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梦也见到树上那只小猴子,皱皱眉,再见猴子所停的位置,突然弓指一弹,二话不说就射向猴子。那猴子精灵得紧“吱”地一声跳了起来。它本便躲得隐密,柳残梦的指力虽然透木而过,却只擦伤了它一只胳膊。听得“轰隆”

 巨响,祈世子也明白过来,怒发冲冠。“你这蠢材不是说危险性不激烈吗…”拖住柳残梦,祈世子再次执行已经坚持了一整个晚上的行为…转身就跑。

 后面,地势耸变,草木挪移,被小猴子拉开机关后,数块十人合围也抱不住的巨大的滚石自阵心飞快地滚了下来,一路摧木倒草毫不迟疑,声势震地浮土都突突地跳起。

 许多隐藏好好的机关也无风自动,当真称得上万箭齐发满地烂坑地雷密布绊索无数。看来前进无门后退无路,柳残梦及时抛出数枚石子,祈掠空借力一点,足不沾地地携着柳残梦越过前方机关。

 此法虽好,但真气耗用过巨,终非久用之法,柳残梦叹了口气,见到已临阵缘,遂以三五进一的步伐,示意祈世子随自己退出中央丙土,进入东方甲木之阵,借甲木之阵的古树阻挡巨石。

 古树对上巨石,硬碰硬轰轰烈烈,整个林子似乎都要爆了,四处烟埃尘漫,爆裂声不断。祈世子才想松口气,柳残梦叫了声惨。“机关引动了!”随着他的话声,无数巨木从天而降…皱眉看着尘烟漫漫热闹十足的幽魂林,青年叹了口气。

 “时间到了吗?”“还不到。”_“可是这两人进入中央丙土之后,定会连锁引发东方甲木之阵的机关。国师该明白,这些机关都是取不了巧的。”国师看了应天奇一眼:“你好象很关心柳残梦?”应天奇直视国师:“他是个人才。”“这是个好钓饵。”

 国师哑哑低笑,摇头“你们都以为自己有能力将他收服。”“确实是个好挑战。”应天奇紧锁的眉毛也微微松开,似乎笑了一下“不过我还不至蠢到看不清他是虎是猫。”

 “即有此看法,何不早与单于说?”“国师莫说笑了。”应天奇苦笑了下“国师该明白单于现在对在下…”“你也跟着柳残梦学说在下了。”国师打断应天奇的话,以目警示他有些话说不得。应天奇再度默然。

 “单于数度与我说起,你与柳残梦走得太近了。”“在下…不过是惜才罢了。”寒风吹过,衣物飒飒作响。

 太阳终于升起,挡在层云后面,映照出浑浊的光芒。巨木天降的同时,前后左右各方也自地底横七竖八地冒出凌乱巨木。

 虽不是极复杂,但一时间想冲出也是不可能的事。避无可避下,祈柳二人只得各往左右闪开,几乎是贴在树杆上才避开刮面而过的巨木。

 但这阵势一引动便一发不可收拾,巨木一根根自树顶滚落,也不知由何处而来,攻势漫漫,全无止境。勉强劈开数根照顶巨木,内息浮动,气血不畅,真气在经脉内狂窜,时断时续。

 柳残梦再也压不住伤势,虽是一掌劈出,但气息微弱,只能将巨木微移一下方向,整个木体还是当头坠下。风声凄凄,带来生死边缘的寒意。柳残梦瞳孔一缩,木然地仰望巨木,负手而立。

 “轰…”g破碎的巨响,碎木屑间,祈世子面带愠色,似将所有郁气都发泄在巨木上,不再隐藏任何实力。

 掌足所指,无不披靡,巨木纷纷粉碎,有些甚至未接近祈,只为他罡气所挡,便已碎散。巨木虽络绎不绝,祈的真力也象没有止境般,轻易便粉碎了所有的阻力。

 他也不管那阵法是什么来路,一路掌脚齐出破坏而出。粗糙的木阵哪经得住祈这番暴力,随着巨木一段段解体,一颗被木阵阻住的巨石嘎叽嘎叽,突然压碎木头,向二人滚了过来,震得附近枯叶直落。

 看着二人高的巨石,祈世子一脸铁青,周围寒气森森。“我、受、够、了!”伴随话落,巨石停止了滚动。只一掌便挡下巨石冲势的祈冷冷收回手。寒风吹彻,巨石籁籁地粉碎了一地。四野突然静了下,什么声息都没有。

 灰白的石屑因风而舞,沾到祈世子身上,黑衣有半身变成白色。当祈回过头时,光线正落在他飞舞的黑发上。苍白的脸颊,深刻的眉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柳残梦突然想起了九歌。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传说中的日神东君,应就是这般,即高傲,复冷酷,威加于世,带着无尽肃杀光化万物吧!安静的不只是林子,为这强势所惑,柳残梦一时也是无语。如他这般舌璨莲花的人也会有说不出的时候,若教听了,十个里至少有九个会嗤之以鼻。

 祈看了柳残梦一会,突然微笑。“生死关头走一圈的感觉如何?”柳残梦一听便开始叹气。什么神圣威仪,果然都是人类的心理强加于别人之上的幻想。

 这小子还在记恨自己之前救了他一事,非要让自己处到相同情况,才肯出手相助。当下无精打彩道:“还好啦,祈兄果然是英明神武鬼神回避百毒不侵万邪莫近…”

 n祈觉这话听得耳熟,想想,自己每次惹了祸时,好象都是这么跟皇上说的,没想到有一天风水转轮流,这柳残梦是无鱼虾也好,不由心情大好。

 皇城·皇宫·养心殿在批奏章的黄衣男子突然打了个喷嚏。嗯?是不是有人在想念朕啊?男子揉揉鼻子,放下朱笔,就听得有人急急冲进来,速度快得连太监要禀报也才扯了个开头。“宝…”

 “皇上!”宝亲王手中纸张放下“如何解释?!”“这个啊…”心知肚明宝为何抓狂,有些小心地向后坐正身子,努力摆出王者至上风范。

 “祈很久没离开朕身边了,正好塞外红袖传来消息,庆国有变,你又去河南巡查…”“你让祈去塞外,等于摆明要跟庆王大打一场了。”宝亲王脸色冷冰冰,连发怒也是冷冰冰,轩辕缩了下脖子,倒真有点后悔让祈离开,少了个转移目标的替罪羔羊。

 “而且,让祈离开京城,真的好吗?”轩辕闻言,微微笑起。“云,你也该学着相信祈了。”“不可能!”宝亲王斩钉截铁:“他已经背叛过我们一次!现在暗流都统管在他手上,兹体事大!”

 “是这样没错…”轩辕转转手腕扭扭僵硬的脖子,叹了口气,懒得再劝了。真是两个伤脑筋的心腹爱卿…***重回丙土之阵,那只小猴子大约任务完成,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想剥皮泄恨的祈世子气得牙痒痒的。

 “别再分心,跟紧我。”柳残梦当先带路,发觉祈世子的分心,懒洋洋地提醒。“快到阵眼了,现在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一步踏错就难说了。”

 祈收回目光:“比如?”“这里护阵的是九转迷仙阵,以迷字为主,结合幻象。比如你现在这脚踩到这里…”指指地上突然出的小土块“你马上就会体会到电闪雷鸣五雷轰顶的美妙滋味。”

 “哦?”“说是幻象也不尽然,这种结合茅山术法的阵法机关,是天下机关师皆退避三舍的麻烦物。你若堕入幻象,精神上受到影响,就会表达到身体上。你若在阵中感觉断了手,现实中,你的手臂就会真的骨折。”

 “嗯…”祈世子沉吟了声,轻笑:“柳兄怎么突然变得积极了,讲解得如此详细,区区感动不已。”柳残梦没好气道:“都走到这了,在下也不想再功亏一溃。世子请专心,不要跟差了,不止是五雷轰顶,地水风火皆不会缺。

 若真不幸踩错,只有请祈兄善自珍重自己想办法脱困,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柳兄这话真教人齿冷啊!”祈眉开眼笑,全无齿冷之意。

 走了几步,试探性地要一脚踩错。柳残梦眼角余光瞄着了,急叫:“小心,别踩…”慢条斯理地收回脚,祈吃吃笑道:“这是自然。”

 心知被耍,柳残梦懒得理他,继续算着步伐。祈脸上笑嘻嘻的,心下也在冷笑。好你个柳残梦,果然是忘恩无情,我救了你,你却想借机博取我的信任。

 也罢,就看最后是谁骗了谁。望着没有声响的幽魂林,应天奇翟地起身:“果然被国师说中,幽魂林已困不住那两人。”

 早有人送上桌榻之类给二人歇息。国师盘膝坐在净榻上,双眸微阖。闻言抬了条线,向一旁侍从道:“回报单于,时候已至。”随着国师话落,幽魂林常年迷漫的烟雾已散,清晰可见幽魂林并不如之前目见那般,仅是片丛林。

 林分五色,各有一旗杆为阵心。此时中部的土黄色旗杆已倾斜。应天奇翟然起身,披风一甩。“你要亲自出手?”“引荐柳残梦见单于的正是在下,今日之事,在下难辞其咎。”

 应天奇说这话的时候,再也不是之前郁郁寡欢的十丈软红。权杖在手,冷然叱道:“五纵为一梯,向中心,缩小包围。”

 然而,当包圈缩到极致,丙土阵内密密麻麻都是士兵时,他们还是找不到柳残梦二人。这重重严密的包围,可说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过。这两人却似凭空消失了般,即无衣影,也无人影,全然不曾存在在这树林,连藏獒都无法嗅出两人曾落身何处。

 倾斜的棋杆上,挂着一块黑布,晃啊晃的。布上有着端端整整,银钩铁划的数行大字。“原老头,下次有机会,再找你较量”没见到柳残梦,应天奇不知是放心还是失望。

 但看到那黑布上的字迹时,脸上表情却有些怪异。不着痕迹地看了国师一眼。国师嘿嘿冷笑。冬季傍晚的阳光晦暗,不到申时,天色就一片昏沉沉,纵是疏林也难明亮。

 一群野鸟发现有生物入侵自家范围,惊得扑簌簌飞起,却被来人衣袖一拂,统统击晕在地面。“晚上要吃烤小鸟?”旁观者凉凉问着。“当然不!只是不想暴露形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