,连在下答应要说的话都没听就走了。幸好在下还算正人君子,深知被祈兄记下帐后,利息是一日一翻的。所以一有得闲,就速速赶来告诉祈兄了。”

 “柳兄这么热情诚恳,区区更加感动。”祈世子哼哼说着,一想起昨夜的失策,脸色便扭曲起来,心下想着日后定要这姓柳的好看──却不曾想,自己在许多人心里──如无名教现任帝座、日君心里,也属于定要给个好看的地位“既然柳兄如此守诺,区区也不便拂了柳兄盛意。

 柳兄有话,不妨全说,少个半字一句的,若待日后区区查出,利息翻倍。”“这世上有钱也买不到祈兄的甘心服侍,在下自会小心,不然无以为报,只有再度以身相许了。”

 柳残梦笑吟吟说着,见祈世子眼皮抬了抬,想发作又强忍下来,心下十分愉快。不否认他是有恩必忘,有仇必复的,祈世子在塞外逼他着女装,一路捉弄,此时自该要个利息同本。

 “祈兄想知道的是九王爷的事吗?”哼了声,表示你明知故问。“在下只答应祈兄一次一个问题,祈兄可得先想好了,要问什么。”

 “我想知道…”祈世子目光一变再变,盯着柳残梦,慢慢道:“当初九王叔与你,到底交换了什么条件。”柳残梦挑了下眉:“确定了?”

 “确定!”如果心中怀抱不安,如何坚定信念?!纵然是已知的答案,还是要从柳残梦嘴里,亲自听到一遍!“三战二胜,如果我赢,他终身为我臣,如果我输,我为他一年臣。”

 与李凌文所说没差多少的答案。祈怔怔地看着柳残梦,突然心痛地叹了口气。“你们那三战战了什么?”怎么说也该捞个能回本的答案才对。“再往下,就是第二个问题的范围了。”“你!”祈世子气结“奸商!”

 “哪里!在下也是跟祈兄学的,趁火打劫,错过可惜,不是吗?”看得笑得诚恳善良,全无半点不良居心的柳公子,祈世子摀着眼睛呻吟了声:“我宁可没你这学生。”

 “在下可以自学。”说着,走到祈世子身后,正好见着他白晰的耳垂上,一道半月形的咬痕,清晰看出淡淡红牙印。

 目光下转,从微散的襟口间,可见颈间淡青色的血管,以及快散了的瘀血吻痕,心跳不由加快。祈本身不会发觉,但他这些情事过后,尚未全褪的痕迹,确实很吸引人再将之蹂躏一番。

 “看我干嘛?!”察觉身后气息不对,祈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警戒地转过身来。“在下只是在想,祈兄有意思问第二个问题吗?”

 笑吟吟伸出手,帮祈拉好没有穿整齐的衣领,手却没有收回来,停在祈的肩颈之间,抚着他肩上受伤之处,问道:“肩上的伤没问题吗?”

 感觉两人太接近,祈后退一步,拍开柳残梦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有没问题你昨天不是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才问不觉嫌晚吗?而且我记得柳兄可是说过…不对区区用强啊!”这话说完,祈内心无声唾弃自己。他明明是男人,为什么还得担心贞操的问题啊?!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好胜挑战的光芒,明明已沦为阶下囚,却还不改傲慢本性。

 柳残梦笑了笑,突然捉住祈的两只手,将他整个人都按压在墙壁上:“话是我说的,若想收回,也是由我啊!”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腿贴着腿。被突来的力道撞到背后昨晚受的伤处,祈闷哼一声,慢了半拍才想挣扎,全身却已被压制住。

 听着狂野激烈的心跳,也不知是谁跳得更快。柳残梦说话时胸腔震动,声音似乎是由身子渗入,而不是由耳听入。

 “其实,我真的很想对你用强啊!看你不服输挣扎的表情,实在是很让人兴奋的事…”啐,难道听你这么说,我就不挣扎,白白让你吃诞?祈世子再度扭着手腕和身子,想从柳残梦压制下挣脱,却只换来更加强硬的力道。身子扭动间,他突然僵住。

 “聪明。别让我现在就把你扔上床。”柳残梦笑得一本正经德高望重,完全无法联想两人下半身处于怎么样的纠缠状态。

 祈世子脸上微现尴尬之色,目光闪烁回避,却见柳残梦俯过头来。双唇交触,干燥温热的唇一点也不温柔,硬生生挑开关防,长驱直入。滑溜的舌头纠缠祈有些僵硬的舌,滑过他敏感的上颚,几乎深入喉间,突然又收回,轻噬着他优美的下唇。

 霸道掠夺,粗鲁而直接,吻得祈喘不过气来,不服气地反吻回去。不是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还在隐隐作痛的背部及下身都在提醒他。

 只是好胜的本能,显然已经超过理智的控制。湿热的唇慢慢转移了方向,松开纠缠的唇舌,滑向耳际,在耳垂月形的牙印上,再度轻轻啃噬细致的肌肤。

 祈身子一颤,打了个寒颤,偏了偏头想避开,柳残梦更顺势沿着颈项往下吻去。吻滑过喉结,感觉祈咽了口口水,喉结微微一动。柳残梦无声地轻笑着,来到衣领之处。

 手压制着手垂在身侧,没法解开衣襟,柳残梦用牙齿咬在祈衣领盘龙珠扣上,舌尖顶着,慢慢将珠扣推开。

 一颗,两颗…适才被柳残梦拉拢上的衣襟再次完全松开,祈喘息着,十指扣紧在墙上,指都泛了白。吻落在锁骨上,落在昨日啃噬过的地方,反复吸吮,将快褪色的红痕再度鲜明吮出。

 继续用牙齿咬着鹅黄色的外衣,将衣服扯下一边肩膀,再咬开他的中衣,现出白晰的胸膛。祈身上除了数处吻痕,最明显的,就是肩上那两道新旧伤口。因为昨日的迸裂,伤口呈着鲜艳的红色,细长而妖异。

 祈世子抿紧唇,像孩子般倔强又脆弱,黑发垂在颊侧,不停地扭转着手腕…柳残梦因为低头往下,所以松开了对他肩颈的压制,使他能得到更大的挣扎空间。他虽功体受制,到底是习武之人,柳残梦渐渐也觉不便,索性将他两手都拉到头领上固定。

 变故发生永远比预计的快。柳残梦才将祈世子的手拉过头顶,只觉得祈手腕一转,骨胳密响,已如蛇般自他掌中滑脱。

 下一瞬间,一道细长黝黑的铁丝已纵横交错,在他颈项间绕了一圈。铁丝两端捏在祈世子手里,只要一用力,就可扭断他的脖子。x祈的发束玉冠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停在柳残梦脚边。他的长发散落,眸子潮湿,却带着得意而戏谑的笑容。

 “好大一颗头颅,不知重几斤几两。”“不多不少,正好五斤七两。”柳残梦神色微变,也笑了出来,低头看看颈间似乎纤细得一用力就会断裂开的铁丝:“…这个可是柔肠寸断?”

 柔肠寸断乃名匠莫怨以乌金淬合柔肠草打造而成的名器,收合极易,合起时又细又薄,可当薄刃,散开却足达十丈之长。其坚韧锋利,不在莫怨所打造的名刃之下。以柳残梦之能,也不敢妄动。

 皇宫中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这柔肠寸断虽是珍稀难得之物,又岂比得上九叶灵芝珍贵,祈会有柔肠寸断在手,自不奇怪。

 “既是识货,就别乱挣扎,别得区区一个不小心,扯断你这五斤七两的好头颅了。”将柔肠寸断两端都绕在右手指头上,祈单掌拢好衣服,拍了拍柳残梦的脸,顺手点上他逆血七穴,笑嘻嘻道:“现在落在区区手上,可知区区这刻等多久了?”

 逆血七穴被点,气血反冲,经脉虚寒实热,几欲撑破三十六周天。柳残梦痛得脸上微微冒汗,嘴上却笑道:“大概知道,从天香楼开始祈兄就在等这刻了。”

 提起天香楼之事,祈不由手一紧,铁丝勒入柳残梦脖子,柳残梦体内正气血反冲,得了个破口,狂溢而出,将伤口撕裂得更大。

 “不错啊,从那一刻起,区区就在等着今日了…”手指在铁丝上一划,割出一道深刻的伤口,血如滚珠。祈将手指探入柳残梦唇里,拇指压着食指,溢出更多鲜血“吞下去。”

 “你这是要与我饮血为盟吗?”嘴里含着指头,柳残梦说得有些含糊。祈一皱眉,将食指按在他湿软的舌尖上,制止他接下去还会说的话。空气中只隐隐闻到血腥铁锈之气。过了半晌,确定流了这么多血,柳残梦不想喝也得喝下后,祈世子才将手指抽回。

 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神色却是说不出的自得。柳残梦眉间浮起一层黑气,又慢慢散去,苦笑道:“柔肠寸断,万蛊珠,我到底太低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