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可是永已经不在了,为什么霓裳会对倾斜说出那番话?是临死前的错觉,才把倾斜当是永?可是他也常把永的身影重叠在倾斜身上,他们委实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但倾斜不可能是永的!那冰冷身体的触感…他记得太清楚…太过清楚了…这时门铃骤响。他浑身一抖。会是谁?甚少会有人来找他,尤其是在这横风横雨的时候。是倾斜吗?可是他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来。

 打开门,门外真的是倾斜。虽然多少估计到是他,但还是哧了一跳。缘于那男人的样子太哧人…本来便已长着一副令人退避三舍的容貌,整个人被大雨淋湿,表情阴沉,像是从水塘出来的水鬼。

 “我可以打扰你一会吗?”再加上一把如机械似的嗓子…洛煌不由得兴幸自己没有心脏病。“进来吧。”得到允许,倾斜踏进屋内一步,却又止住步履。

 “湿了…”他看着踏下的一滩水迹。“不要紧,反正我也好久没清洁地板了。”从永死去的那天,他就没有再为这屋打扫过,也没有为这屋布置什么了。

 洛煌让倾斜坐在椅上,然后从抽屉中拿出一套休闲服。凝视手上的衣服好几秒。倾斜和永的身形相仿,所以只好拿永的衣服给他更换…可是,这是永的衣服…

 他把衣服揽入怀,头埋进柔软的质料中。让倾斜穿上永的衣服,真的不要紧吗?…要是永的话,他一定不会介意…况且倾斜他…想及此,他猛力地摇头。在想什么!?倾斜不会是永!“你先去浴室擦干身子和更换衣服吧。”

 他把手上的休闲服和毛巾递给呆坐一边的男人。还真有点不愿意,感觉像是有人要侵占属于自己的世界,但任由客人在自己家里湿着身子,又未免太不近人情。倾斜迟豫了一下。他知道这些日常的东西全都是洛煌的宝贝…阴沉凝重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谢谢。”他接下了。洛煌已经不嫌弃让他穿上那个人的衣服,要是他还拒绝的话就太不适抬举。走进浴室,他忽然奇怪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全是那个人的衣服。***

 修长高挑的身躯,穿上白色的休闲服,带着一身湿气从浴室出来。俊美男人看见坐在厅中眼神着魔似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他一呆,问:“煌?你没事吧?”

 明明人在眼前,声音却似远又近。“洛煌?”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男音登时惊醒了洛煌,可是下一秒间又让洛煌怔忡。一模一样…穿上永的衣服的倾斜,除了那张脸以外,与永无异…“你其实不喜欢我穿上他的衣服吧。”

 被他说中了,洛煌霎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当他发现眼前的男人疲惫的神情,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内疚。“…不是。”“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但是我没有朋友…”“…我明白。”

 “…我也不想回家…回去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妻子和孩子也没了,连记忆也没了…本来有妻子的陪伴,我不在意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可是连她也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好可怕…”

 他的思绪好混乱,道出的语句杂乱无章。洛煌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再说…自己是那个间接性害他没有了妻子的人。“…你不恨我吗?”隔了半晌,他不禁问。倾斜彷佛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一问,呆滞一下“为何?”

 “要不是我突然松手,你的妻儿就不会…”他说不下去。两条人命竟然因为他无意的松手便消逝…他不可能不内疚。可是倾斜却道:“真要算的话,我不应该明知道妻子不喜欢,还硬要来找你。;要是永相随没有死,她也不会和我扯上关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洛煌一楞“你知道?永和你妻子的关系…”

 “该知道的…也知道。”说这番话的时候,洛煌听得出倾斜的无奈与心酸,心底泛起一股违和感。

 如果是永…他绝对不会流露一丝一毫的伤感让别人为他担忧…可是下一刻,倾斜的话又让洛煌迷惑…“对不起…我不想告诉你的,我不想你担心。但是我真的累了…很累…尤其是妻子死去后,有些零碎的片段总是浮现于脑海内。

 睡着的时候,有时会梦到在牢狱的场景,有时又梦到穷困的生活环境…我每晚都睡不安稳,快要被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逼疯了!”窗外雨声与狂吼的风声取代了室内的肃静。即使双方也无言,但彼此的内心早已如同窗外般刮起了狂风。

 难道倾斜真的是…怎么可能…可是…如果是真的呢?一个人再怎么相象,也不可能连一举一动也…况且从倾斜断续的记忆和霓裳说过的话来看…倾斜就是…永!?倾斜是永?永没有死?永仍然在我的身边…即使只是猜测的念头,却已令洛煌灰死寂的内心雀跃起来。

 即使,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清楚记得恋人在自己怀里逝去时,那冰冷的感觉。即使,他明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却依然选择忽略。“…一起生活吧。”曾经,有一个男人这样对他说。

 这天,他对另一个男人这样说。当初,男人这样对他说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可是,他对另一个男人这样说的时候,男人却苦笑…

 “你不用补偿什么,那不是你的错。”不谨是补偿,而是想更加接近倾斜…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永!?“就当是让我的心舒服一些吧…好吗?”

 如果是永的话,他一定会答应。倾斜沉思。其实倾斜答应了不代表他是永,只不过,他不答应的话,他就一定不是永。会吗?他会答应吗?最后,洛煌嬴了。***洛煌与倾斜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也许有个人陪伴着,洛煌的精神好了不少,与“以前”的他无异…上下班,回家吃饭睡觉。惟一不同的是,预备晚餐的工作落在倾斜身上。倾斜由于样貌突兀,难以找工,于是便在家里负责打扫和烹调。

 洛煌没有收倾斜一分一毫,他也不缺那点钱…毕竟,永相随生前留下了一笔巨款给他。只是,和倾斜一起生活的日子中,却令他越来越迷惘。很像永…无论是言行举止,或是习惯等等。

 有些时候,他还以为时光倒流,回到和永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既酸又苦、却又有着能够回味一生的甜蜜的日子。刻骨铭心,这一辈子也不会遗忘。最爱的你…

 “洛煌?”独有的轻唤,把发呆中的洛煌唤醒。他望进那双黑黑沉沉、彷佛有着数之不尽的心事的眸子。

 透过那双眼眸,他看到那个向他温柔地笑着的俊美男人。漾开阴霾尽去的笑容,如拨开云雾后的阳光般照进那双黑沉眼眸,照亮了那黑暗的空间。倾斜失神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好像有簇火焰,越来越炽热。洛煌有点羞涩地调开视线。

 如果倾斜是永,他早已经凑上前去,热烈的拥吻永。但倾斜不是…不,该说他不确定…奇怪…怎么他觉得有什么在逼近自己?还有,本来照射在脸上的灯光暗了一片。

 难道…眼角余光突见逐渐逼近的双唇,心跳慢了半拍。要接受吗?“有…什么事吗?”当快要接近他的三寸范围内,他稍稍不自然地问。那压逼感一顿,然后远离了他。

 “没什么,”那把暗哑的嗓子,此刻好像更沙了“我以为你脸上有点脏,看真些原来只是尘而已。”

 “喔…”他有点无措地抹了抹脸颊,附和倾斜的藉口。为什么会拒绝他…事后,洛煌重复地想着这问题。倘若他接受了这吻,十之八九也会发展到床上。如果对?方是永,他早已为永难得的主动兴奋个半天。但如果他不是永呢?在双唇接触之间,这个念头毫无预警地窜入脑中,使他犹豫。

 如果倾斜不是永…***番外篇---最后的秘密永相随八岁,杀!杀!杀!为什么要出卖爸!?你这个女人!我不会饶恕你!就算你是我的母亲,我也不会饶恕你!

 他一刀一刀地插进母亲的身体里,鲜血飞溅,血腥冲天,小小的、本该童真的脸,却已是狰狞骇人。男孩笑着哄弟弟们睡觉后,他静静地坐在屋外的街角,发呆似的,然后脸上漠然的表情逐渐扭曲。

 彷佛身边有什么,他惊惶地缩成一团,细小的双臂包围自己的身躯,抖震着。泪水倾涌而出“…爸爸…你在那里…相随好惊啊…相随杀了妈妈…”

 永相随十一岁,在黑市拳击的擂台上,男人并没有因为对手是小孩便留情,拳拳击在男孩年幼的身体上。

 男孩智慧过人,他最后运用技巧和自身的优势胜出,得到一笔奖金。弟弟们兴奋地拿着男孩新买给他们的玩具,看见弟弟们玩得开心,男孩笑得灿烂。

 夜里,在无人的街角,男孩跪在地上。“…好痛…好痛…全身都好痛…我不要再去…好恐布…会死的…再去会死的…”男孩怕得哭了出来。

 “…不可以…不能不去…不去的话会没钱…不能让恋他们受苦…”他咬着唇,似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永相随!你不能怕!恋他们需要你!你要振作啊!”永相随十四岁,女人的呻吟声伴随着少年身体的律动越发高昂,最后只余下喘息。

 性事后,少年得到了一笔钱,然后把和女人性交赚来的钱来支付爸爸所住的精神病院的费用。“相随身上有味,不喜欢。”本来被他拥着的弟弟在少年身上嗅了嗅,皱着眉头跳出他的怀抱。

 “咦?不会吧?别讨厌相随啊。”少年笑容不变,开玩笑地追着弟弟作势要抱他,弟弟赶忙逃开,发出一连串笑声。

 在弟弟们沉睡后,少年在井边不断淋着冷水。他用刷子猛力地在身上刷着,皮肤刷得出血。弟弟讨厌他…弟弟讨厌他…弟弟讨厌他…少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请不要讨厌相随…永相随二十岁“对…不起…相随…我…撑不住…你…快走…今天你…出狱…我…和你一起…很开心…可是…我已…等不到出狱了…”男人喘着气说“相随…我真的…好爱你…”男人在年轻男子的怀里断气。年轻男子把男人尸身交还给狱警后便出狱。弟弟们和好友开心地迎接他,和他兴祝。年轻男子从头到尾都是笑着。

 “你们先吃,我去一去厕所。”在兴祝他出狱的餐厅里,年轻男子笑着离座。进入单人的厕所里,锁上门,拧开水龙头,水声马上在厕所里响起。年轻男子那无瑕可击的笑容立时粉碎,抬起头,镜中的他红了一双眼睛,再也笑不出来。

 “不能哭,你不能哭,他们会担心的。”年轻男子对着镜子的自己,沙哑地道“…可是阙死了…他死了啊…”他猛力地摇头“不行!你一定要笑!只要你笑的话,他们才不会担心,他们才会笑啊!”努力地扯开笑容,但年轻男子不满意“…不行…要再开心点…不好,再来…对,要这样笑…”永相随二十二岁,男子默默伫在弟弟的房前一整晚,听着从房中传出来那悲痛的哭声与凄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