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相随最喜欢弹的是一首叫“Grief”的乐曲,中文的翻译是“悲伤”这首乐曲乍听之下不是散发着悲伤,而是令人幻想到一个坟场的画面;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坟墓前演奏的画面。令人心寒,却又为男人无意散发的绝望悲凄而感到心痛,所以那首乐曲才会叫“Grief””此时吧台后的永相依回仓库拿货,留下一句﹕“你们二人慢慢谈,人家一会儿回来,不用太挂念人家喔。”小何目送永相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位,又掟出耐人寻味的一句。

 “不过阙哥两首也喜欢呢。”“阙哥﹖”又是这个人,他到底是谁﹖“相随没告诉你么﹖”洛煌的敏锐地察觉到让小何晓得自己没听闲过“阙哥”小何便不会再说关于他的任何事。灵机一触,忆起永曾向他透露过曾经有个男人喜欢对他说着他们的未来如何的,于是他试探的道﹕“那个曾对永说过“遇见你的那一秒钟起,我便得到幸福”的男人。”他控制着自己不用问语,避免小何发现他其实一无所知。

 果不期然,小何误以为洛煌得悉一切,便继续说﹕“在牢狱中有一点自由时间,相随便会看书或是弹一个给小孩子玩耍的琴,阙哥那时便窝在他身旁,让他拥着。

 晚上阙哥忍耐不住情欲,向相随撒娇,他们做爱是开心,可是便苦了我们这些同仓和守着的条子,哈哈,我们要用绵花塞住耳朵,把整个头埋进被子里,才能勉强隐忍着被他们勾起的性欲,哈哈哈哈。”

 小何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中,洛煌眼神复杂的注视了结最后几个音的永相随。一曲奏完,全场的听众都还沉浸在美妙的余音之中。而洛煌却沉溺在小何一番说话的冲击。

 每一个人过去总会有情人,他自己也有过未婚妻,却又禁不住在意,只是撩撩几句,能幻想得出当时的永和那个阙哥有多幸福。永跟自己在一起,他看不出永是否快乐,也许只是借着他来回忆另一个人。想及此,他紧握一双手。

 “你知道你最错是什么吗﹖”小何如鹰锐利的眼神紧盯住洛煌,声音透着不屑。“你最错的就是从不信任相随。”洛煌错愕地望向他,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只不过听到相随跟以前的情人有多好,便即刻怀疑他对你的情。”

 他会道出往事,只是为了试探洛煌,但得出来的答案却令他失望。“你这种人,大概得悉相随的过去时,会动摇吧﹗”

 没有反驳,因为他说对了。永相随步向他们二人,却被一众人扯着聊天,他转头望向洛煌,歉意的一笑,才应付一众仍陶醉在他演奏中的兄弟。

 不知为何,这一笑令洛煌开怀。“宽大体贴﹑沉稳坚毅﹑温柔又善解人意﹑成熟﹑能承担痛苦…还有更多的优点,”小何赞叹着。“这个男人实在找不出缺点,也难怪全场人无一不在暗恋他。”又是一惊。

 “你也是﹖”“是又如何﹖我们这众兄弟曾经向阙哥发过誓,不能碰相随。况且你也看到我们的样子了,跟相随怎么看也是俊男与野兽,配不上。”他不能不无奈。

 “你得到了我们心目中的完美情人,真的羡煞了我们,所以刚开始我们这些兄弟才看不起你。”洛煌沉默,在这之前的痛苦,又有谁会知道﹖良久,他问﹕“既然永曾被关进牢狱,为何没有记者查得出来﹖”

 “那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也守着这个秘密,为了不能让别人知晓这个秘密及我们认识他,我们在外绝不透露一个字,就连自己的妻子﹑子女也不说。有些兄弟出来后重拾势力,便暗中帮助相随铲去调查他的人。”

 “你们对他真的很好。”小何笑了笑。“你以为是那样吗﹖相随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倘若是其它人,一出来后还成为了世界巨星,便早已断绝我们这些黑道中人,还扮作不认识我们,但相随却反而不嫌弃,我们出来后主动找我们相聚。

 有一次其中一个兄弟因为有案底找不到工作,想自己创业又没有资金,也找不到机会,原本这个兄弟只是泄愤的抱怨,但是相随却二话不说的帮他办妥一切,他第二天便得知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一间公司的老板。

 这个兄弟就是下不哦,下不后来生意做好了,赚到钱打算还给相随,可相随却怎样也不肯收下,还说什么把钱留来防身,不用还给他。在场的兄弟有很多也生活困难的,相随每年也给他们一笔钱,为此,兄弟们出来后养活家人便不成问题。

 然而,没有一个人会想借着相随给的钱而过了这一生,他们每一个也努力地工作,想把钱还给相随,只是他不收而已。所以,不是我们对他很好,而是他对我们太好。”

 两人的目光深深的注视着永相随,只见他在跟人聊天之际,宛如有后眼的回头拉在他身后灌酒的兄弟。

 “七七,别喝了,已经是第八杯了。”“今晚你难得到来,不狠狠的喝尽它怎么行﹖”“你的底线是九杯,你醉了没人打算把你送回去喔。”回到这边厢,小何又道﹕“大概在场的兄弟喝了多少杯他也记得吧﹖”

 “有没有可能﹖”洛煌也觉得难以置信。“一会儿他过来时便试一下他。”***“你们在谈什么﹖这么高兴﹖”永相随好不容易在一群男人中抽身出来。“没什么,只不过你的那口子喝得太多,有些醉罢了。”小何故意撒谎…“煌喝了一杯“幸福”怎么可能会醉呢﹖倒是你,已经喝了三大樽啤酒,还不够么﹖”小何和洛煌互看一眼,轻笑出声。

 “喂,那边的那口子,过来跟我们聊聊﹗”一群兄弟就这样拉过洛煌,留下永相随和小何。永相随笑着望住洛煌被一群兄弟疲劳轰炸,片刻才坐在吧台椅上。“谢谢你,关于霓裳的事情。”

 “小事,道什么谢。”要道谢的话,他们这群兄弟说足三天三夜也不足够。“你的那口子好象不太了解你。”“只是我没给他机会了解我。”永相随话锋一转﹕“对了,听说近来警方在水路方面守得很紧,你最好待风声过了才出船。”

 小何一呆,拿起手机,吩咐另一端的人停止出船。“幸亏有你的消息,否则我今次便亏本了,我全副家产也全放在那几箱海洛英了。”“下一次别用尽资金在一批货中,留后路。”他建议。

 “如果你有困难运货,我可以想办法把你的货从陆路运走。”“别傻了,我宁愿把货延迟送到买主手上,也不会让你碰这种事。”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

 “你这小子真奇怪,那些电视剧不是演着和黑道做朋友的主角,常常劝黑道朋友做正行,别再碰这种事吗﹖你却反而要帮我。”

 “若不是你自己决定放弃,就算你现在因为我的劝告而作罢,将来也会动摇,不是吗﹖”“或者吧…三爷叫我转告给你有时间便探望他,他很挂念你,他还说就算动用手下所有人,也不会让你与他这个警方欲之根除的黑道见面的消息传出去。”

 “我会找时间探望他的。”小何凝视住永相随的侧脸好半晌,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最后,他支支吾吾的说﹕“明天…是阙哥的忌日…”因此,他们每天的今天也会有聚会。

 “我知道。”他灌了口啤酒。“你每年也是待我们走后才会去探望他,今年也不例外吧﹖”他点头。“我们十时正便会走,你可以在那之后才来…你有很多话跟他说吧﹖关于你那个叫洛煌的情人…你会告诉阙哥﹖”沉默一片。

 “原以为这一生你只会对阙哥付出真心,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一个洛煌。”小何有些惆怅又矛盾,说起来,阙哥已经死了六年了,身为兄弟的,见到相随还记挂着他自然替阙哥高兴。可另一边,又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新的情人,忘记阙哥,好了,现在有了,又替阙哥感到难过。

 “煌吗﹖”永相随侧过头,意味深长的晲视着洛煌,心中的感慨逐渐益发。***车子驶进公寓下的露天停车场,在宁静的夜空下,拉上煞车器的声音显得更加响亮。

 回家的路上,洛煌一直兀自沉思,是故,没发现车子已回到公寓。而永相随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默默的坐在驾驶座,待洛煌从自己的沉思中得出一个结论,自然便会回到现实。

 “永…对不起。”星空下,洛煌一双眼眸犹似闪亮着雾光。猝不及防的歉句,使永相随怔了一下。

 “为了什么﹖”“还记得我以前曾经对你说过“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也不能分开我们二人。如果你是害怕我会介意你的过去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完全不在意。

 就算你以前被人强暴过,你介意的话我也可以让人强暴我;倘若你以前为了照顾你的弟弟而做过许多非法的事,我可以为了你也跟着去做;又或是你曾经杀过人,我也跟着去杀人…你坐过牢﹑或是将要坐牢,我也会去犯法让警察逮补;甚至乎你患了绝症,爱滋病也好﹑癌症也罢,我也设法让病菌上身,陪你渡过所有痛苦的难关…”

 ”他深深的望进永相随的一双黑瞳,低诉﹕“可是我却做不到。”甚至曾经把永当恶魔般看待…“我也应承过跟你“永相随”我不是也失信了﹖好吧﹗每人一次,打和。”孩子气的语调着实拂去了洛煌的介怀。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安抚别人,他笑得轻松。

 “我很高兴你带我到那个聚会,认识了一群好人。”“人始终是人,经历久了,就不该凭对或错去判断一件事。在于别人的角度,他们全是些社会的人渣,运毒品﹑杀人对他们而言是一件不足挂齿的事;在于我跟你的角度,他们却是一群心地善良的人。”

 “对呢,我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事情。”自己亦因此而逐渐了解永,一个比自己能干百倍﹑人缘广范得连黑道中人亦跟他十分友好的永。凝视着洛煌的黑眸溢满笑意。

 “今天跟他们重聚,我也学到了一件事情。”“啥﹖你学到了什么﹖”这倒勾起他的好奇。“我学到了…”俊容露出恶作剧的神情。“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什么跟什么嘛,我才不希罕﹗”洛煌嘟着嘴的下车,大力的关上车门,跑上楼梯。“还坐在那里干啥,快些上来啊﹗”

 永相随笑着望住洛煌的背影消失于楼梯间,他才收回笑脸,抬头看着那一片星星闪耀的夜空。今天跟他们重聚,我也学到了一件事情。啥﹖你学到了什么﹖我学到了…一年的时间原来很短暂…